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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年舊事

夜色漸深。

幽靈馬車飛奔在出城的路上。

「你太殘忍了,竟然對大姐下那麼重的手。」薛冰坐在車廂里,一對柳眉倒豎,漂亮的雙眸中滿是怒火。

任以誠哂笑道︰「你們才認識多久,就給人家鳴不平,哪兒來的這姐妹情深?」

薛冰的臉上泛起了紅暈,激動道︰「以你的武功,大姐根本傷不到你,這樣欺負一個女人,你不覺得慚愧嗎?你算什麼男人!」

任以誠斜靠在車廂門口,不以為然的冷笑了一聲。

「我千辛萬苦的練功,難道就是用來受人欺負的?

她擺明了要殺了我,我憑什麼不能還手?不殺她已經是給足你面子,而且,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救她?」

薛冰嗤笑道︰「笑話,你的意思是廢了別人的武功,還是為了別人好了?」

任以誠臉色一正,沉聲道︰「紅鞋子是做什麼買賣的,你心里有數,她們那些黃布包袱里裝的是什麼,你應該也清楚。

像她們這麼肆意妄為,遲早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我才讓你離她們遠點,免得受到牽連,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以你師父的性子,只怕不知要傷心多久。」

薛冰冷哼道︰「不提我師父還則罷了,她平素里連個小蟲子都不願傷害,怎麼可能會有你這麼鐵石心腸的朋友。」

任以誠呵呵一笑︰「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打听,總之,你以後不要跟她們摻合在一塊就行了。

你看看你才加入多久,思想就被帶的開始跑偏了。」

薛冰不滿的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了窗外。

過了片刻。

任以誠突然道︰「長夜漫漫,既然不睡覺,不如來替我解答個問題,你知不知道魔刀門是怎麼覆滅的?」

薛冰默然不語,仿佛沒听見他說話。

任以誠挑眉道︰「你這麼不配合,可就讓我有點兒難做了。」

薛冰冷笑道︰「左右我反抗不了,你想用強,大可直接出手,否則休想讓我主動告訴你。」

任以誠拍了拍手,贊嘆道︰「有骨氣,我說過在不確定真相之前,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不過……別人可就沒這待遇了。」

薛冰霍地轉過頭來,目光緊緊盯著他,冷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任以誠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反問道︰「你猜,陸小鳳那獨步天下的靈犀一指,夾不夾得住我當年名列兵器譜第一名的魔刀呢?」

「你……」

薛冰的眼楮里幾乎要冒出火來。

不管任以誠的身份是真是假,他所展現出來的高絕武功都是實打實的。

任以誠依舊笑吟吟的看著她。

「卑鄙。」薛冰咬牙切齒的從嘴里擠出了兩個字。

任以誠拱了拱手,悠悠道︰「過獎,你可以說了。」

薛冰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氣道︰「據傳說,當年林詩音猝然仙逝,任以誠不久也絕跡江湖。

之後,魔刀門便被長老‘神刀無敵’白天羽和其弟白天勇接手。

兩人本也是雄才大略,魔刀門在他們的領導下蒸蒸日上,直到數十年前,兩人突然在一夜之間,全家滿門被滅。

沒了他們的領導,魔刀門由此而亡。

另外,至今也沒人知道,當年那場血案的真凶究竟是誰。」

任以誠長嘆了一口氣,感慨萬分。

「老白呀老白,沒想到,你終究還是載在了女人的手里!」

薛冰訝異道︰「難道你知道當年的真相?」

任以誠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白天羽風流成性,多半是走上了本就屬于他的老路。

被他曾經的情人,‘白雲仙子’丁白雲聯合一種武林高手,設局給害死了。

但可惜的是,因為任以誠的關系,連個給他報仇的人都沒有了。

花白鳳沒跟白天羽在一起,就不會生下葉開。

白夫人也就不會因為嫉妒而找人將孩子掉包,如此一來,傅紅雪亦不復存在。

江湖武林,就這樣少了兩個傳奇。

任以誠頓了頓,又問道︰「魔教的事情你可曾听說過麼?」

「你是指西方那個神秘的羅剎教嗎?」薛冰反問道。

「算了。」任以誠擺了擺手。

他記得羅剎教是玉羅剎所創,此人至今還活著。

雖然號稱魔教,但是應該和百年前那個魔教不是一回事。

車廂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按照薛冰指引的方向,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幽靈馬車在途中的一座城鎮停了下來。

兩人下車,尋了間飯鋪準備吃早餐。

眼下時間尚早,但店里卻已幾乎客滿。

兩人在僅剩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叫了些吃食。

就在等待的時候,一陣議論聲從旁邊響起。

「月圓之夜,紫金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白雲城主約戰西門吹雪,乃是武林中百年來罕見的一大盛事。

可這眼瞅著馬上就到十五了,西門吹雪突然將期限延遲了一個月,地方也改了。

你們說,他是不是怕了葉孤城了?」

這話一出口,飯鋪里頓時嘈雜了起來,吃飯的人紛紛放下了筷子,各抒己見。

薛冰譏誚道︰「我記得西門吹雪也是陸小鳳的好朋友,看來又是一個虛有其表,浪得虛名的無恥之輩。」

因為金九齡和蛇王的緣故,對于陸小鳳的朋友,她已經很難生出好感了。

任以誠笑道︰「這個不一樣,西門吹雪名副其實,他推遲決戰是有個天大的原因。」

薛冰卻是有些不信,哂然道︰「那我倒要听听看了。」

店里其他人也听到了任以誠的話,這時也全都將目光集中了過來。

任以誠道︰「他妻子懷孕了,這個理由夠不夠大?」

聞听此言,店里頓時仿佛炸開了鍋一般,嘩然一片。

傳聞西門吹雪此人,冷如冰,寒如雪,他的人和劍盡皆冷酷無情。

適才,任以誠所言實在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你怎麼知道?」薛冰將信將疑。

任以誠聳了聳肩,悠然笑道︰「我就是知道,我還知道一個月後,陸小鳳又該有麻煩了。」

這時,突然有五個人走進了店里。

當先一人,右手提著一柄無鞘長刀,左手腕子被包扎著,手掌已被齊根砍掉,極是引人注目。

「嗯?」

這人進門後,一眼就看見了薛冰,當即帶著人來到了她的桌前。

「是你。」薛冰看著來人,臉上已浮現出厭惡之色。

來人名叫孫中。

數日前,曾在一家酒肆里調戲她,那只斷了的手就是被她給砍掉的。

「奪」的一聲。

孫中將刀插在了桌子上,陰笑道︰「小姑娘,又見面了,看來咱們很有緣分。」

薛冰看也不看他,道︰「幾天不見,你又弄了把破刀來,是想讓我把你另一只手也砍下來嗎?」

孫中臉色一僵,先是看了看四周,才開口道︰「陸小鳳呢?怎麼不見他陪著姑娘?」

他目光轉向任以誠,戲謔道︰「哦∼我懂了,姑娘是有了新歡,自然不需要舊愛了。

這小白臉看著倒是比陸小鳳那小胡子看著順眼多了,也難怪。

不過哥哥得提醒你一句,這小白臉基本都沒好心眼兒。

我和陸小鳳總算相識一場,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看你還是跟我走,讓我們弟兄保護你比較好,這位朋友你覺得呢?」

薛冰秀眉一挑,問道︰「喂,姓任的,你沒听到他在罵你嗎?」

任以誠模了模自己的臉,詫異道︰「有嗎?沒有吧,他分明是在夸我長得英俊,你可不要挑撥離間。」

薛冰聞言一滯,不由為之氣結。

孫中見狀,哈哈一笑。

看著始終無動于衷的任以誠,只道他是個膿包軟蛋,不禁暗自得意。

我惹不起陸小鳳,還惹不起你個小白臉嗎?

「朋友是個聰明人,小姑娘,這次可沒人護著你了,跟哥哥走吧,也好順便算算我手上這筆賬。」

孫中晃了晃沒了手掌的左臂,看著薛冰那張俏麗的臉蛋,心中仿似有團火在燃燒,更暗笑不已。

母老虎沒了牙,我看你還怎麼猖狂。

任以誠瞥了一眼那隱隱還在滲血的手腕,咋舌道︰「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殘忍?你也沒差多少啊!」

薛冰登時語塞,卻猶自不忿道︰「那也比你動輒廢人武功的強。

我畢竟還給他留了一只右手,他還是能夠喝酒,還是能夠吃飯。」

听到‘廢人武功’這四個字,孫中猛地臉皮一抽,小心翼翼的問道︰「還沒請教,這位朋友貴姓?」

任以誠道︰「我姓任,怎麼你認識我?」

孫中想了想,似乎沒听說江湖上有哪個姓任的,長得這般俊俏的大人物,頓時松了口氣。

「不認識,今天這姑娘就算朋友你讓給我的,日後你在江湖上出了什麼事,盡管來找我姓孫的,兄弟一定保你周全。」

任以誠輕嘆道︰「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不過很遺憾,我找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讓你把她帶走。」

眼見孫中一副要搶人的模樣,店里的客人大都擺出了看戲的架勢,也有少數的幾個人暗自為薛冰感到惋惜。

任以誠看起來,實在不太像是孫中的對手。

「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還等什麼?動手。」孫中整個臉色陰沉如水,再也按耐不住。

任以誠無奈一嘆道︰「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你連手都丟一只了,怎麼卻一點兒教訓都學不到?」

看著他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孫中更加惱羞成怒。

可突然他又察覺不對。

任以誠廢話已說了一籮筐,怎地還不見身後的弟兄們動手呢?

孫中不由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後邊的四人竟如石像般定在了原地,臉上全是惶恐之色,眼珠子都快要凸了出來。

唰!

寒芒閃過。

霎時,鮮血飛濺而出,一截小臂掉在了地上。

孫中立刻劇痛纏身,忽又覺肩頭一沉,已被刀架在了脖子上,森冷的寒意,頓時令他將準備出口的慘叫聲咽了回去。

薛冰手握刀柄,對著任以誠眨了眨眼,天真的笑道︰「我這次本該連他的右手也砍了的。

但未免他餓死,我還是砍了左手,你看我多仁慈。」

見此情形,店里圍觀的客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下手竟是如此的狠辣!

薛冰握刀的手上忽然再加了三分真力,問道︰「姓孫的,決戰時刻將近,你不去京城,跑來這里做什麼?」

孫中‘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慘然道︰「西門吹雪和白雲城主的決戰還有一個月。

眼下江湖上另有大事發生,我們弟兄正準備去湊個熱鬧。」

薛冰輕「咦」一聲,好奇道︰「什麼事情?」

孫中道︰「是……有人得到了百年前劍法天下第一的飛劍客的寶劍。

那人傳言江湖,寶劍贈英雄,要為神兵尋找一個新的主人,以免埋沒了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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