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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雁秋做好了飯菜,

「這三孩子怎麼還不回來?」夏雁秋把魚盛了出來,一邊盛魚一邊沖著桑柏問道。

桑柏道︰「孩子嘛,路邊有個螞蟻打架都能讓他們蹲下來看半天,現在指不定就是被河里的那條金色的魚給羅住了身心,在那邊看魚忘了時間了」。

「有你說的那麼好看麼?」夏雁秋有點懷疑的問道。

桑柏道︰「你去看看不就得了,順帶著把孩子給叫回來吃飯」。

夏雁秋听了頗為心動,想了一下便道︰「也好,我到要去看看你說的那條金色的魚有多漂亮」。

說把把魚擺到了桌上,月兌下了圍裙準備出去,到了門口一眼看到趴在院中樹池上的狸花,于是又轉了回來,拿了個菜罩子把所有的菜給罩上了。

「干什麼?」

夏雁秋回道︰「看到狸花我有點不放心」。

「不是有我呢嘛!」

夏雁秋白了桑柏一眼︰「能指望你?說不定有什麼東西就把你給吸引過去了,到時候一桌子菜便宜了狸花」。

「我這次保證看嚴實了」桑柏說道。

夏雁秋也不理桑柏,自顧自的走出了院子,奔著漩渦發電機渠子那邊走了過去。

還沒有到最近的發電機渠子呢,便看到那邊圍了好一堆人,老老少少的不下三四十,感覺似乎是村里只要是沒在廠里干活的,都聚到這邊來了。

「桑柏家里的來了」

「嫂子來了」

夏雁秋剛到旁邊,一群人和夏雁秋打起了招呼,夏雁秋一一回完發現自家的仨小子果然站在人群的最里面,跟三個小傻子似的看魚呢。

就在三小子不遠的河里有一條非常鮮艷的魚,個頭還不小,整體呈現出一種金紅色,看起來真如丈夫說的那樣十分漂亮。

「還真的挺漂亮唉!」

夏雁秋自言自語說道。

「可不是麼」旁邊的余二嬸子也附和了一句︰「在這邊住了這麼些個年,這樣的魚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這有什麼稀奇的,金魚就是這麼來的」。

旁邊有個婦人說道。這位是學校的老師,同樣四十來歲,來到柳樹莊任教的理由也和顧老師一樣。

身為優秀教師,每個月收入可憐巴巴的一點點,都快餓死了談什麼奉獻,到了柳樹莊干了不到半年,就喜歡上了這里,把老公孩子都接過來了,老公在村廠子里上班,孩子就在村里的學校借讀學籍還在縣城,原本縣城的家只留下一套空房子。

「原來是這樣啊」

周圍的人一陣點頭,表示自己又學到了新知識。這些人的確不知道金魚是從鯽魚培養出來的,听到老師的說法頓時覺得有知識的人好膩害喲。

瞧了一會兒,夏雁秋就覺得有點無聊了,再怎麼看它也就是一條魚,看不出什麼新花樣來。

「桑詡,桑彧、桑嘉你們仨回家吃飯」。

「嫂子,家里還沒有吃飯哪?」

「嗯,你們家吃過了?」夏雁秋問道。

「對啊,我們家吃的早,這麼出來消消食正巧看到這魚了麼」。

這就這麼聊著的時候,三孩子已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媽,你不許吃了大頭」。

「大頭?」夏雁秋有點不解。

桑嘉伸手指了一下河中金紅色的魚說道︰「我們剛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大頭」。

夏雁秋笑道︰「這話你得跟你爸說,我哪有這閑功夫吃什麼叫大頭的魚。哦,還得注意一下秋收和狸花,他們仨要是不動的話,村子就沒什麼人會動了」。

周圍的人听了一陣輕笑。

和鄉親們客氣了兩句,夏雁秋帶著孩子回家吃飯。

金紅色的大頭帶來新奇過了兩天之後便漸漸的消失了,除子村里的孩子有時候會過來喂喂大頭之外,成年人早就把這事給拋到了一邊。

桑柏就更是如此了,除非是順路他才沒有興趣去關心一條魚的死活。

進入了七月,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氣溫都進入了全年中最熱的時節,有些人家晚上離不開空調,但是有些人家又不樂意吹空調。尤其是老輩人,他們更喜歡弄個涼床,坐到曬場上,一邊打屁吹牛,一邊納涼。

桑柏家自然是離不開空調的,但是也樂意于和鄉親們一起享受夏日難得的納涼時光,于是就成了太陽落山,去曬場上乘涼,到了十來點鐘的時候回家開著空調睡上一宿。

納涼的時候也是孩子們的好時光,村里的孩子年紀都不算大,除了大愉小樂以外,都是六七歲五六歲的樣子,甚至是更小。

所以每到乘涼的時候,曬場上都是熱鬧非凡。

「爸,媽,你們快一點!」

剛吃完了飯,桑彧就開始催父母。

夏雁秋道︰「今天你爸帶你去好了,我今天有點事情」。

見小子們的目光望向了自己,桑柏說道︰「那就帶上家伙,咱們出發!」

一听桑柏這話,三個小家伙立刻歡呼一聲,沒有一會兒,兩人扛著個葦席卷兒就準備出發了。

「防蚊子的家伙什都帶上了沒有?」桑柏問道。

桑詡拍了一下手上拎著的小袋子︰」爸,放心好了,都帶上了」。

「那還等什麼!出發,小歌兒唱起來喲「桑柏笑著說道。

「出發,出發!」

三兒子嚷嚷著爺仨如同打狼一般,帶著秋收便出發了。

夏雁秋望著爺四人的背影嘴角不由的向上翹了翹,不過很快夏雁秋的臉色就垮了,因為她听到了爺四個唱的什麼歌了。

「妹妹你坐船頭哦哦∼!……讓我親個夠!∼」。

爺四個歌唱的跟鬼嚎似的。

夏雁秋真想把桑柏叫回來打上一頓,孩子才多大就唱親來親去的歌!不過轉念一想,算了,說了等于沒說,又何必費那功夫。

想到這兒,夏雁秋心中不由有點擔心,覺得會不會像自己一個同學一樣,人家孩子上高中,自己已經當女乃女乃了。

擔心了一陣,夏雁秋回屋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覺得有點心煩氣燥的,于是干脆也不不干了,收拾了一下,關上門去曬場上看看爺四個又怎麼瘋去。

到了曬場發現,一幫孩子正圍著欒道一老頭,老頭這邊給孩子們講古經。

古經是土話,其實就是故事的意思,欒道一老頭很會講故事,孩子們都喜歡他,老頭講的還不是一般的鬼神故事,而是講的歷史典故。

依著夏雁秋看,欒道一老頭子講故事的水準和電視里的單田芳都有的一拼,別說是孩子了,就連大人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曬場上的活動不少,有好下棋的,旁邊的路燈下就有棋攤子,有好聊天的,三五人湊在一起,吃個瓜子,啃個西瓜什麼的,也都聊的開心。

這時候沒什麼人選擇看電視的,因為柳樹莊這邊看電視劇比現的電視台放的多多了,很多電視劇早兩三年就看過了,好的還看了不止一遍,港市就那麼大,一年好劇也有限,哪里撐的住柳樹莊鄉親們這麼看的,所以現在電視在柳樹莊有點受冷落,反而是以前的生活方式,漸漸的又回歸了。

夏雁秋來到自家席子旁邊,月兌鞋踏上了席子,坐到了三個孩子的身邊,現在三個小子每人裹著一個薄被單子,正听欒道一講故事,听的入神,並沒有意識到母親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也不光是桑柏家仨孩子,一個村子的孩子現在都難得的老實了。

桑柏正和陳東升這些人聊天,現在呂慶堯這些人有點離開村權力中心的意思,村委會的集體換成了陳東升、季連信和馬伯謙這些人。

對了,馬伯謙現在戶口什麼的都到了柳樹莊,算是正式成為了柳樹莊的一份子。

至于桑柏依舊是柳樹莊的靈魂人物。

這一幫人圍坐在曬場靠小河那邊的圓石桌凳子旁邊,大家伙一邊吃西瓜一邊談事,算是閑聊但是聊的也都是村子的大小事。

「要不過幾天請個戲班子過來唱上幾出戲吧?」陳東升提議說道。

見大家伙都望著自己,陳東升說道︰「縣戲團的老周都求了我好幾回了,說是呂二爺在的時候一年會請上幾次,怎麼我這邊就不請了……當然,但是開玩笑的,不過戲團的日子現在也的確不好過」。

「現在連京戲都不好過,更別說他縣劇團了,年青人現在也不听這個,老年人現在生活都困難,哪有心思听啊……」馬伯謙說道。

季連信道︰「唉,縣里的日子就像是秋後的螞蚱一樣,一天不如一天嘍」。

現在村委會這些人可不僅僅是年青力壯,在見識上面都要超出老一輩們不少,看問題自然也就更透徹一些。

受影響的前兩年是老師,這兩月漸漸的有擴充到了政府機關人員身上的意思了。

縣里要發展,銀行又不肯貸錢了,那麼只能想別的辦法弄錢,最直接的就是公職人員,事業單位人員的工資,每人每月扣一百,那就不少啦,攢幾個月就能干點事了。

至于這干點事是好是壞,那就看你怎麼看了,中國人慣會一分為二的,從壞事當中找優點,從好事當中找茬兒。玩的賊溜。

季連武道︰「這不是好事麼?咱們門窗廠這邊想招技術員,現在一招一大把,像幾年前,咱們想找人教焊個框子,我和二哥跑遍了全縣的廠子,一個個跟大爺似的眼楮長到天上去了,本來廠子就沒什麼活,但是人家就牛氣,不光不想賺你這個錢!還不許你掙這錢!呸!自己作出來的果子,再苦也得自己咽」。

「也不是人人……」。

「馬校長,我不是說你啊,你是沒吃過那白眼」季連武現在提起來都有點憤憤。

桑柏是知道的,以前季連武哥倆去縣里找活找人,最後人活沒有找到,還受了白眼,不光是受了白眼還被縣里五金廠的一伙子工人給打了一頓,說是柳樹莊的門窗廠搶了他們的客戶。

現在寶鼎門窗公司是抖起來了,但凡是從縣五金廠出來的人依舊是一個都不要。

這事就屬于辨不清道不明的範疇。

你說工人被拋棄了能說的通。

你說工人自己作死也說的通。

你說管理層無能它也成立。

在桑柏看來意義不大,很多國營企業的倒閉不是一種原因,而是多種原因的合力。

當然,季連武這人不用誰用誰,桑柏都沒有興趣插手,他和縣五金廠的人又不是什麼親戚,再說了他又不是神,一個人能挽下崗潮,他哪里有這身本事,把手上的錢折騰光了也是杯水車薪呀。

「跑題了,跑題了,談談唱大戲的事兒」馬伯謙叩了一下桌面。

「多少錢?」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

听到陳東升一說,眾人便同意了,這點錢現在已經看不到大家的眼中了,而且還是豐富鄉親們文化生活的,請就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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