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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威看著阿塔,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就準備這做,原則上按照原本的界限和宗教區分,藏傳佛教的教區,佛陀的國度屬于我們,天方教的教區,臻主庇佑下的土地還是交給印度斯坦吧。」

「那拉達克王國呢,存在還是消滅?」阿塔問道。

李君威搖搖頭︰「還是讓他存在吧。」

對于藏地的形勢,帝國的戰略一向是不主動的,這一次難得的主動與其說針對藏地,還不如說是在帝國與印度斯坦國之間維持一個和平,所以李君威不欲改變任何高原上的根本,在能夠在藏地為帝國與印度斯坦國劃定勢力範圍的基礎上,李君威最多也就是讓帝國的影響力更深入的投入到藏地。

原因很簡單,藏地最強大的兩股勢力,和碩特汗國與兩位黃教領袖上人和大學者對帝國直接統治藏地都是有抵觸的,但這兩股勢力也對帝國都表示了表面上的臣服,而帝國中樞對其的態度也不完全相同,對和碩特汗國,帝國的態度是演變和影響,不斷深入和其的各種交流,加深關系,而對待黃教的兩位領袖,帝國的態度就很明確了——等待!

這兩位黃教領袖之中影響力最大五世上人已經六十六歲的高齡了,在氣候與環境惡劣的藏地,這種年紀已經算是絕對的高壽了,而另一位五世大學者則是由帝國冊封的,只有二十歲,卻是前一位的徒弟,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顯然,只有黃教領袖的去世才能讓藏地的教權松動,那個時候才是帝國大舉進入藏地的時機。

李君威從匣子拿出行文和一桿符節,說道︰「阿塔,你去一趟列城,如果不在再去更遠的地方,一定要接引到竹欽上師。」

「竹欽上師?他要來嗎?」阿塔臉上有些激動,他知道竹欽上師是帝國宗教局所承認的噶舉派領袖,雖然噶舉派有很多分支,但威望最高的就是這位竹欽上師,被帝國承認為白教領袖。

李君威點點頭︰「竹欽上師與我約好在喀布爾會晤,他的安全就交由你了。」

「能夠侍奉這樣一位上師,是我的榮幸。」阿塔認真說道。

李君威微微搖頭,阿塔到底是外藩出身還是最純粹的蒙古人,對藏傳佛教的僧人還是那麼的尊重。但這也是李君威願意看到的,至少阿塔能讓那位上師感覺到舒適和禮節。

兩個月後,在滿天飛雪之中,阿塔率領的怯薛騎兵終于把竹欽上師帶到了喀布爾城,阿塔跳下戰馬,跑到了竹欽上師所乘坐的馬車前,說道︰「尊敬的上師,終于到了,您可以下車了。」

身著僧袍的竹欽從馬車之中鑽出來,卻是一個寶相莊嚴的大胖子,渾身的肉顫巍巍的,而他剛直起身子,阿塔立刻半跪了車邊,讓竹欽可以踩著他的膝蓋下車,竹欽微微一笑,下得車來,微笑對阿塔說道︰「阿塔將軍,神佛會庇佑你的。」

這一幕幾乎就能說明藏傳佛教和世俗力量之間的關系,雖然藏傳佛教現在分了四個大宗和無數個小宗,但宗與宗之間並非是那麼水火不容,其與世俗政權之間也是互相利用的,像是阿塔,他自幼接觸的全都是黃教的僧侶,但這不影響他尊崇白教的竹欽上師,而不是把他視為異端,而宗教之中也是如此,譬如現在的藏地權力最大的五世上人,雖然是黃教領袖,但卻奉行紅教的儀軌,世俗政權選擇哪一宗要看這一宗對自己的支持力度,而反之也是一樣,只不過在帝國崛起,對草原形成統治之後,大家都已經沒得選,或者選了也是白選的狀態。

「這就是伊犁城嗎?」竹欽看著這座還有著戰爭痕跡的城市,有些失望的問道。

「不,上師,這是喀布爾城。」阿塔解釋說道︰「裕王殿下希望在這里會見您,很遺憾,這座城市三年前經歷的戰火,所以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的漂亮,與伊犁城更是差遠了。」

「不,在這里見面很好,比在伊犁還要好。」竹欽卻是樂呵呵的說道。作為白教的領袖,竹欽上師很清楚在印度斯坦國會面的意義,這意味著裕王更傾向于和平,而非戰爭的方式解決,而如果是後者,那麼宗教的力量就無法和世俗的力量相提並論。

「上師,您一路前來辛苦了。」李君威見了竹欽,被他胖胖的彌勒佛氣度震驚,但很快就感覺這個胖子很有親和力。

而竹欽則是行禮後說道︰「有勞裕王殿下等待了,這真是貧僧的福分呀。」

二人一起落座于火爐之前,李君威看著竹欽,笑言︰「看到您,我就感覺看到了我小時候,那時候我也這麼胖,哈哈。」

竹欽在來見李君威前,就已經通過各種手段了解了這位帝國裕王殿下的性格與習慣,只不過一切都過于模稜兩可,竹欽認定李君威是有大自在的人,現在看來,卻比想象中的還要灑月兌,而竹欽此番來,也不是與李君威談論佛法的。

「如此說來,貧僧與殿下之見還有皮囊之上的緣分,這實在是太難得了。」竹欽認真回應道,絲毫不把李君威的打趣當成侮辱。

李君威呵呵一笑,與竹欽閑談了一會,發現竹欽不僅言談很風趣,而且見識也很廣博,性格更是比諸多見識過的黃教僧人還讓人討喜,難怪能成為白教的領袖,李君威對竹欽非常滿意,聊了一會才是進入正題問道︰「上師,阿里地區現在和平了嗎?」

「是的,大體上已經和平了,在接到了您的信件之後,拉達克的國王德登郎嘉已經返回了列城,噶爾丹策旺率領的蒙藏軍隊卻是並未撤回,而部分天方教的軍隊也在拉達克的舊地駐扎,他們屬于克什米爾王伊布拉西,這需要偉大的您下達更明確的調停命令呀。」竹欽微笑說道。

李君威微微搖頭,說道︰「上師,您還真是一個通達的人。」

李君威清楚,阿里地區的形勢不是竹欽說的那樣,和平不僅僅是停戰,伊布拉西的軍隊沒有完全離開拉達克王國主要是因為誤了時節,大雪封山的緣故,當然伊布拉西也想最後敲詐一波得德登郎嘉也是原因之一。但伊布拉西已經派使者來,表示完全按照皇帝李君度的命令,配合裕王解決阿里地區的爭端。

而和平的唯一阻礙就是讓代表黃教的噶爾丹策旺與德登郎嘉的拉達克王國尚未形成停戰協議,但德登郎嘉剛剛回到國都列城,尚未控制全國,軍隊也沒有剩下多少,而噶爾丹策旺雖然麾下有近六千兵馬,但也人困馬乏,還被伊布拉西的軍隊擊敗了幾次。

李君威笑著說道︰「上師,其實只需要您出面約德登郎嘉和噶爾丹策旺談判,就能解決現有的爭端吧。」

竹欽笑了笑,他很高興李君威能一眼看破這一點,也對這位年輕的帝國親王所擁有的智慧所贊嘆,事實正是如此,在三方都已經休兵罷戰的情況下,拉達克王國與黃教的戰爭實際上只需要他作為中間略作調停即可,可竹欽不想這樣,他認為就此與帝國建立更深入的聯系更有利于白教的利益,竹欽說道︰「殿下,凡事講究一個名正言順,貧僧怎麼能越俎代庖呢,還是您代表帝國出面,調停兩個藩國之間的爭斗作為合適,而作為一個僧人,貧僧可以協助您。」

李君威也明白了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帝國的實力在這里擺著,想要插手阿里地區,誰都阻止不了,竹欽根本就不想和帝國作對,相反,他想著借機攀附這棵大樹,竹欽還記得,當年帝國剛剛攻出邊牆的時候,切倫不過是銀佛寺一個不入流的小僧侶,借著是黃教領袖弟子的身份耀武揚威,但短短幾年已經成長為藏地之外最有地位的上師,在草原上擁有遠遠超過藏地領袖們的影響力,後來,哲布尊丹巴與章嘉相繼崛起,但這些都是黃教的僧侶,對于竹欽來說,白教也可以走這樣的道路。

「好吧,上師,但這一切也要在明年解決,您這一次帶來了多少弟子,我讓人在城內給您安排。」李君威問道。

竹欽則是說道︰「六十名弟子。」

李君威笑了︰「您的佛法果然高深。」而竹欽卻是說道︰「我帶這麼多人來並非是要展示貧僧的佛法,而是希望白教能為您,為帝國做一些事,無論是喀布爾城還是伊犁,亦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都是可以的。」

李君威點點頭,打開地圖指了指撒馬爾罕城︰「這是撒馬爾罕,河中之地的明珠,在今年秋的時候,撒馬爾罕城西的很大一塊土地從皇長兄的奴隸萬戶手中交到了兩個阿塔手下,成立了兩個國營農場,而國營農場全都是斯拉夫人,他們信仰上帝,但我卻希望他們受到感召,接受佛法的沐浴,竹欽上師,如果您不懼怕危險與寒冷的話,可以前往撒馬爾罕,我可以讓人收拾出一座寺廟來讓您和您的弟子居住,而農場的那些人也需要您在信仰方面的幫助。」

「這是我的榮幸,尊貴的裕王殿下。」竹欽上師微笑說道。

「那一切就拜托了。」李君威回應道︰「您可以在這里歇息一段時間,阿塔會護送您前往撒馬爾罕。很遺憾,因為俗務,擾亂了上師和一干弟子的清修。」

「殿下此言差矣。」竹欽笑著說道︰「貧僧與弟子在寺院之中清修,所得不過是我們一人解月兌,這是小解月兌,而此番出寺院為裕王效力,讓身邊人得到解月兌,這是真解月兌,也是大解月兌呀。」

李君威笑了,這人果然是一個值得合作的人。

竹欽出了李君威的住處,就被阿塔安排在了驛站之中,阿塔解釋說道︰「上師,喀布爾是印度斯坦皇帝的治下,雖然是裕王殿下的兄長,但卻早已不是佛陀的國度,這里的人信仰與我們完全不同,而那位皇帝陛下雖然可以容納所有的信仰和宗教,但喀布爾城內的人未必允許,所以您在城內行走時,就不要理會那些痴男愚婦了,若是沒有其他事,盡量不要外出,以免招惹是非。」

听了阿塔的話,竹欽呵呵一笑︰「阿塔,你多慮了,本座在此只住兩日,歇息補給之後,就隨你一起前往撒馬爾罕,裕王殿下已經允準本座去幾座國營農場傳播佛法,只是本座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國營農場。」

阿塔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這樣呀,有您相助,那實在太好了。至于國營農場,那是在邊疆之地受駐疆大臣管轄的一種特殊的組織機構,國營農場都是男人,是裕王殿下從遙遠的羅剎國俘虜來的斯拉夫人,他們不信仰佛陀,卻有二十多萬的人口。

裕王殿下不希望帝國的土地被異教的邪神所沾染,所以把這些人集中起來,沒有殺死他們,而是分配了土地進行耕種,但卻把那些教士全都調遣走了,他們被要求耕種和開墾土地,屯墾戍邊,而上師們都可以前去那里傳播佛法,您雖然與宗教局的上師並非一派,但在帝國,在裕王殿下眼里,一切的上師都是值得尊崇的。」

「是嗎,那本座是否會遇到黃教僧侶辯經呢?」竹欽打听到。

「不會,當然不會!」阿塔笑著說道︰「非但不會,假如您真的可以幫助到裕王殿下的話,殿下還會回饋于您。譬如跟隨裕王殿下西征的章嘉上師,就在戰後得到了兩萬人口和超過十萬畝的土地,而裕王治下還有很多的斯拉夫人,您如果可以感化他們,也可以成為這些奴隸的主人,供養您和您的弟子呀。」

竹欽原本只是想求得在藏地之外的傳教權,不曾想連人口和土地都有可能獲得,如何不高興呢,問道︰「真的嗎,白教也可以得到這一切嗎?」

「當然,所有的上師都有資格,在裕王殿下的眼里,您與黃教上師們的區別只在于忠誠與否,而不在于佛法呀,而您調停拉達克王國的戰事,本身就是證明了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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