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姚啟聖更加焦急了，哀求道︰「殿下你不要走，你听我說，求求你帶我出去，求求你把我放出去啊。這里沒有一個人說話，還一本書都沒有，我在這里是度日如年啊。求求殿下，可憐可憐我吧。」
朱由棟轉身好奇的道︰「你不是有一身正氣嗎？不用怕，我最多半年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再來看你。」說完就要離開。姚啟聖頓時急道︰「殿下，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裝模作樣。一身正氣也抵不過無聊啊，這里沒有一個人說話，還沒有書看，都快悶死我了。」
朱由棟笑道︰「你不是很能說嗎？你自己跟自己說話不就對了。」姚啟聖見朱由棟走了回來，忙道︰「也不怕殿下笑話，我已經跟自己說過好幾天了。在怎麼下去，我都快說成瘋子了。」
彭昌寶不屑道︰「也就你不是復明軍的人，你要什麼復明軍的人。把你拉去關上幾天禁閉，像你這樣的人，還不得徹底瘋了啊。」姚啟聖一愣，問道︰「什麼是禁閉？比這樣關在私牢里，沒人說話還嚴重？」
彭昌寶道︰「當然了，只要是關了禁閉的人，就是鐵打的漢子也守不住。那里面只有六尺見方的一個房間，連窗戶都沒有。每日只有人從小孔里送來食物，其他人一概不許見，也不許說話。」
姚啟聖光听彭昌寶訴說，就已經嚇的臉色大變了。忙道︰「哎喲，我可不要去那樣的地方。不要說去那里待了，現在我就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朱由棟道︰「你放心，你現在還不是復明軍的人，不會對你做出那樣懲罰的。」姚啟聖道︰「殿下你可不要嚇我，我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我要是說我不跟復明軍走，殿下還不得把我關到死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殿下根本就沒有放我走的意思。」
朱由棟道︰「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姚啟聖道︰「還能怎麼打算，殿下不會放我走。我又不想在這牢房里待著，只好為殿下效力了。」
朱由棟看了姚啟聖一眼，道︰「看你說的，好像是我強迫你一樣。不要做出很不情願的表情，你要是真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只有雖然是這樣說，但姚啟聖卻不敢真的就相信了。
彭昌寶也道︰「就是，告訴你，這天下，想要為大明效力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能讓殿下親自招攬你，這是你的榮幸。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殿下還會強迫你加入復明不成。」
姚啟聖道︰「是嗎？我怎麼沒有看到有多少人呢？如今天下，滿清已經佔據大半，甚至有一統天下的可能。你說有很多人來投靠大明，不知道有什麼人啊。你說出幾個來給我听听，有幾個是飽讀詩書的人，願意跟著復明軍走？當年滿清大軍來的時候，忠于大明的人，不是自己身死，就是家破人亡。這樣的情況，只要不是情況特殊的人，誰腦袋有病才來投奔大明。」
彭昌寶剛要反對，姚啟聖繼續道︰「還有，你看投降的滿清的將領，個個都混的風生水起。而反正歸明的那些將領，如李成棟、金聲桓、王得仁等人。之前反抗大明，歸降大清，都是戰功卓著，光宗耀祖。可是他一反
正歸明，結果就身敗名裂，無不紛紛被殺。你說這樣的情況，還有多少人能來歸附大明？」
彭昌寶爭辯道︰「你胡說，難道天下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漢人江山被滿清侵佔？讓天下百姓，淪為夷狄奴隸，被外族人欺辱？」姚啟聖道︰「這些都是空了，沒有人會太在乎。江山是大明朱家的，漢人百姓也不是非要在朱家才能生活。再說了，天下百姓，當官的士紳，領軍的將領。他們在乎的是怎麼活下去，怎麼獲得榮華富貴。」
朱由棟道︰「對，沒有多少人能夠拋棄家人，讓自己的家族面臨滅亡的危險，來光復大明。在他們的眼里，不過是換了一家當皇帝罷了。向朱家索取高官厚祿，與愛新覺羅家索取高官厚祿是一樣的。既然都是他們希望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又何必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目的，讓自己家人處于危難之中呢？
朱由棟嘆了一口氣道︰「畢竟現在大清已經佔據天下，輕易的就能獲取這些。既然高官厚祿，光宗耀祖的事情。已經肉眼可見，也是唾手可得的事情。至于什麼異族不異族的，他們才不會在乎。」
姚啟聖道︰「殿下看的很明白，所以我才說，現在能來歸降大明的人，沒有幾個願意的人。畢竟現在大清才是天下大勢所趨，去大清，更加容易得到高官厚祿。跟著大明，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是個什麼結局。現在大清對于大明的官員，可不是之前那樣，一招降為主，而是盡量的殺戮，來警示天下人。」
朱由棟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想讓天下人都對滿清排斥，很容易。但是想讓他們放棄滿清，轉而來投靠大明，卻並不容易。畢竟跟著大明的風險太大，還會連累自己的家人。現在的大明，就好像是水中浮萍，並不能讓那些當官的人，看到大明成功的希望。現在想讓他們就放棄滿清，根本不可能。」
然後朱由棟又看向姚啟聖，道︰「你既然看到了這一點，確實不容易。現在復明軍中，能看到這一點的人不多。大多數將領，都自認為我們大軍一到，必定能擊敗滿清。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們能打敗清軍一次，兩次，甚至于十次，百次。但是對滿清來說，我們依然沒有傷及他的根本。」
姚啟聖道︰「對，大清就是失敗很多次，在那些士紳，領軍的將領心里，依然是天下正統。雖然大明現在不承認，就是大明的遺民也都不承認。但這已經是事實了，大清科舉都已經舉行了快十次了。天下讀書人，已經把大清看成是讀書的出路。」
彭昌寶道︰「我就不信了，難道就沒有辦法了？那我們是怎麼打下了這麼大的地盤的？」朱由棟看了彭昌寶一眼，道︰「你不知道就不要說話，仔細听著。我們雖然打下了這麼大的地盤，但在滿清眼里，不過就是如流賊一般。歷史上，黃巾軍，黃巢，赤眉這些勢力，那一個不是有偌大的地盤，可結果呢？如流沙一般，稍縱即逝。」
姚啟聖道︰「殿下說的對，這正是現在復明軍面臨的問題。只要復明軍有一次失敗，恐怕就會如當年李成棟佔江西，晉王攻湖廣，延平王進南京一樣。明明已經大勝，但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失敗，迅速就演變城了大敗。甚至不光是打下來的地方
丟了，就是之前的實力，也會遭受道大損。」
彭昌寶頓時目瞪口呆道︰「難道這些也與這有關？殿下不是說都是因為內斗嗎？」姚啟聖道︰「內斗當然也是主要原因，但有些看不見的原因，往往都會被忽略。只要復明軍勢大，各地官員，都會紛紛投降。因為他們沒有力量抵抗，加上可能對滿清也有些怨言。復明軍一來，他們也就順勢投降了。」
朱由棟道︰「就跟當時張煌言一樣，僅僅靠著兩千多人，就能收復長江上游的四府、三州、二十四縣，城池近三十座。可是等到鄭成功退出長江的時候，這些人看到大明有覆滅的危險，這些城池又在一夜之間全部歸清。然後還全力絞殺張煌言的軍隊，來向滿清表功。」
姚啟聖道︰「殿下說的對，這就是如今復明軍的處境。而且現在復明軍還更加危險，復明軍現在戰線鋪的太開了，根本不利于集中軍力。要是清軍這時候集中大軍反攻，那復明軍將不能抵擋。復明軍造就出來的輝煌，也就如曇花一現，瞬間被淹沒。」
朱由棟道︰「不知道你有什麼方法，能救復明軍？你也不要想著等復明軍敗了，你再逃走。不管你今天答不答應，我都會換掉你身邊的這幾個看守。換成我復明軍的將士，不會再讓地方衙役看押你了。」
「你。」姚啟聖頓時臉上大怒。朱由棟換了他身邊的看守，也就徹底堵死了他姚啟聖逃出生天的機會。要是看守姚啟聖的人，是地方衙役。只要姚啟聖勸說一番，等復明軍出現了敗退現象的時候，這些衙役也就不會對自己下死手。但是換成復明軍自己的人，那就不一樣了。
說不定，還會帶著朱由棟的命令。一但發現情況不對，先殺了自己，然後再撤退。見姚啟聖憤怒的樣子，彭昌寶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交代看守你的人。他們絕對能給你一個痛快，不讓你難受。」
听見彭昌寶這樣說，姚啟聖也知道，朱由棟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而且是一點機會，都不會給自己留。現在的情況，自己只能跟著復明軍一條道走到黑。姚啟聖想明白後，便慢慢的坐了下來，深深的嘆了口氣。
朱由棟勸道︰「你也不要悲觀，說不定我先死了。你或許就有機會活命了，不要這麼喪氣嘛。要不我們就一起，將滿清趕出中原，光復大明。到時候，你可就是光復大明的功臣。也一樣有榮華富貴，還能青史留名，豈不更好。」
姚啟聖沒有說話，看樣子是很不看好復明軍。朱由棟也知道姚啟聖的想法，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農民，根本就不可能有多麼高明的智慧。能在這個亂世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
機緣巧合下，自己走上了反清的道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正要和世人玩陰謀詭計，估計自己會死的渣都不剩。更加不可能有如何高深的計謀，來幫助自己抗清。
還有一個可怕的現實，朱由棟在心里，是不信任那些文人的。他們總是在計較自己的得失，也將事情看的更加透徹。自己能做的這幾下，在清廷和其他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或許能出其不意的打敗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