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天跟于總走出書房，來到一樓客廳。
安全秘書已經清理完廚房，「領導，夫人帶上李小姐和于小姐，去拜訪二領導夫人，說是中午不回來了。」
听到這，葛小天忽然想起一個社交團體，'夫人界'。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于總把午飯搞砸了。
瞧瞧餐桌上，黑乎乎的蘿卜丸，焦糊糊的小黃魚，一坨坨的茄盒……
確實色香味俱全。
其實對于總親自下廚，葛小天並不驚訝。
工作就像拉緊的彈簧，總需要湊出一些時間來行自我調節，比如釣魚、看書、听戲、打球、美食……
等安全秘書離開後，看葛小天盯著餐廳，于總面無表情的端來一盤油炸'黑'花魚，「嘗嘗？」
「領導，您先吃，我不餓。」
「嗯，我也不餓。」
「……」
倆人相顧無言。
「咳咳。」
于總點支煙，打破尷尬，「你瞧這小黃魚。」
「嘿，還挺精致。」葛小天感覺手里缺套快板。
「正經點，我是說，其實應對趙公子，就跟油炸黃花魚一個道理，先讓它在油鍋里自以為'如魚得水'，然後讓它膨脹膨脹，待到出鍋之時，吃起來可就香了。」
「但它糊了。」
「凡事總有意外嘛。」
「糊了就不能吃了。」
「我只是想形容一下，你就不能理解理解？」
「理解歸理解，但它確實糊了。」
于總深吸一口煙，「你走吧。」
「……」
「要麼你把這些全吃了，要麼趕緊給我滾蛋。」
「告辭！您老慢慢享受……唉，別丟拖鞋啊！」
跑出一號別院，葛小天終于明白老于為啥做油炸食物了。
想在他面前裝高深。
可惜……
「糊了！」
「哈哈哈………」
啪！
另一只拖鞋飛了出來……
葛小天笑聲戛然而止，默默的彎腰撿起，隨手將其丟進院門口的垃圾桶。
左手抄兜，舉起右手打個響指。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今年北河天渤集團企業年會，帥渤唱的這首歌很有味道。
旁邊院落里，二領導已經澆完花，正在修剪枝葉，看他離去的背影，啞然失笑。
「這小子，人長得帥也就算了，唱歌還這麼好听……」
…………………………
錦繡川天成運營部。
依舊是兩層展廳式小樓。
上午十一點。
一輛車頭前端立起牛頭標志的定制版加長tua，緩緩停到大門口。
安保人員鋪上紅地毯，迎賓擺上鮮花拱門，禮儀主動打來後備箱。
車內。
「嘶……」
沈志鵬面對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
他跟天成打交道這麼久，何曾享受過這待遇？
哪怕規格最高的一次，也是在直升飛機上，當時葛老二還要他跳下去。
而其它時候……
被挖掘機追、被坑的蹲鐵窗、被葛老二摁著揍……
說多了都是淚。
沈志鵬瞅到後面的攝像機，「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
隨後示意司機趕緊走。
「沈總，我們老板等候您多時了。」
「……」
沈志鵬驚疑不定，「真是迎接我？」
「今天來賓，只有您。」
「那啥，別整這些沒必要的東西，趕緊撤了吧。」
「我家老板說，這是為了表示對您的熱情，更何況，這也是黃金VIP待遇。」
「哦？」
沈志鵬想起沈文充的會員，輕撫喝了綠瓶健腦補腎液後長出來的大背頭，「黃金VIP？」
「嗯，如果充值白金，還有交響樂團伴奏。」
「充不起，也享不起。」
交流一番，沈志鵬略微心安，踩著鋪在地上的後備箱走下車，「怎麼還有攝像機？」
「用于記錄您和我家老板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也是黃金VIP待遇？」
「嗯，回頭送您一套錄像。」
「嘖嘖，還挺有意思。」
………………………………
百曉通信息平台，葛老二有約直播間。
「老沈就這麼被忽悠過去了？！」
「貌似是。」
「也就是說，這一期節目，葛老二邀請老沈？不用給客串費？」
「給啥客串費，局座現在都後悔了，無星級用餐券，每天三頓地攤蛋炒飯，夜宵還額外贈送兩個荷包蛋。」
「……」
「話說tua的開車門方式，真特別，每看一次，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天成光復橡膠園，幾十艘登陸艦同時打開艙門的那一幕。」
「據說這叫儀式感，並且，將後備箱側開，還能當防彈盾牌，用于保護重要人物撤離，比六輪悍馬霸氣多了。」
「話說，老沈座駕的牛頭標志怎麼是立起來的？」
「那是金瓖鑽，光車標就價值600萬！」
「真特麼豪！」
「這是哪？」
「錦繡川大學城！」
「好漂亮。」
「可惜平時進不去。」
「听說今年3月對外公開招生考試，又會開放。」
「怎麼沒看到葛老二的車？」
「你是不是傻？遠處那架迷二六不是麼？」
「……」
「快看，終于能欣賞葛老二的辦公室了。」
「五年中考三年模擬、黃岡千套試題、天成中專入學考試必備題庫、勇闖機關塔33層學霸筆記……什麼鬼？」
「前年葛老二自考，沒寫名字，全掛了。去年葛老二再次報名，人在海外，沒到場，又全掛了。」
「……」
……………………………
辦公室內。
「喲，老沈來了，快坐。」
「老弟啊……」
「等等！」
葛小天走到沈子鵬身前，居高臨下，輕輕呼啦呼啦其原本光禿禿，現在卻茂密如林的腦袋瓜子，「長出來了？！」
「是啊，對虧了你那健腦補腎液。」
「管用？」
「肯定啊。」
「什麼瓶的？」
「小棕瓶。」
葛小天看向秘書團主管，「啥功能？」
「治腳氣……」
「……」
葛小天有點迷，「腳氣？頭皮？月兌發？」
「他這叫腳氣感染的脂溢性皮炎，跟皮脂腺油脂分泌過多有關，月兌發只是伴隨癥狀，多喝水，少吃海鮮，少吃辛辣，少飲酒少抽煙，六個療程即可見效。」
「不對啊，你頭皮怎麼感染了腳氣？」
「棗市新城的時候，整天呆在毛坯房里看著星月灣一天天迅速拔高，那叫一個愁啊，吃不香，睡不好，困了就第一躺，枕著皮鞋就睡著了。」
「……」
葛小天揉揉自己的光頭，眼神一亮，「臥槽，我頭發茬子長出來了！」
「我瞧瞧……我靠，還真長出來了！」
「喜事，大喜事！」
「你也喝了健腦補腎液？」
「藍瓶的。」
幾乎瞬間，直播間炸了，而北方各地的青山中醫院大藥房、天成大藥房，再次火了。
倆人拿起鏡子，對著各自腦門欣賞許久。
葛小天示意拍攝組停止拍攝，拿出‘拼團購買設備’的投資方案，放在沈志鵬身前。
「我感覺這個項目不錯。」
「東山建聯采購了價值五個億的設備，包括爬升架、塔吊、攪拌機等等。」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北河搞得不錯，但施工速度相對天成而言，依舊有著不小差距，如果能承租客戶投資的設備，進軍遼省不是問題。」
「承租價格？」
「論季度算，比市場低兩成！」
「維護、維修？」
「肯定你掏錢。」
「那也挺合適……」
沈志鵬思量一番，「具體租賃多少，需要我考察完遼省。」
「沒問題。」
葛小天收起圖紙，拿出自家尼奧布拉斯產出的13號大雪茄，「听于總說，你遇到麻煩。」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次被陰了……」
沈志鵬將如何忽悠趙公子買下地皮，又如何促使對方使用東山建聯旗下即將破產承建企業的事，徐徐道來，「……最後，東山誠基中心、恆基中心、萬豪國際、潤博房地產、天璽房地產、南都永亨、南都泰亨、南都卓越名座、杭州永基、杭州江干、泉城新時代、YOHO創業孵化基地、星光天地、津港高盛、津港匯景、津港盛昌、京城鴻佳投資、京城利德勤、京城豐睿等等，海內外七十多家房地產或者金融投資企業，狀告東山建聯……如果當初我只賣地皮，肯定不會發生這檔子事。」
「臥槽，你特麼捅了馬蜂窩？」
「不是，他搞樓盤，一個樓盤一個公司，甚至一個樓盤七八個公司，跟我有關系，又或者沒關系的，全特麼告我。」
「……」
怪不得于總會找自己，這特麼一大窩子搞一個，甭管對錯，僅僅在影響方面，東山建聯就不佔優勢，更何況趙公子還有個厲害的老爹。
葛小天忽然有種讓自家商會企業告對方的沖動，‘他們欠我錢！’，當然，做人要正，才能站得更穩，「凍結了多少資金？」
「十三個億。」
「這麼多？」
「主要是江南那個樓盤回籠的資金，幸虧我把大頭轉入東山工行，否則這次要被搞垮。」
葛小天點點頭，只是驚訝老沈被凍結的資金額度，而非趙公子做法。
02年，大恆等未來數一數二的房地產企業已經出名，但02~06這個黃金時段為啥沉寂，大多與趙公子這種‘強人’有關系。
東山？
東山也有，比如辰東海。
「你說，這趙公子也是個奇才。」
沈志鵬走到畫板前，「 166畝的誠基中心，第一期60畝，1月30號開盤，推出700套房源，開盤當天認購，每套房子優惠6萬；憑借誠基會員卡，付兩萬抵三萬；一次性付清優惠總房款2%，銀行按揭優惠1%。」
「這一下子，能省四分之一啊！」
「年底，濟府平均房價已經突破三千，部分區域直奔三千五，誠基中心最貴，但這一套活動搞下來，可就便宜了。」
「會玩。」
「在一個就是……」
沈志鵬畫一個豎起的長方盒子，「趙公子的樓盤，層高5.2米。」
「搞隔層？」
「對，底層50平方，層高5.2，報備、審批、獲得容積率，全都按照這個來，等拿到所有材料，再進行二次改造，從中間一分為二，一層變兩層，對外銷售也變成150平，這麼搞，別說比外界便宜一半，哪怕便宜80%，那也賺啊！」
「如果換成我，還會擴建飄窗賣飄窗、縮小走廊賣走廊、兩梯三戶變一梯三戶，賣電梯，然後用合同從客戶手里騙來公攤面積所有權，再賣公攤面積，這樣的話，一個樓盤，我能賣出三個樓盤的價格。」
「臥槽，這正是我想說的，你怎麼知道？」
「因為……濟府沒有使用天成標準，在這方面的律法，一片空白。」
「那也不能這麼玩，我特麼都不敢這麼搞。」
「因為……你沒個厲害的爹。」
沈志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