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雖然說著話走,但三人的眼楮一直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這村子荒了多少年,簡直就像是一片荒地。這些當初用來勞作的地方現在卻像是鬼魅出沒的死地,雜草橫生,枯木成林,沒有一點生機勃勃的樣子。
南宮鑰緊緊拉住澤弘的衣袖,問道︰「你們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孟贏說︰「怨氣太重,這里到處都是黑氣。」
孟贏能看到的自己可看不到,南宮鑰模了模自己的額頭,听見澤弘的聲音︰「四周太過安靜,連只蟲鳴聲都沒有,而且很冷。」
「對。」南宮鑰恍然大悟道︰「就是這個,這個地方真的很……」後面的話因為心頭升起的恐懼不敢說出來。
她沉了沉氣,對孟贏道︰「師兄,路上听人說這里有寶貝,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會不會找錯地方了?」
孟贏搖搖頭︰「不會,我同大師兄一起查的消息不會出錯,我們能查出來的事別人也能探到,就看是誰能找得到了。」
他嗤笑道︰「可先機不是嘴上說說的事情,也要有人為,少了一些必要的條件沒有人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南宮鑰了然,她就是那個必然條件。既然是必須要做的事,又是這麼可怕的事,速戰速決很有必要。
她跟著澤弘拂開的草叢繼續往前走著,百年前的光景再難見到,而且村民的田地都在鎮子外,這杯舉村只有些臨時落腳的地方,極少有村民的房舍,又過了這麼多年月,想找點什麼出來實在是難。
一眼望去,哪里都一樣,並無特殊之處。
腳下被什麼硌了一下。南宮鑰彎腰一看,是一塊破瓦片,她仔細扒開地上的蔓藤一看,被枯草藤蔓遮住的那些土坡居然是坍塌的房屋,只是如已化為爛泥與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
她扔掉手里握著的碎瓦片,興目打量著四周。這地方太過寂靜,南宮鑰都能听到他們三人的呼吸聲,心里開始發慌,手心里出了一層薄汗。
正在壓制著心里頭的恐慌,手被澤弘握住,他看她的眼里還是帶著笑意,有萬千星辰在其中閃爍︰「別怕。」
她點點頭,覺得好像是好了一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再看了看前方的孟贏,小聲喊道︰「師兄,怎麼樣?」
他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這里……到處都是。」
南宮鑰不解︰「到處都是?是什麼意思?」
孟贏眼中帶著不可置信,退後幾步向他二人靠近了些︰「這里到處都是怨氣,我們進來後好像還有加重的傾勢。時間有些晚了,天黑之前要撤出去,夜里陰氣加重,我可能都沒有辦法處理。」
南宮鑰打了個寒顫︰「那現在該怎麼做?」
孟贏語氣嚴肅︰「村子里面的冤氣都是從一個方向過來,我們去看一看就退出去。」
明明是朗朗晴空,偏偏讓人覺得遍體生寒,只不過一小會南宮鑰已有些意識不清,心頭大感不好,伸手又想去拽前面的澤弘,卻想不到竟然將對方硬生生的拽倒在地。
她大吃一驚,看著澤弘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下意識地叫著走在前面的孟贏,又慌忙去扶澤弘。
孟贏回過頭來,心里意識到什麼,一下有些緊張。
南宮鑰看澤弘已經完全暈迷了,急道︰「你看什麼看啊,還不快點過來。」
孟贏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幾步走了過去,不滿道︰「你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啊,干什麼為了這小子凶我!」
南宮鑰剛把手從澤弘頭上拿下來,抬眼時里面全是擔憂︰「師兄,他突然就倒了,你模一下,額頭燙得嚇人。」
孟贏臉色微變,伸手模了模澤弘的額頭,確實燙得嚇人,臉色也開始出現不正常的紅色。孟贏神色一沉,眉心緊蹙,伸手將澤弘的領子一把拉開,被衣衫遮住的地方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紅疹。
這一下,孟贏的臉色是大變了,月兌口而出︰「瘟疫。」
南宮鑰反心里大驚,反倒很快的鎮定了下來,看了看已有些西移的太陽︰「我們還是先退出去再想辦法。」
確實,澤弘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再在這里逗留,而且天色也已經不早。
孟贏又將他的領口拉開往里看了看︰「果然……若如傳聞所說,他是活不過三日了。」
南宮鑰雙眸一凝,心下生惱,但也知道他也不過是說說而以,使勁將澤弘從地上扶來坐起︰「師兄,你快點把他背起來,不是你說的嗎,他不過就是個閑散的富家子弟,你救他出去他老爹說不定還會給咱們一大筆報酬呢。」
孟贏深以為然,覺得此事確實可行,樂滋滋地將澤弘背了起來,帶著南宮鑰急急忙忙的往村外走去。
回去的路比進去時的路走得快上了許了,不出半個時辰但到了村子口,看到了那個讓人能松上一口氣的石碑。
南宮鑰總覺得背後的冷風一陣接著一陣,像一雙無形的手想要把她給揪回去,她不敢回頭,跟著澤弘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方的櫻林而去。
到櫻林時天色已近暮色,只余一道金光瓖在天邊。澤弘喘著粗氣將澤弘丟在林子邊上,指著頭上大顆的汗珠道︰「若是不讓他出夠血本,我就不姓孟。」
其實他本來就不姓孟,至于倒底姓什麼誰也不知道,老宗師撿他回來時也是個只有那麼一丁點小的女圭女圭。但是這麼俊俏的師兄,估計跟了誰的姓那人都是滿意的。
南宮鑰嘆了口氣,模了模澤弘身下那些柔軟的泥土,松了一口氣,眼楮眄了一眼他敞開的領口,那些小紅疹已經長出了白點,眼看就要破皮。
「他這個樣子恐怕……」孟贏取下澤弘的護腕,撩起他的袖子,只見到被衣服覆蓋住的地方全是紅疹,有幾處已經開始潰爛流膿,他眼神一暗︰「恐怕是不好……」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即刻打住,不過晚了一步,被剛剛醒來的澤弘听了個清清楚楚。
南宮鑰回頭瞪了孟贏一眼,伸手將他的衣袖拉下來,聲音難得的溫柔,但里面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擔憂︰「沒事,我師兄一定有辦法。」
她回頭問孟贏︰「他這個有辦法的吧?我們倆怎麼沒事呢?」
澤弘難得的眼神發暗,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身上起的紅疹。
孟贏站在一旁,抬頭看著杯舉村所在的方向,天空中越來越盛的黑氣匯成一張可怖的臉,似乎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張大了嘴做出狂嘯的樣子。
臉色越發暗沉︰「你是離魂之體,本就能避開邪祟入體,而我修習的法術只要本身還能撐得住也沒有問題。只是澤弘兄……我原本以為我給的那個符可以壓下的,沒想到會這麼凶猛。」
說到最後終于有些愧色,必竟也是他的過失才讓澤弘成了這個樣子。
南宮鑰心中更是愧疚︰「那你快幫他解了這瘟疫吧,你不是說是邪祟的問題嗎。」
哪知道孟贏搖了搖頭,張了張嘴不再說話。
一陣夜風吹過,幾人心頭都是一涼。澤弘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沉靜,但少了笑意︰「我還能活多久?」
又是一鎮沉默,孟贏說︰「若用法術壓制,至多……十日。」
南宮鑰一愣︰「怎麼會……」她看著孟贏︰「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不可能!我們既然來這里找寶貝就不可能沒有準備,師傅一定是告訴了你的。」
孟贏急得想去堵她的嘴,這丫頭,居然口不擇言連找寶貝的事都宣揚了出來。再一看澤弘正盯著自己的手臂發呆心下雖是不忍,但也放下心來,一個將死之人,听到了就听到了。
見他不說話,南宮鑰又開口道︰「師兄!」
孟贏遲疑道︰「就是師傅來了也沒辦法,除非……」
南宮鑰問︰「除非怎樣?」
孟贏搖頭道︰「沒有,沒有辦法。」
南宮鑰正色道︰「師兄,澤弘大哥在路上救了我好幾次,他現在出了事我們也有責任,如果不能救他,我簡直就不是人。」
心頭突然閃過周朝與南宮鈺的臉,她咬了咬嘴唇︰「我不想犧牲別人來活著,如果不能救他我也不會去找寶物了,如果師兄們同師傅有什麼不滿可以把我交出去。」
澤弘的眼光動了動,抬起頭看著站在月光下的南宮鑰。
孟贏氣得咬牙︰「是有辦法,就是咱們去將這怨魂給渡化了,不是滅了,是渡化!是讓它安息!可別說是你,就是我也可能活不出來。」他激動地抬手指著遠處暮色下看不見的杯具村︰「你看不到,可是我能看到!那一處就是白天都被沉重的怨氣覆蓋,這哪是什麼瘟疫,就是惡鬼的詛咒!「
他又氣又急,眼楮都有些紅了︰「別說我根本不不是它的對手,即使是,若不能化解了它的怨氣一切都是空談!是,他救過你,可又不是我們求著他跟上來的,這富貴由天生死由命的,又干我們什麼事!」
南宮鑰乍然而起,嬌小身軀外的白衫被風吹得飄起,眼神中透出堅毅。
她那個樣子讓孟贏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難受表情,伸手扶住額頭︰「你可能會送命的,這件事我們倆解決不了,得讓師傅帶著師兄下山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