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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拂清醒過來的——候, 正背著藥簍,——在去藥峰的路上。

秦郅拽著她的衣袖——在她身邊,喋喋不休——︰「……——果是這樣的話, 那師兄確實是有點——過分了,那妖修哪怕再十惡不赦,她的孩子也是無辜的啊!趁著一——母親保護孩子的——候當著那孩子的面殺了母親,師兄實在是……有失風度!」

秦拂一——晃神, 腳步不由——主的停頓了下來。

秦郅沒有防備,差點——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忍不住抱怨——︰「師姐啊, 怎麼停下來也不和我說一聲, 是發現什麼別的藥材了嗎?」

秦拂回過神來。

她看了看——手中那半株草藥,又顛了顛——身後那滿滿一背簍的藥材, 突然反應了過來,——這是應承了谷師叔的請求, 幫他下山采藥來了。

這麼想著,她就忍不住有——啼笑皆非——

這是怎麼了?怎麼——著——著居然——把——要干什麼的都忘了?

一旁的秦郅偏頭看著她, 少年眼神清亮到沒有一絲陰霾,干淨的像山頂之上最潔——的雪。

他疑惑——︰「怎麼了師姐?」

他頓了頓,面上多了一絲無措︰「難不成……師姐生氣了?」

秦拂頓了一下, 抬腳繼續往前——, 若無其事——︰「我生什麼氣?」

秦郅弱聲弱氣——︰「我剛剛那麼說師兄。」

秦拂下意識的回想了一下剛剛秦郅的話。

她想起來了,是關——……夏知秋。

夏知秋前——日子下山出任務, 任務途中殺了一——害人的妖修, 只是這殺妖修的手段算不上多光明磊落,被人詬病到現在。

就像秦郅剛剛說的,那害人的妖修有兩——孩子, 夏知秋是趁那妖修保護她孩子——當著孩子的面殺的人,但也放過了那兩——孩子。

雖然當——也是形勢所迫,但這件事做的著實不能被大多數人接受,秦拂連著半——月都听見天衍宗內外門弟子議論紛紛。

秦拂是——對手段不怎麼在意的人,她並不覺得夏知秋的手段有多讓人不齒,她甚至覺得若是把——逼急了,說不——更過分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來。

可秦郅卻是一——太過天——柔軟的人,他必然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做法的。

若是平常的話,秦拂大概會輕言細語的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因為秦郅畢竟——年輕,他的想法尚且天——,像這山上大多數這輩子沒下過幾次山、沒見過人世滄桑的少年人一樣,他們心懷正——,但又太過追求光明的手段,總是嫉惡——仇。

可是——今,她頓了一下,卻突然問︰「師弟,你覺得你師兄做的不對嗎?」

秦郅頓了頓,有——躲避的說︰「是……大家都這麼說的。」

秦拂又問︰「大家都這麼說,你也這麼想嗎?」

秦郅吶吶——︰「可是師兄的做法……」

秦拂直接打斷了他,語氣尚且平靜︰「那若是師弟你當——在哪里,師弟會有更好的做法嗎?」

秦郅啞言了。

但他卻執拗——︰「我雖然一——想不到,卻也絕不會這麼做。」

他說完,刺蝟似的看著秦拂,眉眼間有——委屈,在等著秦拂反駁他。

但秦拂卻沒有反駁,面容平靜,一言不發的往前。

秦郅愣了愣,抬腳跟上,但剛剛那一直抓著秦拂衣袖的手卻不由——主的放開了。

氣氛一——間沉寂下來。

秦拂眉宇間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

她有——困惑,不明——今天的——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秦郅年紀——輕,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天——不是壞事,等秦郅有了——閱歷之後很多事情——然就懂了。

以往她都是這麼想的,但今天不知——為什麼,似乎格外易怒。

這樣的想法在秦拂腦海中一閃而過,秦拂沒有去深究。

但秦郅沉默了片刻,卻突然猶疑——︰「師姐……不是和師兄關系不好嗎?今天怎麼會突然因為師兄生我的氣?」

他聲音里帶了——委屈,似乎是非常的不能理解。

但秦拂卻莫名的生出一種發——內心的失望和怒氣。

這情緒來的十分強烈且迅速,將秦拂——都嚇了一跳。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平靜下來,卻已經無心和秦郅爭辯,只覺得今天的——似乎非常的不對勁。

她這是怎麼了?

秦拂眉宇間攢出一絲疑惑來。

而一旁的秦郅見秦拂沒有反駁他,反而一言不發,就覺得是像往常一樣,師姐是退讓了。

他眉眼間忍不住就流露出一絲少年得意來。

他就知——,師姐總是最在乎他的——

是他便也退讓了,扯了扯秦拂的衣袖,示弱——︰「師姐,剛剛是我說錯了,師姐別生我的氣。」

秦拂沒有說什麼,帶著秦郅一言不發的往藥峰。

過了一會——,秦郅可能是覺得她氣消了,又拽了拽秦拂的衣袖,小聲問——︰「師姐,那你這次去無妄城,能帶我一起去嗎?」

秦拂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無妄城?」

秦郅︰「對啊?難不成師姐忘了?師尊派你去無妄城送封信,師姐明日就該出發了啊,怎麼這——候忘了?」

秦拂猛然呆住。

腦海里有——聲音說沒錯,師尊確實對她說過讓她明日去無妄城送信,但另一——聲音卻說不對勁,你絕對不能過去。

但為什麼不能過去?

秦拂心中升起這——疑問的——候,那——聲音極低極低的告訴她,你明日若是去了,回無妄城的路上就會遭遇一——能重傷你的妖修,你九死一生回來,你的師尊為你的傷下山尋藥,卻帶回來一——對你懷有惡意的師妹,師尊會把藥——給師妹,你的師弟們也會喜歡上你師妹,從此以後你便會萬人唾棄,眾叛親離,下場淒慘。

那——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的——候,秦拂頭疼欲裂。

她覺得荒唐,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不對勁,但那——聲音卻蠱惑般的對她說,你現在應該好好的待在天衍宗,不去送信,讓一切都不再發生,讓你那——師妹再也沒有過來的機會。

又或——你應該在一切都沒發生之前就解決了那——師妹,這樣的話一切都不會變——,一切隱患都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那聲音讓人不由——主的想去相信,想跟著它說的做。

這——聲音想操縱她,讓她像——提線木偶一樣,一舉一動跟著它說的做。

可是……——在乎的明明不是這——

想要過的也不是這樣的生活。

是誰在操縱她?為什麼要操縱她?

她這麼想著的——候,手腳仿佛已經不受控制,腦海中劇烈的掙扎著,腳步卻不急不緩的依舊往前。

秦郅在她耳邊問他︰「師姐要帶我去嗎?」

秦拂听見「——」淡淡的說︰「我——去就行,你老老實實留在天衍宗修煉。」

那不是她說的話。

那——操縱她的人,——她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在秦拂腦海里,那聲音低低的說︰我們明天就下山,去找你那——師妹,然後殺了她,從此以後你就再也不——懼怕什麼了。

秦拂一下子咬緊了牙關。

她想說她並不怕。

她不怕所謂的師妹,也不怕什麼眾叛親離。

她怕的是……連——的人生都不能決——,——的每一——舉動都被人操控。

秦拂猛然睜開了眼楮!

在她的眼前,一座荒涼蕭瑟的懸崖在不遠處展現。

她發現——突然又能控制——的身體了。

她立刻看向那座山崖。

莫名的,她感覺這是——很重要的地方。

她立刻問秦郅︰「那是什麼。」

秦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眯了眯眼,說︰「一座懸崖啊,哦我想起來,這是青厭尊——閉關療傷的懸崖,是天衍宗的禁地來著,師姐你忘了?」

秦拂頓住了腳步,楞楞的看著那座懸崖。

荒涼。

荒涼到沒有一絲人煙,荒涼到寸草不生。

這樣的地方,怎麼適合一——人閉關?

他不寂寞嗎?崖底下這麼黑,他會不會害怕?

秦拂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無法抑制的酸澀。

她腦海中的聲音——在不斷的說,讓她去殺了她所謂的師妹。

它和她搶奪身體,試圖操縱她。

可秦拂看著那座山崖,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死死的把腦海中的那——聲音壓了下來。

她抬起頭,似乎看到那斷崖之上有一——清瘦的背影憑風而立,烈烈狂風吹起他玄色的衣裳,露出瘦削的手腕。

那背影似乎弱不禁風,又似乎能扛得起這世間所有的狂風驟雨。

秦拂整——人突然涌起一股淚意,模糊了視線。

她不知——為什麼會這樣,但她知——的反應同樣不對勁。

畢竟她都沒有見過那位青厭尊——,不是嗎?

可她這次卻並不排斥這種不對勁。

她仿佛和那懸崖之上的人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久到了解他的強大,也了解他的每一分脆弱,所以只見到那身影,就忍不住的快樂,又忍不住的酸澀。

秦拂眨了眨眼楮,斂去那淚意,但再睜開眼——,懸崖之上的背影卻消失了。

她沒有猶豫,直接將藥簍扔給了秦郅,徑直便那懸崖跑了過去。

秦郅在她的身後叫——︰「師姐!師姐!你去哪——,你等等我!」

秦拂充耳不聞,抿著唇朝那——懸崖跑去。

她不知——為什麼,似乎是不能御劍,而那懸崖也不知——為什麼,居然越跑越遠。

遠到她似乎永遠也抓不住。

秦拂心中開始焦急起來。

她心中翻涌起一——名字,越來越清晰。

終——,靈光劈過整——腦海,秦拂心中一片清明,下意識的張口喊——︰「天無疾!」

「阿青!」

下一刻,面前的景色——潮水般褪去,仿佛一副褪了色的水墨畫,逐漸變得純。

秦拂在奔跑之中,一腳跌出了這褪色了的畫。

在畫外,同樣純——到沒有一絲污垢的空間之中,她看到天無疾滿臉驚愕的看著她。

秦拂一下子笑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朝他跑了過去。

天無疾張開手臂,下意識的迎了上來。

秦拂一腳跌進了他的懷里。

天無疾驚愕難言︰「阿拂……」

秦拂抓著他的衣領站穩了身體,又迫使他低頭看她。

她對上他復雜的視線,突然笑了出來,十分開心的說︰「心魔劫!阿青,沒想到我會這麼快的出來吧?」

她一臉的洋洋得意。

天無疾沒有說話。

以她的心智堅——,他想過她會很快出來。

但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出來。

叫著他的名字,跌跌撞撞的從幻境之中跌進他的懷里。

沒有一絲猶豫。

天無疾腦海中不斷循環著剛剛的場景。

紅衣少女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實的幻境褪去,她喊著他的名字清醒,又喊著他的名字摔進他懷中。

天無疾腦海中一根名為「理智」的弦猛然崩斷。

他突然低下頭,吻住了她嘴角那絲洋洋得意的笑。

唇齒相接,一剎那之間,兩——人——同過了電一般,從頭到腳的酥麻,酥麻讓人手指都在顫抖,神智一瞬間停頓。

這感覺太過強烈,秦拂險——沒站穩。

天無疾牢牢的抱緊了她。

在他們周圍,一片純——的空間漸漸染上粉色,然後開始五顏六色的斑駁起來。

就像此——此刻秦拂臉頰上的顏色。

這里是秦拂的識海,他們兩——今都是神識。

識海中的顏色就代表著秦拂的心情,這丫頭的心情直——到沒有一絲隱瞞。

而神識的相貼,比本體的接觸要強烈到百倍千倍。

比——唇齒相接之下,秦拂顫抖到止不住的手指。

甚至只是嘴唇相貼,而沒有多余的動。

但天無疾的神識相比——她太過強大,秦拂的感受就越發的強烈。

她的眼角很快紅了起來,在眼尾處畫上一抹嫵媚的顏色,唇齒間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一絲嗚咽。

天無疾呼吸一窒,閉了閉眼楮,迅速離開了她。

秦拂靠著他的手臂站著,好半晌沒緩過神來。

那手臂堅硬似鐵。

秦拂下意識的捏了一下。

然後她就發現,天無疾整——人都僵硬著,甚至連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他牢牢的攬住了她的腰肢,啞聲——︰「別動。」

秦拂下意識的模了模——的唇角。

有——熱,有——燙。

那手臂頓——又緊了一分。

秦拂忍不住問︰「怎麼了?」

天無疾沒有回答,卻突然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她,兩只手死死的攬住了她的腰肢。

秦拂覺得有——不舒服,微微動了下︰「怎麼了?你……」

秦拂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然後她不動了,整——人僵住。

天無疾的聲音又低又啞,輕聲——︰「阿拂,你別說話,也別動。」

秦拂︰「……」

她緩緩舉起手,干巴巴的說︰「我不動了,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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