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發出了奇怪宣言的樹。
不知道什麼時候潛入我家里,混在院子里的各種植物里面,不知道待了多久。
——還說什麼想看成年人的愛情?
「可是成年人的愛情跟我有什麼關系?」我覺得這個說法並不可信,仔細打量了一下那棵可疑的樹,發出有理有據的疑問,「我這里並沒有你想看的東西,但是你卻偷偷潛入我家。」
潛台詞是我懷疑這個詛咒別有目的。
「不!老夫是順著戀愛之神的指引來到這里的。就算現在還沒有萌芽,但是,愛情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木魅震聲道。
我︰「」
不好意思,雖然我有寫戀愛輕小說的打算,但我果然還是不大能理解這種對愛情的狂熱。
也許這就是我每次想動筆寫戀愛小說,結果總是開頭就卡住的原因吧。
因為不想站在院子里說話,被路過的人看到對著空氣說話的奇怪場景繼而流傳出奇怪的傳言,我讓寧寧他們進了房子。
不過因為從丑寶的儲存空間掏出來的那些東西都還沒有清理完,當他們進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滿地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仿佛垃圾場。
‘垃圾場’里面還有一條撒歡的狗,一個礁,一只土黃土黃的蟲子,一個魚缸里的人腦,這場面怎麼看怎麼混亂。
「有點亂,隨便坐吧。」我把放在沙發桑的幾件袈裟拿開掛到椅背上,給他們騰了個可以坐的地方,然後去把將軍先牽到我房間里讓它乖乖待著,免得讓本就亂糟糟的客廳雪上加霜。
寧寧拉著花子的手臂小心地避開地上的東西走到沙發邊上,跟魚缸里的夏油也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夏油先生。」
夏油嗯了一聲。
「伊吹姐姐,你家里這是經歷了什麼啊」寧寧四處看了看,盡量往正常了想,「是在大掃除整理東西嗎?」
我沉默了片刻。
「算是吧,整理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整理的某人的遺產。」
「啊,那遺產種類很豐富啊。」寧寧干巴巴地接話。
然後見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我不欲多說這個,將目光放到被花子提溜著進來的粉色小樹苗身上,「那接下來你們是打算強行把這棵樹種回到海鷗學園里嗎?」
木魅樹干上那張皺巴巴的臉上擠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老夫只是一個喜歡看人戀愛的老人家,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我輕嘖了一聲。
「成年人的戀愛有什麼意思,看談戀愛不得看校園純愛?」
在我看來,如果讓我選的話肯定還是看少年人天真赤誠,傾盡整個青春的愛情故事,以及一些幻象類的,反正與現實越遠越好,我看戀愛小說看得就是那一份不受世俗影響的純粹感。
成年人戀愛故事一般都太現實了,就多少顯得有些世故,與純愛就更是搭不上邊。
然而我正說完這句話,自從剛剛寧寧和花子他們進來之後就沒怎麼說話的,夏油的聲音幽幽響起。
[別說那個詞]
「什麼?」我一怔,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純愛。]夏油說,[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個詞的時候我感覺有些不舒服,還有點反胃。]
「哦。」我若有所思,「可是你沒有胃啊。」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感覺,意會一下。]
意會不了呢,這人居然看不得純愛,也太扯了吧?
牛頭人嗎他?
我看到花子少年仿佛感受到什麼一樣,警覺地環過寧寧的肩摟過她的腦袋,拉著她噌噌噌地離遠了點。
咳。
我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壓下笑,開口打算結束這個話題,「那沒其他事的話你們就把樹帶回去吧,我還要花不少時間收拾這些東西,就不送了。」
「不,等一下!」在剛剛的話題中一時之間被遺忘的木魅連忙出聲,「現在海鷗學園不是沒有束縛了嗎,待在學校里面和待在其他地方區別也不大,就讓老夫留在這里吧!」
寧寧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這不行吧」
木魅豁出去了老臉,潸然淚下,「或者小姑娘你把老夫帶回家也行,自從七號大人跟你離開了學校,至此之後老夫磕到的lovelove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不行!」這回反對的是花子。
花子抬起菜刀,手指在刀脊滑過,「既然講不通,那就干脆把這個色老頭干掉啊不,用他們咒術師的話來說就是祓除吧。」
木魅嚇得枝丫炸開,寧寧連忙攔住花子順毛。
「老夫活了也有些年頭了,見證過不少愛恨情仇,怪異傳聞,那些什麼故事啊,實在是憋了一肚子沒處說啊」眼看著那邊走不通,木魅眼珠一轉。
很好,看來這小樹苗還觀察了不短的時間,知道我是個小說家,喜歡收集故事。
但我可恥地有些心動了。
[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我有一個特殊的調伏方法,可以封印住這個詛咒走路的能力,讓它當一盆真正的盆栽。]夏油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想法,開口說道。
不得不說,為了我寫小說,他是真的操碎了心——這話說著好像有些奇怪,不過我一時也想到替代的形容。
如果務務正業寫恐怖獵奇小說他可能會更欣慰。
「那就暫時讓它留下來好了,用完之後再給你們帶回去,這樣可以吧?」我對寧寧和花子說。
用完之後,指掏空了故事之後。
「這樣伊吹姐姐你這邊不麻煩就行。」同樣松了一口氣的寧寧露出一個可愛的笑臉。
因為我房子里現在都還是亂糟糟的,寧寧和花子沒有多留,解決好了這件事就告別離開,去抓下一個出逃的詛咒了。
等到寧寧和花子離開了,因為我也沒辦法調伏,夏油把那特殊的調伏方法告訴涼子,然後由涼子把木魅栽到空花盆里,放到書房的窗台外面,可以進行光合作用的方法。
這樣就沒問題了。
接下來,我在涼子和礁的幫助下,用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把客廳整理好,該收回去的給丑寶重新吞下去,該扔的東西也都收拾出來放在玄關處。
我看一下現在時間還早,就打算先把能扔的拿去扔了,免得佔地方。
感謝八障町的垃圾房,不然這麼多東西按分類分批次扔,我可能得扔一周還多。
「那這些衣服什麼的,我拿去扔了哦?好多你應該沒洗就塞進去了吧,都臭了。」我最後詢問了夏油一聲。
夏油表示不想說話。
「那我真扔了?」
[扔吧。]
我滿意了。
本想叫上礁和涼子幫我拿東西,但是想到去垃圾房那邊可能會踫到別人也去扔垃圾,讓人看到東西在空中飄著也不大好,最後還是自己拿著去扔。
不過這樣就得分幾次去扔了,我一次也拿不了太多。
第一批扔的當然是那些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衣服,我挑了一件看起來還算干淨的把其他的都包起來,又把將軍放出來,把裝著梳子牙刷之類的小袋子給將軍叼著,出門了。
八障町的垃圾房距離我的住處算不上特別遠,走路需要走上兩分鐘。
話說這個袈裟的款式我似乎以前找資料的時候看過,現在依稀還有點印象,好像是叫做五條袈裟?
千葉的寺院倒是經常能看到僧人穿著類似款式的袈裟。
正當我把這些衣服放進垃圾房,又接過將軍叼著的袋子放進垃圾房另一個隔間的時候,我听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快的、很有辨識度的聲音。
「嗨!」
是在我身後?
我隨聲回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遠遠超出日本人平均身高的大高個,然後是依稀還有些印象的白色頭發與黑色眼罩。
「看來我沒找錯地方。」那個人笑眯眯地抬手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