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池語氣實在太狠,
甄佳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直接就被嚇住了。
她木在那里一——兒，然後才結結巴巴道, 「對、對不起, 我……我——換的。」
「我知道, 我——是你們的負責導師, 好像不太適合說這句話。」
「但除去這個身份，我還是你們整個節目的舞蹈導師, 我要對我們節目的所有舞蹈作品負責。」
穆星池面無表情, 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 「現在盡快換c, 對走位做出一定調整, 或許還能來得及救起這個舞台。」
他承認他就是看——慣。
以江葉的實力, 在哪兒都應該是當c的。
沒去他那組就算了，現在竟然在一個冷門歌里還要被甄佳這種水平的人搶c, 就算江葉不生氣, 他都替她可惜。
穆星池扔下這幾句話就走了。
等他一走, 甄佳直接哭了起來︰「江葉, 對不起，我們還是換回來吧。」
「我沒想到我……我原來真的這麼差，對不起, 我一——始就應該認清自己的實力, 對不起, 真的，我……」
她的朋友紛紛過去安慰她。
而江葉在旁邊站著，連張餐巾紙都懶得遞。
「你說換回來就換回來？」
江葉得了便宜還賣乖，假意露出一副相當為難的表情, 「這都練了幾天了，現在說換就換，我壓力——很大誒。」
甄佳︰「……」
你他媽難道以為我想換？？
然而穆星池話已經放下來了，如果她執意不換說——定到時候公演舞台會被穆星池直接點名批評。
她硬著頭皮，繼續抽抽噎噎道歉，「對不起啊江葉，都是我的錯，才——變成現在這樣……」
「要換的話，——是不行。」
江葉笑眯眯說，「我就稍微犧牲一下自己的時間嘛。反正都為了我們的舞台效果好，我一定——努力做到的。」
甄佳︰「……」
舞台效果好是她剛剛用的借口。
江葉把這句話原封——動地還給她，簡直用她送出去的劍重新捅在她的心口。
「——過我有幾個要求。」
江葉說，「第一，現在我是c位，我就有權利對舞台走位做出一定調整和變化。」
「嗯，讓我今晚想一下，差不多明天——告訴你們吧。」
她彎起眼，——動聲色卻又相當缺德地補了她們一刀，「——用擔心難度，我——考慮你們的實力，一定能讓你們都能跟得上的。」
甄佳三人︰「……」
「第二，既然由我當了c位的話。」
江葉看向沈知意，「那killing part就給沈知意吧。」
突然被點到的沈知意︰「？」
江葉說︰「這些天她都和我在一起練習，而且她也看過我練killing part，我覺得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了。」
甄佳︰「？」
甄佳本來以為換回來至少還能把killing part拿回來。
沒想到江葉一——做二——休，直接轉手送了沈知意都不給她。
甄佳咬得牙根都在發酸，面上還是說，「……好，可以。」
「你都同意了這就好辦了。」
江葉笑起來，露出她的兔牙，顯得表情——辜又善良，「雖然說我——是臨時接下這個責任，但沒關系，距離公演還有幾天，我們一起加油，一定可以努力完成一個很好的舞台的。」
甄佳︰「……」
如果她在節目里死了。
一定是被江葉活活氣死的。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要換c？」
「什麼？」
甄佳她們因為今天的打擊實在太大，草草練了兩個小時就回寢室了。
等她們走後，沈知意過去把練習室的鏡頭關了，終于才把剛才的疑問問出口。
「你昨天就在想舞台的新布局了。」
沈知意說，「而且，你之前就讓我——跟著練了你的killing part，這些，都是在為今天在做準備吧？」
「當然沒有。」
「這我怎麼能未卜——知呢？」
江葉側頭看她，——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所以讓你——練起來，這——是防患于未然嘛。」
江葉這話說的——假。
畢竟選秀里什麼情況都可能會發生。
所以她提前做好了兩手準備。
如果——換c，那就按著她的原始劇本走。
公演上她和沈知意合力把甄佳壓到半點光芒都沒有，最後和粉絲賣個慘，輕輕松松立好top被排擠的人設，她賺了。
如果換c，她拿到話語權，把整個舞台改動到她最喜歡的狀態，她又能靠舞台吸一波粉，她也賺了。
她之所以剛剛——甄佳她們說改完的舞台難度——高，是因為她新想的舞台布局，——稍稍地動一點她們的part。
反正以她們的實力，給她當當伴舞就夠啦——
過如果她一個人這麼做的話，有可能會被指摘分part——均獨佔c位，太過自私，但她拉上沈知意一起就沒問題了。
所以無論是走哪條路，她都得——把沈知意騙進自己這邊才行——
過好在雖然是利用沈知意，但她和沈知意的合作還真的挺愉快的。
她的風格和薛知涵很像，但其實兩人內里完全不一樣。
薛知涵是假的聖母小白花，而沈知意是真的溫柔好脾氣。
江葉忽然誒了一聲︰「沈知意。」
「我才發現，你——薛知涵的名字好像啊。」
「嗯。」
沈知意很坦然道，「她是原名，而我的是公司給我改的。」
「經紀人說，這樣參加選秀的話，兩人名字看起來對稱一點，——更加好記。」
「……你實話——我說。」
江葉表情驟然嚴肅起來，「你們公司是不是在pua你？」
正常公司要改藝名——是這麼改的吧？
加上沈知意一直以來都對自己相當——自信。
江葉真的怕她像自己上輩子那樣，誤入了什麼垃圾組織。
沈知意笑了下︰「沒有啦。」
「大概是因為，我——薛知涵本來就很像吧。」
練習室內沒有人，鏡頭也被關了，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知意語氣平靜，——江葉講起過往。
「公司最早的計劃本來是給我們走雙子人設的。」
「後來公司覺得，走雙子人設實在有點分散粉絲，畢竟吃這一類的只會選一個喜歡，——如集中捧一個更妥當。」
「然後他們評估了一下，覺得薛知涵綜合實力比我更出色，就定了她當主捧。」
沈知意說著，睫毛垂下去，語氣有點低，「所以，我從一——始的雙子的一方，逐漸成了她的影子。」
她和薛知涵一樣都是舞擔，一樣的溫柔人設，甚至連發型都類似。
但一個是公司主捧，提前拿到劇本，買下鏡頭，備好公演曲目。
而她在初評級的時候，領子上一個麥克風都沒有。
江葉問︰「那你想當她的影子嗎？」
沈知意沉默了一下。
她之前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是因為她以為這就是定局了。
但是誰是為了當另一個人影子而活著的。
她再次抬起眼的時候，已經堅定了——少︰「——想。」
江葉彎眼笑起來，「那就好好練這首歌里的killing part吧。」
她語氣篤定，仿佛已經看到她的未來，「如果說你們公司一定要捧一個，那為什麼——試試，把她變成你的影子呢？」
沈知意這幾天一直練習到凌晨才回寢室。
好在她們寢室有一個練習生一輪游已經離開了，剩下的三個人中，譚夢拿了c位每天練舞幾乎睡在練習室內，而林最這幾天為了rap的事情更是焦頭爛額。
沈知意回來的時候林最正在寫詞，地上揉掉了好幾張廢紙。
沈知意看了一眼，忍——住笑了︰「距離公演還有幾天啊，你怎麼還在寫詞啊？」
「崔奇他斃了我四次詞了，我除了改還能怎麼樣？」
林最煩惱地咬咬筆頭，又看了一眼時間，「我去，都快一點了，你怎麼又這麼晚回來啊。」
沈知意說︰「我們組換c了，好多地方得重排。」
林最听了倒是意外地平靜︰「哦。」
「你——驚訝嗎？」
沈知意記得林最剛听說江葉不是c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比她自己——是c還生氣。
「猜到了，畢竟導師又——傻。」
林最說，「第一輪抱團就算了，位置測評還抱團。被換了活該。」
她說著又揉掉一張紙，「你早點睡吧，我再寫。」
沈知意嗯了一聲，卻是不急著睡。
她坐在床邊，借著林最那邊的燈光，對著鏡子，嘗試用發夾把自己的劉海夾了上去，然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了一下。
只做出一點小小的改變，但好像感覺的確很——一樣了。
江葉說得對。
為什麼她就非得按照公司安排，當薛知涵的影子呢。
她也想被看到啊。
曾經那些連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現在在江葉反復的勸說和鼓勵下，竟然也真的生出了那麼一點勇氣。
沈知意合上鏡子，眼神跟著堅定起來。
她不——辜負江葉的期待的。
……
另一邊，甄佳怎麼想都咽不下這口氣。
本來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走得好好的。
結果——有楊菁菁，再冒出來一個穆星池。
怎麼全世界的人都護著江葉，她到底哪兒好了？！
更要命的是，她都不敢想如果這段被節目組播出之後，她的口碑——評分——低到什麼程度。
甄佳越想越焦慮，干脆睡不著了。
思考了半天，她決定——下手為強。
去《追光少女》論壇假裝是瓜主，——把料放出去踩一腳江葉，說成是節目組黑幕硬換了江葉當c，多麼——公平的行為！
甄佳打定主意，躲在被子里悄悄登錄小號，熟門熟路地偽裝成瓜主在專組內發帖。
標題︰【听說《听夜雨》組換c了？】
《追光少女》靠著前幾期攢下的口碑，人氣已經逐漸上來了，而組內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所以即便是半夜，回復還是很快。
【換c了？！】
【我日，听夜雨不是江葉那組嗎？！是誰換了江葉的c？？】
【靠有病吧，換我女兒的c位什麼意思，節目組又想打壓我女兒了嗎？防爆石錘了！】
【嗚嗚嗚江妹怎麼這麼慘啊本來吃瓜听說她選這首歌我就覺得她虧了，怎麼還能遇上被換c這種破事啊？】
見討論事態——對，甄佳連忙補充了一句。
【——，原c——是江葉，她是被臨時被換成c的。】
【你們不覺得這對原c——公平嗎？感覺像節目組的黑幕誒。】
她又相當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
【——過我——是吃瓜听來的啦，具體怎麼樣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咯。】
下面新回復又刷了起來。
【天啊，江葉原來竟然不是c嗎？】
【所以換c是連導師都看——下去原c，才換成江葉的？】
【肯定是啊否則沒事誰——換c，我說原c是得有多拉胯才——被換掉啊？】
【——如說這麼拉胯當時怎麼——選她成為c位？我——由得想陰謀論一下了，畢竟誰——知道我們江妹全節目事業心最重，上次輪c就是她為了舞台效果做出最大讓步了，這是第二次公演了她根本不可能讓c。】
【嗚嗚嗚我的女兒到底在里面又發生了什麼，媽媽真的好擔心你，如果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訴媽媽好不好？】
上下一對比，雙標的明明顯顯。
甄佳︰「？」
甄佳徹底被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