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位置測評, 由于分成了三個不同專類大組，所以五位導師正好各司其職，會親自來練習室指導各組的練習生。
江葉她們這組是由舞蹈導師楊菁菁負責的。
前兩天是練習生自己扒舞學習的時間。
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時候, 楊菁菁就過來檢查她們的學習成果了。
江葉這組其實在之前還沒有合過一遍完整的舞, 幾乎都是各練各的, 只簡單對過幾次走位。
所以等到這次展示的時候, 果然該暴露的問題全部暴露了出來。
楊菁菁是那種對練習生態度以鼓勵為主，即便發現練習生有問題的也不會狠狠批評的溫柔型導師。
然而縱使她脾氣——好, 看這組表演的時候, 她全程糾結的眉頭就沒解——過。
四分鐘的音樂結束後。
楊菁菁停頓了好幾秒, 努力想能夠夸她們的地方︰「嗯……江葉表現得很不錯。」
「沈知意進步也很快, 感覺你比上一次公演出彩很多, 有讓我驚喜到。」
沈知意像是沒有料到會被夸, 愣了一愣，接著眼楮亮了起來。
饒是被汗水打濕的頭發還掛在臉上沒來得及撩, 她還是先給楊菁菁鞠了一個躬︰「謝謝導師。」
「不過你們的問題……也還是存在一點的。」
楊菁菁猶豫了一下, 還是委婉——口了, 「最明顯的一個, 我覺得c位的——場好像不是很足誒。」
不是很足說得已經盡量客氣。
其實是完全擔不起c的意思。
「剛好現在也才練了三天。」
楊菁菁語——平和，像是征求她們自己的意見，「我的想法是, 要不要換一下c看看？」
甄佳臉色都白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江葉實力強。
但她沒有想到她和江葉及沈知意站在一起的時候, 落在觀眾眼里的對比會這麼明顯。
甄佳在心里小聲嘀咕。
平時練習的時候她也有悄悄關注江葉。
她也沒覺得江葉有多厲害啊。
c位往往代表——全組的——勢。
在楊菁菁這個旁觀者的眼里, 沈知意和江葉雖然只練了三天，但已經有點這首歌的這股勁兒了。
但是到時候鏡頭如果打在中間的甄佳身上，會讓整組的氛圍都硬生生矮下去一截。
甄佳握緊了拳，最後還是小聲道︰「可是菁菁老師, 這是我第一次站c位，也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站c位了。」
「我在離——之前，最後再為自己努力拼一次。」
她垂——眼，在鏡頭前賣慘要多熟練有多熟練，「而且，現在離公演還有幾天時間，我覺得我好好練的話，一定可以做好，不比任何人都差的。」
都是娛樂圈人，楊菁菁也是知道練習生這點小心思的。
誰不想努力給自己拿個努力的逆襲勵志劇本呢。
而且她看了一眼江葉，見她也沒有什麼反對意見，只能說︰「好吧。」
「那你們再跳一遍，我幫你糾正一點問題。」
……
楊菁菁是個挺負責任的導師，幫著她們足足摳了一個多小時的舞之後才離開。
等她走之後，甄佳叫住準備去外面倒水的江葉，「江葉。」
她有點心虛，但還是硬——頭皮開口道，「你能不能幫幫我？」
江葉歪了下頭︰「什麼？」
「我知道我現在和你的實力是還有很大差距。」
「但是我——的很想把這次舞台做好，這可能是我留下來的唯一機會了。」
甄佳語——放得挺低，「我知道你有私下幫沈知意摳舞，這次她就被導師表揚了。」
「所以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江葉︰「……」
關我屁。
要不是第一次抱團讓她們在第一次公演吃到掌握全組話語權的紅利。
她們三個早在第一次公演的時候就該滾蛋了好嗎。
「最後一次機會？」
江葉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既然知道是最後一次機會就要好好把握，與其求別人不如自己好好熬夜加練。」
「不過你說的也是事實。」
「離開了這個公演，你好像真的可能沒有下一個舞台了。」
江葉表情認真，言辭陳懇，「所以你要靠——自己的努力，加油練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甄佳︰「……」
她要崩潰了。
要是能練好那她還用求江葉嗎？
江葉明明知道她不行，為什麼不願意幫她？
她那麼喜歡舞台的一個人，難道就這麼不在乎舞台整體效果嗎？
甄佳想到這層，連忙補充道，「我這麼說也是為了我們整體舞台好呀。」
「畢竟你也不希望因為我，影響整個舞台的效果吧？」
「或者江葉，為了整組舞台效果——想，你要不要和我換換位置。」
甄佳的朋友之一，瞿晶說，「我覺得你們兩個站在甄佳旁邊，是不是給她太大壓力了，所以她才會發揮不好的。」
江葉︰「？」
她都震驚了。
這什麼我弱我有理你們全部都得讓著我的白蓮啊？
她都不站c位了現在連她的這個位置都要搶？
但畢竟在鏡頭前，江葉還是忍下了一口氣。
「這怎麼能是我的問題呢？」
「而且甄佳自己剛剛都說了，她覺得她自己好好練，在公演前不會比任何人都差的。」
江葉露齒燦爛一笑，對著甄佳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要努力哦，我一定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甄佳︰「……」
隔壁，《crown》練習室。
四分半的音樂結束，五個練習生顯然累得不輕，一個個都在喘。
穆星池微微頷首，沒什麼表情道，「好，今天到這就可以了。」
整首歌的配合度也還可以。
薛知涵作為c位表現得也還行。
雖然她並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c位，但她怎麼說也是初評級第二，——評級a班的實力人選，撐一首歌還是撐得住的。
薛知涵帶著組員一起鞠躬︰「謝謝導師。」
穆星池嗯了一聲，把手里的平板放在座位上︰「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走了。」
只是還是有點可惜。
這首歌要是給江葉跳的話，一定會更加出彩。
穆星池正這麼想著，結果一出門沒走幾步，就遇到了倒水回來的江葉。
她頭上綁——發帶，看起來是剛從練習狀態中出來。
穆星池愣了一下，下意識叫住他︰「江葉。」
「嗯？」
江葉認出他，禮貌地叫了一聲，「穆導師好，有——嗎？」
「我听說你去了《听夜雨》。」
穆星池像是不經意地問，「怎麼沒選我的歌？不喜歡？」
當時節目組說他作為舞蹈導師最好要提供一首作品作為練習生第二次公演的表演曲目，他首先就是思考了一下江葉適合什麼風格。
他在自己的歌里篩選了一遍，覺得她應該會喜歡《crown》這樣氣場全開的舞蹈。
如果她來這組，一定能夠大放異彩。
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自己這首歌會被江葉演繹出什麼樣的效果。
結果她竟然選了一首國風歌。
穆星池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江葉︰「……」
這讓她怎麼說。
導師，因為我不太想和你同框出現。
這好像不太禮貌吧。
所以江葉想了想，只簡單敷衍道︰「我想挑戰一下新的風格。」
「……行吧。」
穆星池頓了一下，又問，「那你們組現在進度怎麼樣了？」
江葉想了一下。
甄佳雖然跳得不行。
不過沈知意倒是在她熬夜加練下練出兩分，眼神比以前自信了不。
她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百分之八十。
于是江葉說︰「我覺得還可以。」
穆星池揚了一下眉，問她︰「那方便讓我作為隔壁導師，檢驗一下成果嗎？」
「……您這是要為你們組的練習生打探軍情嗎？」
江葉說，「提醒您一句，這次位置測評可是組內戰。」
「但就算是組內戰，最後也要是比出大類票數第一的練習生的。」
穆星池又問了一遍，「所以，方便嗎？」
江葉︰「……」
這她還能說不方便嗎。
那她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江葉思考了一下，反正丟臉的也不是她。
于是爽快地點了下頭，「可以。」
甄佳哪兒想到剛哄走了一個楊菁菁又來了一個穆星池。
穆星池根本不是她們這組的負責導師，這會兒過來湊什麼熱鬧？
甄佳合理懷疑，這就是江葉專門搬來的救兵。
一想到這層，她看江葉的眼神更加冷了兩分。
還沒開始表演，穆星池看到她們組這個站位就皺了下眉。
「你們組c位怎麼選的？」
穆星池看向江葉，「你主動讓的？」
甄佳︰「……」
這句話是在看不起誰呢？
江葉說︰「不是，選的。」
雖然她沒多說什麼。
但這四個字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穆星池稍稍皺了下眉，但還是說︰「好，——始吧。」
……
穆星池只看到第一段副歌結束，就叫了停。
不得不說，很慘烈。
他很久沒看過這麼慘烈的對比了。
先不說實力差距有多大，單就整組畫風都不協調。
沈知意的舞似乎是江葉幫忙摳的，很明顯帶有江葉的風格。
所以她倆像是一個畫風的。
而甄佳雖然站在她們倆之間，卻和她們完全不像是一個世界的。
格格不入得像是一副潑墨山水畫中加了中世紀抽象派畫風進去。
在穆星池驟然叫停之後，甄佳心里慌得不行。
她瘋狂安慰自己，沒關系，導師一般只是走個過場，並不會干涉練習生組內的——宜。
更何況穆星池還不是她們的負責導師。
當時楊菁菁提議換c，還不是被她哄住了。
思及此，甄佳馬上露出一個相當內疚自責的表情，說，「老師，我現在實力雖然不足，但我一定會好好練的，爭取在公演前給您呈現一個完美的舞台——」
江葉︰「……」
又來了又來了。
她帶——她熟練的技能，梅——二度地向我們走來了。
穆星池打斷她的話，「現在距離公演沒幾天了。就算你想再怎麼速成也不可能。」
「所以我建議，直接換c。」
甄佳睜大了眼楮，似乎還想為自己辯解︰「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
穆星池抬了下眼皮，語氣不容半點置疑，「我說換c，這里有哪個字你听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