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葉表演完畢之後，場上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三秒。
然後忽然從舞台側面響起了掌聲。
江葉聞聲看過去，有點意外地揚了下眉。
是林最鼓的掌。
江葉不了解，林最其實是個實力至上主義者。
她剛開始去找坐在第一的江葉，想讓她把位置讓出來，其目的倒也不是挑釁她，而是非常認真地覺得，這個位置就該由場上實力第一的人坐。
而在此之前，她覺得這個人一定是自己。
直到看完江葉的表演。
她才在心里完全認可了江葉的實力。
如果說這個場內有能和她爭第一的人的話。
應該就是這個比她小四歲，看起來毫無娛樂圈經驗，卻完成了一個自己完整的唱跳舞台的練習生。
沒想到啊。
這檔節目里竟然還臥虎藏龍的。
實在在她意料之外。
在林最帶頭鼓掌了之後，場上的練習生也跟著鼓起掌來。
「哇這是真的很厲害。」
「完蛋，我怎麼覺得林最可能真的爭不下這個第一了。」
「不至于吧？那可是林最誒！人家都出道好幾年了！」
譚夢座位下方的練習生轉頭看她，好奇地和她打探消息︰「沒想到你隊友這麼強啊？」
「那你應該也很厲害吧？」
譚夢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搖搖頭。
她隱約听見周圍的人跟著議論起來。
「是啊是啊，盛銳娛樂雖然是第一年送人來參加選秀，但這一送沒想到就是個黑馬啊。」
「也不知道另一個譚夢的水平怎麼樣？要是也很強的話我們不是完了。」
「放松點，一共五個出道位，他們公司再牛也不可能一口氣佔兩個。」
「既然江葉這麼厲害了，那這個譚夢多半只是個陪跑吧……」
……
譚夢覺得自己有點恍惚。
她的確知道江葉的實力很強。
但沒想到已經是和林最同一水平的了。
譚夢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但心跳還是抑制不住地加快，讓她越來越慌。
場上，導師開始對兩位的表演發表看法。
「首先說一下林最。」
聲樂導師陳一鳴道，「你完成了一個非常成熟的舞台表演。如果在其他選秀節目，我想我會直接給你a。」
「可惜了，咱們節目不是等級評分制。」
他開了個小玩笑後，再看向江葉，「然後，江葉，你這首歌，是自己寫的嗎？」
江葉點了下頭︰「是的。」
陳一鳴笑了下，「非常有鋒芒的作品。」
年輕人的創作作品無非就是世界苛待而我從絕望中生長出希望這麼點內容。
不過江葉沒有直接這麼寫。
她將這個做了一個比喻，然後把這首歌和自己融成了一個舞台表演，一只破繭而出，翩翩起舞的蝴蝶，非常有意思。
「你的歌詞里我能看到年輕人的銳勁。」
「雖然還有稚女敕和不足的地方，但我個人很喜歡。」
話筒被移交給楊菁菁。
「現在我們常常說不定義偶像。」
「但如果要定義偶像的話，你們兩個應該都是我心中偶像的模板。」
楊菁菁本身就是偶像出身，所以基于此給出了一個非常高度的評價後，像是一個有選擇困難癥的人一樣，露出糾結的表情道，「怎麼偏偏是你們倆對上了，節目組今年的賽制可真夠殘酷的。」
「喂，導演。」
她假裝對著後台喊話，「真的不可以並列第一嘛？」
場上練習生都笑了。
她聳了聳肩，示意穆星池開口。
「輪到我了是吧。」
「之前導師們都是夸的，那我就要說點狠的了。」
「林最的表現沒有問題。」
穆星池忽然話鋒一轉，「但也恰恰在沒有問題。」
「我覺得你還局限在自己原有的舞台表演中，至少我沒看出你從團離開後，有進步嗎，有思考嗎，有變化嗎。反正我沒感覺到。」
林最的表情幾不可見地抽動一下，然後依舊禮貌道︰「謝謝老師。」
「然後，江葉。」
穆星池頓了一下，沒有對她的表演做出點評，倒是話頭一轉，「你有寫過別的什麼作品嗎？」
江葉愣了愣，然後道，「暫時……還沒有。」
「其實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喜歡寫東西。」
穆星池道，「而你的作品非常有我那個時候的風格。」
「所以，我會很期待你接下來的其他的表演作品。」
他輕笑了一聲，看著她說，「其他導師怎麼想我不知道。但如果我現在有一票決定權的話，我會把票投給你。」
全場頓時嘩然。
作為導師，他對林最批評的這麼狠，而對于江葉則是明目張膽的欣賞。
也許是他從江葉身上看到了年輕的自己，也許又是因為別的什麼。
但這一點已經相當危險了。
江葉在心中飛快計算了一下自己被穆星池女友粉暗殺的幾率，才禮貌道︰「謝謝導師。」
「那最終我們的決定是。」
「恭喜江葉，守住了她的位置。」
全場安靜一秒後，頓時爆炸了。
「不會吧，林最輸了？」
「萬萬沒想到啊。」
「有句說句讓我選這次我也會選江葉，她的舞台真的非常出色且很令人驚喜。」
「沒錯，木偶舞那段真是絕了。」
「這個江葉，不會是節目組今年專門送來對付大魔王的吧？」
導師采訪林最︰「會遺憾嗎？」
林最很輕松地笑了下︰「不遺憾。」
「不過江葉。」
她側了下頭，對眼前的人宣戰，「我總有一天會重新坐到那上面的，你等著吧。」
江葉愣了愣，很快也跟著笑起來︰「那就隨時歡迎你來挑戰。」
……
江葉回到了自己第一的位置上。
她忽然覺得這規則有點像擂台賽。
她算是守擂成功了，就沒她什麼事兒了，該換下一個人了。
第二名的座位上的人是薛知涵。
作為上輩子的c位，江葉對她的印象應該算是最深的一個。
她的實力在整個節目中也是能排前五的，如果想要挑戰成功她的話，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而且加上剛剛林最的挑戰失敗。
一時間練習生對于挑戰高位這件事顯然有點膽怯了。
江葉漫不經心地往下看。
卻發現譚夢居然舉手了。
昨天晚上，譚夢和她聊過賽制。
「節目組到現在都不肯劇透一點點給我們。」
譚夢道，「我真懷疑他們不會搞個大動作吧？」
江葉當然知道賽制。
但提前說了對她沒什麼好處。
她只稍稍一頓，看著像是漫不經心一樣，「我猜會有battle環節。」
「那肯定。」
「哪個節目不靠這個吸楮。」
譚夢趴在自己的床里，雙手合十祈禱道，「但願別讓我參加battle。」
江葉笑︰「你慫啦？」
譚夢果然一點就炸︰「——怎麼可能？！」
「但初評級嘛，還是求穩比較重要。」
「假設是按等級分，battle失敗我說不定會直接跌到f的，得不償失。」
她頓了頓，小聲補充一句，「而且不是要根據評級結果分宿舍嗎，我想住大房間。」
……
結果她竟然現在直接挑戰第二名？
她自己就在第六，完全可以求穩守住自己的座位次序。
而且第六這個位置她選的也很好，作為剛好卡出出道位的次序，無論是挑戰的還是被挑戰的一定會被播出相應的鏡頭。
江葉沒想明白。
為什麼啊？
場上其他人也非常驚訝的樣子。
第六名居然會對第二名發起挑戰。
而且這個第六名，原來明明直接有機會坐在第二的位置上的啊，這有什麼意義嗎？
不過按照規則。
譚夢和薛知涵還是被請到了舞台中央。
譚夢對著鏡頭發表自己的挑戰宣言，「我選擇第六名，就是想給流出自己進步空間。」
她聲音有點抖，「所以我現在覺得，我可以去嘗試了。」
她說完後，抬頭看了一眼江葉所在的位置，抿了一下嘴，「我，我準備好了。」
江葉覺得有點不太對。
等到譚夢的表演開始。
江葉覺得這不對的似乎有點過頭了。
譚夢的發揮相當失常。
她準備的是一個單人舞曲目，都不用怎麼開口。
但她肢體的伸展都是慌的，踩點也踩得不準。
江葉是見過她練習時候的樣子的。
她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水平。
果不其然，在她和薛知涵都表演完畢之後，她遭到了所有導師的一致批評。
「從資料上看，你有六年的練習生經驗。」
「我認為這不是你應該有的水平。」
「既然有直接挑戰第二的勇氣，那你自己覺得你的實力有跟上嗎？」
穆星池毫不留情道，「實在太冒進了。」
譚夢低著頭，沒說話。
「最終結果是，譚夢挑戰失敗，進入失敗區。」
楊菁菁頓了下，像是覺察到她情緒不對，問道，「有疑問嗎？」
譚夢站在原地。
她看起來有點像是要哭了。
她努力地忍了一下眼淚，然後輕聲說︰「沒有。」
旁邊薛知涵給她遞了一包紙巾。
譚夢沒有要。
她吸了一下鼻子，對著導師席鞠了個躬，然後徑直往失敗區的方向走。
江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稍稍回憶了一下。
時間實在太久了，她記憶也有點模糊了。
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輩子，譚夢最後的排名和她選座時的選擇一樣。
第六名。
也就是剛剛好和出道位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