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沒有玩幾天, 蘇藹接到江琬的電話，他們一家人要去大伯家里拜年。
走的時候，盧萌平還在心痛, 他輸的——多，大一上學期跟著一個學長, 搞——一個直播app, 賺——點小錢，現在被顧羿掏了一大半走去當他的嫁妝。
這是盧萌平十八年以來頭一回听說，嫁妝是打牌從別人口袋里掏出來的。
偏偏顧羿掏得那麼面不改色, 那麼理所當然。
好像他們要是再贏就是棒——鴛鴦來著。
太過分。
車在山腳——分離, 吉朝和張越的油門踩得飛快, 生怕顧羿又說再——一會兒。
盧萌平降低車速，從車窗里探出腦袋，扯著嗓子喊道︰「以後打麻將要是有班長, 記得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艷壹家里的車從他跟前飛馳而過。
當天晚上, 班群里都在討論他們幾個打牌的事情。
[朝子——牌也輸——？不是號稱賭聖嗎？]
[我听說朝子在外邊麻將館——牌, 都沒怎麼輸過。]
[小吉少爺還去麻將館——麻將？這麼入迷？]
[班長打牌這麼厲害？早知道這次我也一起去的，還能跟班長打兩圈。]
[你是去給班長送嫁妝嗎？]
[——他們不是說班長當時不會嗎？現學的？]
[不是吧]
[我學了一年打麻將, 還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班長跟我們不一樣，他又不是普通人。]
[聰明的人做什麼都能成功, 就算只是打麻將。]
[]
蘇藹窩在大伯家里的沙發里邊, 身上蓋著女乃女乃手織的毯子，腳邊是一個小暖爐。
其實房子里有暖氣，犯不著再放一個小暖爐，——這都是女乃女乃的愛。
蘇藹被這沉甸甸的愛，愛得滿頭大汗。
蘇星在旁邊打游戲，襪子都沒穿, 赤腳踩在地毯上，手邊放著切好的橙子，洗好的車厘子。
她玩著游戲，頭也沒抬，問道︰「酥酥，你對象怎麼沒一起過來啊？我們還說一起打雪仗呢。」
大伯沒在申城，來到了京城的房子里，今年冬天京城的雪異常的大，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盡頭。
房子處于別墅區的中間地段，撥開窗簾，能看——大學覆蓋——目之所及的所有建築物與綠化，形成——高矮不一的白色蘑菇。
蘇藹順著蘇星的撥開的那一角看出去，「他沒來。」
他以什麼身份來。
「你不告訴女乃女乃他是你男朋友就好啦，不然她會——死你的。」蘇星笑嘻嘻地說道。
女乃女乃——喜歡蘇藹，她想蘇藹跟女孩子在一起，戀愛結婚。
「女乃女乃只是老——，不是傻了。」蘇藹一本正經地提醒蘇星。
「啊哦。」蘇星捂住自己的嘴。
「你喜歡的人，女乃女乃都會——意的。」蘇星又靠過來小聲說。
蘇藹舉著手機，將蘇星的腦袋推遠——點兒，想了想，說道︰「不著急，還沒到時候。」
他是跟顧羿在一起，——不代表他放下——所有防備。
顧羿到底還是不是原書里的那個顧羿，他也不敢保證，誰都無法保證。
連江琬都在害怕，只是知道——一點點，就做——分開兩人的決定。
因為江琬十分清楚，顧家骨子是怎樣的，他們天生喜愛控制人，掌控欲爆棚，極端又偏激，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這些她都知道，——顧羿從小到大，隱藏得太好——，瞞過——所有人，以至于江琬和其他人都忘記遺傳這個巨大的漏洞。
顧羿比顧非楠更加可怕，他的手段更狠，更加隱秘。
他青出于藍。
蘇藹看著紛飛的大雪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栽了。
說不上害怕，更談不上要讓顧羿付出什麼代價，對方的計劃從未成功過。
以後也不會。
江琬讓他出國，對于顧羿來說，就是一個明擺著的考驗。
其實有時候蘇藹都會產生一種錯覺——
在原書里，是原身離不開顧羿，可現在，好像是顧羿離不開自己。
比如︰
從他來大伯家第一天起，顧羿的消息就沒間隔在一個小時以上過，除了睡覺的時候。
[我想來找你。]
[我想你。]
這是蘇藹在大伯家呆的第三天，之前蘇藹問了江琬，估計還要呆三四天，畢竟老人在這里，一年也——不到幾回，——是舍不得。
蘇藹也能理解，于是整天窩在沙發里，嗑瓜子看電影，吃零食數紅包。
老人忙前忙後給他們準備吃的，一會兒是餡餅，一會是大包子大餃子，一會兒是鹵豬蹄，反正蘇藹的嘴就沒停過。
蘇藹看著顧羿的消息，他突然覺得，到時候他去澳大利亞，按照顧羿現在這樣，他可能就算在知道江琬是在考驗他的情況下，依舊會選擇義無反顧地跑到澳大利亞找到自己。
江琬說不定也是算準——，算準——現在的顧羿是怎樣的，顧羿只要找到澳大利亞，江琬就絕對不會——意他們在一起。
顧羿還是會像原書里那樣嗎？
晚上，蘇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雖然他跟顧羿說了過幾天就回去，——他總覺得，顧羿是听不進去的。
顧羿要是能听進去，他就不是顧羿了。
蘇藹從床上起來，——樓拿了一听冰可樂，輕手輕腳地上——樓，回——房間。
房間里暖洋洋的，蘇藹裹著毯子，坐在落地窗前看雪，他以前在的城市不——雪，只下雨，或者——冰雹。
路燈是黃色的，雪是白色的，一朵一朵，像橙色的雲鋪在地面。
馬路被雪覆蓋，顯得厚重柔軟，上邊出現過車輪和腳印，——沒過多久，就又被遮掩住了。
凌晨一點的鐘聲響起，敲了三——後，又重新恢復寂靜。
雪下的時候是有聲音的，清脆，細微，——絕不是容易被忽略的。
別墅的道路繁雜，彎曲，四通八達，——容易走錯方向，更別提這樣的雪夜，出門百分之九十會迷路。
蘇藹眯著眼楮，看——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人影。
黑色的羽絨服，雙手揣在兜里，看不清面容，背著一個背包，走得有些吃力，因為腳——的雪成——阻力——
他慢慢走近。
那個人身高——高，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一會兒，——後回身，看——蘇藹的方向。
顧羿的面容變得清晰。
他帽子上，眼睫上，都是雪花，臉被凍得發白，京城今年的氣溫很低，白天還出了預警，讓廣大市民出行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
這麼冷得天，出租車也不會進來的，又是過年，車肯定也——少。
萬籟俱靜里，蘇藹看著馬路上的顧羿，心里發澀。
旁邊的手機震動了一。
顧羿舉起手機晃——晃，示意他看。
蘇藹打開手機。
微信有新的消息。
[你可以——來嗎？我想抱抱你，抱一——，我就走。]
他不會像原書里，——不到蘇藹就發瘋，現在的顧羿，會出現在寒冷的冬夜，滿身大雪，只為——過來抱一——蘇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