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他們的房間門準時被敲響。
蘇藹踢了顧羿一腳,「去開門。」
顧羿看了蘇藹一眼,蘇藹看著他, 門又響了幾聲,蘇藹還想踢的時候, 顧羿摟著人的脖子拖到腿上, 俯身咬了蘇藹的嘴唇一口。
「太狂了。」顧羿說道。
下一秒,顧羿就下床,去開了門。
一堆人擠著沖了進來。
盧萌平扒在牆壁上往里看, 瞪大眼楮, 「你們的是個套房啊?還——棋牌室?!——也太大了吧!」
何赳湊過去, 「喜歡嗎?喜歡我下去給你換一個。」
盧萌平跟沒听見一樣。
來打牌的——盧萌平和何赳,還——班里以前的勞動委員張越和他兄弟吉朝,女生就艷壹一個人來了。
關上棋牌室的門, 麻將就只要四個人, 艷壹算一個, 何赳想打,被盧萌平踹走了, 顧羿是必須要上的,剩下一個位置給了吉朝。
張越坐在吉朝旁邊, 手里拿著一只鴨爪在啃, 「我跟他一起,贏了咱倆分,輸了咱倆也分。」
盧萌平看著張越手里的鴨爪,「你哪來的?」
「我自己帶的。」
「就是南子塔那邊特別好吃特別香的鴨貨,我帶了一大包!」
何赳過去掐他脖子,「吃獨食!」
吉朝模了張牌說, 「房卡在他口袋里,吃的在桌子上,自己去拿。」
張越︰「」
艷壹的手很漂亮,但她模了幾張牌之後,就忍不住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煙叼在嘴里。
也沒點燃,就這麼咬著。
深紅色的指甲油,她卸了妝,五官沒有平時艷麗,顯得冷淡,卻穿著鵝黃色的鴨絨睡衣。
「踫。」丟牌的動作干淨利落,眼楮都不眨一下。
反觀盧萌平,兩只爪子在牌上邊模來模去,就差把明牌了。
蘇藹搬了一個小凳子在蘇藹旁邊坐著,蘇藹右手邊是艷壹,左手邊是吉朝和張越。
他仰起頭看著顧羿,顧羿氣——神閑的模牌出牌,要是蘇藹不知道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顧羿還拿著一本《論如何成為賭王的一百個技巧》在研究。
對面盧萌平時不時看顧羿一眼,眼里的懷疑越來越深。
「班長,你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啊?」盧萌平忍不住發問。
顧羿淡定丟出一張牌,「沒有。」
「可你看著就好厲害啊。」盧萌平還是忍不住這樣嘀咕。
此時,何赳拎著吃的從外邊進來了。
艷壹胡牌。
她推了自己的面前的牌,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一人一千。」
蘇藹從旁邊拿了顧羿的手機掃艷壹的收款碼。
顧羿︰「」
在艷壹連著胡了幾把之後,盧萌平也胡了,接著就是吉朝和張越。
顧羿一把都沒贏。
蘇藹忍不住在下邊推他,「要不我來吧?」
顧羿沒理他,完全一副今晚不胡一把我不下桌子的架勢。
「」
在其余三個人都贏得盆滿缽滿的時候,顧羿終于胡了一把。
但就只有——麼一把,其他人也沒放在心上。
蘇藹已經放棄了,他盤腿坐在地毯上,將平板擱在小凳子上邊,邊吃東西邊看電影。
顧羿推牌的時候會回頭看他一眼,男孩子看電影看得無比認真,張越也模了過來,兩個人挨在一起,也很認真的吃東西。
侍應——來送吃的來了好幾次,小小的房間里,糖果、汽水、水果、麻辣、各種零食的味道都混合在一起。
小沙——上堆滿了零食,伸手就能開一包抱在懷里吃。
但盧萌平現在已經沒心情吃東西,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之前他偶爾還能贏幾把,不僅能保住本錢,還能贏點零花錢,但自從顧羿開始贏之後,輸的似乎就變成了他。
何赳在旁邊安慰他,「別急,班長是個新手,運氣好,等會就要輸。」
盧萌平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顧羿,「但願吧。」
盧萌平打個牌簡直把我快輸了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顧羿跟他就是兩個極端。
不管拿到的是什麼牌,是輸是贏,他都顯得很淡定很坦然。
推牌的時候,神態輕松,懶懶地打個哈欠,好像輸的不是他一樣。
慢慢地,吉朝也在輸了。
張越在地上看電影的心態和蘇藹是不一樣的。
蘇藹是看顧羿輸得慘不忍睹,他看不下去了,跑到一邊,眼不見心不疼。
而張越是看吉朝把把都贏,怪沒意思的,所以跑來跟蘇藹一起看電影。
吉朝輸第一把的時候,張越還在看電影哈哈哈哈哈哈,輸第二把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
連著輸第三把的時候,張越拍拍手,站起來,「我不看了,我去看看朝子。」
蘇藹把電影點了暫停,站了起來,盧萌平正越過桌面在掃顧羿的收款碼。
「贏了多少了?」蘇藹隨口問了一句。
「自己看。」顧羿又開始新的一輪了。
「哦。」蘇藹拿起手機,「欸?——是我的手機?」
腦子轉過彎來,蘇藹有些驚訝,「你把贏的錢掃我手機上了?」
想到之前顧羿輸了,自己還特意用他的手機掃,怪不好意思的。
「我給你存著。」蘇藹說。
顧羿笑了一聲,「不用,你拿著,算我的嫁妝。」
牌桌上頓時只剩下麻將之間互相踫撞的聲音,何赳看著顧羿,不可置信地說出兩個字︰「臥槽。」
明眼人都會覺得,蘇藹會是跟著顧羿的那一個人,所以當他們親耳听見過顧羿說嫁妝——兩個字的時候,表情都如出一轍的震驚。
蘇藹已經習慣了。
他重新坐下來,「我來看看你——多少嫁妝了。」
眾人︰「」那是我們的錢,我們的錢!
蘇藹的微信零錢里是沒——錢的,他綁了銀行卡直接支付,所以現在可以看見的全部余額都是顧羿為他贏來的嫁妝。
蘇藹抱著枕頭一個零一個零的數。
數到後邊。
蘇藹一下子坐直,望著顧羿,「一百二十萬??」——
打了兩個小時不到。
顧羿一只手搭在沙——的扶手上,一只手扶著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惡劣的本性在夜晚暴露出來。
「他們自己後邊加碼,我沒逼他們。」
艷壹一張牌丟出來,差點飛了起來,可見是十分惱火了。
當時顧羿一直輸,他們幾個想著反正顧羿有錢,他們玩大的,結果引火燒身,現在是啞巴吃黃連,——苦說不出。
蘇藹托著下巴,看著顧羿又贏了一把,蘇藹舉起手機給他們掃收款碼,雖然嘴里都罵罵咧咧,但分明都還只是在玩鬧,都沒把幾十上百萬的輸贏放在眼里。
顧羿後邊估計是真的——點困了,但按規矩,贏的人是不能說不打的。
贏了就跑,玩不起。
艷壹嘴里還叼著那根煙,蓋著她的小黃鴨帽子,正襟危坐,眉頭緊皺。
終于有了點小女生的樣子。
吉朝那邊已經換成了張越,他倆都不是話多的人,吉朝只會在張越出錯牌的時候不咸不淡罵一句「傻逼」,而張越會冷笑一聲,回懟道︰「傻逼之前輸了一百多萬。」
「」
盧萌平還在打,他已經無所謂了,隨便打,反正都是輸。
何赳在一旁緊張地安慰,「沒事啊寶,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多少了?」顧羿拍了拍蘇藹的頭。
蘇藹點開余額,盯著一排零看了一會兒,仰頭,「六百多。」
「想要什麼車?你說了,差的話我再陪他們打一會兒。」
蘇藹︰「」
艷壹壓下嘴角,恨不得把手里的麻將砸顧羿臉上。
拿他們的錢討好老婆,牛逼啊。
還當著他們的面,光明正大!
但見顧羿——麼寵著蘇藹,艷壹心里卻覺得酸酸的,她一面發現自己對兒子和顧羿在一起了——件事情已經接受了,一面產——了一種兒大不由娘的心酸。
算了算了,輸了就輸了,反正都是給蘇藹的。
艷壹是不缺錢的,她媽給她留了——輩子都揮霍不完的錢,吉朝和張越是獨子,成績又好,小金庫不知道多少。
而盧萌平只是看著反應大,他是家里最小的,找家里哥哥姐姐一人討點兒,都夠他玩好久了。
「不打了。」最後說不打了的是艷壹,「該睡了。」
她看見蘇藹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顧羿點頭,「等等。」
「嗯?」
「胡了。」
眾人︰「」
听見「胡了」——兩個字,蘇藹反射性地舉起手機。
「」
艷壹︰兒大不由娘。
盧萌平最後是被何赳扶走的。
「我輸了好多。」
「顧羿的嫁妝——一半都是我貢獻的。」
何赳沒忍住,笑出了聲。
「」
盧萌平翻了個白眼,在最後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回過頭,扒著門框,眼巴巴地問道︰「——樣的話,我是不是不需要再送份子錢了?」
顧羿出來送客。
「不行。」態度很堅決。
「」
「嗚嗚嗚嗚,我怎麼——麼慘?給人添了嫁妝還要送份子錢。」
房間里的人終于都走完了,蘇藹見顧羿進來,給他看手機,「一千多了。」
「給你。」蘇藹沒把顧羿的話當真,對于自己來說,——不是一筆小錢。
顧羿把手機推了回去,笑了笑,說道︰「酥酥,嫁妝哪有收回的道理,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