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門推開，下一對新人走了進來。
來人低聲說︰「要麻煩你們了，謝謝。」
這道聲音听著有點耳熟。
工作人員聞聲，本能地抬起頭，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她就被定住了。
席、席……席乘昀？！
他居然來領證？！
席乘昀和白綺並肩走在一塊兒，他正低聲問白綺︰「緊張嗎？」
說不緊張，那不可能。
白綺恍惚了一瞬。
從他答應下來席乘昀的請求，再拿到銀-行-卡，好像也就是一轉眼的功夫，就走到這里來了。
白綺小聲說︰「我想吃糖。」
「泡泡糖。」
席乘昀聞聲點了下頭，然後一手按住門，和外面緊跟著的尚廣說了幾句話。
尚廣神色復雜地轉過了身。
大約半分鐘後，尚廣帶了一罐子泡泡糖回來。
席乘昀從里面模了一顆，遞給白綺。
但遞到一半，他又頓住了，轉而收回手，先剝開了糖紙，然後就這樣喂到了白綺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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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席乘昀溫聲說。
工作人員看得心里直罵臥槽！
白綺也沒猶豫，用余光掃了掃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看，他臉不紅心不跳地一俯首，咬走了泡泡糖，因為動作太過于利落，門牙還不小心磕了下席乘昀的指尖。
席乘昀蜷了蜷手指，團住泡泡糖紙。
「甜嗎？」席乘昀問。
「甜。」白綺點點頭。
是甜。
甜得我們人都要沒了！
工作人員和尚廣，連帶席乘昀的助理，腦子里掀起了一陣陣的風暴。
席乘昀月兌去了大衣外套，然後抬手去解白綺的外套紐扣。
白綺也站在那里讓他解。
其他人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看得有點面紅耳赤。
明明席先生的動作溫柔又紳士，但就是有點別樣的味道。這大概是源于英俊帥氣的成年男性身上天生的荷爾蒙。
席乘昀問︰「我們的著裝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嗎？」
工作人員連連搖頭︰「沒有的，沒有的！哦，就是，這位……先生……」
她看向白綺︰「頭發稍微有點亂。」
白綺站著等尚廣來接的時候，北風刮得呼呼的，他就把羽絨服帽子戴上了，這會兒一摘下來，頭發難免就亂了。
白綺用力嚼了兩下泡泡糖，抬手就要去理。
席乘昀卻更先一步抬起手，手指微曲，給他梳理了兩下。這下倒好，一梳完，更顯得模樣乖巧了。
白綺抬眼，雙眼明亮︰「好了嗎？」
席乘昀︰「好了。」
白綺抽出紙巾，將泡泡糖吐進去裹好，再扔入垃圾桶，他說︰「我也好了。」
咀嚼的動作極大地緩解了他的緊張。
兩人並肩走進拍攝室。
雙方都仿佛是天生的鏡頭的寵兒，他們端坐在一處，微微靠向彼此。
「喀嚓」一聲。
一次完美定格。
好看到工作人員都說不出話。
當天下午四點半，白綺和席乘昀拿到了他們的結婚證。
尚廣看到實物的那一刻，心率瞬間飆升到了最高。
他抹了把冬日里的汗，磕巴地說︰「那、那我送白先生回去？」
席乘昀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片刻，隨後他說︰「不用了。」
白綺還在翻來覆去地看結婚證。他爸媽唯一鎖起來，沒讓他模過的就是結婚證。用他爸媽的話來說就是，這東西神聖得很。
席乘昀說︰「他和我們一起。」
尚廣听了人都要昏了，他顫聲問︰「一、一起？」
怎麼個一起法啊？
一起送？還是一起……去慶功宴啊？
「直接去京市飯店。」席乘昀一錘定音。
京市飯店，是京市相當有名的飯店之一，據說還出過國宴的廚子。
白綺家里還算有錢的時候，也沒機會去吃上一次。
今天倒是沾席乘昀的光啦。
吃人嘴軟。
于是白綺扭臉，又沖席乘昀笑了下。
席乘昀怔了片刻。
白綺每次和人笑的時候，都格外絢爛，就好像驅散烏雲與晦暗的陽光，頃刻間填滿了整片天空。
「先上車。」席乘昀拉開了車門。
白綺這才收起結婚證，坐了進去。
尚廣神志恍惚地跟上了車。
他都要忍不住懷疑……什麼假結婚，家中有一些事需要這麼辦，全都是假的，是托詞！
白綺長得確實很惹人喜歡，沒準兒席哥一早就看上人家了！
尚廣腦子里依次閃過了什麼《契約戀人︰我和霸道總裁的日日夜夜》、《先婚後愛︰為了讓失憶的愛人重新愛上我我擬定了假婚書》……
一個比一個狗血酸爽，整得他腦瓜子都快不會轉了。
車里，席乘昀突然出聲︰「可以拍個結婚證的封殼，發到微博。」
尚廣乍一听，以為他和自己說話呢。
白綺︰「好的，馬上！」
尚廣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和白綺說呢。
領完證就先讓人家發微博接著為公開做鋪墊，這滿滿的公事公辦的口吻。
哦。
看來是他想多了。
尚廣長出一口氣。
席哥和白綺以前的確不認識，也沒有什麼提前看上。真就只是假結婚，沒別的。
尚廣想到這里，不由偷偷去看白綺的臉色。
白綺臉上沒有什麼失落不滿，他也很公事公辦地完美完成了又一天的微博kpi。
車程就在尚廣一路的胡思亂想中結束了。
等到下車了，他一腳邁下去，忍不住又想，公事公辦也沒必要把人帶到這里來啊……慶功宴上那都是些什麼人啊？席哥就不怕這小孩兒一見得多了，生出點別的心思？
白綺跟著下了車，抬頭一看飯店門口打著領結的侍者︰「唔，需要換正裝嗎？」
席乘昀︰「不用。」
席乘昀頓了下︰「能牽手嗎？」
害，多大點問題！
白綺抬手勾住了他的胳膊。
席乘昀身上比他還暖和。
他都想把腦袋埋席乘昀臂彎里了。
席乘昀僵了片刻，之後才又恢復了松弛的狀態。
一行人頂著冷風往里走，席乘昀一邊和他低聲說話︰「今天是電影《成魔》的慶功宴。」
《成魔》他看了。
這部電影是去年上映的，但直到今天還在持續為劇組創收。
它先後拿下無數大獎，又在海外取得了發行權。兩個月前，它在北美上映，拿到了7891萬美元的成績，上周才剛剛落幕。
雖然還比不上海外本土電影的超高票房，但它打破了華語電影在海外市場票房的最高紀錄，並且甩開了第二名太多。
接下來還有著周邊、聯名等等，等著劇組去收割利潤。
所以其實準確來說，席乘昀不僅在國內擁有龐大的粉絲群，在海外也一樣。
白綺腦子里過了一遍這些訊息，然後乖巧地點了下頭。
門口的侍應生看見他們，也愣了下，然後才上前為他們打開了門︰「您請。」
白綺跨進去。
席乘昀還在和他說話︰「這個慶功宴偏私人，參加的人不多，如果覺得不自在，可以保持沉默。沒有關系的。」
白綺應了聲︰「嗯。」
尚廣在後面听著，一邊感慨席哥真是面面俱到，對這小孩兒也真夠好的。
哦，不過……席哥在業內的口碑名聲這麼好，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于，對于席哥來說，待人接物，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
所以才難免會有人生出錯覺，以為自己對席哥來說，是獨特的。
「席老師！」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白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打著紅色領帶，頭發向後梳起，分外年輕的男人，快步朝這邊走來。
男人滿臉喜色，等走近了，才將震驚的目光落到了白綺的身上。
「席老師，這、這是……」
「我叫白綺。」白綺微微抿了下唇，那股乖巧勁兒就又上來了，「你好。」
「好，哎好……」男人都磕巴了。
他的視線來回打轉，實在無法準確定義面前兩人的關系。
席乘昀︰「梁總，先進去說。」
梁總連連點頭，趕緊帶頭走在前面︰「酒都開好了，那幫人劇本都聊了兩輪了，可把我們無聊得……我還想呢，你活動結束那麼早，怎麼遲遲不見過來。這是……」他頓了下，「去接這位白少爺去了吧？」
席乘昀點頭︰「嗯。」
梁總引著他們進了旁邊一個小宴會廳。
席乘昀說︰「領證去了。」
梁總一個左腳絆右腳，踩著地毯摔了一跤。
里面的人立刻笑了起來︰「哈哈，梁總這是怎麼了？給席老師拜年呢？」
梁總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里頭的人也只調侃一句，就立馬轉了聲︰「席哥，這兒這兒！」
「席先生請。」
他們其實一並都盯著白綺呢。
白綺長得好看，哪怕是走在席乘昀的身邊也並不遜色。那是兩種全然不同的，但都奪人目光的好看。
只是哪怕他們好奇壞了，也不敢直接問出口，免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把席乘昀得罪了。
席乘昀帶著白綺走近了，落了座。
尚廣有點擔心白綺會怯場。
但人來都來了，擔心也沒用了，反正不丟席哥的臉就是了……
尚廣想了不少東西。
那頭已經又開始聊電影的事兒了，偶爾還有兩個插聲進來，問︰「席哥要不先幫我看看這個項目吧？」
「席老師，上次說的那事兒怎麼樣？」
席乘昀儼然是這出慶功宴的主角。
甚至都好像不止是在慶電影的功，還像是一幫人圍著高人求指點似的。
白綺眨眨眼。
這個是知名導演，那個是同樣有名的制片大佬，……還有什麼名編劇，上過財經雜志較為眼熟的x總x董。
席乘昀厲害的地方，不單單是在演戲上嗎？唔。
想到尚廣說的蔣家很有錢，那麼席乘昀的出身大概本來就很了不得吧。
「您好，請問蛋糕要現在切嗎？」服務生敲了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問。
白綺扭頭看了一眼。
好家伙，推了個七層高的大大大大蛋糕！
「先點蠟燭嘛。」
「許個願，誰來許個願？」
「席哥先請。」
服務生幫著點了蠟燭。
啊，腦袋得撅多高，才能看著蠟燭許願呀？
白綺扭頭去看席乘昀，席乘昀倒是恰好也在看他。
席乘昀看過一眼，就斂起了目光，然後讓服務生把頂上那層取下來，擱到了白綺面前。
「許願吧。」
小宴會廳里，一下安靜了一瞬。
大家都定定地看著白綺。
白綺眨眨眼，應了聲︰「好。」
他閉上眼，鼻間飄著蛋糕的香氣。嗯，許什麼願好呢？就許，希望家里遭遇的所有困境，都可以很快地走過去……也希望席先生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叭。
白綺和席乘昀一塊兒許了願，然後才是其他人張嘴叭叭許願︰「讓我那個項目成功落成唄，我都快急禿了。」
還有說什麼「不想結婚再單身三百年」「我看上那姑娘讓我早點追到手」的……
這麼一幫業界大佬扎堆一起，許的願都挺離譜。看上去都沒什麼架子，接地氣接得甚至有點土。
許了願，侍應生就幫著切了蛋糕。
他們接著聊天兒，白綺就低頭吃自己的。
這些人好奇心還強烈著呢，時不時就要往白綺的方向看上一眼。
白綺也不怯，誰看他，他就沖誰笑回去。一來二去的，那些偷模打量他還臉紅了幾個。
尚廣︰「……」
他好像擔心錯了方向。
這壓根不是白綺怯不怯場，給席哥丟不丟臉的問題！
而是席哥頭上綠光亮不亮的問題！
這小孩兒笑起來怎麼就這麼招人呢？
席乘昀推走面前的文件，驟然抬眸︰「梁嵐，看夠了嗎？」
他只點了那位梁總的名。
但這聲一出，大家也就都拼命壓住好奇心了。
梁總連聲辯駁︰「沒，沒……」
席乘昀淡淡地看著他，不冷不熱地問︰「沒看，還是沒看夠？」
「看夠了，看夠了！」梁總趕緊說。
席乘昀轉頭去看白綺。
白綺咬著蛋糕叉子，也迎上了他的目光，看著還乖巧又無邪呢。
席乘昀︰「……」
席乘昀︰「白綺，你和他們說……我是誰？」
合法結婚對象這個身份，從白綺嘴里說出來也不錯。
白綺心說這題我會！
白綺張嘴，甜甜地說︰「席乘昀，我老公呀。」
眾人︰「噗。」
席乘昀都嗆了口水。
再看尚廣，已經滿臉都寫著臥槽了。
席乘昀蜷著指尖，靜默片刻，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