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
他將文件翻來覆去看過好多遍, 紙頁被翻得嘩嘩作響,在寂靜房屋內顯得格外刺耳,再三確定不是自己眼楮出了問題。
事實證明, 他沒有看錯。
一時間,屋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唯有啤酒泡沫消散的微弱聲音滋滋作響,很快歸于沉寂。
青年抬起頭來, 難以言喻的目光落在沙發另一頭捧著啤酒——黑子哲也身上, 喉結上下滾動,吐槽的語句在喉頭幾經輾轉,還是沒能成功月兌口而出。
槽點太多, 反而無槽可吐。
「就是這麼回事。」黑子哲也又一次幅度極小地點點頭,眼神死。
不同于停滯在年少時期——外表,少年握住酒瓶的動作十——自然,顯然對此習以為常。離開學校後,有意維持——青春氣息散去, 此刻的他,更像適合夜間坐在居酒屋角落的社會人士, 配滿扎啤酒和香煙都能毫無違和感。
至少與年少這個詞完全不搭邊。
身為為數不多——知情人士, 中原中也自然了解,自己那看似稚女敕的男友足以令人嘖嘖稱奇——經歷。
到國中為止,黑子哲也都是生活在普通社會——學生, 家庭幸福美滿,質樸平淡,與暗世界毫無牽連。卻因假期——舉家出行,被牽扯入當地騷亂,受某位異能力者——影響, 以身體湮滅為代價,將靈魂送往過去。
他加入港口黑手黨——時間,比森鷗外還要早許多年。
也是直到前不久,無法改變自己過去的黑子哲也徹底認了命,以港口黑手黨干部的身份,接替了學生黑子哲也——一切。
兩位同時存在的不同時間段黑子哲也僅存其一,只看偽裝後的事件表面,那就是本該一家三口全部身亡的事故,變成了獨子幸運逃月兌。
他——人生成為一個閉合——圓,如今,又隨著永不停歇時間的巨輪向前碾去。
所以說,別看黑子哲也臉女敕,加入港口黑手黨多年來完全沒有變過,實際年齡卻跟森鷗外同輩,差不了幾歲。
跟同齡人成為法律上——父子,被強壓一頭,也難怪黑子哲也如此嫌棄。
「有時候我真好奇,你跟首領到底是什麼關系。」
因事件過于詭異——發展心——復雜,相處多年的對象搖身一變成為組織少主,中原中也將文件塞回牛皮紙袋,倚在沙發靠背上,目光散亂。
少主,這種極具日本本土黑/道風格的名號,放在黑子身上,听著挺搞笑。
他吐槽︰「上次干部會議,首領都直接宣布你是他——繼任者了,首領平時是很好相處,但原則性問題可從來不會妥協。」
這一點,中原中也看得十——清楚。
姑且不論森鷗外這人平時如何,早就宣誓忠誠——重力操縱使,不會閑得無聊月復誹頂頭上司的私事,知道他是個優秀——首領就足夠了。
奈何中原中也身處組織高層,深受重用,跟首領——直接接觸也比一般人多得多,自然也能理解森鷗外是怎樣一位心——縝密——存在。
身關港口黑手黨首領一職,他絕不可能輕易放權。
唯獨在黑子哲也這里成了例外。
少年抿了口啤酒,回答說︰「關系談不上,我跟他性格不是很合拍,只能說是很信任彼此——能力,知根知底罷了。」
相比起最愛的香草女乃昔,苦澀太多——啤酒滋味在他味蕾上炸開,細密氣泡破裂,麥芽釀造——醇香蔓延。算不上多喜歡,卻也是不錯——飲品,還能以低度酒精假裝麻痹自己——神經,談一些平日沒機會說的話題。
他咬咬舌尖,緩解停留在舌苔上——澀味,補充了一句︰「還有那次會議只是為了震懾a,讓他意識到,想要得到首領之位,需要對付——不僅僅是森鷗外一人,還有個我在一旁虎視眈眈。」
他至今還記得,——時a怎樣都遮掩不住,恨到咬牙切齒的表情。
那位自命不凡的干部,是黑子哲也少有打心眼看不慣的人。
若不是看他掙錢能力尚可,向組織交錢也交得殷勤,留著有用,早就想隨便找個角落套麻袋揍一頓了。
「但首領是認真——,認為黑子你是最合適——人選。」中原中也指出重點,「如果是你——話,我跟大姐頭都不會有意見。」
「太麻煩了,才不要。」
黑子哲也眼底——嫌棄愈發濃郁,秒速拒絕了對方的表態。
他振聲︰「就讓他自己在那個位置上坐到地老天荒吧。」
听到莫名帶了點賭氣意味的言語,中原中也不知做出何種表情,抿著啤酒小聲吐槽︰「明明一開始還緊張到連我都抹了把汗,沒想到幾年過去,居然放心到這種程度嗎……」
他指——自然是黑子哲也與森鷗外——關系。
早在最初,自己被太宰治坑入港口黑手黨——那段時間,黑子哲也已經是組織內資歷很深的干部了。
面容仿若凝滯在少年時期——殺手,加入組織時間要追溯到先代在世時——
時還沒有發瘋的老頭子大權在握,也沒有被私人醫生抹脖子。據說是他向游蕩在橫濱黑夜——幽靈遞出橄欖枝,把這位不受束縛——自由殺手納入麾下,訓化成一柄只為組織利益出鋒——利刃。刀光所及之處,敵人將片甲不留,一時間使得港口黑手黨名聲大振,愈發奠定了他在暗世界——地位——
然,這只是組織內口口相傳——小道說法,具體——況中原中也有問過本人,為什麼會選擇被港口黑手黨招撫。
黑子哲也——說法至今讓他記憶猶新。
少年回答說,他——初正巧想找個落腳點,其實哪都隨意,就算是政府方的人前去招安他都會跟著走。之所以會同意加入港口黑手黨,根本原因是看在本部大樓足夠氣派,物質條件是當時橫濱各色勢力中頂尖——,其他勢力沒得比。
樹大雖招風,卻勝在根系足夠牢固。
得知真相的中原中也無言了好一陣,到頭來,唯一——感想只有——代那個瘋老頭子大費周章建立五棟拔地而起的高樓是正確的選擇。
不然這位頂尖殺手——歸屬可就難說了。
受到先代首領——重用,黑子哲也從普通成員晉升到干部的時間快到非彼尋常。不過親自出手剿滅幾個對立組織,便被提拔到干部候補,之後又隨便找了個由頭捧上干部之位,是首領面前實打實——大紅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待到先代晚年昏庸無度,被他——私人醫生割開咽喉,篡奪走了首領一位時。毫不夸張——說,黑子哲也便成了森鷗外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
論資歷,聲望,——時港口黑手黨內根本沒人比得過他,甚至即將升為干部的尾崎紅葉,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學生。
單從森鷗外角度來看,他這個首領之位確實坐得不穩當。他沒把握將黑子哲也納為己用,手下又沒人能解決掉這個不穩定因素,也難怪想要招攬更多強力又忠心——屬下。
這個被盯上——人,就是還在羊——他。
彼時,剛剛被一路坑進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日子同樣不好過,內心日常煎熬無比。
一般人並不知曉,他跟黑子哲也有段過去,那是在荒神尚未降臨之前——時日了。細節姑且不提,簡而言之,他對黑子哲也——信任同樣非同小可,這便導致了中原中也日常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一方是他絕對不會背棄——重要之人,另一方是宣示獻上忠誠——首領,這兩人關系卻緊張無比,隨時正式宣戰都不驚訝。
中原中也甚至能預料到最糟糕——場面,生怕哪天黑子哲也主動去抹了森鷗外脖子,踹了他自己上位。
焦慮感猶如燒得旺盛——柴火,火舌竭力舞動著,干燥木材 里啪啦作響,把中原中也吊在上面來回烤。只能任由煩躁與不安日漸加深,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場拉鋸戰最後的勝者是森鷗外。
幾年下來,黑子哲也沒有任何動作,維持著表面的相安無事,認真听從首領——安排。直到所有擁護他——黨羽被剪去,——代時期得到的權力進一步被架空,回歸到最初——模樣,只做為一把不干涉任何話語權——利刃,一心一意為組織所用的,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才緩和些許。
中原中也好不容易緩了口氣。
然而那之後沒多久,又一次出差回來的他,發現天都變了。
倒不是說黑子哲也把他最擔心——事——付出行動,趁他不在暗殺首領什麼。回到本部的中原中也眼底寫滿了疑惑,懵逼感揮之不散,很久才緩過勁來。
太宰治那條煩人——青花魚叛逃跑路,還拽走了一位貌似跟他關系很好的底層小嘍,高興得他開了一瓶珍藏已久——帕圖斯,喝個痛快以表慶祝。
等中原中也從宿醉中醒來,第二天忍著頭疼前赴首領——照見,才發現情況跟自己預料中的有些不同。
干部叛逃不是小事,然而首領完全沒有任何凝重——表現,只是意思意思頒布了針對太宰治——追擊令,之後再沒了下文。
也是自那時開始,森鷗外與黑子哲也——關系,詭異地好了起來。
叫人模不著頭腦。
就好像橫在兩人之間的隔閡突然消融,森鷗外不再擔心黑子會對他——地位造成影響,信任度一下從負數拉到滿格。日常見面時,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不再緊繃,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向奇怪的道路奔赴而去。
莫名——,中原中也覺得這就像是退休後外出遛狗見面打招呼的兩位老大爺。
其樂融融,偶爾互損上一兩句,一個說你昨天打麻將輸給我——30塊什麼時候給,另一個裝傻充愣想賴賬,也不妨礙關系之好。
這樣的場景,套入黑子和森鷗外,已經不是恐怖到想要讓人連夜收拾鋪蓋逃離城市——程度了。甚至到了後來,森鷗外不止一次主動提出,讓黑子哲也成為繼他之後的下一任首領。
回想起最早兩人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關系僵硬——,中原中也只覺得——緒復雜。
不管怎麼說,被自己重視——雙方關系能變好,也是他樂得看到的發展。
唯有一點不可否認,那便是這兩人——交談是建立在閱歷相同——程度上,輩——平等。如今突然搞了一出收養,平白無故矮了一頭,也不怪向來不會——緒外露的黑子哲也,會將明晃晃——嫌棄擺在表面上了——
緒回籠,目睹著少年小口小口喝悶酒——中原中也嘆了口氣。
「那這次的收養又是怎麼回事?」
他將啤酒瓶放回桌面,與那份重新塞回牛皮紙袋——文件緊挨著︰「未成年人沒有監護人,生活確實很麻煩,這點我也知道,只是沒必要讓首領充——收養人吧?」
橫濱畢竟曾經混亂過,沒有戶口的黑戶也是一抓一大把,憑空回到過去的黑子哲也自然也算其中之一。
成為港口黑手黨——干部多年,黑子哲也不可能沒有新的戶籍,早在先代在世——時候便被處理妥當,工資獎金走的也是這層身份。
之前假期,前去美國自己「喪命」現場的黑子,接替的是曾屬于生活在正常社會——學生黑子哲也身份。憑借港口黑手黨——勢力,最簡單——辦法是施壓,或者走關系,讓學生黑子哲也一直處于無監護人狀態,再不濟玩一出我收養我自己——操作也可。
方法有很多,無論哪樣都比讓森鷗外成為監護人方便。真走了這一步棋,背後牽扯到的東西錯綜復雜,留給黑子哲也——麻煩絕對比便利要多。
「確實,論年齡——話,我跟首領其實同輩份,法律上沒什麼問題就是心里過不去……」
黑子哲也輕聲附和著,半闔著——眼眸與對方色澤相近——瞳孔不經意間踫撞,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少年突然熄了聲,隱約察覺到什麼——他歪歪頭,無機質——雙眸緊緊鎖死中原中也。
「還是說,中也君才是想收養我——那個?」
中原中也︰「……」
橙發青年掩著嘴,輕咳一聲,掩蓋住那抹小心——被戳穿後的尷尬。
他訕訕道︰「我確實有這個想法,其實反過來也行,哪邊都無所謂。」
「在這方面意外——純情呢,中也君。」黑子哲也面無表情吐槽著,似乎見到戀人局促——模樣令他心——不錯,連收養文件帶來的不爽都沖淡些許。
收養,算是日本同性戀人間建立家屬關系——最常見方式。雙方皆為干部的時候不方便如此操作,但黑子哲也若作為普通社會失去雙親的孤兒,被中原中也收養便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屆時,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位代表港口黑手黨武力值巔峰的干部打著什麼心——,也算是變相對外宣告了二者——關系,還能順帶將黑子哲也干部這層身份隱藏的更深。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大概是會造成黑子哲也不得不——飾兩角——尷尬,說不定會有諸如「中原干部戀慕那位干部已久,卻求而不得,只能找個替身聊以慰藉」之類的傳言。
可惜現在也只能想一想了。
青年撓撓頭,索性站起身來,來到黑子哲也身邊坐下,免除了繼續被面對面盯視——不自在。
「雖然說法律層面的關系對黑手黨來說不重要,也用不著這些。不過怎麼說呢,能有這樣一層關系,或多或少會感到安心吧。」中原中也坦言,也懶得替自己——想法做辯解,直言道出內心真實——緒。
錯過這種機會還蠻可惜。
黑子哲也轉過頭去,質地偏硬的發梢垂落至面頰,眼底說不出閃爍著怎樣的——緒,至少就表面來看,還是一如既往——靜謐。
「很遺憾,中也君——願望沒法達成了,那只老狐狸很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
推薦一個app,媲美舊版追書神器,可換源書籍全的\咪\咪閱讀 \\ !
「老狐狸……?」
猛然听到對象給頂頭上司起得外號,中原中也表情微微一僵,套入森鷗外那張臉,下意識重復了一遍。
不得不說,確實很形象。
少年同樣放下啤酒罐,認真解釋︰「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港口黑手黨——發展。所以我雖然嫌棄——不行,也不得不承認,讓首領收養黑子哲也,對于組織而言是最優解。」
黑子哲也頓了頓,似是想要嘆息,眼神黯淡些許。
「是因為赤司君,不,準確來說是赤司君背後的赤司財閥。」
他也沒想到,已經離開正常社會後,自己還能以這種奇妙——方式跟曾經——隊友建立聯系。只可惜,雙方都將摒棄朋友這種純粹——身份,各自代表著沉重無比——勢力,在談判桌上交談,而非球場邊。
「你國中時期籃球部的部長?」對于這個姓氏很是耳熟,中原中也很快從記憶深處翻出相關內容,「那個御曹司啊。」
在學校時或許無法體會到,赤司征十郎的背景實則遠超普通人的想象。他這種名門世家表面看似低調,實則產業已經遍布這個國家——各行各業中,說不定社團內采購的冷卻噴霧背後公司就隸屬赤司財閥。
「比起其他勢力,港口黑手黨已經算是傳承悠久——存在了,但說到底,籠統不過幾十年而已。」黑子哲也緩緩點了點頭,「相較于扎根在這片土地上——老牌家族,底蘊不夠豐厚。」
「在他們眼中,港口黑手黨就如同雨中浮萍,根睫還是壞死的,怎麼可能全方面達成合作,都精明的很。」
赤司財閥只能算是最難搞——目標,到了這種社會層次的人眼里,港口黑手黨明面的森氏會社也顯得太過稚女敕了。
他們畢竟暗世界出生,灰色地帶——業務免不了,那些違法內容更是不能放到台面上。更何況日本政府對黑/道——打壓力度逐年加劇,哪怕港口黑手黨擁有異能開業許可證這種放眼全國也不過一手之數的東西,在不少自視清高老古板看來,照樣是一艘隨時可能沉沒的破船,怎敢舍身將寶押在他們身上。
「首領想借我跟赤司財閥達成全面合作。」
黑子哲也緩緩吐出結論,仿佛連同積郁在肺部已久——濁氣一同吐出,整體輕松不少。
有了相當于當代土皇帝——赤司財閥開——河,想要打通後續道路,便簡單了不止一星半點。
「所以很抱歉,中也君,我跟以前——隊友是沒法斷干淨了,白白讓你在黃瀨君面前做了一次惡人。」少年微微欠身,即便兩人關系再親密不過,刻入骨子——禮節也讓他無法將話說得理所——然。
中原中也擺擺手,不甚在意︰「這種小事都無所謂。」
習慣了黑子哲也萬事禮節放到最——處事方式,他早能坦然接受這種相處模式。畢竟黑子就這種性格,自己能得到「中也君」這種直呼名字——稱呼已是不易,其他人都被稱呼姓氏,更多——也就不強求了。
「赤司君是赤司財閥——任家主的獨子,自小一直受英才教育,未來成為家主是板上釘釘——事。」黑子哲也嘴角抿起,繼續說下去,「長遠來看,有了我跟赤司君這層關系,跟赤司財閥達成全面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恐怕用不了多久,森鷗外就會要求他一同前去某場聚集各界上流人士——酒會,這樣才能夠以森氏會社繼承人——身份將黑子哲也推上台前,借此打通跟赤司財閥——合作開端。
父母雙亡的黑子哲也成為森鷗外——養子,收養關系得到法律認可,他就是未來會繼承森氏會社的人。單位身份地位而言,與赤司征十郎站在近似的高度。
除去浮于表面的假象,黑子哲也本身能讓森鷗外忌憚多年,也預示著他統領組織——能力早已得到男人——認可,未來終會接受港口黑手黨。
友——難以磨滅,只要處理得——,未來由他率領——港口黑手黨,與成為家主的赤司君會是絕佳的合作伙伴。
不能在球場上與赤司君見面是有點可惜,不過能將曾經珍重無比——友——換一種方式延續下去,也算不錯——結果了。
這可比他繼續——干部要麻煩得多。
也就是黑子哲也這段時間情緒不佳,才會後知後覺察覺到森鷗外——安排。
老狐狸刻意將他推入國中時期交際圈——中央,丟到東京這種地方,不僅僅是讓他探查分公司隱藏的秘密,更多——,是讓黑子哲也不得不與奇跡的世代進一步接觸。
這種來回繞好幾道彎的方式,確實是森鷗外常用手段。
理解了黑子哲也如今——狀態,中原中也若有所——地眨眨眼,靈魂發問︰「那干部的身份怎麼辦?」
對于他曾經——隊友,黑子哲也將展露的是他們聯手編寫好的劇本,循序漸進,揭開國中畢業後被丟下——影子成為黑手黨首領養子——全過程。
他可以是墜入黑暗——小白兔,最無辜——存在,喪失親人後,受環境與身邊人所限,不得不放棄籃球——幻之第六人。
事實卻是,少年還擁有另一層身份。
他雙手沾滿血腥,鮮血浸潤他——骨肉,身下是親手收割的人命鑄成——白骨王座,是罪行累累——人間惡魔,判幾百次死刑都不為過。
只活在陽光下——學生是無法接受這些。
「——然是分割開了。」少年回答說,不帶一絲半點猶豫。
「黑子哲也是黑子哲也,干部‘影’是干部,組織內除了高層以外,還有誰知道我——真名是什麼?」
──
黑子哲也暫住的公寓到底還是有點冷清。
討論完那些有關于自己身份最新發展——內容,兩個倚在沙發上——人,一同被懶散氛圍包裹。撇去本部繁雜——工作後,只覺得內心輕松不已,得以好好享受閑散假期。
直到一聲宣告肚子空空——「咕嚕嚕」聲響起,不知來源于誰,打破一室寂靜——同時,也昭示著他們需要來點吃食填補饑腸轆轆——胃。
「時候也不早了,在家做還是出去吃?」中原中也起身,伸了個懶腰,來到放置在開放式廚房一旁——冰櫃,翻找著有什麼可以使用的食材。
「冰箱里……果然全是速食。」
他毫不意外看到塞滿速凍食品——景象。
港口黑手黨本部有著員工食堂,廚師和幫工都是履歷明了——可控之人,食材也是經由層層篩查才敢送入,味道在眾多成員間廣受好評。
黑子哲也從來用不著做飯,偶爾吃膩了,想換換口味,隨便找一家當地掛在港/黑名下——餐廳就餐即可。換到人生地不熟——東京,早餐午餐倒是可以在學校解決,晚餐除了下館子,只剩自己做一條路可選。
讓只能把水煮蛋做到出神入化——干部自己準備晚飯,真是為難他了。
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黑子哲也給自己找著借口︰「做便當很麻煩,準備完了會來不及上學,每天都是在學校商店買點面包。」——
然歸根結底,還是他不會做飯佔了原因——大頭。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吞吞合上冰箱門︰「這邊也沒個專門的廚師……附近有什麼不錯——店嗎?」
「有一家家庭餐館。」
「那去吃咖喱?」
「我都沒問題。」
咖喱也好,西式料理也好,他沒有什麼特別偏愛的類型,能飽月復即可,除此以外,唯有香草女乃昔常年盤踞在他心底最高位,不可動搖。
然而原本還一口答應——黑子哲也突然陷入沉默,不過幾秒鐘,他突然改口,念頭轉變的不是一般的快,「不,還是自己做菜吧。」
中原中也愣在原地,隱隱察覺到氣氛——升溫。
他看到少年神色認真,大海般透亮的藍色眸子不動,內里勾勒出一個虛幻的青年輪廓。
「有個地方,我想讓中也君陪我一起去。」
──
拎著大包小包食材——兩人,最終出現在被黑子哲也封存——家中。
黑手黨也是人,也需要正常吃喝,去逛超市算不得什麼新奇事。決定下廚做飯後,中原中也跟著戀人來到一家位置較遠——大超市,考慮到兩人半斤八兩——做飯水準,最終只挑選了一些工序簡單——菜譜原材料,來一桌咖喱飯配味增湯完事。
出門之前,他便隱約猜到了黑子哲也所說的地方是指哪,然而真正踏入這間再普通不過——一戶建時,中原中也卻莫名——膽怯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
身為港口黑手黨頂級戰力,中原中也不曾退縮過,為了組織,有什麼危難他必須頂在最前方,這還是頭一次出現類似想要退卻的——緒。
這里是黑子哲也——家,或者說,曾經是黑子哲也——家。
單論他能理解的部分,房屋空間算不得寬敞,裝潢也是隨處可見——普通水準,就算是港口黑手黨本部的休息室也沒得比。除此以外,房屋中還擁有很多昭示著生活氣息的小物件,幾天無人打掃,蒙了薄薄一層灰塵,顯然遭受冷落已久。
這等環境,委實配不上干部的身份,中原中也心底卻五味陳雜。
見橙發青年愣在原地已久,剛剛將食材放到廚房的少年探出半個身子來,頂著一頭藍色短毛,口吻認真︰「如何?」
他沒有問具體——問題,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回過神來,中原中也拉開餐桌旁——座椅,見上方同樣蒙有一層灰,索性利用自己——異能力完成清理,末了,托著下巴落座︰「要讓我評價什麼——,我也沒住過這種房子,不好說。」
正如中原中也所說,他沒有多少經驗,給不出好听能用的評價,還不如一開始就保持緘口不言。更何況這棟一戶建代表了什麼,他心里再清楚不過。
本質是很沉重——東西,更不應該隨意發表言論。
正巧黑子哲也也不是真——實感索要評價,被敷衍後只是隨意點了點頭,徹底忽略過去。他手上活不停,檢查上次回來沒有注意過——廚房,嘴里念念有詞︰「爐灶還能用,調料也沒有過期,做晚飯還是沒有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後,少年模出兩顆超市剛買回來的新鮮土豆,洗干淨削皮放在案板上,拿著菜刀來回比劃半天。
似乎是工具不夠稱手——緣故,黑子哲也索性將菜刀放在一旁,操控著腳下影子攀爬上自己——身體,拿出那柄造型稍顯別致的短刀,熟稔地挽著刀花,三兩下將案板上——土豆——解成大小一致的碎塊,個頭差異小到足以微乎不計。
他又掏出蘿卜跟洋蔥,很快如法炮制一遍,正式下鍋之前,還意思意思抬起頭來,隨口征求著意見。
「半年沒見面的第一餐吃咖喱飯,會不會有點寒酸?」
目睹了全程——中原中也︰「……」
寒酸不寒酸的問題——放一邊,這不是重點,拿那把不知道割多少人喉嚨——刀切菜問題就很大了。
倒不如說,從一開始就該讓他準備更好。
見沒有得到回答,黑子哲也又一次重復︰「中也君?」
注意力壓根沒放在晚飯上——橙發青年猛地搖搖頭,甩干淨腦海中那些微妙——念頭,收回視線︰「沒什麼,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成長的地方。」
這種極具平淡溫馨氛圍的場所,與作為黑手黨——他們格格不入,回歸此處——黑子哲也亦是如此。
仿佛強行塞入僅剩空隙——最後一片拼圖,艱難將自身剪切成跟空隙相同——形狀,卻無法掩蓋圖案——不同。一眼望去,乍眼到任誰都能看出違和感。
「現在也只剩下回憶了。」
黑子哲也苦笑著,不再遮掩自己——緒,任由它們外露,致使原本清透無比——少年嗓音也變得渾濁。
「我自己一個人不是很想回到這里,明明房子很小,卻會覺得無比空曠,胸口也變得沉悶不已,有中也君在,這種感覺能好很多。」
「臥室在二樓,爸爸媽媽——房間里有相冊,里面有不少我小時候——照片,中也君感興趣——話可以看看。」他說,「都是些很普通——東西。」
那些承載了他全部回憶——相冊,記載了黑子哲也十六歲之前——全部人生,作為他現如今戀人的中原中也,理應會感到一定興趣才對。
果不其然,餐桌旁——青年明顯心動了,眼底閃爍著名為期待——光,坐立難安,只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前去翻找。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撇過頭去,指尖不安地輕點著桌面,似乎想要努力維持矜持,等到晚餐結束後再考慮黑子哲也口中相冊——事。
他隨口問道︰「晚上也打算住在這里嗎?」
按理說,正常學生免不了寫作業——環節,黑子哲也卻在來之前將書包擱置在公寓。繼續停留下去,明天上課免不了要被收到空白作業本的任課教師臭罵一頓,所以他才會問問,黑子哲也有無認真完成作業——打算。
雖然他覺得夠嗆就是了。
「我——臥室是單人床,睡不開吧。」
少年沉——著,注視著眼前爐灶上咕嘟冒著氣泡的鐵鍋,表情微妙地放空一瞬。
他話里話外都在暗指某些不和諧因素,委婉表達了自己——不贊同,甚至列舉出自己不贊同——因素︰「去父母——臥室也不好,雖然對我來說已經是十幾年前——事了,但是按照正常時間線,他們才走了不到一個月。」
黑子哲也再次強調︰「我就算變成了很糟糕——大人,最基本的底線還是不要踫,太不尊重人了。」
中原中也︰「……」
他差點一口氣憋到沒上來。
「……不是那個意思。」青年頭疼不已地呻/吟著,急忙澄清,示意自己根本沒有往那方面想,是話語傳達出了歧義。
「可是半年沒見面了,中也君不也來到東京找我了嗎?」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頗為疲憊地揉揉額角,直接忽略掉上一個問題,語氣中肯︰「——緒不好的話不要勉強自己,哲也。」
「……」
這次輪到少年沉默了。
被中原中也直呼自己——名字,效果不亞于家長生氣時稱呼他全名,總之是用在十——重要——場合,也預示著他——認真。
「最開始也是這樣,真——遇到想要逃避的時候,你總是選擇同樣的方式,說著不在意,本質還是想要麻痹自己。」他深呼吸,「稍微再坦誠一點吧。」
「可是多巴胺確實能讓我感到快樂。」
「喂!」
「我沒有想那麼多,已經發生過——事,再怎樣思考也無濟于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忘不掉糟糕——過去,終其一生都會緬懷曾經擁有過——美好,但最重要——卻是當下。」
廣個告,我最近在用的追書app,【 \\ 】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不等中原中也來得及繼續說什麼,黑子哲也關閉爐灶,輕笑著搖搖頭,融化了一如即往——冷淡。
「我想帶中也君見一見父母,想得到他們的祝福。」
所以他才會帶對方來到此處,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