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被拒,莫過于學生時代最令人傷心的事情榜首。
相比起暗戀許久,鼓足勇氣一朝告白失敗,桃井五月面臨的局面更為復雜。
至少前一種還能算是一時陰霾,過段時間總能走出來。不像她,暗戀轉明戀,粗壯無比的箭頭到最後顯眼到籃球隊內人盡皆知,驟然斷了關系,才難以接受。
或許是桃井五月沒有正式告白過,她將自己的欽慕的感情全部揉碎,混雜到日常的一點一滴中,手作便當或是情人節巧克力足夠傳遞她的心意。
黑子哲也也沒有正式拒絕,日常禮貌相待,即便是能讓他三天上不了球場、頂著愛心便當名號的黑暗料理,他也不可能當面拂了面子,照樣會認真收下。
就是臉色會有點勉強。
不知是否是看穿了桃井五月感情本質的緣故,黑子哲也沒有正式接受,也沒有拒絕,只是將兩人關系控制在一個恰當好處的程度,不著痕跡保持距離,始終維持在朋友以上的階段。
同階段的還有奇跡的世代那五人。
如今赤/luoluo的拒絕,卻將維持已久的平衡打破,也宣告著兩人浮于表面曖昧不清的關系正式結束。
即便內心知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少女還是難以控制鼻腔涌上的酸意,眼眶很快紅了一圈。又在快要滿溢而出的淚水落下前一秒,急忙撇過頭去,拿袖口一把拭去。
視野中,黑子哲也模糊不清的身影抬起手來,或許是不想讓心動的男生見到自己過于狼狽的一面,桃井五月下意識後退一步,慌亂搖著頭拒絕︰「嗯嗯,沒有關系,我真的沒有事。」
她語氣哽咽,夾帶平時少有的哭腔,顯然是在逞強。
黑子哲也︰「……」
少年僵硬在半空的手沒有收回,隨著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桃井五月感到頭頂上多了一份重量,溫熱輕柔,安撫性地揉了揉她的頭。
「抱歉。」他再次道歉,除此以外,並未多言什麼。
論照顧青春期心緒敏感的女孩子,黑子哲也或多或少有些經驗,不過從未想到用在自己曾經的同學身上。
很多時候,過多安慰性的言語反而會起反作用,只能令人感到厭煩,無聲的安慰比說些假大空的安慰話語要有用的多。黑子哲也只是盡他所能,給予對方足夠的緩沖時間。
好在,桃井五月也不是喜歡哭個沒完的類型,得到安慰過後,她很快便收斂好情緒,唯有哭到紅腫的眼眶昭示著她不久前情緒的低落。
兩人隨意來到校園一角,以尚未凋零干淨的櫻花花瓣為席,盤坐在樹蔭下的草叢上。周邊被草木芳香沁染,混雜了尚未散盡的淡雅花香,算是片視野不錯的地方。
這樣的美景,不靜下心來享受,完全無法體會到任由清風拂過面頰的愜意安寧,舒心到恨不得仰倒在地,就這樣無所事事度過一日。
很可惜,自兩人熟稔的那刻開始,閑暇時的談論話題永遠繞不開籃球,仿佛離了它就很難找到聊得來的話題,這次也是如此。
「有關青峰君的事情,桃井桑不用太擔心。」少年聲音平緩,盡可能放輕嗓音安慰著,「我是認為,他只要能夠輸一次就會改變心態。高中屆的籃球跟國中時期完全不同,大家也各自去了不同的學校,賽場上一定有機會見面的。」
青峰大輝個人實力確實是奇跡的世代中最出眾的,他球風狂野,各方面數值強到令人望塵莫及的地步,一股打小自街頭籃球場練出來的風格。桐皇的球隊也是以他為核心,施行最適合王牌發揮實力的戰術。
但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綜合隊伍實力,黑子哲也不覺得桐皇能一路贏到最後。
「哲君有了解過大家的學校嗎?」
沒由來的,桃井五月想到這個問題。
「嗯,找人搜集了情報。」他點點頭,含糊道,「無論遇上誰都會是一場苦戰,特別是赤司君所在的洛山,很棘手。」
奇跡的世代各自新隊伍的征戰很有看點,那可以算是五人內部對戰,效果可比幾人扎堆碾壓賽事要有趣的多。
哪怕黑子哲也不會繼續打籃球了,閑暇時間,欣賞一下這群發色各異的少年在賽場上揮灑汗水,也是不錯的體驗。
姑且沒有對少年的話語做出任何反應,少女攥緊雙拳,不著痕跡深呼吸幾口氣︰「真的……不打籃球了嗎?」
「……」黑子哲也沉默半晌,給出與之前完全相同的回答。
「是。」
哪怕能無視掉諸多繁雜問題,黑子哲也也不認為,一位僅憑身體素質便可以碾壓高中籃球界的球員出現,會給當前好不容易維持的平和局面,造成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異能力者的敵人,不該是還在學習階段的學生。
「那、她是什麼樣的人?」
見當前氣氛焦灼,終于抓住機會的桃井五月囁嚅著嘴,臉上是未擦卸干淨的不甘,「能讓哲君喜歡上的女生,我至少想知道自己輸在了哪里!」
少年表情瞬間僵硬,只可惜,平日里的他也沒有過多感情波動可供參考,那一瞬間的僵硬又太過短暫,很難被人察覺。
腦海中,某個身材干練的人影一閃而過,留有一抹令人印象深刻的橘紅。
黑子哲也有許多用于夸耀的話語可以講,然而真正讓他籠統形容穩定交往已久的戀人時,卻難得詞窮了。
有些事解釋起來太麻煩,與其大費周章講述自己為什麼跟男人在一起,不如將錯就錯,容忍這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問題在于,他實在找不到適合說給曾經重要的友人听的版本。
少年張張嘴,十分為難似的半天沒有發出丁點聲音,最終,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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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
實際上有點無奈的黑子哲也︰「不,這麼說太寬泛了點,那個人很特殊──」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如同一柄毫無征兆襲來的利刃,劃破兩人之間幾經凝固的焦灼氣氛,也打斷了黑子哲也的言語。
這電話來得正是時候。
「抱歉,接個電話。」
少年口吻歉意,起身暫時離開樹蔭下,退開一定的安全距離,短暫撇了一眼來電顯示,選擇接通。
「是我。」
【最近學校生活如何?】
敷衍的問候自手機擴音器處傳出,語調有些漫不經心。
黑子哲也只覺得電話另一頭是只懶懶散散曬太陽的狐狸,平日里悠閑散漫,一邊毛發曬熱了,愜意地翻個面,繼續曬,蓬松的狐狸尾巴悠哉悠哉晃動,心情很是愉悅。
不枉他特意備注成了「老狐狸」,這人確實很像。
【我看了那邊公司發來的報告,黑子君完全沒有去工作呢,這可不行,手下員工不干活的話,我這個首領很快也要喝西北風了。】
早就听慣了頂頭上司時不時的抱怨,面對這種莫須有的指控,黑子哲也向來都是以相似的態度反嗆回去。
「裝腔作勢就免了,找我有什麼事,森醫生?」
他並沒有稱呼首領,示意自己身邊有人,恐怕不方便談過于機密的問題。
電話另一頭的森鷗外正了正嗓音,終于談起正事。
【其實也沒什麼,一個小小的問題而已。】
【最近東京的產業總是出問題,很讓我頭疼,是時候該考慮換一個靠譜點的部下了。沒想到附近靠得住的手下只有黑子君在,所以拜托了。】
是處理叛徒的任務。
只不過這種活往往是組織內編入中高層小隊的成員接手,讓干部親自去執行,未免有些小題大做的嫌疑。
「有必要讓我去嗎?」黑子哲也發表自己恰到好處的疑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面的異能力者有點棘手,芥川還在執行抓捕人虎的任務,不方便過去。】
「我明白了。」
【啊,說起來六本木那邊的綜合商場有一家評價不錯的洋裝店,回來的時候順便——】
黑子哲也掛斷了電話,沒有任何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