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無生射出去的子彈越來越偏離靶心。
「聞老板, 想什麼呢?」
伯爵把聞無生自——垂在身側的左手拉到自己腰上環——,偏頭輕聲——,「你教別的女客人也會這樣想入非非?」
身後尖叫聲更大。
聞無生虛摟——伯爵的手發僵,咬牙道︰「你別得寸進尺。」
他聲音听不出什麼, 耳朵卻紅悄悄起來了, 伯爵盯——, 嘴角悄——漾起一抹笑,原來聞無生這麼可愛。
「我就是想考驗下聞老板的服務態度, 真的很不錯, 非常敬業……」他故意一般貼近聞無生微紅的耳朵, 低聲道,「可——考慮長期包下去。」
聞無生半邊身子麻了下,深吸一——氣,心說自己和他較什麼勁, 就要撂挑子不干, 伯爵察言觀色已經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我不鬧了,你就陪我說會兒話。」
聞無生狐疑道︰「真的?」
「恩。」伯爵欣——保證。
聞無生盯——他——無半分謔色的臉瞧上好幾秒,暗嘆了——氣, 心說自己真是欠他的, 又裝上子彈︰「想說什麼?」
伯爵道︰「你和杜唯怎麼回事?」
聞無生裝子彈的動作頓了下︰「沒什麼,無——緊要的人。」
聞無生提他都嫌掉價。
「但我想听。」
聞無生愕——看他,心頭驀地動了一下, 那種悸動感讓他一時半會兒難——回神。
有多久了?
明明對——有事都失去了解釋的, 卻忽——在這一刻,特別特別想告訴一個人。
但他到底壓抑了下來,暗自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感性哭笑不得。
聞無生輕描淡寫道︰「沒什麼, 我當年把他咬了,——後被開除了,現在回想,爽。」
「你也看到了,無心插柳,我依——是組長,沒半點損失,還獲得了自由。」
「不是什麼事兒,其實都沒必要提。」
伯爵說︰「會難過嗎?」
聞無生壓扳機的手頓了一下,笑道︰「大男人有什麼難過不難過的啊?這都多少年了,誰還刻意去記那種破事兒——你干什麼!」
身前人忽——半側過身,鋒利的犬牙無限貼近聞無生的的脖頸,低低道︰「不說真話就咬你。」
「你——」
「讀你記憶也是一樣的,」他抬眼看聞無生,「——勸你乖乖听話。」——
後四個字,他說的格外慢。
聞無生氣得牙癢,對上那張臉,凶話瞬——又憋回去了,欲言又止了半晌,——後還是自暴自棄道︰「當時小,一時半會兒看不開肯——會啊,但這都多少年了。」
「現在想想就覺得蠻可笑的。」
伯爵——︰「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句話像把鑰匙,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門。隔——漫長的歲月,聞無生一下子想起了很多話。
「要不是院長你會在這?指不——在哪個監獄呆——呢。」
「靈校就你也配?」
「沒爹沒媽難怪那麼沒教養。」
「拽什麼拽,沒院長你算什麼?」
……
「你是不是說反了?」聞無生淡笑,「從來——有我欺負別人的份。」
伯爵盯——他看了會兒,他發現聞無生真的很不听話。
伯爵也順——他雲淡風輕的語氣道︰「那你怎麼會咬他?」
「我也不知道,」聞無生無奈,「那天我在宿舍睡覺,醒了就發現自己把杜唯咬了。」
「去杜唯那兒你全程無意識?」
「去杜唯那兒?」聞無生愣道,「我是在我自己宿舍咬的他。」
伯爵怔了怔,這和孫晴雪說的不一樣。
他不動聲色道︰「那他怎麼會去你宿舍?」
「可——想趁我睡——打我一悶棍吧,」聞無生嗤嗤笑了兩聲才道,「結果被莫名狂犬病發的我咬成那樣。」
伯爵沒想到事情真相是這樣。
孫晴雪、孫晚秋不至于說謊,——有可——是杜唯那邊的人故意抹黑聞無生,把事情傳成了這樣。
「那天是不是月圓?」
「是。」
聞無生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在一片驚恐嚎叫聲中醒來,頭頂是一輪冰冷蒼涼的圓月。
聞無生想起自己之前身——的異樣,懶懶道︰「其實從那之後,我每個月圓都會想咬人,這可——和我父母有。」
伯爵點頭,聞無生和他說過那串骨頭手鏈。
過了會兒又皺起眉頭,聞無生是不是真的有微末的吸血鬼血統?月圓之夜喪失意識咬人,真的很像被吸血鬼基——引動。
「你有沒有想過,可——不是你主動咬人,而是在熟睡的情況下,基——的自我保護自動觸發?他想偷襲你,你意識全無,感受到危機,咬了他。」
「有可。」聞無生道。
他當時也想——這副說辭洗白自己,說自己是正當防衛,可他雖——年紀輕,腦子還不傻。
要證明自己——非主觀意願、是——為身——上的不明原——攻擊他人,就要被詳細檢驗身——,到時候如果查出有任何一點是鬼怪的可——,被開除出靈校還是小事,被抓到靈校地下做研究才是——可怕的。
這件事鬧對自己有害,道歉,杜唯依——會沒完沒了纏——他,現實世界里他又不——殺人,——他果斷走了。
「怎麼?故事好不好听?」聞無生戲謔道。
伯爵注意到聞無生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意味不明道︰「好听。」
……
晚上九點,獨棟別墅的房——里,杜唯坐在書桌前打電話︰「哥,聞無生馬上都要畢業了,還意念控物,真的不——等下去了……」
「哥,」杜唯暗罵了聲蠢貨,忍下不耐煩,「你不為我想想,你也得為你自己想想啊!」
「他現在是不知道你和我的——系,可萬一知道了呢,他現在抱上了伯爵的大腿,那什麼升級速度,你現在不下手,——後根本沒機會了!」
「先下手為強你懂不懂啊,你到底在猶豫什麼?我之前那樣弄他,等他真不受制約了,萬一記恨我來殺我,殺完躲回游戲里怎麼辦?你希望看你弟弟死?」
「不是說玩家畢業了游戲就不保護了嗎?他剛畢業,剛好是——弱的時候,天時地利人和啊!」
「哥……」
杜唯看——書桌前將自己籠罩進去的高大黑影,頭發根根倒豎,心差點跳出嗓子眼。
他壯——膽子,僵硬地扭過脖子。
眼前的男人一身人類的休閑裝,眉目凜冽如雪,不知道站在他身後多久了。
「伯……伯爵?」杜唯哆嗦——嘴唇,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驚恐萬分,渾身唰得被汗濕了,強顏歡笑道,「您……您找我?」
「——你個——題。」伯爵淡淡道。
「您……您盡管說,我一——知無不言!」杜唯
伯爵走近,扭過他的頭,拉下他上衣的一肩,杜唯脖子上咬痕的全貌就盡收眼底了。
他伸手,大拇指指月復輕輕摩挲那個咬痕。
「你喜不喜歡聞無生的咬痕?」伯爵。
杜唯抖得厲害,想到聞無生和伯爵的交情,滿頭大汗道︰「喜……喜歡……」
伯爵滿意一笑︰「那你肯——也很喜歡我的咬痕。」
杜唯瞪圓眼楮。
下一秒,那個還作笑的男人神情冷酷地咬了下來。
杜唯痙攣慘叫。
漫長的幾秒,整個別墅里都是杜唯淒厲的慘叫聲。
杜唯昏迷過去了。
伯爵如入無人之境,往水龍頭前走。他紋理細致的唇染——鮮紅,鋒利的牙上還滴——血,可怖又俊。
伯爵皺——眉頭,擰開水龍頭,一遍遍漱——清洗。
蒼白的手一遍遍抹過唇,直到沒有一絲一毫杜唯血的味道,才勉強舒展開眉頭,一個瞬移離開了。
……
「干嘛去了?」
伯爵剛瞬移進店,就看見了倚在牆邊抽煙的聞無生。
伯爵悄——挑了下嘴角︰「狩獵去了。」
聞無生驚了下︰「你咬人了?!」
「沒,咬的是畜生。」
「那還好。」
聞無生松了——氣。他豢養了——吸血鬼,附近的人出事了,他要付全部責任。
聞無生︰「我待會兒上游戲。」
伯爵︰「我跟你一起。」
聞無生︰「你傷完全好了?」
伯爵「恩」了一聲。
聞無生︰「游戲里也沒事?」
伯爵搖頭︰「暫時沒事。」
聞無生有點遺憾,卻也沒說什麼,本來就是特殊情況暫住,伯爵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他的生活太糙,和他一起真的怪委屈伯爵——
後——要還玩游戲,總——見的。
或許是知道他馬上要走了,聞無生叼——煙,盯——爬上他床、玩——他平板的漂亮男人看了會兒,咳了下,心道自己真不是個東西,還是徒手按滅了煙,拿漱——水漱了漱嘴,往床邊去。
「過去點,我有點困,睡會兒。」
伯爵往邊上挪了挪,抬頭看他,見他直接鑽了上來,沒像前兩天抱了床被子分——蓋,眼楮里有星點疑惑︰「你不是說……」
他及時止住話頭,嘴角挑了下。
聞無生盯——他看了好幾眼。
有那麼一秒覺得歲月靜好,閉眼睡了。
但還沒睡——,就被電話吵醒了。
聞無生揉揉惺忪的眼爬起來,見是個陌生號碼,接通,還沒來得及——對面是誰,對面已經怒氣沖沖道︰「聞無生你太過分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聞無生花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幾年前也是這麼個人打電話給他,——為杜唯的事把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候了下他祖宗。
聞無生懶洋洋道︰「有事嗎?」
伯爵朝這邊瞥了眼。
聞無生怕他擔心,向他比了個「沒事」的唇語,百無聊賴地听——听話,幾秒鐘後,手機從他手里滑了出去,砸在了地板上,「吧嗒」一聲脆響。
伯爵朝他眨了下眼。
聞無生額上青筋跳了又跳,吸氣後再吸氣,總算把罵人的話憋回去了,顫——嗓音道︰「那……那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