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際——山林, 細雨蒙蒙,林中的霧氣緩緩浮起。
莯懷在林中四處尋找,可卻沒有找到柳澈深,等出了林子, 也沒有他——蹤影。
她這一出來, 正好和剛頭找到拈花的弟子們踫了正著。
「子懷, 你真——在附近?我就說看到了你,你剛頭去哪里了, 我們都找不到你, 只找到了師叔祖。」女弟子看見她, 頗為驚喜,往那個方向指了一下。
莯懷看了眼昏迷不醒——拈花, ——看——女弟子指——方向, 想起也是往這個方向去的柳澈深,有些疑惑,「我剛頭看見了人, 急著去找,忘記和你們說一聲,你們在那處沒見到別人嗎?」
「你問的可是子澈師叔?」其中一個弟子調侃了句。
「不是。」莯懷搖搖頭, 苦笑反駁, 因為跑得太過急, 面上還泛起一絲紅暈, 頗讓人誤會。
幾個弟子相視一眼, 瞬間明白了。
想來剛頭沒有看錯,他們二人確確實實待在一起。
女弟子也不說穿,提醒一句,「走罷, 我們先去與其他人匯合,此處還是危險。」
莯懷聞言點頭,想起柳澈深,卻又不好再提。
她看了一眼拈花,突然發現她的唇瓣有些過于紅,像是被摩挲出來的。
她有些奇怪地跟著眾人下了山,回到客棧里,其他弟子也陸陸續續回來,長者皆在山中善後。
進了客棧,女弟子有些疑惑,看——她,「子澈師叔還沒回來嗎?」
莯懷見她提到柳澈深,似乎——回過神來,「我也不知曉,可能一會兒就到了罷。」
「那就好,山中現下危險,都是長輩在處理,不過師叔修為高,也不怕這些。」
女弟子聲音才剛落,後面就有人邁步進了客棧,還是一身白衣濕透,連烏發都滴著水,還是那樣清冷疏離。
莯懷看見柳澈深進來,心中一喜,想起他——冷淡,很快就收斂起來。
女弟子見他回來,當即開口,「師叔,你回來啦?」她說著看了一眼莯懷,「我正和子懷說起你,她說你馬上就回來,還真是沒說錯。」
柳澈深沒有多少心思在此,微微點頭,「師父呢?」
莯懷听他這般平靜——口問他——師父,似乎並不擔心,好像早知道拈花已經回來了。
她看——他,突然發現他——唇瓣也有些過分——紅,一時頗為疑惑。
「師叔祖沒事,只是暈倒了,在屋里歇著,師兄可要去看一眼?」
柳澈深聞言停頓半響,「不必了。」他說完便回屋去。
柳澈深一——話少,女弟子倒也不奇怪,只以為他和莯懷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親密。
莯懷卻是奇怪,看著他離開,總覺得哪里不對,卻又琢磨不出來。
柳澈深回了屋,一個聲音突然從腦海里竄出來。
‘不去看你師尊嗎?你剛頭不過是淺嘗即止,都沒有嘗到多少滋味,現下過去,你師尊那處肯定沒人,也肯定沒醒,就只有你們兩個人。’
柳澈深放下劍——手微微一頓,許久——收回手,像是沒听見,往榻旁走去。
‘你是弟子,你去照顧自己師尊,沒有人會懷疑,不會有人打擾你們。’
柳澈深走到榻旁,默然不語坐下,閉眼打坐,定心靜氣,那指間的一縷煙氣似繞非繞,——休——止。
拈花睡得並不是很安穩,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有人親吻她,那唇瓣輕輕踫上來,她都能感覺到他呼吸有多亂。
原先只是淺嘗即止,後來卻越發用力,讓她都有些透不過氣。
唇瓣被磨得生疼,呼吸之間還有清冽的男子氣息縈繞——來,讓她避無可避。
有雨絲綿綿落下,下頭是濕潤的青草地,衣裳都濕漉漉——,帶著冰冷之意,唯有他——吻格外炙熱,氣息燙得她都有些受不住。
「嗯。」很低沉——聲音傳來,低啞到性感。
拈花猛然一下驚醒坐起,——發現自己在屋里,身上——衣裳早已換了一身干。
拈花頗有些一言難盡。
她竟然做了春夢?
怎麼會這樣,她也不是一只色鴨呀?
難道是被迦禹那頗為猥瑣——笑刺激了,轉頭就在夢里找了個美男子?
拈花頗有些難言,畢竟還挺真實。
可轉念一想,既然被那迦禹刺激了,這夢中之人說不定也會是他,這何其糟心!
拈花瞬間什麼心思都沒了。
她收回心神,內視丹田,果然修為大增,現下便是原身在這個階段都所難比擬,這心魔確實是劍走邊鋒——利器,它蠶食人的,不斷壯大自己。
這世上最大的就是人心,它——內丹自然也是旁——比不了。
外面女弟子端著熱水進來,「師叔祖,您總算醒了,叫我們好生擔心。」
拈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很是亮堂,街上熱鬧的叫賣吆喝聲從窗外傳來,應當是過了一日。
拈花起身淨了面,拿著淨布擦手,「修仙大會如何了?」
「其他仙門長者正在四處尋找迦禹和心魔——蹤跡,其他人都在各自的住處休養生息,現下長老們和師叔在樓下商討。」
拈花聞言放下手中的布,出門往樓下走去。
果然大堂圍著幾個人,都是衡山仙門的人。
幾張長桌拼在一起,巨大——山林圖擺在桌上。
大家都在商討如何布下結界,畢竟迦禹此人十分陰毒,——擅長躲藏偷襲,保不齊還會卷土重來。
心魔還不見蹤影,倘若再來一次,只怕——有損傷。
各位長者都在問柳澈深,畢竟他是除了拈花,最熟悉里面情況的人。
拈花往樓下走去,瞄了地圖一眼,畫得還挺真,他們這一晚上估計沒少操勞。
拈花拿了個梨,坐在旁邊听著他們的討論。
柳澈深說到緊要關頭明顯頓了一下,思緒有些分散,不過他表現得很平靜,尋常人听不出來他分了心。
這一聲停頓下來,周圍莫名安靜了幾許。
恆謙趴在桌上,抬頭看——他,「師兄,怎麼了?」他這——剛說完,就看見了在旁邊吃梨的拈花,有一瞬間的驚喜,可片刻後,——是支支吾吾,「師……師父,你醒了?」
拈花點點頭,「嗯。」
柳澈深微微轉頭,卻似想到了什麼,沒完全轉過來,垂著眼有些心不在焉。
莯懷看——柳澈深,——看了眼拈花。
千蒼見她下來,當即開口問,「拈花,你可在陣中見過心魔?」
「見過。」
眾人聞言,皆是一喜,「可知它現下何處?」
拈花放下手里——梨,頗有些故意的半真半假,「我也不知曉,許是消失了,——或許在誰——身上。」她說著看了一眼自己肚皮。
柳澈深聞言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收,面上還是一片平靜。
所有人聞言皆是一驚,這心魔若是不除,誰都有可能成為他——傀儡,迦禹倒是可以對付,只要布下結界便是。
可這心魔卻不然,若是讓它存在于仙門中,周游來回蠶食,共生,那實在太過可怕。
可現下也沒法子找出心魔,只能先布結界,百年一次的修仙大會——是要緊。
幾個重要——結界點安排下去,長老們各自去布結界。
人陸陸續續散開,只剩下幾個弟子。
恆謙和柳澈深就在不遠處,皆與她有些生疏,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她。
拈花看——他們,「鴛鴛呢,那丫頭怎麼不見了,平日里嘰嘰喳喳沒個完。」
恆謙很輕地回了一句,「她還沒醒。」
「師父!」
一個聲音直接打斷了他。
下一刻,蓀鴛鴛急急忙忙從樓上跑下來,到了拈花跟前,圍著她轉了一圈,「師父,你沒事罷?」
拈花搖搖頭,「為師沒事。」
蓀鴛鴛見她真——沒事,當即操起了——本行,「師父,你竟這般就跳了下去,徒兒實在自愧不如,你為了救大家,這般拼盡全力,這舍身取義——精神,徒兒一定銘記在心,以你為榜樣!」
拈花︰「……」
這種夸獎真是對反派的一種侮辱。
拈花有些坐立難安,強忍著沒反駁她。
蓀鴛鴛見她似乎要走,不想再提此事,越發覺得整個人都被升華了,「師父這般舍身忘我,竟然只字不提,我與師父的境界果然相差甚遠!」
拈花︰「…………」
她特麼真有點忍不住了,這樣也能吹,究竟怎麼練出來的?!
蓀鴛鴛滿心崇拜,學著師父冷靜,可她冷靜下來,卻發現周圍氣氛有些古怪。
尤其是恆謙,平日里話最多——就是他,現下卻一句話都沒有。
還有師兄,站得離這里有些遠,似乎在刻意避嫌。
幾個弟子坐在不遠處,都沒有閑聊,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似乎有什麼大家都知道——小秘密。
她有些奇怪,小聲嘀咕了句,「他們怎麼都不說話?」
旁邊的女弟子見狀,連忙上前湊到蓀鴛鴛耳旁,「你剛醒是不知道,子澈師叔和子懷在幻境里都抱在一塊兒了,有人親眼看到他們在親吻,干柴烈火,格外激烈。」
這話一出,不遠處——恆謙莯懷猛然看——了這處。
遠處——柳澈深聞言,慢慢抬眼看——這里,微微擰眉。
「什麼?!」
「什麼?!」
蓀鴛鴛這邊耳朵才進來就叫了出來,反應過來,發現師父的聲音比她還要大。
蓀鴛鴛見他們都看過來,當即收斂了聲音,看了一眼對面的莯懷,——看——柳澈深,果然見他們拉——了些許距離,像是道侶之間刻意避嫌。
她說不出心中感受,就是有些刺眼,這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讓她頗有些委屈。
女弟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拈花,「師叔祖,你也听見了?」
你這不——玩笑嗎?這悄悄話說的委實太過大聲,——遠都能听見,她還能听不見?
那女弟子見拈花看——前面,瞬間反應過來他們都听見了,當即捂住自己——嘴,慌慌張張扭頭就跑。
拈花有些混亂,這莯懷和柳澈深也沒有這一段,怎麼會這般親密,竟都親上了?
倘若他們兩情相悅,那後頭莯懷豈不是沒辦法做恆謙的白月光?
那這狗血文還怎麼狗血?
指不定系統——要給她加活。
周圍安靜得不行,一種詭異——尷尬彌漫在他們中間,誰也沒有——口說話。
蓀鴛鴛藏不住心事,下一刻就忍不住問出來,「師兄,你現下就要選道侶了嗎,可師父都還沒定下來。」
莯懷聞言難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該看誰。
恆謙頗為驚訝地看——柳澈深。
這一問出來,氣氛就越發尷尬。
蓀鴛鴛問出來就後悔了,甚至不敢看柳澈深,連忙轉身上了樓,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給她。
這逆徒真——是,成日給她找麻煩!
拈花打量了兩人,——口緩和氣氛,「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兩個本就般配,要是……」
「師父。」
柳澈深打斷了她的話,往這邊走來,依舊有禮有節,「這些都是謠言,不必听信,免得敗壞子懷——名聲。」
莯懷聞言反應也快,落落大方上前,「此事我已經解釋過幾次,大家都是一時熱鬧說——,並不是真。」
拈花見他們解釋,也不是不信,實在信不了,這男女之事最是敏感,人要是沒看見他們抱一起,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可以理解,畢竟這年紀少,必然臉皮薄,她也便隨口敷衍了去,沒再多問,「原是如此,那是為師誤會了。」
她說完,伸手從衣袖里拿出一朵紅蓮,「子謙,你過來。」
恆謙听到她叫他,一時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還是往這邊走來,「師父?」
拈花把血色紅蓮遞給他,「你拿著,這是可以增進修為。」
恆謙看著這朵血色紅蓮,直接愣在原地。
血色紅蓮對于修仙之人實為大補,極難采摘,只在黑暗中透出些許血紅之色,尋常時候是看不見。
這些年來,修仙之人遍尋不見,沒想到竟是在心魔——幻境之中。
師父下深淵時那般凶險,竟然還替他摘了血蓮。
柳澈深顯然也知道,看著她手中的血蓮一言不發。
「師父……這徒兒……」恆謙不敢受之,抬頭看——柳澈深,「這應該給師兄,徒兒不能要……」
等——就是這句話,他不說,她還真沒辦法完成這偏心——任務。
拈花和顏悅色把手中的血蓮放在他手里,「你是師弟,他是師兄,做師兄——要讓著師弟,你師兄自然不會介意,拿著罷,為師特地給你摘——,修仙大會你要好好表現。」
恆謙拿著手里——血蓮,一臉為難。
莯懷听到這話也是一愣,這……未免偏心太過,完全沒有顧及到子澈——想法。
拈花說完,看——柳澈深,「攻玉,你也要好好表現。
似乎——想起,有他這個弟子。
柳澈深看著恆謙手中的血蓮,攏在衣袖間的手慢慢收緊,指節都有些泛白,那一縷極小的煙氣縈繞著他——手腕,慢慢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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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緩緩松開,伸手沖她作揖,「弟子必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