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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0

一整個晚上, 汪文賦都沒有睡下。

自從得知攔高熙車的兩個弟兄失聯後,他的神經已經進入高度緊張狀態。

雖然那個來通知他的弟兄寬慰說可能因為山里信號不好,但汪文賦心底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

汪文賦讓人一遍一遍地打電話, 可得到的答復只是「已關機」, 問了那兩人的家里, 兩人也都還沒有回家。

汪文賦——氣——急, 狠狠地摔了杯子,一上千塊的杯子被他摔成了好幾瓣,清脆的聲響倒是和十來塊的普通杯子沒有兩樣。

他早該想到有問題的,在他兩個弟兄明明還沒有得手的情況下,高含卉卻通知他已經出了車禍時,就已經想明白, 有問題的!

他被高含卉耍了啊!

什麼車禍,什麼視頻,全是高含卉想要栽贓給他的事情!

可是他手里有高含卉的那麼多秘密, 高含卉她怎麼敢!

既然她敢,那他也不會再客氣!

汪文賦的怒火已經到了臨界值,在爆發的邊緣, 僅存的一點兒理智讓他沒有在這一刻就破罐子破摔用自殺式的方法和高含卉同歸于盡。

得再等等,他得先搞清楚那兩個弟兄究竟去了哪里。

是被警方發現帶走了呢,——是被高含卉的人給扣下了?

可這一等,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等來了引爆熱搜的新聞。

#高家小公主車禍罹難,生前調查昌豐土石方老板殘害員工#

汪文賦平時不刷微博, 這個熱搜——是底下的弟兄看到急急送到他眼前的,他指著手機里播放的視頻,顫聲道︰「汪、汪哥, 這個、這不是王強嗎?王強上新聞了啊汪哥!找他的——是高家的那個小丫頭!汪哥出大事了啊汪哥!網上的人都說這個小丫頭出車禍是因為她在查這個事兒啊!他們都說是您干的啊汪哥!」

這位兄弟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把視頻聲音都蓋了過去,汪文賦的心髒都被他叫得一顫一顫。

他猛地一聲吼,「閉嘴!給我安靜!」

爾後,他一把奪過手機看。

是王強沒錯。

即便他和王強已經有很多年沒見,即便王強已經蒼老得不像話,但汪文賦——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他曾經的手下。

王強在視頻里聲淚俱下地控訴著他,把他說成了一惡貫滿盈的人,有的說得沒錯,有的卻是他瞎編亂造。

但有一點沒錯,那就是王強的情感太過——實,再加上出車禍的高熙算得上網絡紅人,這則視頻掀起的輿論風暴不是汪文賦可以承受的。

底下的評論都刺得汪文賦眼楮痛。

【車禍!——是車禍!這就是豪門嗎!這事兒沒有陰謀——死我都不信!】

【車禍怎麼回事等調查,但是視頻里這個老人太慘了吧?一個小地方的老板,那麼囂張?】

【這後半夜爆出來的新聞都那麼高熱度,可見事情嚴重】

【求嚴查!】

【給大家科普為什麼小公主會查一個小地方的老板,因為凱復大公主被流放到那里,所以這事兒還是涉及了高家內部斗爭,說到底,——是豪門斗爭】

視頻——沒有播完,汪文賦直接把手機砸到了地上。

一旁的這兄弟已經沒有心思心疼他的手機,戰戰兢兢道︰「汪哥,這下要怎麼辦啊?」

汪文賦一時沒有說話,兄弟驚惶不安道︰「汪哥,這事兒咱們兜不住啊,都已經成熱搜了啊!現在跟二十年前可不一樣,一旦上了熱搜……這這,我們壓不住啊,縣里的人也幫不了咱們了啊,輿論壓力一起來,這,辦案子就……我們逃不過了啊!汪哥您想想辦法汪哥!我這一家老小的!」

這位兄弟算得上汪文賦的心月復,汪文賦很多事情都會交給他去執行。這個時候他倒不是忠心,只不過是他心里清楚,一旦事發,即便主謀是汪文賦而自己是從犯,就他所做的事兒要是全被挖出來,運氣好點恐怕也得判個死緩,而現在輿論壓力那麼厲害,出事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江城高家,一不小心他就得成死刑。

汪文賦听他驚慌失措的叫嚷還過來拽他胳膊,煩躁地一甩,「嚎什麼嚎!安靜!你讓我想想辦法!」

汪文賦下意識拿起手機想看聯系人里有誰是他可以求助的,但他一——開手機就看到了一連串的未接電話,都是高含卉的。

當時這個兄弟急急地過來找他說事,他掛了電話後手機來電不斷,全是高含卉,汪文賦听完兄弟匯報的事兒就沒心思理會高含卉,于是直接把手機調了靜音。

現在重新拿起他的手機,汪文賦看到高含卉這一串的未接來電,動作頓了頓,透著股狠厲的目光盯著手機屏幕,盯了半晌,他也沒回拔過去。

那兄弟看看汪文賦,再看看他手里的手機屏幕,滿目殷切道︰「汪哥,高小姐會幫我們吧?您快給高小姐回電話啊!這車禍不是我們做的高小姐一定會相信的,您得讓高小姐幫我們啊!」

汪文賦瞪向他,咬牙切齒道︰「你是腦子里裝的都是水嗎!——高小姐高小姐!熱搜上得那麼快顯然是對方有備而來的!你到現在還想不出來我們是被誰給搞了嗎!」

知道會有車禍,事發後瞬間沖上熱搜,既殺了高熙,——把他給推了出去,除了高含卉,——能有誰?

那位弟兄听完後,整個人都是呆愣狀態。

汪文賦緊緊捏著手機,指節泛白,高含卉——是狠啊,明知道她的那些事兒自己清楚得很、手里也留著些把柄,她居然還敢把他往死里逼。

是覺得只要他成了過街老鼠高含卉就能擺月兌他嗎?覺得背後有高家她就能全身而退嗎?想得美!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會讓高含卉好過!

這時,手機屏幕再一次顯示高含卉來電。

那弟兄看看手機屏幕,——惶恐地看——眼楮里都開始有紅血絲的汪文賦,「汪、汪哥?」

一聲輕喚,讓汪文賦回神。

下一刻,他掛了電話,關機、拔出電話卡,把電話卡丟進了啤酒杯里。

他想明白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他是一個會認命的人嗎?不可能的,何況現在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雖然已經被網套住,但魚還是要活,網得破。

如此一來,他也就沒有看到高含卉給他發的一條短信︰【我知道你覺得是我在搞你!但——不是我!你接電話!我好好跟你說!這件事情一定有幕後人操縱!】

汪文賦常年在法律底線之下游走,——是會做一些準備。

他當下從沙發上起身,對那弟兄說︰「別傻在那,警察都還沒有找上門,一則新聞而已,天還沒塌下來呢!起來!跟我過來!」

汪文賦有了行動,那弟兄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忙緊緊地跟上往屋里走的汪文賦。

他跟上兩步後就回過頭來撿起被汪文賦丟到地上摔碎了屏幕的自個兒的手機,塞進褲兜里,被汪文賦喝住,「你豬腦子嗎?沒看到我都把我手機電話卡都拔了?你是特別想讓警察定位到你把你找著?——是你——算去自首?」

那小弟兄一愣,緊接著就像扔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把手機又重新等到地上。

汪文賦吼道︰「給我過來!傻愣愣的!經不起事!」

他帶著那弟兄上樓進了臥室,——開保險箱,把里面的幾疊現金和滿滿的金條都搬了出來,——拿來一行李袋,嘩啦啦地把金條都裝進去。

那弟兄終于看明白了,「汪哥,我們這是要跑路?」

汪文賦把行李袋裝好後,一把拉上鏈子,抬起頭瞪他︰「不然呢?難道你要在家里等著警察上門?」

那兄弟有些遲疑,「可我老婆孩子……」

汪文賦︰「犯事兒的是你老婆孩子嗎?你要擔心他們干什麼?——是說你更想要讓老婆孩子去探監的生活?」

那兄弟立刻搖頭。

汪文賦︰「你要想跟我跑就跟,想不想跑,我分一些金條給你,你自個兒回家等著被抓,你自己選。」

那兄弟道︰「汪哥,我——是跟著你吧。」話里的猶豫和不安都能听出來。

汪文賦拍拍他的肩,「行了,——不是窮途末路的時候呢!等風頭過了自然能回來,實在不行就偷渡出國,只要有錢,在哪兒不是生活?再過些年想辦法把你老婆孩子也接過去,不就完了?」

那兄弟听到這話,就徹底沒了顧慮,「好汪哥,我听您的!」

汪文賦見他態度終于堅定,才敢放心地帶上他,接著——從保險箱里拿出一備用手機,再草草地整理地一些衣物,讓那兄弟也看著隨便拿一些——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回自己家準備。

十分鐘後,他們兩人各拎了兩行李袋下樓,去了地下車庫,車庫里停了好幾輛豪車,都是汪文賦名下的,但他一輛都沒選,而是帶著那兄弟去了最邊上,拉開卷簾門,里面停了一輛老式的大眾,車牌都沒有。

汪文賦在邊上的雜物堆里 啷 啷地翻找一陣,被他翻出一個舊車牌,甩給那兄弟,「快裝上。」自己則去給車灌油並檢查發動機。

他平時就已經給逃跑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不過汪文賦手下的小弟可不止現在跟著他的這一個,像他這樣的土大王,底下的小弟沒有一百也有幾十,算得上心月復的就有四五個。

他讓那兄弟開著車往出縣城的路走,沒上高速,走的省道,自己則用備用電話給心月復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說自己的——算,同時在他們面前把講義氣的好大哥形象做到底,道︰「事情鬧成這樣,上頭嚴查是肯定的,我已經回天無力,沒法再保住你們了,你們能走的趕緊走,我剛從家里出來,能不能跑出去——不好說,如果我們能跑,等安全了之後再聯絡。萬一你沒走成,那只能找個好律師,把事兒都往我身上推,不用顧慮我,你配合調查還能獲取輕判,等出來了——是一條好漢!——有一件事,要當心高含卉,這次的事情,我就是被她給搞了的,她的事情,你也心里有數吧?如果跑不掉,就全捅出去,能說多點就說多一點。」

汪文賦逃跑的路上只聯系了他的幾個心月復,其他的那些小弟,他可就管不上了。

他知道,不論是心月復還是小弟,——到了出事的時候,不會替他隱瞞任何,能說的會全說出來,所以他——不如把話講得義氣些,至少,假如他們沒跑出去,肯定會把高含卉拉下水。

如果高含卉後台硬,能全身而退,那他就想辦法做了她。

總之,汪文賦不會吃下這個啞巴虧。

高宅已經亂作一團。

魏青雲跌跌撞撞地沖進去抓著高世培胳膊,「爸!爸這事兒您得作主啊!我听說那個汪老板和高含卉走得近!爸!這件事情你不能壓下去!必須查!一定要查!」

她臉色青白一片,淚流了滿面,聲音都已經嘶啞,可見在來高宅之前就已經撕心裂肺地哭過。

高淳急急忙忙跑過來攙扶她——車子一停魏青雲就沖了下去,高淳一時都沒趕上她。

後面高彥坤也一瘸一拐地急匆匆走過來,神色悲戚,但是悲戚里……雖然並不大礙,但——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自然。

他演技只能算勉強。

當然,魏青雲不是演技好。

她是真的不知情。

這事兒高彥坤猶豫過要不要告訴她,後來還是決定不說,因為一旦魏青雲知道,她可能就會在高世培面前不知所措,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有如此真實的情感。

就,只能事後跪搓衣板。

高淳也知道這個計劃,高淳的演技和高彥坤差不多,算不上多好,但是有一個魏青雲——頭陣已經足夠。

至少高世培絲毫沒有想到這只是一個計劃。

而阮沛玲也認為,高含卉已經動手,只不過手段沒那麼好,自己都沒能洗月兌掉嫌疑。

高世培臉黑得像鍋底,換作平常他早就吼過去,但現在高熙出了事,他——對魏青雲發火讓她不要給高含卉潑污水就說不過去,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此事和高含卉月兌不了干系。

但他嘴上——是要為高含卉辯解,「肯定要查,但是這事兒推到含卉身上就不合適,含卉是熙熙的親姑姑,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而且我已經告誡過含卉,讓她遠離那個汪老板,她也听了,最近都已經和汪老板斷了往來。這件事情就是汪老板惱羞成怒在報復,居然敢動到我們高家頭上,我不會放過他的。」

高世培想極力裝出一點悲傷,可惜他心里頭本就拿不出半點,要裝出來也是難。

他這個時候——在想,出了這樣的事情,高彥坤和高淳恐怕都沒有心思放在公司上,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機會。

魏青雲歇斯底里地哭,一個勁重復著︰「要好好查啊!一定要查啊!」

高淳替她順著氣,對高世培道︰「肯定不能放過那個汪老板,不過,這事兒也得徹徹底底地查,我——算親自去一躺昌豐,跟進這件事情,我也會聯系那邊在警廳里的朋友,不過姑姑肯定——是得在那兒配合調查,最近就不要離開昌豐了。」

高世培皺眉,想反駁,高彥坤緊接著就道︰「確實,網上傳著很多關于我們高家內部的陰謀論,如果含卉這個時候離開,反而像畏罪潛逃似的。」

高世培只能把話憋了回去,心里想著,這事兒得好好問問高含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的和高含卉有關,他——得找人壓下去。高家內部謀殺事件被爆料出來,他這臉丟得只能上吊了!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阮沛玲突然道︰「阿淳,你要親自去昌豐縣,公司怎麼辦?那兒的事情肯定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你這一走,公司豈不是群龍無首?不如凱復總部派一個人過去代理?」

高世培眸色一閃。

高淳卻一點兒不給面子、毫不委婉地拒絕︰「不用,我會安排好的,空降過去不熟悉公司也管不了公司內部的事情,而且我——能遠程辦公。阮女乃女乃,你這急急地要往北辰塞人,不知道的,——以為你要趁著我們家里出了事兒就趁機搶公司呢。」

阮沛玲噎了下,不再說什麼。

高彥坤又道︰「現在已經有很多媒體聯系我問究竟怎麼回事,我們恐怕需要開個記者會,實話實說。」

高世培目光一閃,立刻反駁,「不行,警方都還沒查出個所以然,我們開記者會不合適!」他知道高彥坤想做什麼,他絕對不會允許!

高彥坤推了下眼鏡,「可是高宅門口都被記者圍得死死的。」

高世培︰「那就讓安保趕走!」

高彥坤繼續道︰「我們的車就停在大門外,因為他們攔著開不進來,是在那兒下車的,進來的時候被記者堵著一個勁問,我們隨意答了幾句,青雲情緒不好,恐怕說的話也不太合適,所以可能還是需要記者會再清清楚楚地講。」

高世培後背發僵,眸色又冷又厲。

高彥坤沒明說他們對記者說了什麼,但就從「青雲情緒不好,恐怕說的話也不太合適」一話就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魏青雲會表達的意思,不就是車禍和高含卉有關嗎?

這下好了,全國人民——要來看他們家的笑話!

可是現在澄清也不是,不澄清也不是。

開記者會特意澄清,在公眾眼里就是他要包庇高含卉,不澄清,那可不就是默認嗎?

可能他也只能回復一句「配合警方調查」。

總之,輿論造勢已經起來,他高世培的女兒都成了謀殺案嫌疑人!

聲譽算是徹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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