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不喜應酬, 勁臣是知道的。游艇主臥里,勁臣洗了澡就去了樓下。容修沖了涼,也沒擦干,渾身濕著, 裹了浴巾出來, 隨手撥通了沈起幻的電話。
和老幻在電話里聊了很久,得到要了解的信息, 容修又給他交代國內的工作。
容修問︰「你和李飛昂不熟?」
都是小開圈的爺, 成日里斗雞遛鳥。照理說, 沈起幻應該認識李飛昂才對。
「不是一代的。」沈起幻隨口道。
李飛昂只有二十五歲,差了兩個代溝去。不過, 他話出口, 又感覺哪不對, 于是改口道︰
「我沒見過他, 不是一路的。」
說完,沈起幻頓了頓,又補充︰「進不來。」
容修就笑︰「你啊……」
沈奇幻不自知,他的語氣里滿滿都是沈大公子的優越感。
簡單三個字,容修便會意, 沒再多問。
商二代的圈子和大院不同, 名門富豪和暴發戶也不同。
在那些小孩炫豪車時, 沈公子仍是那輛開了五年的z4,路上找個停車位還挑個便宜的。但, 他能進去的門,身後多少人砸碎金磚也進不去。
「圈」很微妙,有時是傾盡家財也跨不過的門檻。
正如勁臣所說,英國貴族與上流社會有著各種規則、禮儀、傳統——沒有明文規矩, 從不編著成書,貴族們有意禁止它們外傳,這樣才會彰顯出圈內人的優越感、高貴的身份與地位的超然。
沈起幻打斷他思緒︰「明後天吧,正好要去一趟片場,談主題曲的事,可能會見到李飛昂。」
「主題曲?」容修微愣,「什麼主題曲?」
沈起幻嘆氣,看來容修又忙忘了,提醒道︰「小寵那個,在室內綜藝認識的李飛昂,加了微信。」他簡單一提,「上次你說,畢竟崽子答應了,叫我去應酬下。」
「哦。」容修抬步出了浴室,來到床邊,看見床上列次選好的整齊衣物。
勁臣臨出去時,將容修一會要穿的西裝、內衫、內-褲、皮鞋都選妥了,在床邊依次放好,容修眼中露出笑意。
听筒里,久久沒听容修言語,有輕微的鼻息,沈起幻听了一會,「你在做什麼?」
手機夾在脖頸,容修說︰「穿內-褲。」
沈起幻︰「……」
不是慶功宴麼?
沈起幻小聲︰「打擾你們了?」
容修發出慵懶一聲,「是啊。」
那嗓音撩得人耳熱。
沈起幻︰「……」
安靜片刻,沈起幻並沒掛斷電話,容修勾唇︰「怎麼,你想听听?好听的很。」
沈起幻︰「……」
看吧,男人們話題永遠是名利、生意,還有上過床和想上-床的那個人。
即使是容修,即使是沈家公子。
過了片刻,沈起幻一本正經地道︰「想听。」
容修︰「……」
听筒里一片安靜。容修噎住半天,沈起幻笑出了聲。
——反正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
組band就像組家庭,「搭伴」這麼久,兄弟們誰不了解誰,這是在容修身上百試不爽的好招數。
「不給听,掛了。」容修說。
沈起幻︰「昨晚‘搶答題’直播,彈幕上,粉絲都說,你太快了,上熱搜了,#容修太快了#」
容修︰「???」
「等等,我看看微信,怎麼說的,」沈起幻機械地念道,「白翼臨登機時,發微信問我,你們試過女裝play嗎?」
容修︰「……」
沈起幻︰「怎麼不說話。」
「沒那個嗜好,不倫不類,成什麼體統。」容修說。
……看都沒看清楚。
勁臣回後台換下漢服,一轉眼又恢復了原樣,直播結束時,二人踫面,對方還是一身西裝革履的影帝,讓容修有種錯覺,仿佛之前一幕根本沒發生。
之後上游艇,慶功宴,兩人來到主臥,勁臣就去沖涼了。對方不提,容修也不問,就果然如同沒「女子裝扮」那回事了。
沈起幻憋了半天,哈哈大笑起來,接下來就是容修的低罵聲。
搞搖滾的骨子里就是騷氣的,聊著,聊著,話題完全跑偏,兄弟久日不見,嬉笑怒罵,可惜沒有白二在場,不然又是一番不堪入耳的騷話。
臨掛斷時,才回到正題,沈起幻問︰「和李飛昂見面,要談的主題曲,有什麼想法?」
「明天你去看,感覺人品不行,找借口推掉就是了。」
容修這麼說。
「關注一下他和司彬的事。」
「知道了。」
倒不缺作品,十個主題曲也能出,沈起幻明白,容修選擇合作方的第一標準,是人品作風、道德三觀、信譽名聲,才華能力利益都是排在後邊的。
掛斷電話,容修將手機扔在床上,腰間浴巾滑落,露出緊實的身體。
隨著他穿衣的動作,鏡中長腿長身的男人,與這套勁臣精挑細選的「明星趴」戰服合而為一。
不再是容少參加晚宴時,中規中矩的襯衫搭配三件套。
勁臣為他選的衣服,非正裝,顯休閑,質地薄。
無領銀衫,真絲質地,有著寬松堆疊的垂感,領口開得很大,搭配一套純黑色修身休閑西裝,上裝不系扣子,腰線拉高,腿長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容修下樓時,眾人望向他。他像游艇的主人。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主人」。
金絲邊眼鏡襯得他矜貴,細金鏡鏈蕩在臉側,腿長且挺拔,邁步而來,一步一步,全踩在勁臣的心尖尖上。
「怎麼才下來?」勁臣起身迎上。容修暢快一笑,隨手搭上他的腰,連帶著手臂也攬住,看上去更像兄弟間的「勾肩搭背」。
不知剛才那一番話,容修是否听到,勁臣想。
容修臉上看不出端倪,笑問︰「在聊什麼?」
勁臣輕搖了下頭,「閑話。」
容修與在場老板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這氣場,與之前玩直播時又不同,大佬們見多識廣,又見顧老師起身相迎,哪能怠慢了去。
容修落座,對勁臣示意身邊,「坐。」
沙發上,容修疊著腿,他不飲酒,只吃一盤勁臣選好的水果點心。
大馬炎熱,這時便感覺出這身衣服的好處來,西裝敞開著,薄衫領低,容修沒覺得熱,心情便愉悅,多寒暄了兩句,倒顯出幾分不羈與瀟灑來。
「還以為容老師不敢下來了,這游艇和十年前大不一樣了。」楚放對容修舉杯,和他對視了一會,沒再繼續往下說。
容修拿起蘇打水,抿喝了一口,環顧在場老板,「怎麼都閑了?別光顧著我,你們繼續聊。」
鯊魚網和dk樂隊一直有合作,負責人笑道︰「容老師,我們剛才在討論‘流量明星可不可以談戀愛’,正到興頭上。」
容修挑眉︰「還有這雅興,海上清談?」
「哪來的清談,就是閑聊,顧老師也發表了見解。不過,話沒說完,趕巧兒,您就來了,容老師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容修不解,「明星搞不搞對象,結不結婚,我怎麼看,管用麼?」
劉長江撫掌大笑︰「對對,可不是嘛,公司合同都說的不算,粉絲經濟時代,明星得看粉絲們的臉色,粉絲說的才算!」
鄭老板嘆氣,看著無奈,實則打圓場,對勁臣道︰「顧老師,您身為演員還好一些,不過,您也是頂流了,上個月的粉絲大鬧的事件,您知道吧,應該理解‘流量’所扮演的角色……」
話音未盡。
「不管什麼角色,」容修輕笑打斷,閑聊一般地,淡淡道,「《婚姻法》第二條,第三條,第五條︰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禁止包辦、買賣婚姻,禁止干涉婚姻自由,必須男女雙方完全自願——」
四周驟然安靜下來。
容修笑容越發柔和,嗓音卻加重了幾分︰「不許任何一方,對他方加以強迫,或任何第三者加以干涉。」
說完這句,容修斂了表情,字斟句酌︰
「《刑法》,第257條,以暴力干涉他人婚姻自由的,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容修將手中一粒小骰子擺在茶幾上,瞟了一眼司彬,道︰「我國公民的權利,不管是誰,沒有人能剝奪。」
在場眾人︰「……」
嗓音柔和好听,卻擲地有聲。
會客餐廳安靜得詭異,舉杯踫撞聲消失,談話聲消失。
莫名從捍衛明星權利,上升到捍衛公民權利了?
這是什麼「把天聊死」的神級技能。
勁臣有意無意,放在容修手里一塊費列羅巧克力,連糖紙都剝開了。
像在龍庭樂隊開會之前一樣,先提升下血糖再說。
容修︰「……」
勁臣笑道,「劉老板那句話,我非常贊同,演員賣的是作品,讓粉絲買單的,永遠是優秀的作品,不是賣人設。」
說著,勁臣看向司彬,點出了這次討論的重點——
「你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決定了你的價值。你的高度決定了你的自由度,你把時間花費在什麼地方,每天在圍攏粉絲,還是整夜思考作品,有時候只是一念之差,這些都非常重要。」
顧勁臣說完,周遭投資人們安靜了一會。
顧老師那一番話,顯然是在提點後輩了——「圈」這個字復雜又微妙,排外不說,還內卷,司彬只要一天在網紅圈子里,就不可能有大前輩帶他。
這次作品,涉及到威尼斯紅毯,為避免後續無力,要選擇一兩位外部新人合作——到時評分高低、口碑優劣,公關時易進易退,這是參總的意思,也算是商業策略。
賀歲喜劇片,勁臣心中的確有幾位人選。
小東北是勁臣早就注意到,而司彬卻是來大馬之後才考慮的。
雖然眼下都是網紅,來自同一家平台,但小東北和司彬不同。
小東北的能力不如司彬,可身上有著很寶貴的東西︰真。
對于司彬,勁臣所觀察到的,也僅限于直播這十小時——從一開始,司彬希望鏡頭「拍右臉」,到時刻顧及粉絲評論和喜惡,再到平時帶貨靠粉絲支持,一直到他剛才所說,完成夢想由粉絲買單,這些都不是一名好演員該考慮的。
話說到這份兒,大家也能看出,顧老師婉拒了司彬的合作意願。
最後的「提點」,也算里子面子給足了。
鄭總一听勁臣拒了,頗感得意,司彬目前在他的平台直播,一旦去拍電影,可能就會影響合同,甚至直接撂挑子不干。
還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老板們揣著錢,就像相馬,買中了就是高回報,一個不行換另一個,這次楚總力捧新人,可能又要沒戲。
去年就是這樣,賀歲片沒扒著恆影,華放娛樂和薄荷傳媒的電影撲街,主演葉子辰,豆瓣評分低達︰2.6分。
今年,顧老師表了態,司彬就別想了,眾人便將目光從司彬身上轉到了別處。
而司彬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事實上,從勁臣露出溫柔目光,表達了觀點之後,司彬的腦子里就開始山呼海嘯。
仿佛男神墮入凡間,沾染了煙火腌,司彬整個人都不怎麼好。
在老師面前,他極力地撇清了緋聞,也暗示了與李飛昂之間的關系,可老師卻說出了讓他震驚不已的話。
〔我也會愛上某個人。〕
在司彬的心里,顧勁臣特立獨行,百折不撓。從和衣之寒的大鷹對抗,到拿到柏林影帝,這些年,他默默看著顧勁臣從當紅小生,努力到今天的國際地位——顧勁臣對待專業要求近乎苛刻,卻從不拍吻戲床戲,從沒有過男女緋聞……他擁有著出眾的智慧,巨大的能量,而且非常的神聖——當老師今晚著一身國風長裙出現在眼前,司彬再次確定︰天使沒有性別。
這種孺慕之情無法紓解,腦子里疑問萬千,之後桌上男人們聊的那些,司彬沒有一句話听得進去。
司彬微微皺了眉,凝視了勁臣很久,耳邊喧嘩仿佛從世界消失,他的手在底下緊攥著桌布,忽然問︰
「顧老師,您談過戀愛?在出道之後?是圈內的嗎?」
司彬眼楮發紅,問出這一連串問話之後,原本剛緩和過來的氣氛,突然猛地冷到谷底。
容修抬了抬眸,口中巧克力還未融化,臉上笑容卻漸漸斂去。
桌上男人們瞬間鴉雀無聲,這個問題,就算再好奇,哪個敢問?
再說,大家都是男人,說一個男明星三十歲還是初哥,只有粉絲才會相信吧,這小孩該不會是傻的?
「啪——!」
未等眾人回過神,楚放抬手,無聲抽了上去。
等眾人看清楚放的手,司彬的臉已偏向一邊。
右臉發紅,連帶著耳朵也紅,因為兩人挨著坐,楚放那一巴掌打在司彬耳側,聲音不大,卻干脆利落。
司彬耳朵轟轟作響,又瞬間听不到聲音,猛然清醒過來。
「道歉。」楚放說。
司彬起身,直視顧勁臣,眼楮通紅︰「顧老師,對不起,我誤會了您的意思。」
「沒大礙。」勁臣嘴角浮起一絲笑,他別開視線,那笑泛著苦。
仿佛那一巴掌打在他自己的臉上,余光里,楚放笑看他,盯得勁臣接下來的話生生咽下。
不懂事的,何止是司彬,連自己也置了氣,圖一時痛快,說出那番話,很難想象,如果沒有被打斷,他會再說些什麼。
勁臣甚至沒敢抬眼去看容修。
「楚總手重了。」容修說。
楚放揚唇,深意一笑︰「我怕我不重,到時候我家小孩尸骨無存啊。」
「那倒是。」容修垂了眼,翻看手機消息。
輕飄飄的一句,听得楚放都是心尖一跳。
「來來,干杯干杯,都說是小孩了,自家的孩子,自己回家教育啊!」半場宴會,心驚肉跳,劉長江舉杯暢飲,打圓場道,「喝酒!喝酒,這點小事兒,犯不上。」
在場老板們繼續推杯換盞,確實是小事兒,新人演員成千上萬,這個不行換那個。
直播間在榜,不過有今兒沒明兒。
這就是網紅和明星的差距。
楚放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擺了擺手,讓司彬先離開甲板。
司彬點頭,對在坐老板告辭,男人們卻仿佛沒听見。
司彬苦笑了下,對勁臣頷首,便轉身往外走。
他听不見自己的聲音,想起到海灘的路上,粉絲們熱情應援的場面。
——那才是真正的「明星」。
到了主甲板,司彬助理迎上,小東北也過來了。司彬臉色煞白,說要先離開,小東北整個人都有點懵。
游艇餐廳內,酒過三巡,從投資變成吹牛,男人的話題永遠是這些。
顧勁臣側過身,背脊微靠在容修側身。他望向司彬離開的方向,心里五味雜陳,其實考慮司彬也未嘗不可。
但楚放……
勁臣心有不甘,人總是有私心的。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不同于他對影視在專業上的刻薄,事實上,容修的「關卡」更容易通過,求容修也更容易——只要和他聊音樂,他肯定會溫柔接受。
司彬沒再過來,他很自覺地離開了會客廳,被勁臣婉拒後,顯然是沒有資格再回來了。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大多時候不靠自己,3分天賦,7分天賦,剩下90分,就是人脈資源。
勁臣覺身子困乏,脖酸,腰無力,對容修說去甲板上醒酒,與眾人打了招呼,就離了桌。
甲板上,節目組離開後,外面歡鬧聲一片,完全變成網紅們的趴。
見顧老師來玩,一下歡鬧起來。幾位正在玩直播的主播,還懇請勁臣上了自家的直播鏡頭。
小東北見司彬帶著助理直接離開了游艇,也不知餐廳里那些大佬發生了不痛快的事,簡直讓他心驚膽戰。
他左右瞅了瞅,像個小黃門,從花朵手上接過醒酒茶,顛顛送去給勁臣,笑道︰「顧哥,昨天我就納悶了,你們以前來過這個游艇?」
勁臣半躺在太陽椅上,揉著太陽穴︰「怎麼講?」
「你們對地形太熟悉了啊,特別是容哥,」小東北道,「要不是我心里清楚,‘藍珍珠’是誰的,我都會以為這個游艇,是容哥的!」
「大中小型游艇,構造上大同小異。」勁臣笑了開,隨口應了一句,「可能,他以前玩過吧……」
說著嗓音變小,勁臣沒有在言語。
小東北就真信了,直說︰「容修好牛啊!」
勁臣半躺在臥椅上,他想起,不久之前,與容修和好,在京郊馬場。
那晚,也像這般,曬著月亮。兩人繞著馬場賽道散步,他牽著容修的手,容修牽著馬,兩人聊龍庭,聊馬場,聊經營,聊前景,聊從前……
天南地北,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
沒過一會,就從馬場,聊到了太平洋綜藝,然後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游艇,聊起「藍珍珠」,藍珍珠曾是某位首長的海上座駕。
容修告訴他,十八歲時,他曾到「藍珍珠」玩過。勁臣就問他,是不是和白翼一起來的?
容修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他。
而過了好一會,兩人往馬場別墅走時,容修忽然側過頭,認真地問他︰「想不想要一艘游艇?我找一艘比藍珍珠更好的。」
月光里容修眼中帶笑,那語氣輕描淡寫,似乎要送的幾千萬只是紙。
「不要。」勁臣當時這麼回答,語氣也是淡淡的,眼里卻燃著火焰,「無緣無故的,別亂花錢,我連馬場還沒搞明白……」
容修停了步,攬著他腰將人帶到身前來,在他耳邊輕聲︰「圓房禮。」
勁臣面紅耳赤︰「……」
圓了房。
勁臣很清楚,現代人不太當回事的「那事兒」——尤其在混亂的同志圈——在容修心里,是非常慎重的大事。這種觀點或許傳統,但卻十分珍貴。
「你想要什麼?」容修又問。
像極了兩年前某個時刻,他重復地問,你想要什麼。
勁臣從沒問容修開口要過任何東西,然而,容修知道,在這個世上,越是不開口要東西的人,往往內心索求越多,野心更大。
「我什麼也不要——」
勁臣輕笑幾聲,仰頭咬他嘴唇。
「先生。
「我想要你。
「我想給你。」
那一次,勁臣這麼回答了他。
容修垂眸看他,微微低頭回應他,抬手揉他頭發,到底是笑了。
那晚雨過天晴,馬場夜景美得不似人間,先生抱他上了床。沒有場景刺激,竟也有了很大反應,容修前戲格外溫柔,要他時卻野烈……
自此兩人沒再提「游艇」,直到無人島直播時,容修說,要買一座小島。
此時,望著夜空明月,勁臣的腦子里,是楚放剛才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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