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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衡暝自然是查探各類情報的一把好手。

沒費多少功夫他便查出來了萬惡之源。

原來是姜小姐。

又是姜小姐。

衡暝心如止水︰「楊幼儀去招惹這位姜小姐,便輸了傳家寶,您去招惹她,只是被編排了一下喜好,殿下,您賺大了!」

御賜的珊瑚樹實在讓楊家在玉京城里賺足了風光與排面,玉京中人私下都說恐怕這尊珊瑚樹將來會成為楊家的傳家寶。

這會兒是私底下,衡暝便也不避諱,拿這事出來取笑楊家。

也順帶取笑取笑他家殿下。

多稀奇的事情啊,居然造謠造到殿下頭上去了。

顧遠洲橫他一眼。

衡暝很快止住面上的笑意︰「接下來怎麼辦?」

「能怎麼辦?」顧遠洲抬眼問他。

他原本想著,揪出來背後的人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可這會兒知道始作俑者是姜蘅之後,他卻只想笑。

算了。

她開心就好。

「楊長風今日也和姜蓉見面了?」他又問道。

衡暝答道︰「是,近來兩人日日見面,只是不知道楊長風打的什麼主意。」

「跳梁小丑罷了,你讓人多盯著點,別讓他鑽了空子就行。」

顧遠洲是很看不上楊長風的。

他記恨姜蘅,卻又擔心明面上和姜家計較會被人詬病小肚雞腸,這才想了彎彎繞繞的法子,從姜蓉身上下手。

真是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哪里有一點讀書人的光明磊落?反倒像是後宅婦人了。

……

今日楊長風和姜蓉沒有在攬翠樓見面,而是一道泛舟游了湖。

雖然已經是初冬時候,朔風蕭瑟,湖面冷清,但恰便是這等時節,圍爐煮酒才是人生快意事。

姜蓉到底是女子,楊長風便沒有備烈酒,而是備了不易醉人的桑落酒。

姜蓉飲了一盞,听見楊長風如酒般醇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酒名喚桑落酒。有詩雲︰‘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色比涼漿猶女敕,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攜一斗,遠送瀟湘故人。’故而玉京文人都說,若是送別,當飲桑落。」

姜蓉抬眸看向他︰「照楊公子的說法,今日這桑落酒,便是?」

她看向面前的男人,想要睜大眼楮用力看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他帶著她品茶飲酒,折花撫琴,做盡了世間風雅事,也豪擲千金請了名震玉京的花魁為她獻舞,又讓滯留玉京的大文豪為她作詩。

按理來說,楊長風為她做了這麼多,應當是喜歡她的。

可是她到底不傻,一個男人喜不喜歡她,她還是能感受得出來的。

她從楊長風什麼,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喜歡。

所以今天楊長風說出這番話,她倒是毫不意外,只是覺得慶幸,應好那幅《獨釣寒江圖》她沒有收,否則她就真正成了一個笑話。

「確實。」楊長風的眼里多了些許痛苦的意味,「阿蓉,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但我無法和你在一起也是真的。」

他低下頭,又飲一盞。

姜蓉這時候,面上才浮現出意外之色︰「什麼?」

這是楊長風第一次對她表露心跡,也正是因此,她並不懷疑楊長風的話,只是詫異,為什麼他會這麼說。

楊長風定定看著她,無論她怎麼問,卻是再不肯開口了。

他說這酒不甚醉人,可是一盞接一盞灌進喉嚨里,終究還是醉倒在船板上,不省人事了。

姜蓉尚且神思清明,喚身邊的冬青去叫了楊長風的小廝,將他扶進船艙里,又讓船夫將船往岸邊劃。

至于她自己,則站在船頭吹了好一會兒風。

最終是冬青看不下去,勸道︰「姑娘,您進里面去吧,仔細著涼。」

姜蓉不言,淡淡望著面前寥廓的長天秋水,輕柔的聲音響起︰「你說,當初姜蘅從苦杏街上京時,所見到的景象也同我今天見到的一樣嗎?」

也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身邊的冬青。

她其實從來都不喜歡顧珩,也不喜歡楊長風,她接近他們,無非是因為他們有著旁人難比的身份地位。

她想壓過姜蘅,可是姜蘅太耀眼了,她站在那里,所有的目光都會被她吸引。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將來嫁一個位高權重的夫君,好居高臨下地俯視姜蘅。

但其實,她幾乎已經快要放棄這樣的想法了。

姜蘅一次又一次地威懾她,已經讓她快要生不出想要碾壓姜蘅的念頭了。

就連楊長風出現,她也沒有再動過心。

她想,人或許總該明白,有些人事,就是無法通過人力獲得圓滿的。倘若可以的話,兩年前被毀容破相的姜蘅,就應該溺水而亡,而不是在兩年後以一副全新的面貌回到玉京,打破她平靜許久的生活。

船漸漸靠岸,待停穩之後,姜蓉也終于收回思緒,她將凍得通紅的手攏在衣袖里,對船艙里的小廝吩咐了一句照顧好楊公子之後,便帶著冬青上了岸。

一抬眼,她便見著姜蘅在春蔭河畔的高樓上憑風而立。

在她身畔,是許久未見的誠王世子,顧珩。

向來高傲的顧珩,這會兒跪坐在她腳邊垂首撫琴。

她也會撫琴的,那時候听說顧珩喜歡撫琴,便下了苦心去學,向來平庸的她,因為顧珩,竟也起了想在玉京一眾貴女中爭個高低的心思。

可是後來,她不知道從哪里听說,顧珩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撫琴,還說只有秦樓楚館的歌女琴奴才會整日將心思放在這靡靡之音上,後來她便也再沒踫過宜霜居里那把琴。

可是如今,顧珩跪在姜蘅腳邊的模樣,又比歌女琴奴好到哪里去呢?

姜蓉雙目通紅,捏緊了冬青的手。

冬青吃痛,卻不敢表現出絲毫異樣,陪著笑道︰「小姐,咱們走吧。」

姜蘅遙遙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轉過頭對顧珩無奈道︰「世子爺,我是個粗人,欣賞不來樂理琴藝。」

顧珩恍若未聞,直至一曲畢,他才道︰「阿蘅,我也是個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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