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87
鬼尊殿上, 元傲沉悶的喝著酒，胡子拉渣，頹靡至極, 他打量著這嶄新的鬼尊殿，早已大變了模樣，像是曾經遭遇了滅殿慘事——新修繕，雖與先前有個八分相似, 但也恢復不了一模一樣。
又想到被無數次拒——門外，嗤笑出聲。
「鬼尊！」
元傲不悅抬眸望向跑進來的黑無常︰「做什麼事——慌——慌張？」
黑無常激動的跑到元傲身旁，這——頭燭光昏暗差點沒被這一地的酒壇子絆倒, 他趔趄站穩後提起衣角︰「我剛——去人界買吃的, 您猜我看到誰了！莫羨凡！」
元傲的表情從不耐到欣喜, 眸光染上光亮, 他將手中的酒壇子丟到一旁, 隨這酒撒的一地︰「你說什麼？我師兄他出魔界了？！」
「是啊，千真萬確, 我親眼看到了莫羨凡他坐在馬車上, 豪華馬車，跟富家大少爺似的出街。但是我見他臉色蒼白, 似乎——病了。」黑無常找了塊干淨的地坐下打算跟元傲長嘮, 誰知他一**坐下就看到元傲倏然站起身。
元傲想起——年前險些與莫念歡成婚卻被搶親一事, ——後卻傳來莫念歡身亡一事，緊接著魔尊——歸，這其中定是發生了什麼。
他神色嚴峻一把拉起黑無常的後領︰「速速帶我去找莫羨凡，我有事要與他說。」
「誒誒誒鬼尊大人，您溫柔點嘛，我這個衣裳還是白無常給我整的呢, 要是弄壞了他又得罵我。」黑無常對上元傲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抓住自己的後領尷尬的對著元傲笑了笑︰「您抓您抓，輕點抓。」
「廢話少說。」
黑無常見元傲這麼著急，突然想起自己這——日听到的事——︰「對了鬼尊大人，您可知道我這——日在人界听到什麼了？我听到滅世黑蓮碎片的最後一塊竟然藏在了鳳麟沈氏！」
元傲一把松開黑無常，緊蹙眉狐疑看向黑無常︰「哪里听到的消息？」
「走街串巷到處都在傳。」黑無常撫平衣襟上的褶皺，——怕晚上被罵︰「鳳麟沈氏還放出消息要圍剿魔道，甚至我還听到有人在傳，說什麼‘魔修遍地走，哪能有安——，若是肯順從，留下條賤命。一是做俘虜，二是做僕人，若要獻祭天，也不是不可。」
「還說……」黑無常欲言又止。
「快說！」元傲瞪眼過去。
「要用魔尊祭天。」
元傲听著黑無常所說的臉色倏然一黑，本就胡子拉渣頹廢陰郁的模樣更像是籠罩上一層陰霾。壁上昏暗冥火跳躍，他雙目微眯，在昏暗火光映襯下出嗜血——色，令人不寒而栗。
「祭天？」元傲冷笑出聲︰「那些狗東西當真是不知死活，百年前能活得下來是我師兄憐憫心軟，這一次還敢如此囂張妄為也配踫我師兄？」
話音落下，腳邊的酒壇子頃刻間粉碎。
黑無常被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免得被碎片劃破衣裳。看到鬼尊這般生氣，一果然心上人就是心上人。
接著一想到只要打架就有人頭撿頓時有些興奮，他滿目期待︰「鬼尊大人，有何吩咐嗎？黑無常請求出戰吶！」
「眾鬼神听令！」
須臾間，鬼尊殿黑煙繚繞，酆都城四——八鬼神出現在元傲面前，煞氣凜然，威武肆意。
站在前邊的白無常稍微與後面的猛將們相比是顯得人畜無害，風度翩翩，只見他面帶微笑，對鬼尊元傲儒雅拱手︰
「任君差遣。」
黑無常見白無常來了屁顛屁顛的跑到人身旁，手臂踫了踫，笑得燦爛︰「哥你來啦。」
白無常唇邊噙的笑微微收斂，他目光落在黑無常皺巴巴的衣裳上︰「衣裳怎麼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黑無常小——翼翼瞄了眼鬼尊︰「……鬼尊大人扯的。」
「該。」白無常冷聲道。
黑無常委屈的低下頭。
「你們兩個別在我面前膩膩歪歪，看得我煩心。」元傲從黑白無常兩人身上移開視線，面無表情看著眾鬼神︰「有人傳，最後一瓣滅世黑蓮碎片在鳳麟沈氏手中，這等至陰至邪之物如若鳳麟沈氏當真私藏，那可真是一群老東西裝模作樣。」
「哦？」白無常听到此有些詫異︰「滅世黑蓮碎片竟然沒有集齊，那……魔尊是如何起死回——的？」
「今早那驚鴻一瞥，我覺得魔尊並不是起死回。」黑無常嘆了聲氣︰「那是回光返照啊，哎呀！」
吃痛的捂住腦袋，黑無常錯愕的看著白無常打自己。
白無常看著黑無常，眼神又淡淡看了眼鬼尊，示意黑無常看過去︰「範無救你個蠢貨。」
‘回光返照’四個字無疑狠狠刺痛了元傲的——口，他日的痴心妄想，原以為的洞房花燭皆成了虛無，這些他都罷了。
墜入鬼道也只為了能夠在莫羨凡上黃泉前攔住，不為什麼，只是想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元傲閉上眼沉默須臾，再睜開眸底宛若寒潭不再有任何——愫︰「既然鳳麟沈氏拿了滅世黑蓮，那我們便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對付仙門那群狗東西，他們不是自視清高濯清漣而不妖嗎？那我倒要看看除了鳳麟沈氏其他四派又是何等嘴臉！」
「那，清淵仙君怎麼對付啊？」黑無常想到還有個厲害的人物不容小覷.
元傲看了眼黑無常︰「你是黑無常還是我是黑無常，該怎麼做還不知道？」
黑無常一臉茫然︰「啊？」
「鬼尊提醒的是。」白無常把這個蠢到不行的黑無常拉到自己身後免得丟人現眼︰「我們是做什麼的你忘了嗎？只要我們不動魔尊，魔尊便無緣奈何橋孟婆湯。」
黑無常恍然大悟，啊，是啊，他是勾魂使者啊，差點忘了。
元傲背過身，他望著鬼尊殿壁上刻下的戴著猙獰面具的鬼神像，如若認真看面具下的清俊輪廓有些許熟悉。緊抿唇，寬大衣袖遮擋住緊攥的手，像是強忍著什麼——緒。
昔日師兄——歷歷在目，落花無——流水有意，他又怎麼能輕易放下。
——元傲，你師兄我從決定雲游四海開始，魔界便是你的。正亦如何，邪亦如何，貪這一字終究是害人害己，我不過是想喝點小酒瀟灑走天涯，你不要再犯錯了。我補了天，他們會放過你的，帶著殊途他們快點走，藏起來，不要再出現了。
這是莫羨凡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他知道自己跟百里殊途做的那些陰損——事，但起初他們是以為仙門關押了莫羨凡才會出此下策闖入仙門，本意並不是想引起紛亂殺戮，是仙門的人咄咄逼人嘴巴不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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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們更以為莫羨凡在里邊遭罪了，更在知道莫羨凡心悅之人是仙門首座沈淵玉——後怒火中燒，巴不得滅了仙門。
可莫羨凡補了天，可仙門有放在心——嗎？仙門五大派對他們趕盡殺絕，殺了魔道多少兄弟，到最後只剩下修羅一族苟且殘喘。
他如果沒有死又怎麼可能成為鬼界至尊——
是貪婪的，在莫念歡出現那一刻他妄想找到滅世黑蓮讓這人成為鬼魔兩道的殺戮武器，屠遍仙門，只為了——頭那口咽不下的氣。
如今百年過去了，兜兜轉轉，又是要——蹈覆轍嗎？
百年前仙魔一戰，是他們魔道闖入在前，可之後分明是仙門挑起的戰役，莫羨凡為了保護他們身受——傷，最後甚至以身補天。
這仇，必報無疑。
元傲咬牙切齒眼眶通紅，轉過身，他看向自己的眾鬼神們︰「我元傲，前是魔道的人，死是鬼道的主。可我與仙門有不共戴天——仇，現在我尊——你們，這趟渾水如若你們不趟便轉身離開。」
白無常優雅笑道︰「大人，您這說的是什麼見外話，鬼魔兩道不分家，您的仇便是我們的仇，何人曾欺負過您，我們替您解決便是。更何況幾年前您為了我們擋下青龍，這恩，我們都是記在心——的。」
黑無常立刻附和︰「對啊對啊，大人你一聲令下要誰直說，正好月底了。」
元傲又看向眾鬼神。
眾鬼神拱手擲地有聲道︰「誓死追隨鬼尊大人！」
元傲笑出聲︰「好。」隨後收起笑容眼神篤定︰「仙門大會在即，五大派必然到場，這會是最好的時機。黑無常白無常與我想辦法混入小門小派中，其余人埋伏各處，切勿打草驚蛇。切記，看到莫羨凡，記得輕一點別嚇到他。」
「咳咳咳——」
鳳麟城最好的客棧是人滿為患，仙門大會在即不少門派都已經前往鳳麟，都在找落腳處。
人來人往，客房下是歡聲笑語，而天字第一號客房里卻傳出一道虛弱的咳嗽聲，這咳得連綿不斷，听得人是心頭發疼。
上了樓梯，一人腳步微頓，望向盡頭傳來咳嗽聲響的客房。
「客官這邊請。」店小二見面前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的男子停住腳望向走廊盡頭，頓時間有些尷尬︰「若是客官覺得有些晦氣要不小二——您換一間？咱們這——還有一間上等的好房，就是這價格……」
「我要了。」白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顆珠子遞——店小二。
店小二看到這會發光的寶貝珠子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仔細觀察寶貝得不行，連忙藏到腰帶——點頭哈腰︰「小的這就帶客官去。」
「不是給我，是我與那咳嗽的人換。」
店小二詫異的看著白衣男子︰「啊？」
「他嗜甜，記得每日給他送一碟紅豆酥。也喜歡听說書的，找幾個說得好的——他解解悶，最好是年輕貌美的說書人，說些——愛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