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隊, 你終于醒了!」
遲阮凡從頭痛欲裂——醒過來,看到的就是朝陽那張年輕了不少的臉。
「你怎麼會在我家?」遲阮凡按著略有些疼痛的頭看——身邊。
沒看到錦竹,入目的只有白色的床單和——子。
這里也不是他家, 而是……
遲阮凡的視線順著床邊的金屬桿上移, 看到了一個吊掛的藥瓶, 藥瓶的另一端連著他的手。
是醫院。
朝陽見遲阮凡目露疑惑, 忙道︰
「遲隊你不記得了嗎?你在奪冠——宣布退役,錦竹接你去醫院復查,路上出了車禍。」
「車禍……」
他兩輩子加起來也只經歷過一場車禍, 那場車禍讓他得——重生,讓他得——加入朝歌戰隊, 與錦竹從摯友發展——戀人。
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可那都是很久——前的事。
他跟錦竹已經從台前退到幕——, 聯盟也已是新一代的天下。
難道說……
他又——到了最——始的世界?
想到這里, 遲阮凡驟——坐起,——頭問朝陽︰
「錦竹呢?!他怎麼樣了?」
他和錦竹是在一輛車上。
他還隱隱記得,白亮的車燈將一切籠罩時,有一只手伸過來,試圖將他護住。
如果連他都昏迷進了醫院,那錦竹……
「錦竹沒事, 他守了你一夜,我姐剛把他勸去吃點東西。」朝陽把病床床頭升起來, 讓遲阮凡先靠著。
遲阮凡心定了稍許, 追問道︰「他有傷著嗎?」
「什麼傷都沒有。」
朝陽感嘆道︰「那麼大一輛卡車撞過來,你們倆卻一點傷都沒有,真是奇跡,可能這就是我買不起的豪車吧。」
嚓————
門聲響起,遲阮凡越過朝陽看過去。
拎著一大袋東西的錦竹站在門口, 保持著——門的姿勢,怔怔地看——房內。
遲阮凡下意識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來了?」
他視線沒離——錦竹,仔細看過錦竹全身上下,沒看到任何疑似受傷的地——才徹底放下心,含笑道︰「買了什麼?這麼大一袋。」
錦竹這才記起自己手上提的東西。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給你買了些粥和水果。」
他松——門把手,緩步走進房間,將袋子放到床頭桌上,自始至終他的動——都極輕,像是怕驚著什麼一般。
「誒?」朝陽有些詫異道︰「錦竹,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吃早餐了麼?」
錦竹沒吭聲,埋頭把盛著粥的陶瓷保溫盒拿出來。
遲阮凡一見錦竹這模樣,就知道他根本沒用餐。
恐怕錦竹剛才那一趟出去,就只給他買吃的。
「一起吃吧,不夠再叫個外賣。」遲阮凡看著錦竹捧著碗在床邊坐下,用勺子攪動著粥,莫名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可他很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類似的場景。
真是奇怪。
錦竹用勺子舀——了粥,在要遞出的時候停頓了住,略有些遲疑地征求遲阮凡的意見︰「我喂你?」
多年的戀人相處模式,遲阮凡早習慣了跟錦竹的絕對親密和相互照顧。
這會他脖子都伸了過去,就準備張口接吃的了,听到錦竹的詢問,他還有些奇怪。
「當——,嗯……其實我也可——自己來。」
說——半句話的時候,遲阮凡——意動了動連著點滴的手,意圖讓錦竹看到他並不——便「自己來」。
錦竹果——沒能狠心讓他自己動,將晾至溫度剛剛——的粥遞了過來。
遲阮凡很是自——地微低頭喝完錦竹遞來的粥,在錦竹準備遞——二次時,——口道︰「你也吃。」
「只有這一個勺子。」錦竹看著遲阮凡道。
「嗯?」遲阮凡一時沒明白錦竹的意思。
一個勺子怎麼了?不夠用嗎?
想到這,遲阮凡才發現自己過于留所當——了。
在他眼里,他跟錦竹已經是多年戀人,多親密的接觸都有過,只是共用一個勺根本算不上事。
但在錦竹眼里,他們還只是朋友,是親密接觸也只能在十五厘米——內的摯友。
不過,就算是在摯友關系期間,遲阮凡也從不會在意這些。
「這時候就別瞎講究了,填抱肚子要緊。」遲阮凡道。
錦竹——他說服,自己吃下了這一勺粥,接著將下一勺粥遞到遲阮凡嘴邊。
站在一旁的朝陽莫名渾身不自在。
遲阮凡和錦竹仿佛自——一個世界,給他一種完全插不進去感覺。
「你們先吃著,我去跟教練他們報個平安。」朝陽麻溜地溜了。
朝陽這一聲「報平安」,讓遲阮凡想起了那場對他來說已經很遙遠的車禍,也想起了車禍前他跟錦竹的談話。
那時,他們談起退役——的打算。
他表示自己有可能——戰隊當教練,也可能做別的,而他還沒听清錦竹的打算,白亮的車燈就射了過來。
「事故發生前,你說了什麼來著?」遲阮凡問。
錦竹手里的白瓷勺子磕到碗壁上,發出清脆的踫撞聲。
他很快收斂——心緒,輕輕攪動著粥,道︰「我一時也想不起來,倒是你,對未來的安排里除了養傷就是戰隊和游戲,就沒考慮過……感情上的事嗎?」
多少年親密——間的關系,遲阮凡幾乎是瞬間懂了錦竹的言外之意。
感情上的事?錦竹這不就是拐著彎試探和他交往的可能性嗎?
等等……
錦竹當時在車里輕聲說的那句話,不會是在跟他告白吧?!
遲阮凡猛地坐直身,心髒興奮得狂跳,想立即抓住錦竹的手臂求證。
但他沒有那麼做,對上錦竹困惑的目光,遲阮凡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錦竹在對待跟他的感情上總是格外小心謹慎,如果他直接追問,錦竹怕是會——嚇到並匆匆否認。
遲阮凡緩緩靠——立起的枕頭上。
「感情上……之前沒有打算,心髒倒是有了些想法。」遲阮凡注視著錦竹道。
錦竹捏著勺子的手一緊,暗自做了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問︰「什麼想法。」
「就是……」遲阮凡吞吞吐吐,故意露出「格外糾結」「難——口」的表情。
錦竹的心徹底提了起來,心里已經有了最壞的預感。
或許……小軟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是剛剛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靠近些,這件事我只跟你說。」遲阮凡一臉認真。
錦竹抿唇傾身靠近。
遲阮凡貼到錦竹耳邊,低聲道︰「我發現我對男人……」僅指某人,「格外感興趣一些。」
「我可能是個同性戀。」
遲阮凡忍著笑說完,側頭想看錦竹的反應。
錦竹將情緒收斂得極——,如果不是遲阮凡太了解他,敏銳捕捉到了錦竹眼——一閃而逝的光芒,怕是會——他這一副平靜表象欺騙過去。
「小軟,」錦竹緊張地抿了抿有些干渴的唇,對遲阮凡道︰
「不管是喜歡同性還是喜歡異性,都是很正常的,一切隨著自己的心來就——,你沒必要為此不安。」
「如果,」遲阮凡不再偽裝,抓住錦竹的手腕,道︰「我喜歡的那個同性是你。」
錦竹的心髒幾乎從胸腔——跳出來,他只能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小軟的一個假設,不能當真」,這才勉強穩住,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
「喜歡任何人都是你的自由,包括我。」錦竹面色不變。
遲阮凡沒想到錦竹這時候還能一本正經,本著看錦竹還能偽裝到幾時的想法,他接著道︰
「那我可——追求你嗎?」
朝陽帶著教練從病房外進來,看到的就是他們隊長和錦竹極為親密地湊在一起,也不知隊長說了什麼,錦竹手一抖,差點把粥給灑——子上。
「你倆在謀劃什麼呢?」朝陽走近,看到碗里還剩大半的粥,詫異道︰「怎麼——事?兩個人就吃了這麼點?」
「沒什麼,就隨意聊了聊。」錦竹匆匆起身,微燙的耳垂暴露在空氣。
他避——眾人的目光,將已經半涼的粥放下。
「粥冷了,我重新去買一份。」錦竹說著就轉身要走。
遲阮凡拉住他,「我什麼事都沒有,就不留在這里佔有醫療資源了,直接出院吧。」
教練尊重遲阮凡的決定,只道︰「先做個全面檢查,確認沒問題再走。」
遲阮凡同意了。
他也有些——奇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一輛卡車撞過來,在車里的他們真的能完全——傷嗎?這會不會和他那場重生有所關系?
會不會和重生有關聯遲阮凡不知道,但全面檢查的結果出來,確實證明他一切正常,甚至連打電競落下的腰傷和手腕傷,都比上次來檢查時要——了不少。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或者應該說是「神」。
神救了他,讓他重生——過去走了一遭,又將他接——來,還順便治療了下他的傷病。
坐在——基地的車里,听著來自隊友和教練的祝賀,遲阮凡將那些奇異的念頭壓下,拉著錦竹的手,含笑——應。
錦竹的視線落在相扣的手上。
從醫院出來,小軟就牽住了他的手。牽得太過自——,就像是身體下意識的行為。
或許,小軟的大腦還沒發現身體已經牽了他這麼久。
之前在醫院,小軟說喜歡他、要追求他。
那到底是玩笑還是小軟的真心話?
錦竹單手解鎖手機,——五次確認今天不是愚人節。
「雖——檢查沒問題,但你們經歷這一場車禍,也受到了不小驚嚇,還是得——調理。」——
車的教練透過車內——視鏡,看了眼——座的兩人,視線掃過兩人相握的手,他沒多想,只對遲阮凡道︰
「下周《——限塔防》的十周年慶典我幫你推掉,你就在家休息吧。」
遲阮凡這才想起還有周年慶典這——事。
他早已決定世界賽上宣布退役,當初接下周年慶典的邀請,是準備跟一路陪伴他走來的觀眾們做一次正式告別。
「不用推,這不還有一周嗎?夠我休息了。」遲阮凡道。
現在他真正的問題是︰又得重新熟悉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