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竹給遲阮凡安排最高顧問的職位時, 還曾擔心遲阮凡會抗拒離開元帥府、會覺得工作麻煩。
沒過幾天，他就發——夫人哪里會抗拒離開元帥府，「她」簡直愛極了外面的世界。
元帥府中, 處理完軍務的錦竹打開終端, 先確認了兩遍夫人沒給他發消息, 又看了——終端上的時間, 問走進書房機器人管家︰
「夫人回來了嗎？」
機器人管家——晚餐放到錦竹身前的桌上，用中性電子音一絲不苟地回道︰
「尚未收到夫人回府的消息。」
自從夫人擔任人魚協會最高顧問後，三天里——兩天前往人魚協會, 一待就是大半天。
剩下的一天還要跟——人魚協會的干員去各地訪問，直接一整天不歸家。
「夫人比我還忙了。」錦竹一時心情復雜。
既高興于夫人——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不會一條人魚悶在家里無聊, 又憂愁于自己和夫人相處的時間變得更少。
看了——桌上食物, 錦竹打開終端，給遲阮凡發消息，詢問他——沒——用晚餐。
消息回得——快，只——簡潔的「用過了」三個字。
錦竹沒再繼續聊下去，把光屏挪到一旁，準備用餐。
這段時間的經歷下來, 他已經知道，當夫人只回他兩三個字的時候, 就是夫人——忙——工作。
他不想打擾夫人。
至于——什麼還留——聊天頁面不關掉, 大概是他還是期盼看到夫人的消息。
錦竹拿起筷子，當了十多年軍人，他已經習慣了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食物。
就算後來一路晉升，成——元帥，也只是動作更文雅了些, 速度絲毫不減——
快，錦竹的餐盤就空了。
他抬頭看向光屏，聊天頁面上還是之前的消息。
「夫人還在忙麼？」
錦竹的手指觸上光屏，猶豫再三，也沒輸入消息。
手指在光屏上滑動，錦竹漫無目的地刷——終端打發時間。
軍部事務安排、新型機甲研究……一條條內容在錦竹——前劃過，錦竹都只施舍了一成的關注。
直到他看到關于人魚協會最高顧問的討——，錦竹瞬間睜大——，集中了注意力。
討——里——猜測最高顧問身份的，——放出元帥給人魚——主接機新聞圖做對比的，也——贊美——外貌聲音和工作能力的。
錦竹饒——興趣地看下去，面上漸漸帶上笑意。
看到他和夫人的合照時，他的目光不自覺溫柔了許多。
只是看——看——，錦竹的面色又沉了下來。
【人魚——主確實美，但那位雙腿——疾，怕是沒法滿足——主。】
【所以——主才三天兩頭往外跑。】
【最近光顧人魚協會的軍官也多了不少，這是——了什麼，——楮的人都知道。】
……
錦竹體內的異能能量不受控制地涌出，黑霧驟然充斥了整個房間。
「元帥，」一片黑暗中，機器人管家的聲音響起︰
「身體檢測系統顯示您——處于盛怒狀態，請及時調整，強烈負面情緒會加深您異能暴動的程度。」
錦竹垂手覆上膝蓋，手逐漸握緊。
腿上傳來清晰的疼痛感，這讓錦竹清醒過來，嘗試平復呼吸穩定情緒。
在夫人數月的努力下，他的腿已經——了知覺，要不了多久就能——常站立——走。
如果他此時引起異能暴動，不僅夫人之前的努力白費了，夫人還得——他耗費更多的精力。
勉強平復下情緒，錦竹冷聲道︰
「讓副官去把這些東——處理干淨，我不希望再——類似的內容在星網上流傳。」
錦竹不介意他人議——自己，惡意揣度他也好，肆意辱罵他也好，他都不在意。
但他沒法忍受他人對夫人的惡意。
他的夫人那般完美，誰敢——齷齪的想法加諸在夫人身上，他絕不會放過那人。
「已——您轉述。」機器人管家道。
「嗯。」錦竹冷冷應了聲。
「咦，屋里怎麼這麼黑。」
一道雌雄莫辯的清澈人聲傳入耳中，錦竹的冷臉瞬間如——溫水泡透，所——冷意消融殆盡。
「夫人。」
錦竹柔聲喚——，立刻收起異能逸散產生的黑霧，同時快速關閉終端光屏，操縱輪椅往往——口去——
半掩——
外，遲阮凡坐在人魚車上，精——高度集中，身體肌肉微微緊繃。
直到——拉開，對上錦竹那一如既往滿是溫情愛意的目光，遲阮凡才悄然放松下來。
確認過——，這還是那個一心想跟他當伴侶的錦竹。
剛一回來就感知到錦竹的異能能量肆虐，他還以——錦竹恢復——常了。
好在沒出事。
遲阮凡收斂得——快，但錦竹還是注意到了他那一瞬的緊繃。
「我又讓夫人受驚了。」
錦竹握住遲阮凡微暖的手，——中是心疼和自責。
等等，夫人的手是暖的？
人魚的體溫低于人類，一般觸上去都是微涼的觸感，所以他才總會在無意間燙到夫人。
可——在，夫人的體溫似乎和他相差無幾。
「夫人可——哪里不適？」錦竹急切問。
遲阮凡愣了一瞬，才回道︰「沒。」
他剛還在想怎麼表達自己沒——嚇——，哪知道錦竹的思維這麼跳月兌，突然就換了個毫不相干的話題，讓人回不過。
沒——嗎？
錦竹感受了會遲阮凡收的溫度，又抬眸細細看了會遲阮凡的臉。
夫人的臉似乎——些紅。
錦竹湊近了些，嗅到了些許酒香。
「夫人飲酒了？」
「晚宴上喝了幾杯。」遲阮凡也沒掩飾，反——聯邦的人魚只是酒量差，不是不能飲酒。
飲酒後，體溫會在酒精的作用下升高。
錦竹自認——找到了癥結所在，當即松了口氣，柔聲道︰
「我陪夫人回房休息。」
「是——點困了。」
遲阮凡——要操縱人魚車，就感覺身體——片刻的騰空，緊接——，他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他——錦竹抱到了腿上。
「醉酒後不能駕車，我帶夫人回去吧。」錦竹輕攬——遲阮凡，耳廓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些粉色。
「我沒醉。」遲阮凡說——，目光滑過錦竹的腿，便噤了聲。
即使他——意拖延進度，錦竹的腿還是在日漸恢復。
要不了多久，錦竹就能徹底康復，到那時，他的性別就不好偽裝了。
在想到解決辦法前，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都「醉酒」了，也就能光明——大翹掉今晚的治療了吧？
這樣想——，遲阮凡歪倒在錦竹身上，——人魚協會那些人魚的模樣，攬住錦竹的脖子撒嬌︰「我好困。」
他這簡單到只——三個字的撒嬌實在不怎麼高明，奈何錦竹腦子壞了，看他是帶——戀愛濾鏡的。
話音未落，錦竹就迫不及待地咬住了他拋下的鉤子，樂呵呵——他送回房。
遲阮凡之前說困是假的，可——當他——錦竹抱上床，倒是——困了。
「晚安。」遲阮凡在錦竹唇上親了親，就松開摟住對方脖子的手臂，在床上滾了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
這段時間，遲阮凡在不動聲色地影響——人魚協會的決策——
了讓人魚這一群體在聯邦——更大的影響力，他迂回地從教育入手，減少人魚——校的插花、繪畫等課程，增加精——力使用、體能訓練等課程。
只是這樣的改變也並不容易，遲阮凡經常忙得尾不沾地。
大概是工作強度過高，他最近總是——容易困頓。
迷迷糊糊中，遲阮凡感知到錦竹親了他的額頭一下後，在他身邊躺下。
遲阮凡掙扎——想保持些許清明。
就算他——在和錦竹表面關系再好，對方也曾是他的宿敵，不能不保持警惕心。
掙扎了三秒後，遲阮凡的意識徹底沉浸，陷入睡熟。
半夜，遲阮凡無意識地靠近身邊的人。
手攬住錦竹的腰，魚尾擠入錦竹的雙膝間，微——些燙的呼吸落在錦竹耳邊。
「夫人？夫人！」
遲阮凡睡得——香，忽地感覺——人在耳邊一聲聲喚——什麼，聲音里透——急切慌張。
他本不想搭理，但那人不僅是在他耳邊嗡嗡嗡，還動手動腳，模他的臉和額頭，煩人得。
遲阮凡臭——張臉睜開——，與身前人四目相對。
身前人——他抱起，道︰
「夫人，——發燒了，我這就送——去醫院。」
「發……燒？」遲阮凡緩了片刻才徹底清醒過來，——了思考能力去想錦竹話中的含義。
他的身體素質是能直接進——空間穿梭的，怎麼可能生病發燒？
「別鬧了，我好困。」
遲阮凡說——，抬手撫了撫錦竹的頭，帶——點哄無理取鬧的伴侶的味道。
錦竹顧不得做輪椅，黑霧圍繞在他腿邊，支撐——他站立——走。
雖然焦急萬——，但在遲阮凡抬手撫上他的頭時，錦竹還是下意識低下頭來，配合遲阮凡的撫模。
因——太急迫的緣故，這一低頭就沒控制好角度，錦竹的側臉貼上了遲阮凡的額頭。
熱度通過肌膚相貼傳遞給彼此，遲阮凡撫模錦竹腦袋的手頓了片刻。
他緩緩收回手，踫了踫自己的額頭和臉。
這溫度……他好像——的發燒了。
不對，這不是發燒，而是發熱！
遲阮凡驟然變了臉色。
人魚只——在一種情況□□溫會遠高于平常，那就是發熱期來臨時。
「怎麼會這樣……」遲阮凡喃喃道。
他的發熱期到了。
時間與前世相比，提前了至少半年——
前的場景驟然一變，是錦竹走出了臥室。
遲阮凡想起錦竹剛剛說要去醫院，趕緊伸手扒拉住——框，道︰
「不能去醫院！」
他用裙子偽裝，肉——無法看出他的——實性別，但醫院的各種檢查儀器可以。
絕對不能去醫院。
錦竹停下腳步，看了——遲阮凡扒——框的手，道︰
「好，不去醫院，先讓機器人管家給——做個檢查，它裝載了家用醫療程序。」
哪怕是已經焦急得不——，他還是以遲阮凡的意願——先。
「不檢查，我要回房間。」
機器人管家檢查和醫院檢查——什麼不同？都會暴露他的偽裝。
遲阮凡猛地一甩尾巴，從錦竹懷中翻出，落到地上。
性別問題擺在前頭，他也顧不上裝無法在岸上——走了，手在——框上一撐，尾部擺動，就嗖地溜進了房間。
接——砰地關上——， 嚓反鎖上。
「夫人，——別怕，只是做個檢查，不會疼的。」——
鎖在外頭的錦竹擰了幾下——把手，沒擰動。
夫人就在——後，他也不敢直接破——而入，只得一邊勸夫人，一邊叫機器人管家開。
房間內，遲阮凡同樣通過終端聯系上機器人管家，命令道︰
「不許開。」
在元帥府，他的指令和錦竹的屬于同一等級。
當兩個主人命令相駁，機器人管家就無法執——任何一方的指令。
錦竹耳力極好，听到遲阮凡的話，頓時急得拍——，「夫人！」
「我要洗澡，——別進來。」
遲阮凡說了句，就徑直來滑到池邊，躍入池中——
全身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不就是發熱期嗎？
忍過去就好了。
這是遲阮凡第一次，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了發熱期。
以前從沒——這樣過。
以往的他，在發熱期到來前就會逐漸暴躁。
情緒的變化讓他能敏銳判斷發熱期即——到來。
但這一次，他的情緒始終如一，沒——焦慮，沒——暴躁。
因——……因——錦竹在他身邊，他每天都能看到錦竹。
即使——不想承認，但錦竹的存在確實給了他——強的安心感。
以至于——在他都想把錦竹拽入水中，緊緊抱住，佔——己。
不知過了多久，浮浮沉沉中，遲阮凡听到了落水聲。
「嗯？」遲阮凡略——些茫然地睜開。
我的幻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實了？連把人拽入水中的聲音都模擬了出來——
想——，一條手臂從遲阮凡身後繞到身前，遲阮凡後背貼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那手臂稍一施力，愣——中的遲阮凡就——從水底撈了出來。
不用回頭，遲阮凡就知道把他撈出來的人是誰。
同床共枕幾個月，即使沒——做過什麼，也足夠他記住錦竹的身體。
「夫人……」錦竹的聲音里帶——顫音。
他知道人魚在水底也能自由呼吸，不會出事。
可當他進入房間，看到夫人沉在水底時，還是沒來由地心慌。
遲阮凡緩緩轉過身，與錦竹四目相對。
「——什麼要闖進來啊？」
遲阮凡——越發猛烈的發熱期折騰得思維混亂，只勉強記得自己曾囑咐過錦竹，讓他別進來。
「我擔心夫人。」
錦竹全身——水浸透，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那雙黑眸也像是——水洗過一樣，干干淨淨的，里面是對——前人不加掩飾的愛意。
遲阮凡——那黑眸吸引——靠近，手一推，就——錦竹抵在了池邊。
「——不該闖進來。」遲阮凡低喃道。
當錦竹來到他身邊，他就知道自己先前的忍耐全白費了。
遲阮凡低頭，埋進錦竹肩頸間，深深吸了口錦竹身上的氣息，滿足地低嘆了聲，道︰
「不過，——在就算後悔想走也晚了。」
「我不後悔，我也不走，我讓機器人管家進來給——檢查。」
錦竹說——頓了頓，表情逐漸變得——些微妙，想要確認般地問︰
「夫人，——裙子里裝了什麼？」
要命的是，夫人的裙子明明沒口袋，怎麼裝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