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外,貨郎喬東挑著貨架,一路走進繁華街道。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里的行人無論衣著、氣色,都比鄉下村間好許多。
根據多年貨郎經驗,他知道生意快來了。
果不其然,一個路過的婦人,見到貨架上的頭花,眼楮發亮。
「貨郎,你這些還有哪些頭花,都拿出來給我瞧瞧!」
喬東來了精神,掀開蓋板,「您請看,我這里紅黃藍綠紫,什麼顏色都有,有綢緞的、繡花的。」
這時候,更多婦人擠過來,爭著拿頭花往發髻上戴,嘻嘻哈哈互相問著,「好不好看!」
小貨郎一邊恭維,一邊觀察四周。
他此刻的位置,處在街道旁,兩旁是其他攤位,應該是絕佳的擺攤位置,按理說早已有人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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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從貨郎來到後,竟無人出來。
他正琢磨著,听到婦人們談論起來,「哎,果二郎得了急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好?」
「咱們還等他削水果看呢!」
喬東似乎明白了,眼下這處攤位,是屬于她們口中果二郎的,心中一動,詢問道,「那位果二郎,不知現在何方?」
婦人們嬉嬉鬧鬧,听不太清誰在回答。
有個婦人嗓門最大,嚷道,「貨郎,我要這兩個頭花,你可得便宜些!」
喬東連連點頭,「好好好,兩個十五文錢!」
……
鎮上某個偏僻的院落內,有鬧鬼的傳說,早已荒廢多年,偶爾有烏鴉落在枯樹上,也有野狗通過破洞鑽入其中。
今日卻冷清無比,時不時響起野獸般嘶吼。
暗無天日的房間,門窗都被木板封死,一絲光線照不進來。
平時俊朗的果二郎,此刻全身通紅,青筋如蚯蚓般凸起,面目猙獰,形如惡鬼。
若是讓平時那些婦人見了,必定驚恐尖叫著逃走。
「 , !」
果二郎嗓子漏風,像是風箱般呼呼作響,在地上趴了半晌,方才支起上半身。
「和尚,竟是個和尚!」
他抬起手臂,上面遍布蛛網般紅線,只是一條當中斷開,正是屬于唐小姐的那根。
幕後興風作浪,謀害幾家千金小姐的幕後凶手,儼然是這位賣水果的果二郎。
當天方斗一聲喝,將唐小姐救下,更是順著施法的痕跡,直接命中果二郎。
果二郎猝不及防,腦海中浮現一只金雞,雙目銳利如金針,刺得他雙目劇痛,腦海更是仿佛被巨浪沖刷,變得一片空白。
雞鳴過後,果二郎發現,胳膊上的‘牽魂絲’斷了一根。
這可出大事了,他修煉的法術,核心就在‘牽魂絲’上,一旦斷裂,就會遭到反噬。
反噬的惡果,遠超果二郎的想象,他躲到這個院子,苦苦掙扎了許久,仍舊陣痛不止。
「福元寺的和尚,果真有能人,竟能破了我的牽魂絲。」
「也是我大意了,沒有將牽魂絲埋入魂魄內部,方才遭此大劫!」
「下一場,我要好好和你們這幫和尚斗法!」
果二郎深吸口氣,微微吞吐幾下,從口鼻噴出白霧,對著胳膊上的紅線一指。
剎那間,不同地方的幾戶人家,同時發生反應。
「老爺,不好了,小姐全身都在顫抖,快不行了!」
「道長賜下的仙符,突然無風自燃,快要燒盡了!」
「小姐硬生生,把胳膊掙斷了!」
又過了片刻,這些人家的小姐,卻又安靜下去,只是不約而同,吐出一句話,「叫福元寺的和尚來!」
這些都是大富大貴之家,家中女兒養尊處優,都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兒,一夜間禍從天降,得了瘋病。
他們靠著各家關系,請來各路名醫、高人,可惜始終沒法解決。
就在不久前,他們听說了,唐老爺請了福元寺的高僧,治好了小姐的瘋病。
沒想到,異變發生這麼快,自家小姐莫名其妙,口中說出這句話。
「快,快去福元寺請高僧,連夜過去!」
「將我的千里馬牽來,快套上馬車!」
「听好了,出了大門,不到福元寺,一刻也不能停!」
果二郎鎮靜下來,輕輕呼吸幾下,再度恢復白淨俊朗的模樣。
「牽魂絲已完全融入魂魄,你若想故技重施,斷我牽魂絲,先把這些千金小姐的魂魄打散再說!」
他得意笑了幾聲,又狠狠喝罵。
「老東西,你還留了一手,只傳我牽絲戲,卻把傀儡戲傳給二龍子!」
「若不是法術不全,我豈能如此狼狽?」
「二龍子,今生今世我都要找到你!」
……
街道上,喬東正賣力推銷,突然感受一絲熟悉的氣息。
他如遭雷擊,呆立當場,臉色灰暗起來。
一個婦人瞧他神情不對,出聲問道,「貨郎,貨郎,你還好否?」
「哦哦!」
喬東回過神來,勉強笑著,「大嫂想買什麼?」
「這套針線不錯,多少錢?」
「……」
喬東雖然心事重重,還是打起精神,應付客人。
……
福元寺,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戒嚴,滿身檀香歸來。
「方斗,我要和那三個家伙爭一爭,你幫不幫我?」
方斗愣了愣,反問,「你去哪兒了?」
白胖和尚一改往日咸魚,竟要化身奮斗逼,這讓方斗懷疑,他消失的這段時間,必定受了什麼刺激。
「我去找方丈主持了,和他說這次接待海淵法師,我也要參加。」
戒嚴憤憤不平,「他們三個欺人太甚,我若再不反擊,是個人都能在我頭上踩幾腳!」
方斗想了想,點頭,「可以,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戒嚴抓著方斗雙手,「咱們想把這件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福元寺的和尚,分不同派系,就像是一個辦公室,和尚好比業務員,各人有各人的門路。
哪個認識的香客多、地位高,拉來的贊助……啊不,香火錢多,誰的地位越高,繼承方丈主持的希望更高。
三大殿的佛子,是首座傾力培養的傳人,無論是人脈關系,亦或是手下,都無縫交接。
相比之下,戒嚴處于劣勢太久了,這次大戶千金中邪祟的事情,正是他的好機會。
這些人家,不是做買賣,就是當官的,非富即貴,人脈廣、路子寬,若能拉入戒嚴這一方,他的本錢能翻幾倍。
方斗听完明白了,「好,這次我一定能成!」
「對了,我要制作秘法線香,需要些材料,還請提供一二!」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