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霄大步前行來到靈堂,長公主看見他,雖不悅,卻也沒說什麼,畢竟,將來整個顧府都要以他為尊。再者,顧九霄從小就是個魔王性子,想來武重也管不了他。若是武重真能管得了顧九霄,長公主才要真震怒不已呢。
顧九霄與人寒喧兩句後,一轉身,看見了管家,于是將人叫到一邊,臉色陰沉地問︰「死了沒?!」
顧管家略一思忖,知道顧九霄在問楚玥璃,便回道︰「一直在里間,沒出來,小姐也在。應該是沒死。」
顧九霄冷哼一聲,道︰「死了才好!」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長公主望著顧九霄的側臉,總覺得心中不安。看表面,顧九霄對楚玥璃恨之入骨,實則……二人之間,早已冰釋前嫌,為何又鬧成這樣?顧九霄是她的親生子,曉得他除了喜歡奇珍異寶之外,什麼都不在乎。而今,對楚玥璃似乎太過在意了些。
陶公公走到長公主身邊,道︰「九爺這是怎麼了?為何和一個小小庶女大動干戈?」
長公主立刻收心,仔細思量過,回道︰「本宮看中楚玥璃,想抬舉她,為博夕迎娶她為嫡妻,她卻不知好歹。九霄與博夕素來感情親厚,見她不同意,便怒不可遏。哎……幸而沒傷到雲間,否則本宮萬死難辭其咎。」
陶公公呵呵一笑,道︰「九爺也是夠大膽的,若是那箭偏了一點兒,嘖嘖……後果不堪設想啊。」
長公主道︰「公公是明眼人,就算給九霄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雲間放箭。」微微一頓,「听聞公公看中一個莊子?巧的是,那莊子是本宮的。若是公公不嫌棄,就收了莊子,有空去住住,散散心。」
陶公公道︰「也可。」
長公主對李嬤嬤點了點頭。
李嬤嬤便去取來了地契,交給了一位小太監。
陶公公看在眼中,笑了,改換話題,道︰「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戲。想不到一個小小庶女,竟能得長公主青睞,雜家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看看這是位怎樣的人物了。」
長公主道︰「以公公的眼光,定是瞧不上的。本宮也不過是看中了她的生辰八字。」
陶公公話鋒一轉,道︰「皇上派雜家查清楚侯爺遇刺之事,不知長公主撈出來的女尸何在?」
長公主道︰「本宮讓顧管家陪公公走一趟。」
陶公公點頭應道︰「那就有勞了。」
顧管家上前,忙道︰「不敢不敢,公公請。」
顧管家陪著陶公公去往停放女尸的地方。陶公公身後跟著四個人,看起來只是不起眼的小太監,其中卻有八指,以及將一張臉圖成雪白的多眼。
推開停尸房,陶公公卻沒上前,而是留在了門外和顧管家閑話家常。八指和多眼進入停尸房內,查看片刻。半晌,二人出來。多眼低聲回稟道︰「公公,那女尸被水浸泡過,臉也被啃的面目全非。唯一能驗看的,便是左側後肩上有箭傷。看來,應該是另一名男殺手為了毀滅證據,特意為之。」
陶公公拉長了調調兒,道︰「雜家啊,最不相信的,就是毫無破綻。」言罷,轉身進了停尸房。多眼和八指緊隨其後。顧管家不想跟進去,便在門口等著。
很快,就听見停尸房內傳出 地一聲響。
三人再出來,多眼手中竟攥著一只斷手!
顧管家也是狠辣的角色,但是……和眼前三人相比,簡直算得上心柔面善了。他問道︰「公公……這……這是?」
陶公公道︰「里面看不清,拿出來看看。」
顧管家︰「……」
多眼用雙手舉起女尸的手,請陶公公看。
陶公公道︰「這是大家閨秀的手,不是殺手的手。」
顧管家一驚,道︰「公公是說,這女刺客是假的?!」
陶公公呵呵笑道︰「雜家可沒這麼說。誰規定,大家閨秀就不能是殺手了?這繭子啊,可是能修剪得一干二淨的。」
顧管家疑惑,問︰「那陶公公的意思?」
陶公公眉眼一瞥,拿腔作勢地道︰「雜家能有什麼意思?沒抓到另一名刺客之前,說什麼都是胡說八道罷了。」
顧管家陪著笑臉道︰「公公果然英明。」
陶公公道︰「英不英明不好說,總比蠢貨多一點兒心眼罷了。哎……這兩天之內,顧府的冷箭怎麼總是傷人呢?」一挑眉峰,「楚家三小姐的傷怎麼樣了?」
陶公公的話讓顧管家的眼皮一跳,立刻將楚玥璃和刺客聯系起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楚玥璃沒有刺殺顧侯的道理,卻還是在心里留了一個心眼和疑惑。他回道︰「許太醫至今沒從屋里出來,想來楚小姐傷得頗重。」
陶公公道︰「哎……雜家啊,得去看看六王爺。這好好兒的人,胸口怎就開花了?」言罷,向著白雲間所在的房間走去。
多眼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袋子,抖開,模了一把女子的斷手,沖著顧管家勾唇一笑,這才將斷手扔進袋子里,系好,掛在腰身上,舉步跟上陶公公。
顧管家臉色微變,頓覺那個小太監實在是惡心!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萬萬不敢說出口。他跟上陶公公,回去向長公主復命。
這時,靈堂前,太子駕到,眾人紛紛相迎。
太子長相普通,看起來老實本分,並無特別出彩之處。然,這些年,也沒有驚人之舉。他從小到大,文韜武略都是尚可,既不出彩,也不丟臉,看起來就像一個守城之君,不冒進,極是穩重。他的嘴巴上,留有兩撇胡須,這才多了幾分威嚴感。
太子上香後,對長公主道︰「姑姑節哀。」
長公主垂眸,聲音沙啞地道︰「謝太子。」
太子道︰「不知其他兄弟可都來了?」
長公主回道︰「六王爺來了,在那邊休著呢。」
太子道︰「六弟素來不愛走動,也不愛和人說話,本王去看看他。」
長公主正要阻止,且看其他王爺也都陸續而來,忙招呼太子道︰「王爺都到了,九霄身子薄弱,還請太子幫忙應對一二。」
太子義不容辭地道︰「姑姑放心,本王自當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