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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 我想跟你睡一晚,」姜忘把臂彎往上提,展示懷里接近一米八長的大被子︰「——不——啊。」

季臨秋拿肩膀卡住門口, 斜倚著門道︰「真怕?小孩兒跟你說什麼了?」

姜忘往後退了一步︰「你居然防著我。」

「我好傷心。」男人摟緊被子,喃喃道︰「罷了, 我回去一個人慢……」

廣個告,【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季臨秋側身讓了下︰「進來, 少演。」

姜忘心滿意足地抱著被子走了進去︰「我睡里面外面?」

「隨便。」

作業批改已經在收尾環節了, 季臨秋草草洗了個澡回來,發現姜忘睡在床外側,在開著小夜燈玩手機。

「你還挺自覺。」他拿這家伙簡直沒辦法︰「今天是怎麼了,突然就要過來擠著睡。」

「真沒撒謊。」姜忘抬眸瞟他︰「我像是那種說瞎話的人嗎。」

你太是了。

姜忘確實有一半是嚇的。

我自己真是知道我最怕什麼,牛逼。

另一半是有話想和他講。

然而季臨秋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兩三下收拾好辦公桌關了大燈,回自己那一邊被子里躺好,語氣都沒什麼波瀾︰「關夜燈。」

姜忘伸手關燈,滑回自己被子里——

氛有種不太舒服的客氣。兩個人明明被子挨著被子, 距離感卻一下子被拉開了。

姜忘現在才慢慢感覺到季臨秋這人喜歡回避問題, 也可能是一緊張就會豎起防備機制——

且表面還要掩飾地風平浪靜, 像是什麼都不關注, 很漠然。

他莫名覺得這一點又有點慫又很可愛,不覺笑了起來。

季臨秋听見笑聲,翻個身背對著他睡覺。

冷淡又疏離,完全不像照顧小朋友們時一臉和藹可親。

姜忘看著對方細瘦的脖頸,慢慢道︰「季老師,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有件事要講?」

他能聞見他被子邊緣的淡淡香。

雙人床明明很大,但大概是有兩床被子擠著, 他們也不太敢挨著對方的緣故,忽然就顯得胳膊腿都全都伸展不開,把人禁錮得哪兒都難受。

季臨秋把臉埋進被子里,像是已經睡著了。

男人略有不滿,開口喊他——字。

「季臨秋。」

姜忘心想自己也真是膽子大了,居然敢直接叫老師的——兒。

他又擰開夜燈,像是存心要把他弄醒。

橘色暖光倏地散開,流溢到季臨秋冷白脖頸上,像是漫上一層蜜。

季臨秋緩緩睜開眼看他,同姜忘一起坐靠在床頭,像是終于妥協般,低低嘆了口氣。

在這一秒前,姜忘都覺得季臨秋有些強硬冷淡。

可是後者一嘆氣,又好像所有防御抵抗一直都只是空殼罷了。

季臨秋低著頭看被子上的線頭,聲音有點啞。

「你有什麼話,說吧。」

姜忘再次覺得季臨秋像是把這世上的許多矛盾都佔全了。

又冷硬疏離,又脆弱柔軟。

看著成熟堅韌到可以料理一切問題,又好像本該摟在懷里好好哄著寵著。

姜忘緩沖了三個多月,期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考慮了很久。

此刻終于說出口時,虛幻又忐忑的念頭才終于落入心隙,就此根脈延展。

「季臨秋,我想追你。」

季臨秋像是猜到了,也沒抬頭看他,還在盯著那一截線頭。

盯了幾秒突然輕聲道︰「哦,原來我還需要追啊。」

姜忘伸長胳膊從桌上筆筒里夠著指甲刀,當著他的面把那線頭給剪了。

「那是,又不是當了gay就貶值了。」

季臨秋終于動了一下,垂著眼楮悶哼一聲。

像是悶悶不樂的白兔子垂著耳朵一樣,顯得很困擾。

他困擾了一會兒,側眸道︰「你先關燈。」

從始至終克制著視線的移動,一直沒看姜忘。

姜忘說出口以後像是宏願達成,呼吸都變得舒暢很——,指甲刀一放關燈躺好沒聲了。

季臨秋沒想到他睡得這麼流暢,在黑暗里還保持著靠坐姿勢,忽然開口︰「我還沒答應。」

像是生怕姜忘誤會。

「無所謂啊。」男人懶懶道︰「我就是跟你通知一聲。」

季臨秋惱起來︰「信不信我現在把你從床上蹬下去。」

姜忘換了個更舒服的趴姿,賴在枕頭旁揚起下巴看他,從容平緩解釋起來。

「季老師,我怕你覺得我一直在亂開玩笑。」

「我每次親近你,不是在胡來。」

他心思很細。

姜忘如果追女——,肯定不會上來就這麼宣告,肯定軟磨硬泡到親近得不得了了,再一錘定音。

可季臨秋是他的同性朋友,有些事他必須提前讓他解除困惑。

「其實,」姜忘往被子里也縮了縮,聲音變小了些︰「我也是第一次追人。」

「如果我哪里做得讓你反感,也希望你可以隨時告訴我。」

季臨秋緩緩滑下來,借著月光看他的眼楮。

他們此刻距離很近,隔著被子像躲在城垛兩側悄悄觀望。

姜忘面容很有英氣,俊朗到讓人忽視他的眼楮。

是偏琥珀色的,泛著亮光的好看眼楮。

季臨秋看著他,心里還是在一寸寸收緊。

「真想好了?」

沒有等姜忘回答,季臨秋很快地把他被子拉起來,就像是在兩人之間隔起一道帷幕一樣。

「姜忘,有很——感覺……可能都是偏差。」

被子城牆另一端的人開口了。

「有一個星期五,我記得是星期五,那時候我們還住在筒子樓里。」

「我去學校里接星望放學。」

「以前每周五我接他,都要先帶他去書店里喝女乃茶吃巧克力蛋仔,然後一起去看場電影再回家。」

「你剛好站在教室門口,在低聲和家長解釋什麼。」

「梧桐樹葉搖搖晃晃,斑駁影子落在你身上,映得紐扣發亮。」

「我好像看了很久。」

「再回去的時候,下意識就把小孩帶回家了,他還以為我又要臨時出差。」

姜忘說起這件事時語速很慢,講得平淡又簡單。

「我本來覺得,我能每天都記得要做得每一件事。」

「後來好像不知不覺錯過了很——次。」

總是因為在看你。

忍不住看著你。

季臨秋把被子按下來,半晌道︰「先睡覺。」

姜忘還在瞧他︰「在害羞啊?」

季臨秋一手把被子蒙他腦袋上。

「哎!」

兩人很舒坦地睡了一整夜,都沒做夢。

本來剛開始還覺得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子和被子——間很克制的空隙被擠掉,靠在一起又暖和又放松。

倒顯得以前一個人睡太空。

姜忘早上七點憑著——物鐘爬起來,繞回彭星望房間叫小孩起床,陪他收拾完目送他出門。

彭星望昨晚雖然被困擾到怕得不敢閉眼楮,真睡著了也是一路打鼾到天亮,渾然不覺大哥一開始就溜了。

起床時還頗有點依依不舍。

「再睡一會兒,就十分鐘……」

姜忘就差把他連人帶被子拎去刷牙洗臉。

「你不是還有門作業忘在學校里了嗎!快去補,小心又被老師訓!」

小朋友換好校服就往外沖,又被他眼疾手快攔住︰「安全帽!紅領巾!!」

「噢噢噢!戴好了!」

姜忘看著小孩上學去了隱約覺得少點什麼。

等等,老師好像還在賴床。

真是當爹當忘記了,操。老師都在睡上個屁的學。

于是又快步繞回房間上床戳季臨秋的被子。

「七點二十了!」

季臨秋蹬他一下,沒用多大力,聲音綿軟︰「我今天輪休,別鬧。」

姜忘松了口氣,也鑽回自己被子里睡回籠覺,眼一閉就著。

兩人也是這些天累久了,都缺覺,又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等太陽把被子曬得發燙了才相繼醒過來。

姜忘怕季臨秋大白天在床上看到他尷尬,一醒就抱著被子溜走,佯裝心思純潔絕不走偏。

季臨秋醒了還又半睡半醒地眯了一會兒,再慢悠悠地晃出來洗漱。

他們拌了幾句嘴,換好衣服一塊出門吃飯。

姜忘開車喜歡听搖滾,季臨秋有時候會嫌吵,听半截擰到別的電台。

午餐照例去小學旁找個餐館,一份干鍋雞,一份拍黃瓜。

姜忘記得季臨秋喜歡吃辣,還會特意把盛著辣椒面的小碟子推給他。

季臨秋照例用開水把他兩餐具燙一遍,雖然也燙不死多少細菌,但也算開飯前的固定儀式。

吃到一半,男人慢吞吞開口。

「季老師。」

「?」

「下周末你有事兒麼?」

「沒,怎麼了。」

姜忘露出狡黠笑容︰「走啊,去約會。」

季臨秋眨了下眼,終于反應過來。

姜忘其實說這話時臉頰也燙,但克制住了其他——余小動作,好顯得——勢不落人。

他今天出門時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還特意挑了件新買的翻領風衣,光彩照人的很。

季臨秋反應慢一拍,听完過好一會兒把大半杯酸女乃都喝了個干淨,又慢又仔細。

像是需要消化這句話好一會兒。

「嗯……去哪。」他輕聲道。

「省城的游樂場?」男人小心翼翼看他︰「或——開車去爬山?」

「游樂場吧。」季臨秋又低頭扒飯,不看他了︰「天氣好就去,下雨我要睡覺。」

他和他同時發覺一個事實。

真奇妙啊,

他們現在有大把的時間讓喜歡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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