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層蛋糕最後被設計出十二種口味, 並且所有參與者都要簽有關配方的保密協議。
姜忘半開玩笑道︰「看清楚了,一旦被查出來泄露配方,可能要賠五——至兩百萬, 還不算品牌受損的後續費用。」
第一款芒——千層在周六正式開售,限量六十六份, 每份附贈一小杯現磨咖啡, 賣完即止。
消息早早被員工放了出去, 當天早上八點半開門的時候,長隊直接排到店——五——米去了。
還真別說,小城里的人喝不慣咖啡,主要就是因為苦,苦得像中藥一樣。
要是放了植脂末, 再多多補足牛女乃放糖,又變得不甜不苦,咂麼不出咖啡的醇香味兒出來。
現在清新甜口的芒——千層一配,女乃油絲滑水果鮮潤, 再跟正宗咖啡一中和, 效——剛剛好。
好些人沒搶到這麼稀罕的好東西, 又吃膩了普通面包房里的模板式油膩西點, 只能悻悻買杯女乃茶帶走,還不忘問店員明天賣幾份。
「明天不賣了。」店員脆生生道︰「每周末只賣一次。」
旁人听得稀奇︰「生意這麼好你不多做點?」
店員搖頭。
又有知道門道的人悄悄耳語︰「我听打牌的王嬸兒他們說啊,這家店的蛋糕用的是外國秘方,好吃但特別難做,廚子們都要簽保密合同才能跟著學!」
「——麼廚子!人家是西點師!」
人們笑成一片。
後來千層一賣就是許多年, 一月一變口味,雷打不動只在周六上午八點半開售,絕不改變。
住在不忘書店附近的人們也習慣了每周末一起排隊聊天, 甚至眼熟了每個店員。
好多家西餐廳——面包店都眼紅這家書店生意好,不知從哪搞來了類似配方,有模有樣地賣同樣口味的千層蛋糕。
但大伙兒吃了,都搖搖頭覺得差點。
「人家有秘密配方,你們這不行。」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姜忘小長假一到就帶彭星望去了慈州,他們買了兩張軟臥票,沒擠著睡。
小孩沒體驗過硬臥上層的擁擠逼狹,還以為所有車廂都有電視看,新鮮到下車時都戀戀不舍。
姜忘困極,——車以後倒頭就睡,四個小時下來頭發都亂糟糟的。
慈州位于東南省份,這里空氣潮濕又溫暖,一出火車像是浸在暖霧里,大片樟樹枝葉繁茂,碧色遮天。
彭星望第一次出遠門,左手牽姜忘很緊,右手則極為珍視地抱著一個小蛋糕盒子。
是他離開家前特意和哥哥一起給媽媽做的草莓千層。
常華和杜文娟等候在出口,笑眯眯地向他們招手。
「媽媽!」
彭星望原本想撲過去抱媽媽,下一秒發覺媽媽小月復明顯隆起,有些茫然地停頓了下,抓著姜忘衣角看哥哥表情。
腳步也遲疑起來。
姜忘已是成年人,對母親要二胎這種事沒太多感情,此刻才發覺彭星望的退卻。
「……你在害怕?」他以為小孩是以為媽媽生病了︰「你媽媽只是懷孕了,她沒事。」
彭星望在短短幾步里沒法消化掉這麼龐大的變化,先是刻意拖慢腳步,後面干脆不說話,整個人躲在姜忘身後。
常華顯然是看到他的反應,側耳和杜文娟說了句什麼,但攔著她,不讓她走向紛亂的人潮。
姜忘察覺到彭星望不想往前走了,他把行李箱放到牆邊,蹲下來把小孩抱在懷里。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年幼的自己在想什麼。
「怎麼怕成這樣。」他喃喃道︰「你很少害怕啊。」
「媽媽要有新的小孩了,對嗎。」彭星望眼眶紅到隨時都能哭出來,卻只是維持著這個狀態看姜忘,有種冷靜的絕望︰「我再也不是她唯一的小孩子了。」
八歲實在太小,還不能接受自己能被另一個存在完全替代。
姜忘愣住,內心被遺忘如常態的絲縷情緒涌——來。
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伸手模小孩柔軟頭發。
彭星望的世界需要媽媽全部的愛,姜忘的世界是空的,沒有需要兩個字。
他們兩人都不該來這里,也不該再觸踫這事實。
彭星望知道媽媽還在看他們,又愧疚又自責,但矛盾地不想再過去微笑著抱她,此刻只能躲在姜忘臂彎里像要把身體全藏起來。
躲起來,時間就像暫停了——分鐘,能多緩一緩。
姜忘最清楚自己的性子,知道這時候哄也沒有用,小孩兒對大人的那些說辭早就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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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麼都沒說,只轉頭示意他們再等等。
小孩最後也沒哭,奇跡般把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壓了回去,臉壓在哥哥胸膛深呼吸很久。
然後重新站好,用袖子擦了擦臉。
「走吧,我們去見媽媽。」
姜忘沒有馬上站起來,只低頭仔細看他。
「要不要再緩一會兒?」
彭星望搖搖頭,牽著他往前走。
杜文娟看得擔心,又怕自己貿然過去讓小孩更難受,等了很久才張開雙臂,用力擁抱再一次走向她的星星。
彭星望本來都很堅強的不想哭了,抱媽媽時很克制地避開了她的肚子,認真道︰「媽媽,剛才我腳崴了,讓你等好久,對不起。」
杜文娟也察覺到他的細微變化,用力揉小孩的後腦勺,沒再說話。
「我很想你。」小孩又看向她,還笑了起來︰「我是不是要有弟弟了,真好。」
杜文娟終于笑起來,輕撫小月復道︰「是啊,你以後就不孤單了。」
常華放松了些,招呼他們一起上車吃飯。
這次是常家做東,吃住的酒店也相當不錯。大概是因為妻子顯懷的緣故,常華比第一次見殷勤許多,還刻意跟小孩講以後他們會對兩個孩子一樣好,他——麼都不用怕。
彭星望也不知道在那短短十分鐘里想通——麼,再吃飯喝飲料時又恢復成天真情態,大人說什麼都驚喜答應,像是什麼都肯信。
姜忘本來路——睡夠了,又在席間打起哈欠。
常華這兩個月里對姜老板了解更多,忙不迭殷勤道︰「姜老板,我們訂了很好的酒店房間,今天您早點休息,明兒我們陪你們好好逛一逛慈州!」
姜忘正想答應,杜文娟忽然開了口。
「姜弟弟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家里還有個客房,就是隔音稍微有點差,可以嗎。」
她親了一下彭星望,像是心里已經做好決定。
「星星晚——我睡,我愛人可以睡客廳或者側臥。」
「這次你們特意過來探親,我總覺得睡酒店……太疏遠。」
常華表情詫異,像是完全沒料到妻子的決定,木訥道︰「客房設施不太好吧?我沒意見,就是怕姜老板睡得不舒服。」
姜忘也沒想過會有這種邀請,彭星望卻很開心︰「一起住!好耶!」
最後還真就在小區旁邊買了點毛巾牙刷,回杜文娟家里住下了。
小孩一想到能和媽媽一起睡整個人都像從冬天里解凍到夏天一樣,進家時哇哦一聲熱情夸贊家里好看,走進去把客廳走廊全夸一遍,特別開心。
听得常華都有點不好意思︰「以後這兒也是你的家,喜歡就好。」
姜忘無意參與他們的家庭活動,早早洗過澡換好睡衣,佯裝困倦回客房躺下了。
常華更喜歡松軟的大沙發床,沒去側臥。
晚——點一到,門廊客房各自熄燈,只剩主臥里亮著一盞小橘燈。
姜忘原本闔眼想睡,忽然听見牆另一面的清晰說話聲。
環境一寂靜下來,隔音效——更顯得不存在。
「媽媽,我帶了這本書,你可以讀給我听嗎……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本。」
杜文娟本來特意給小孩準備了睡前讀物,見彭星望帶了欣然接受。
「媽媽最喜歡給星星讀書了。」
「以前你還是一兩歲小孩的時候,總是讓我反復讀同一本小羊種白菜,後來媽媽都快睡著了你還想听。」
「啊,我都不記得了。」
男人抬眸看著漆黑房間,半晌翻了個身。
另一側母子二人蓋好了被子,小孩也在媽媽的溫暖懷抱里窩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小栗色兔子該上床睡覺了,可是他緊緊地抓住大栗色兔子的長耳朵不放。」
杜文娟的聲音變得溫柔低沉,一字一句都悅耳清晰。
「小兔子要大兔子好好听他說。」
「‘猜猜我有多愛你。’他說。」
「大兔子說︰‘喔,這我可猜不出來。’」
姜忘忽然回憶起來,這個繪本彭星望也纏著自己讀過。
但是他沒法讀完,念了一半強行換了一本。
愛這個字實在說不出口,像是會如海綿般漲在喉嚨眼兒,梗得人呼吸困難。
彭星望把手臂張開,把自己悄悄讀過一百遍的故事讀給媽媽听。
「這麼多。」
「媽媽,我愛你有這麼多。」
杜文娟很自然地親了親他,笑著為他讀後面的話。
「大兔子的手臂要長得多,‘我愛你有這麼多。’他說。」
「嗯,這真是很多,小兔子想。」
「我的手舉得有多高,我就有多愛你。」小兔子說。
「我的手舉得有多高,我就有多愛你。」大兔子說。
這可真高,小兔子想,我要是有那麼長的手臂就好了。
姜忘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他甚至沒听完那個故事,只是听見母親的聲音就很放松。
後來小兔子又跟大兔子說了——麼,他一句都不記得。
睡到凌晨三點忽然醒了。
他不方便在別人家開燈活動,只翻出還在充電的手機,先滑一遍沒有讀的短信,然後玩幾把貪吃蛇。
家里席夢——睡習慣了,再睡客房木板床背脊不適應,姜忘在洗手間里開著窗點了根煙,又給季臨秋發短信。
[這邊空氣很好,該帶你過來玩兒。]
沒想到對面過了會兒居然回了消息。
[怎麼沒睡著?]
[擇床。你剛忙完?]
[嗯,學校在評優,要準備材料。]
姜忘打開門確認了下這房子的格局,洗手間離房間客廳都遠,小聲說話不會吵到他們。
他莫名像第一次來母親新家庭住的小孩子,做事謹慎處處小心。
然後給季臨秋打了個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了,聲音透著朦朧睡意。
「這可是長途,你小心話費爆掉。」
「那沒辦法,大晚——的就想和季老師說說話。」
季臨秋失笑道︰「怎麼,玩得不開心啊。」
姜忘想了想,還是搖頭否認。
「還好吧,明天去看看景兒吹吹風,陪小孩幾天就回來。」
他其實沒有很重要的事要特意打長途——季臨秋說。
他只是想听听他的聲音。
人在陌生環境里總是想親近安全感來源。
季臨秋那邊還沒有完全結束,能听見沙沙筆聲。
也是縱容慣了姜忘,哪怕接長途也貴仍然把手機擱到耳邊,在深夜里听對方淺淺的呼吸聲。
一人听筆聲,一人听呼吸聲,許久都沉默著。
姜忘沒有抽煙,只是把煙擱在風口,看它如何燒完。
快要滅掉的時候,突然笑著說了句話。
「這才一天不見你,我怎麼想得慌。」
他剛說完又回過神,心想自己真是喝多了,都說些——麼昏話,臊得慌。
不對啊,今天才一瓶啤的,平時兩瓶半都不一定——臉。
季臨秋以為自己听錯了,又不敢問更多,虛虛嗯了聲。
姜忘把臉貼近手機,像是怕他听不見,呢喃道︰「季老師,我又想模模你的玉墜子。」
季臨秋沉默兩秒︰「臭流氓,睡覺。」
啪得把電話掛了。
姜忘看著通話記錄樂了會兒,也不知道在樂——麼。
第二天杜文娟起得很早,原打算先——丈夫做個產檢,讓家里兩個多睡一會兒。
沒想到彭星望跟著醒了,堅持要陪她一起去醫院里。
「媽媽很快就回來了,只要一個小時。」杜文娟怕他到醫院里踫著病菌,感動又猶豫︰「乖啊,就一會兒。」
「我想保護媽媽。」小朋友認真道︰「還要保護弟弟妹妹。」
「好,我們一起去。」
姜忘起得更早,遛彎回來還把早餐給帶了,做事風格跟彭星望一模一樣。
常華都沒想到姜老板會這麼客氣,都不好意思接,連連道謝。
「本來是我們該做的,您太仔細了,多謝多謝。」
姜忘做完這些事才意識到自己潛意識里有幾分杜文娟大兒子的心態,笑了下沒解釋。
他們逛景點的興趣本來就很淺,陪媽媽去醫院也樂得其中。
胎兒22周要做大排畸,需要憋尿排隊很久,然後查三維彩超,以及驗血驗尿,確認胎兒五官四肢及內髒是否發育正常。
婦產科基本都是夫婦一起來,也有少數孕婦一個人挺著大肚子在排隊。
杜文娟進b超室以後大概要檢查半個小時左右,姜忘——彭星望在外頭閑著也是閑著,大的把小的抱在懷里,兩人一塊看孕期檢查全流程,以及有關生孩子的一系列科普。
姜忘單身二——八年,真沒了解過這些事情,看得有點臊還得跟小孩解釋他不認識的字。
彭星望本來表情挺輕松,看完了解剖示意圖以後都懵了。
轉頭看姜忘︰「生小孩這麼疼嗎?」
他握了個虎口大小,再擴成嬰兒頭大小。
「要這樣擠出來?!」
姜忘自己也沒見過,強行點頭︰「大概吧。」
「啊。」小孩感嘆道︰「那媽媽真的很愛我。」
彭星望莫名又找到了自己可以存在的自信。
——媽媽廢這麼大工夫才把我生下來,我對她還是很重要的!
姜忘對分娩大概了解過,但真不知道懷個孕要反反復復檢查這麼多次,看著宣傳單里那些項目都像在認識新世界。
等杜文娟再出來時,一大一小表情敬畏許多,像在看一個奇跡。
杜文娟哭笑不得︰「也不用這麼緊張,沒事,結——很好。」
彭星望鄭重點頭,又伸手抱了抱她。
「這兩年我就跟姜哥哥好好過,不給你添麻煩了。」
姜忘︰「……?」——
午確實沒花多少時間,下午他們一起開車去附近的景觀塔拍照,再慢慢逛塔下的民俗風情街。
慈州憑輕工業——旅游業一路走向致富,人文景點規劃得好,小商品街還特意請了專業演員來劃旱船走高蹺,小喇叭吹得滴滴叭叭,特別熱鬧。
彭星望在鋪子之間跑得飛快,一會兒看銀匠敲錘子一會兒給媽媽挑簪子,捧著小錢包恨不得——麼都買。
轉頭給姜忘買了個銀粉色墨鏡。
炫彩鐳射活力四溢。
「大哥!酷不酷!」
姜忘捧著五——塊錢的墨鏡陷入懷疑。
「你真心覺得我適合這個?」
常華在旁邊哈哈直笑︰「沒事,戴不習慣可以送女朋友嘛!」
姜忘想說自己哪兒來的女朋友,臨時抓一個也就季臨秋。
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勁。
他沒多想,墨鏡往領口一掛繼續去逛。
杜文娟多看了兩眼︰「小孩很會挑啊,你今天剛好穿著水藍色襯衫,顏色很搭。」
姜忘脊梁突然直起來,干咳一聲擺弄下領子︰「是嗎?巧了。」
逛到一半,常華漸漸開了話匣,介紹這兒最有名的特產——鋼筆。
慈州這邊的鋼筆看著沒日本那邊的牌子有名,其實暗中承包了國內大部分的鋼筆生產,工藝好價格低而且——觀推陳出新,瓷筆金筆樣樣好看。
民俗街里也開了很有古意的筆齋,杜文娟剛好帶小孩兒去對面吃蔥包燴和青團,姜忘跟常華打了聲招呼,走進去逛。
這間店主打掐絲琺瑯的工藝,很有康乾時期的宮廷華麗感。
姜忘看了一長溜,目光停在另一處單獨擺放的展示盒里。
樹脂材質,玫瑰金邊緣,顏色明藍深綠相融,猶如繁星夏夜悄然入夢,深邃又溫柔。
「這個多少?」
筆齋老板一直在觀察他的選擇,此刻心情大好︰「好眼光!這是我托朋友從意大利買來的原裝筆,是非賣品!」
姜忘︰「……可是我只想買這一支。」
老板有點舍不得,又極想把對這個系列的熱愛分享給他,特意拿著小燈給姜忘照著講這筆哪兒特別。
「visconti,意大利老牌子,你看看這個鉑金色筆咀,還有這個筆桿的流線型設計!」
他講得滔滔不絕,像是終于能抓到個肯听的知音。
「沒想到你第一眼相中的是它,這個系列我朋友當時排隊排到腿都快斷了!」
姜忘像是走神了,又像是一直在听,過了會兒道︰「你剛才說,這根筆叫什麼?」
「《星夜》,」老板得意道︰「好听吧,一般筆哪有這種名字!」
姜忘點點頭︰「我要了,開價吧。」
老板一時語塞,自己也沒想好該不該賣,又搓了搓手道︰「這個……有點貴。」
「沒事,多少。」
老板報了兩千多,還特意解釋,這里頭折了排隊——飛機往返的人工費。
姜忘又點點頭,掏出卡︰「銀聯可以吧?」
筆齋老板做生意這麼久,很少踫到這種完全不講價的客人,表情詫異︰「要不……我再給你便宜點?」
「不用了。」姜忘搖搖頭。
他想把這支筆送給季臨秋。
如——講價反而折損了他的心意。
當天晚——,姜忘在樓下一個人散步,心里估算了會兒季臨秋現在在做——麼,又給他打了個電話。
這次拖了一會兒才接。
沒等季臨秋說話,姜忘率先開口︰「季老師,我給你買了一支鋼筆。」
「我很喜歡很喜歡這支筆,所以想把它送給你。」
「你不能把這支筆收進櫃子里,最好天天用它。」
他說得不假——索,都沒意識到話里飽含理直氣壯的撒嬌——霸佔。
季臨秋也沒想到一接電話就是一連串的話,無奈笑道︰「你這樣就單方面決定了?」
姜忘也反應過來,一時間覺得自己是假酒——頭,跟大尾巴狼似得嗚了一聲。
「你不收也可以。」他低低道︰「但是你不收,我就會難過,悄麼聲難過好久。」
「季老師,你舍得嗎。」
季臨秋听得伸手捂眼楮,像是在自欺欺人地犯著禁忌。
他听姜忘說每一個字都心里一燙,卻又無法把這種感覺告訴他。
捂著眼楮把最後一句話听完,覺得有點生氣,又笑得很開心。
「姜忘。」季臨秋輕輕喊他名字。
姜忘臉頰忽然紅起來,靠著滿牆爬山虎等著听後面的話。
「你還是太囂張了。」季臨秋還是捂著眼楮,在寂靜漆黑里悄聲開口。
「萬一我不慣著你呢?」
男人勾唇,尾音慵懶又撩人。
「不,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