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賽爾的話淹沒在風聲中。
這個小鎮的人口稀少, 年輕人大部分都去了其他地方謀生。久而久之,這個小鎮就更加的冷清,就連風聲就好像是老人哭泣嗚咽的聲音, 周圍也只能听到風呼嘯的聲音。
就在波賽爾以為得不到蘭斯洛特的回答的時候, 蘭斯洛特突然開口說道︰「波賽爾, 你當初切離愛魂之後有什麼感覺?」
「感覺?」聞言,波賽爾撓了撓頭,他看著遠方,思維好像飄到很久之前,聲音都帶著些空洞,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突然問起來, 我都快要忘記了當時是什麼感覺了。我想想啊……輕松吧。對沒錯就是輕松,就像是拷在身上許久的枷鎖被解開了一樣,感覺真的很輕松。再也不會為了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煩憂, 再也沒有那種不知名的喘不過來氣的情況, 當時真的感覺特別輕松。所以就算是切離愛魂之後, 損失我很多神力, 讓我再也沒有辦法拿起我的武器,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輕松麼?
蘭斯洛特用手撫上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為什麼從來都沒有感覺到「輕松」?為什麼在切離愛魂之後,有一瞬間的解月兌感, 但是再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去看她。為什麼還是總想知道她的消息?為什麼還是……還是在見到她的時候胸口會像是水滿溢出來一樣難受, 就是因為她也沒有看他一眼。
天知道,那天蘭斯洛特從她身邊離開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努力, 才沒有去側目看她一眼。
但是她好像也滿不在乎的樣子,讓蘭斯洛特的胸口更加胸悶,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但是蘭斯洛特知道, 這和波賽爾所說的「輕松」完全挨不上關系。他感覺不到輕松,反而更加的……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他已經切離了愛魂了。
「哦,差不多就是這樣,蘭斯洛特。」波賽爾從回憶中抽身,他轉身看到蘭斯洛特愣在當地,以為他還在煩憂愛魂的事情,他連忙走過去安慰道︰「蘭斯洛特,我覺得你不需要太擔心。你的愛魂應該才離開幾天啊,他肯定還沒有覺醒自己的意識,只要我們把它找回來就好了。我們只需要順著他離開的路找去,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把他找回來的。」
蘭斯洛特的目光從地上散落的盒子上移開,他好像沒有听到波賽爾說什麼話,隨意的答道︰「嗯。」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了蘇西的方向,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
蘇西現在很苦惱,真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那天到最後,阿方索說他也不記得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阿蒙也表示他當時好像喝了酒神的萬年醉,事後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真的是奇了怪了,這群狗男人。
蘇西不怎麼相信他們兩個,畢竟當時給她下藥的那兩位女使,都只是普通的人類。她們的藥怎麼會對神明起作用的。他們兩個一定知道蘇西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阿方索和阿蒙的嘴就像是死鴨子那麼硬,無論蘇西怎麼問,她們就是不開口。
哎。
蘇西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的手不自覺的模上了熟睡的諾亞的銀色短發,他的短發柔順又服帖,手感就像是劃過上好的綢緞一般。
「蘇西,你介意我進來麼?」阿蒙已經推開了蘇西寢殿的門,半依靠著門框問道。
「你來都來了,我說不讓你進來,你會听我的麼?」蘇西太清楚這些狗男人的脾氣了,她無奈的說道。
「呵!」阿蒙發出一聲輕笑,他說道︰「當然不會。」
說著,阿蒙就走了進來,他在蘇西的身邊坐下,一只手撐著頭,一只手用手撫模蘇西的臉說道︰「哦……你的臉色可不怎麼好,是因為這兩天照顧孩子太累了麼?」
又來了又來了。
蘇西強忍著翻著白眼的沖動,她還沒有來得及拒絕阿蒙,就听到阿蒙說道︰「我怎麼能看著你那麼憔悴呢?不如我搬過來吧,幫你照顧孩子。」
蘇西︰「……」果然如此。
這幾天,阿蒙的這些話,蘇西已經听膩了。剛開始還有些感動,但是蘇西很快的就反應過來。阿蒙這個家伙無論說多麼精妙的話,最終的結果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搬到她這里來。
這蘇西能同意麼?
當然不能了!
「阿蒙神使,這可是教廷。」蘇西重重的嘆了口氣。
雖然阿蒙真的什麼都好,但是蘇西現在是真的不可以了。這個年代又沒有什麼比較好的避|孕措施。如果在弄出來一個神子,蘇西覺得自己會崩潰的。
「教廷又怎麼樣呢?」阿蒙收回了手。
他熟練的拿出了一把小刀,開始削果盤里面的隻果。他的手隨便削削就能把一顆完整的隻果給撥出來。他切了一小塊,用手喂到了蘇西的嘴邊說道︰「你不用想那麼多煩心的事情,只要你同意的話,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幫你辦好。」
阿蒙如此說道。
蘇西側臉,避開了阿蒙的手,她清咳了兩聲說道︰「不用了,阿蒙。我現在還不餓,你自己吃吧。」
蘇西這段日子以來也發現了,阿蒙好像很喜歡很「親密」的肢體動作。如果不及時拒絕他的話,阿蒙會越來越「得寸進尺」。他就像是一只狡黠的貓一般,不停的做些小動作來試探你的底線。
「哎。」阿蒙輕嘆了一聲,把手收了回去,聲音好像有一些落寞。
但是蘇西知道,這些都是假象。阿蒙太了解人心了,在他面前,蘇西如果毫不設防的話,很快的就會像一只美味的兔子一樣,被他給拆骨入月復,一點都不留。
「我真的不需要,阿蒙。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離開這里了。」蘇西輕聲說道。
阿蒙並沒有離開。
蘇西也知道,他不會這樣輕易離開的。
就在蘇西以為阿蒙不會說話的時候,阿蒙突然開口道︰「阿方索就可以麼?」
「什麼?」蘇西一時之間也沒有搞清楚阿蒙到底再說些什麼。
「我說,阿方索就可以麼?」阿蒙一字一句的問道,「他就可以留在這里,喂你吃東西,和你一起照看孩子麼?如果是他的話,你不會拒絕的吧。」
「當然……」蘇西這才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阿蒙,她的聲音拖長到︰「當然不行了。阿蒙,你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聞言,阿蒙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然後很快的就收了回來。
「這就好,蘇西。」他就恢復了剛剛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用手卷著他的長發打圈著說道︰「既然蘇西你這也說,那你應該還沒有喜歡的神吧。」
「是……」蘇西有些搞不懂阿蒙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那我為什麼不可以留在這里呢?」阿蒙的臉突然靠近,他身上的香味一瞬間就沖到了蘇西的鼻腔里,嚇得蘇西差點薅下來一把諾亞的頭發。
蘇西連忙像一只驚慌的兔子一樣蹦開,她慌張的說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阿蒙卻毫不放過蘇西,他慢慢的靠近,像是一只貓在試探自己的獵物一般,在蘇西快要逃開的距離停下,頗有些無辜的說道︰「為什麼不可以呢?我才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我們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啊?!」
听完,蘇西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阿蒙。
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你到底在說什麼,阿蒙?你說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的話……難不成你們神界已經發明出來親子鑒定。」
「嗯?」阿蒙歪了歪頭,「你不覺得我和孩子們長得很像麼?只有我和你的融合,才能生出來那麼完美的孩子,不是麼?」
蘇西︰「……」這不一定吧。
蘇西看了看諾亞銀色的短發,又側目的看了看阿蒙墨綠色的長卷發,無奈的開口道︰「我覺得你的這番話和你這個發色還挺配的……」
「你在說什麼?蘇西?」阿蒙好像沒有听懂蘇西的話。
「沒什麼,我再說時候不早了,你應該回去了。要不然等下諾亞要醒過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諾亞好像對這幾個男人都不太感冒的樣子,只要他醒過來看到這幾個男人在蘇西的身邊,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博取蘇西的注意力。
聞言,阿蒙的臉色也有些微變,他側目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諾亞,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不過,阿蒙還是離開了。
蘇西這才松了一口氣。
阿蒙走出了蘇西的寢殿,在一個拐角處停留了一瞬,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你剛剛應該都听到了吧。」
拐角處長年不見眼光,有些陰暗。阿蒙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這里,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
但是在他們看不到的一面,一個身著光明騎士服裝的青年站在了對面的房屋里,他看著阿蒙從只通往聖女蘇西寢殿的走廊中出來,他感覺胸口好像要爆炸一般的難受。
怎麼會這樣?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她應該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他那麼努力的接近她就是為了多看她一眼,原本也是為了多看她一眼他才會拼命的從遙遠的地方來到她的身邊的。但是來到了她的身邊看見了他,青年這才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他不再滿足于只多看她一眼,他想要更多。
如果她選擇了別的……青年沒有繼續想下去。
不對,她不會選擇其他人。
她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
愛是美好的,但是愛會生出不甘、嫉妒、獨佔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