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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盤腿而坐的謝宇青轉頭看向船外, 「裴玄?」——

又去看顧然︰「小師弟,怎麼回事?」

顧然抬手捂住自己的手背,含糊應了一聲——

解開小木船外的禁制, 一身白袍的裴玄邁步走入木船。

木船並不大,坐了玄武閣這些人後,本就稍顯局促。

五靈宗大弟子親自到了,玄武閣眾人紛紛站起, 朝——拱手見禮。

裴玄一一還禮——

一身白衣縴塵不染,神色淡然,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區別。

「裴玄。」謝宇青問道︰「你怎麼獨自一人?你不回五靈宗?」

「我要去一趟梁國。」裴玄說道。

梁國, 在秦國南邊。

沿著綿延數千里的遇魔山脈一路往南,便是梁國。

梁國往東, 隔著燕國的一小段疆域,然後就是楚國。

碧雲軒在楚國最西邊,靠近邊境的地方。

顧然他們要先回碧雲軒,空行船差不多便要飛過整個梁國。

裴玄要去那里,和——們也算順路。

「穿雲樓沒主動帶你?」謝宇青笑問︰「難不成這次五靈宗和我們一樣, 雙雙折戟宗門比試,穿雲樓也不再將五靈宗放在眼中?」——

說著,又和玄武閣弟子重新坐下,還招呼裴玄︰「坐啊,別客氣。」

謝宇青當然是在開玩笑。

裴玄微一偏頭,語氣淡淡︰「——們還未離——秦都。」

這時候,很多來參加宗門比試的修者仍然留在秦都。

雖說修真界有空行船, 但離得遠一些的修者,空行船若是速度慢些,也要花費數天時間才能到秦都。

秦國可是修——界四大國之一, 秦都也是出了名的繁華。

千湖——城的美譽三界聞名,很多修者也會趁機游玩一番。

「司空道友。」裴玄從儲物錦囊取出一個錦盒,遞給司空鶴,「五靈宗不如隱月谷醫術高明,但五靈流派是立派根基。師尊囑我見到道友,將這寒玉贈予道友。」——

頓了頓,說道︰「道友佩在身上,可鎮壓體內火邪。」

「多謝裴道友。」司空鶴朝裴玄拱手,接過那錦盒——

甫一打——錦盒,一股寒意就撲面而來。

司空鶴面前擺著一杯酒,酒杯里斟滿了酒水。不過眨眼間,那杯酒表面就起了一層寒霜。很快,整杯酒凍結成冰。

「這寒玉,怕是有六品。」坐在他身邊的陳侯探頭一看,咋舌,「五靈宗好闊氣。」

司空鶴朝裴玄再次拱手︰「多謝道友,只是無功不受祿。」

裴玄一擺手——

說話速度似乎從來不快,語氣也始終淡然︰「司空道友終究是在宗門比試中受傷,而此次宗門比試,在秦都。」——

說道︰「五靈宗防備不周,讓心懷不軌之徒混入其中,寒玉不過聊表心意。」

「司空師弟,你就收下吧。」謝宇青笑眯眯說道︰「五靈宗闊氣得很。」

「可是……」

「收下收下。」陳侯索性直接將那寒玉取出,塞到司空鶴手中,「四大宗門,同氣連枝。也不用這麼客氣。」

「裴玄。」謝宇青親自拿起酒瓶,為裴玄倒了杯酒,「你是特地送寒玉來的吧?」

「多謝你了。」——朝裴玄舉了舉酒杯。

五靈宗向來闊氣,大弟子要去梁國,空行船只會更快更好,不需要——們送——一程。

裴玄沒說話——

端起酒杯也朝謝宇青舉了舉杯,一口飲盡。

玄武閣眾人頓時放松下來,繼續剛才的說說笑笑。

裴玄放下手中酒杯,——轉頭,看向獨立船頭的青袍少年。

顧然又已經背轉過身,看向前方。

空行船周圍有玄陣守護,風無法吹入其中。

顧然身上青袍下擺垂落,寬松的衣袖擋住了——的手。

裴玄站起來朝——走去——

同顧然一般,看向前方。

此時碧空如洗,絲絲白雲飄在天邊。站在船頭往下看去,可以看見連綿的山川起伏。

只是這些風景,修者們在空行船上見得多了,也不怎麼稀奇。

裴玄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有靈氣凝聚,勾勒出一朵蓮花形狀。

蓮花在他掌心盛——,花瓣一片片展——,五色花瓣,斑斕精致。

「顧道友。」裴玄說道——

聲音不大,在身後玄武閣弟子們的談天說地的聲音中,剛好能讓顧然听到︰「那東西,確實是無蹤竹。昨夜師尊助我煉入其中,五色蓮所缺最後一樣天材地寶補齊。」——

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極其清淡的笑容︰「多謝。」

顧然看了裴玄掌心的五色蓮一眼︰「恭喜。」——

微微偏頭︰「五色蓮成,你離洞——又近了一步。」

「你怎知道那就是無蹤竹?」裴玄手一翻,收起五色蓮,「當時在亂星棋局中,你將那東西扔給我的時候,看起來可真不起眼。」——

是真的滿心歡喜,難得竟又笑了笑︰「若不是你給我的,我也許不會將它帶出來。」

「我猜的。」顧然隨口說道。

「唔。」

顧然垂在身側的手握緊,然後又松開。

無蹤竹而已,可不夠償還本命劍這樣大的人情——

本就不善言辭,裴玄也差不多,兩人就這樣沉默下來——

們身後便是玄武閣熱鬧喧囂的說笑聲,推杯換盞,煙火人間。

到了——和裴玄這里,就像之間被冰封,氣氛都變得有些尷尬。

「小然。」幸好這時候,司空鶴大步走了過來——

手里端著一碟點心,遞到顧然面前︰「你嘗嘗這個,翟師兄在秦都買的,你肯定喜歡。」

白瓷盤子里放著七八塊點心,全都只有雞蛋大小,圓圓的,外面裹著一層金黃酥皮。

顧然拿起一個咬下,酥皮松脆,然後是柔軟甜糯的豆沙,混著微咸的蛋黃。

幾種不一樣的味道混在一起,別有風味,確實很好吃。

「裴道友。」司空鶴也招呼裴玄,「來一個啊。」

「多謝。」裴玄也拿起一個。

「翟師兄說這叫蛋黃酥,用咸鴨蛋做的,——的很特別。」司空鶴又說道︰「秦都好多美味,下次咱們再來一次,多玩幾天。」

「好。」顧然點點頭。

「小然。」司空鶴突然伸手,輕輕擦過——臉頰——

手指上沾著一點酥皮,對他笑道︰「沾上了。」

顧然突然有些心慌意亂,幸好司空鶴只是拍拍手,將手上酥皮拍掉︰「酥皮愛掉,不然也沒有這麼好的口感了。」——

順勢拉著顧然的胳膊︰「小然你和裴道友也別站著,過來坐啊,大家一起多熱鬧。」

司空鶴將顧然拽到玄武閣人堆中,翟蒼連忙朝一旁讓,給——騰出個位置來︰「小師弟坐這里。」

又有人遞過來一只酒杯︰「這個酒和蜜糖水一樣,小師弟少喝點沒關系的。」

「小師弟你嘗嘗這個。」一名女弟子將兩盤小菜端到顧然面前,「醉蝦,說是花雕酒煮出來的,咱楚國吃不到的。」

「裴玄。」謝宇青伸長脖子親自又招呼裴玄,「你也來坐啊。」——

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笑道︰「放心,污不了你的白袍。當——污了,我賠你一件便是。」

裴玄揚起唇角,也走過來坐下——

坐在謝宇青和翟蒼——間,和顧然隔了一個人。

很快也有玄武閣弟子招呼他喝酒吃菜。

裴玄從前和玄武閣眾人接觸也不少,從謝宇青往下,——們對自己可沒有今日這般熱情。

想來還是他這次給司空鶴送寒玉,解了——燃眉——急,才讓這些玄武閣門人對他親近了幾。

裴玄端起酒杯,又看向顧然。

青袍少年大概喝了點酒,又吃了幾只醉蝦,雙頰已經泛起微紅,連笑容都明亮了幾——

正側頭和——身邊的翟蒼嘀嘀咕咕說話,兩人勾肩搭背,看起來關系好得不得了。

裴玄唇角忍不住又揚了揚。

其實這樣真的很好的——

那日在亂星棋局中,並沒有撒謊。

現在的顧然,得到了很多,也做到了很多從前那個只有劍為伴的少年,沒法做到的很多事。

然後裴玄就听到顧然在和翟蒼說︰「翟師兄,裴玄也沒道侶的……」——

偏頭沖自己的師兄眨眨眼,臉紅紅的,目光染上了幾——醉意,而且還在笑︰「好機會啊!」

「咳咳咳咳……」翟蒼本來在喝酒,一杯酒剛含在口中,猛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小、咳咳咳、小師弟!」——狂咳,沖顧然擠眉弄眼,「別開玩笑了!」

「翟蒼,上啊!」陳侯顯然也听到了,「小師弟說得沒錯,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你那套什麼「體健貌端」的說辭拿出來,上啊!」——

煽風點火︰「是玄武閣的人就別慫!」

「你少在那幸災樂禍!」翟蒼對陳侯可就沒那麼客氣——

酒杯往甲板上重重一放,整個人就朝陳侯撲了過去︰「看老子揍你!」

「來啊!誰怕誰啊!」陳侯跳起來就應戰。

兩人早就打得熟了,見招拆招,頓時便戰成一團。

玄武閣別的弟子見怪不怪,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還招呼裴玄︰「裴道友,不用管——們,你別客氣啊,多吃點。」

裴玄微微一笑,朝謝宇青舉了舉酒杯——

再去看顧然時,少年盤膝而坐,眉——眼笑,十——懷——

眼楮越來越亮,雙頰也越來越紅,面前早堆起一堆醉蝦的蝦殼。

「我也來。」顧然突然搖搖晃晃站起來。

「司、司空鶴。」——朝身邊的司空鶴伸手,「我們也來打一場。」——

指著陳侯和翟蒼戰成一團的身影,轉頭對司空鶴說︰「就、就像陳侯師兄一樣,如果我贏了你,你就……你就……」

顧然說到這里身體突然一歪,直直朝——倒了下去。

「小然!」司空鶴連忙伸手接住。

少年清瘦的身體滾入他懷中,還帶著淡淡的酒氣。

司空鶴低頭看時,顧然已經閉上眼楮,——長長的睫毛垂下,還如蝶翅般輕輕顫抖了兩下,在眼瞼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雙頰依然很紅,呼吸中也是滿滿酒氣,逐漸變得悠長。

司空鶴怔了下,不敢置信看向顧然面前那一堆醉蝦的蝦殼,抬頭茫然看向也嚇了一跳的玄武閣眾人。

「小然醉了。」——喃喃說道︰「吃醉蝦……醉的?」

玄武閣眾人︰「……」

就連陳侯和翟蒼都停手,圍了過來。

翟蒼伸手戳戳顧然的臉頰︰「不是吧?醉蝦啊!」

「小師弟這酒量,嘖嘖嘖……」——忍不住又要戳顧然的臉頰。

司空鶴已經從儲物錦囊中取出自己的披風,將顧然裹在其中,順勢也避開翟蒼的手。

「小然不會喝酒。」——有些懊惱,「我應該阻止——的。」

翟蒼拍拍——的肩︰「這不怪你!」——

怪叫一聲,豎起大拇指︰「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吃醉蝦就能醉倒的人。咱小師弟,天賦異稟!」

顧然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醒來的時候,還有種輕飄飄如在雲端的——覺,腦海中一片空白,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有些茫然了。

直到幾聲敲門聲響起,然後是開門聲。

顧然耳邊,傳來司空鶴壓得低低的聲音︰「還沒醒,小然也沒喝酒,就一小口。應該是後面多吃了幾只醉蝦,醉了。」

顧然臉一熱,——前發生的事逐漸在他腦海回放。

空行船,裴玄,醉蝦……然後自己就醉了!

呃……

顧然忍不住低低呻、吟出聲,自己——的太弱了,連醉蝦都能醉,——是……

「小然。」溫柔軟糯的女子聲音響起,門外那人顯然听到了——的聲音。

柳靈林銀鈴般的笑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床邊︰「你醒了?」

顧然身體猛然僵住。

好一會兒,——才緩緩睜——眼楮。

柳靈林秀雅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她雖然在笑,如水一般溫柔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濃濃的擔心。

「你這孩子。」她嗔怪著,伸手扶起顧然,順手端過自己放在一旁的白瓷碗。

顧然身體依然僵僵的,只能任由柳靈林擺布,扶著——,讓他舒服地靠坐在床頭。

「來喝完解酒湯。」她說著,忍不住又「噗」得笑出聲,「解解酒,會舒服些。」

「謝、謝謝。」解酒湯的溫度剛剛好,是最適宜的溫度。

顧然仰頭,一口氣將碗里面的湯喝完——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是躺在碧雲軒他的臥房中。

看窗外陽光,自東邊而來,顯然已經是第二天。

解酒湯溫度剛剛好,大概是因為柳靈林一直熱著它,在等——醒來。

顧然的眼眶,突然就酸澀。

柳靈林——的很愛她的兒子,會為了——只身沖入魅群中拼命,也會為他留一碗溫度最合適的解酒湯。

「伯母。」司空鶴上前一步,接過顧然手中的空碗,「你去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呢。」

「好。」柳靈林抿嘴輕笑,為顧然理了理頭發,柔聲道︰「那娘就去休息了,你啊……」

她又為——攏了攏衣襟,還是忍不住好笑︰「司空啊,下次可要盯著小然。我們家這孩子,——的沾酒就倒。」

她轉身朝門外走去,還忍不住笑著搖搖頭︰「自幼便是如此,——爹,——大哥小弟,連我也不是如此啊……」

柳靈林一走,司空鶴重新關上門。

顧然一下從床上跳下來︰「我們走。」

「小然?」司空鶴茫然,「去哪里?」

「百變千幻。」顧然一邊說著,一邊匆匆穿上鞋襪——

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顧家人。

再多呆會兒,估計顧家大哥和小弟也要來看——了。

顧然緊張極了。

就連面對傀儡師的時候,——都沒有緊張到手都在跟著顫抖。

「小然。」一雙溫暖的手,握住——輕輕發抖的手。

顧然抬頭,就直直對上了司空鶴的眼楮︰「不用著急。」——

頓了頓︰「大師兄已經——萬頃沙海的用法全都告訴伯父。玄武閣跟我們來幾名師兄,會在這里多留三月。」

「嗯?」顧然一怔。

「大師兄說碧雲軒周圍可能有三界裂隙,上次那些魅或許就是悄悄從三界裂隙鑽過來的。玄武閣一直在查此事,也會修補裂隙。這里,不會有事。」

「嗯。」顧然點點頭。

「不過既然有百變千幻陣,我們又拿到了奔雷石,還是可以修補的。」——飛快說道︰「走吧。」

「去布陣。」

「好。」司空鶴點點頭。

顧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一直被司空鶴握在手中——

連忙一掙,抽回雙手。

手上暖意消失,顧然忍不住輕輕搓搓手指,心中飛快閃過一抹遺憾。

兩人並肩出了顧然住的院落,恰好陳侯和翟蒼聯袂走來。

「小師弟。」陳侯朝——們揮揮手,「你醒了。」

「嗯。」顧然隨口應了聲。

「我和小然要出去一趟。」司空鶴朝兩人拱手行禮,「兩位師兄,一會兒見。」

「去吧。」翟蒼「嘿嘿」一笑,擺擺手,「師兄們很懂事的,從來不當夜明珠。」——

說著,朝顧然眨了眨眼,笑笑——

笑容頗有些曖昧,顧然也沒太在意。

玄武閣誤會——和司空鶴也不是一次兩次,關系比較好的師兄們更是如此。

兩人徑直離——碧雲軒山門,沿著山路朝山下走去。

碧雲軒本就是個小宗門,山路上幾乎沒什麼人。

「小然。」顧然默默走在前面,突然听到身後司空鶴叫了自己一聲。

「嗯。」

「小然……」司空鶴說話難得有些吞吞吐吐,又叫了——一聲,半晌卻沒有下文。

「嗯?」顧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青年。

黑衣勁裝的司空鶴,大概因為已經金丹大圓滿,服了清心丹後靈氣也已經恢復,看起來又是那個英武俊美的高大青年。

「什麼事?」顧然說道︰「這里沒別人,說吧。」

「小然。」司空鶴猶豫了下,「當時空行船上,也挺多人的。師兄們也都看著,五靈宗的裴道友也在,你遲早也會知道……」

「什麼?」

司空鶴喉結上下滾動了下,遲疑地看著顧然︰「你……」

「有話就說。」

「算了。」司空鶴轉頭,「這事應該也不會有人提起。」

顧然皺眉︰「司空鶴。」——

叫了青年一聲︰「你不是這樣不爽快的人。」

「小然。」司空鶴撓撓頭——

難得不敢直視顧然的眼楮,含含糊糊說道︰「你……就是……」

「司空鶴!」顧然眉頭皺得更緊,「爽快點,這麼難以啟齒,你做了什麼嗎?」

「呃——」司空鶴又撓撓頭,「你……」——

抬手,然後飛快地指了指自己的唇。

司空鶴飛快說道︰「小然,你當時已經醉了,我知道你沒別的……小然!你去哪里?」——

面前的青袍少年猛然一掠而起,身形快若鬼魅,朝山下疾馳而去。

司空鶴自認識顧然以來,從未見過——這般快如閃電的身法——

抬腿就要追,眼前寒光一閃。

數點劍光在他面前交錯而過,「嗤嗤」聲響,劍氣劃破長空,司空鶴胸前衣襟已經被劍氣撕裂。

好快!

司空鶴身形一頓,停下腳步——

的好快!——

從未和顧然正面交過手,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對方的劍有多麼可怕。

司空鶴仰頭看向前方。

那里,青影早已消失不見。

劍氣卻還未散盡。

不僅快,而且很穩,很準!

「不準跟來!」顧然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否則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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