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看到了？」顧然聲音微啞。
「嗯。」司空鶴點頭，「七劍，好快！」
他還認真回憶了——, 又問顧然︰「我應該沒數錯？」
顧然︰「你……怎麼看到的？」
他面無表情，心中卻飛快轉——好幾個念頭。
司空鶴一直在騙他？
他隱藏了修為，故意裝成築基修者扮豬吃虎？
「就這樣看到的啊。」司空鶴不太明白顧然的意思，「你出劍真的超快的, 我都不敢眨眼，感覺一眨眼，就會錯。」
「我都看懵了, 我從沒想過，劍竟然可以快到這程度。小然, 你可以教教我嗎？」
「那是劍技。」顧然見他發現，——沒什麼好隱瞞的，「你一個武修，學什麼？」
「武修不能學嗎？」司空鶴左拳重重錘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可惡！我果然還是應該學劍, 做劍修。」
「你……」顧然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司空鶴真的是築基大圓滿，才修行三個月嗎？
他竟然真的看到了，還看清自己出了七劍。
「你武修天賦出眾，武修，——有很厲害的武技。」顧然沉默片刻，還是說道。
「哦。」司空鶴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深深——
了會兒, 他突然又重重錘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小然，你看是不是這樣？」
司空鶴一邊說，身體突然就動了。
黑色的身影, 繞——顧然飛快地轉。
司空鶴一步跨出，一拳隨之擊出。他動作迅捷無倫，不——眨眼便繞——顧然轉了一圈，——擊出五拳。
當然，他沒有用靈氣攻擊，五拳都是輕飄飄往前，在快要踫到顧然的時候，迅速收回。
從頭到尾，連他的頭發都沒吹起一根。
「好像不行。」司空鶴停——，難得懊惱地說道︰「只來得及出五拳。」
顧然看——滿臉懊喪的司空鶴，心中卻像是有什麼，正排山倒海般襲來，震得他半晌說不出話。
他今日用來擊敗梁邱駿的，正是劍修七大無——劍技之一，一步一劍一殺。
想用出這劍技，並不是容易的事。
步法，身形，出劍的速度，劍修和本命劍之間的默契……缺一不可。
顧然練劍十三年，從踏入修行之道第一日起，直到他隕落，從未放下——手中的劍。
他已經算是劍修中的天才，金丹修為就能用出這七大劍技之一。
可是現在，司空鶴不——看自己用了一次，他不懂步法，從沒專門練——，而且還是個武修，卻已經似模似樣學去大半。
顧然心中驀然一動。
剎那間，他都想親自教教司空鶴，看看青年究竟可以成長到怎樣可怕的程度。
到時候，恐怕整個修真界，都會因他而震動！
「好像，可以這樣……」司空鶴那邊，當然猜不到顧然的想法。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會兒，一邊說——話，一邊又動了起來。
他這次的速度更快，黑色人影幾乎化作一道風，繞——顧然轉得飛快。
「五拳半。」司空鶴停——，看——自己的手掌，「還是不行！」
不——他絲毫沒有喪氣，閉著眼楮想了會兒，又迅速睜眼︰「我再試試。」
他說著，又繞——顧然飛快轉了起來。
「再來。」
「五拳半。」
「還是五拳半，再來！」
「唔……再來！」
……
就在顧銘和楚國官員確定第二輪比試的短短一炷香時間，司空鶴完全沉浸其中，不斷嘗試。
他不斷失敗，又不斷重來。
好像一點也不知道失敗是何物。
顧然怔怔看——他，在司空鶴又一次停——後，自己在那默不作聲地琢磨後，緩緩說道︰「這真是劍技，武修……」
他頓了頓，又說︰「你想學？」
「想。」司空鶴的眼楮，一——就亮了，「你要教我嗎？」
「不教。」顧然撇——頭。
「噢……」青年似乎有點失望，但很快又說道︰「我再自己琢磨琢磨。」
他壓根沒覺得顧然說的「不教」已經是在拒絕自己，湊——去又說︰「你幫我看——，有什麼地方不對，你告訴我好不好？」
顧然︰「……」
那和他教有什麼區別？
「好了。」幸好這時，顧銘回到他們這邊，「第二輪比試的時間，就在兩日後。」
他回來的時候，神色還有些沉重，但很快便舒展了眉眼︰「五靈宗已經宣布了第二輪比試規則。」
顧銘深吸口氣，說道︰「亂戰。」
「咦？」這次有疑問的就不只是司空鶴了，碧雲軒第一次進入宗門比試第二輪，門下弟子大多——不知道亂戰是什麼意思。
「師兄，亂戰是什麼？」一名弟子立刻就問。
「宗門比試第二輪，不再是一個宗門的弟子組隊參加。」顧銘說道︰「而是在進入第二輪比試的所有宗門中，隨機抽取六名弟子，組成一支新的隊伍，進行比拼。」
他頓了頓，又說︰「第二輪比試，五星宗門會加入。一般情況下，是從同星級的宗門中抽取六人，同星級比試。仍然是三星對三星，四星對四星。」
「亂戰，則是將進入第二輪的三四五星宗門徹底打亂。」顧銘輕嘆口氣，「同樣隨機抽六人，你的隊友可能來自五星宗門，——可能是三星宗門。而你的對手，說不定會是六個三星宗門弟子組成的，——可能是六個五星宗門的弟子。」
「哇！這樣的話，完全就是看運氣啊。」一個碧雲軒弟子說道。
「是的。」顧銘說道︰「第二輪比試只有一場。」
「那怎麼比？」有弟子問︰「——是淘汰嗎？贏了都能進入第三輪。」
「不是。」顧銘說︰「現在我們楚國進入第二輪比試的宗門，還有二十一個三星宗門，十三個四星宗門，加——新加入的十二個五星宗門，一共是四十六個宗門，四百五十六人，剛好可以組七十六支隊伍。」
「這七十六支隊伍會進入同一個玄陣，這個玄陣里的地圖，大約會是我們第一輪比試中遇到千倍大小。」顧銘接——說道︰「玄陣開放三天，三天後，會根據這幾日在玄陣中的表現，給每個修者一個分數。」
「宗門累積分數前十名，便能進入第三輪比試。」顧銘最後說道。
「感覺好復雜啊。」一名碧雲軒弟子喃喃說著︰「那如果在里面遇到同門，但是不在一個隊伍里，要攻擊對方嗎？」
「是啊是啊，如果按照宗門來累積積分，進去之後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隊伍，然後找到同門，一起行動呢？」
「恐怕不行。」顧銘忍不住笑了，「進入那玄陣後，除了你的隊友，你不會知道遇到的對手的身份。」
「啊？」那弟子愣了，「那這樣的話，只能各自努力攢積分，爭取不要拖宗門後腿了。」
「大家——不用這樣緊張。」顧銘擺擺手，「咱們第一次能進入第二輪，努力是肯定要努力的，但——不用太在意勝負。重在參與，咱們就把這次宗門比試，當做一次特殊的修行吧。」
「是，師兄。」碧雲軒弟子們恭恭敬敬應道。
當天晚——，司空鶴果然請碧雲軒弟子們去了水連天。
那是明州城內最有名的酒樓之一，各色菜肴美味可口，自己釀的酒更是赫赫有名。
碧雲軒弟子們十分——興，能進第二輪比試，已經讓大家喜出望外。
何況還有人請客。
司空鶴十分大方，直接要了個雅間，各色菜肴美酒不要錢一般往桌——放。
修者們酒量其實都還不錯，但這水連天酒樓，乃是楚國一個六星宗門開的，用來釀酒的東西皆非凡物，即便是修者，多喝一些——會醉倒。
雅間里，很快熱鬧起來。
碧雲軒弟子們酒到杯干，連顧家十六歲的小弟都得到允許，可以喝三杯這水連天最有名的百花釀。
顧然看——推杯換盞的同門，不斷有人端——酒杯去敬司空鶴。
空氣中，除了菜肴的香氣，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鮮花的香味，清清甜甜，讓人仿佛置身在明媚春光——，繁花盛開的大花園中。
他伸手，端起面前的白瓷酒杯。
酒杯中澄清如蜜的酒液快要溢出，離得近一點，那甜香就愈發明顯。
「二哥。」顧墨湊到他身邊，朝他眨眨眼，「你嘗一口，好喝的。」
他鼓——臉，又說︰「大哥太壞了，這種時候都還管著我，只讓我喝三杯。」
「還是不要了。」顧然將酒杯放下，「我不會喝酒。」
他從沒喝——酒。
父母——師尊不會同意。
劍修，是不能踫酒的。
他們在任何時候，都該保持劍心清明。
可他，已經不是鏡空宗的顧然。
不是那個除了修行——劍，生命中再無任何其他東西的顧然了！
顧然才放下酒杯，突然又伸手端了起來。
在酒杯就快踫到嘴唇時，他又停了——來。
酒液，已經踫到他的嘴唇。
他輕輕舌忝了舌忝，有點甜，——鮮果一般甜蜜，散發著陣陣酒香。
顧然仰頭，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二哥！厲害！」顧墨——嘻嘻朝他豎起大拇指。
顧然放下杯子，拿起筷子開始品嘗一桌的美味。碧雲軒眾人都在喝酒，司空鶴更是被眾人圍攻，都沒時間吃菜了。
唔，好吃！
顧然不知為何，心情竟然有些輕飄飄的，似乎變得很好。
——他甚至想哼首小曲。
然後顧然身體一晃，筷子還拿在手中，他已經直直趴在桌。
他的額頭磕在桌——，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二哥？！」顧墨瞪圓眼楮，連忙伸手推推他。
裹在寬松青袍中的身體晃了晃，顧仍然趴在桌——，一點反應——沒有。
顧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他睜開眼楮，好一會兒才反應——來，自己這是在哪里。
「醒了？」很快，他的身邊傳來司空鶴的聲音，「你的酒量還真是……哈哈哈哈……」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司空鶴邊——，邊倒了杯茶走到床邊，小心扶起顧然，將茶杯遞到他唇邊︰「原來還真有人，一杯就能倒啊。」
茶水微溫，正是最適宜熨帖的溫度。
顧然確實有些口干，一口氣就喝干了整杯茶。
「慢點喝。」司空鶴順手拍拍他的背，「小心嗆。」
他做這動作熟稔又自然，像是這個動作已經重復——千百次。
等顧然喝完，又自然而然接——他的杯子，問道︰「還要嗎？」
「不用了。」顧然搖搖頭。
他重新躺回床——，裹緊被子。
自己居然一杯就醉倒了，那昨天晚——，是誰……
「我剛在修者驛站看宗門比試第二輪的介紹。」司空鶴放好杯子，回到床邊坐——，「如果我們沒抽在一組……」
推薦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說app，【 \\ 】安卓隻果手機都支持！
他語氣有點惆悵︰「我又認不出你的話，萬一真的對你動手，可怎麼辦啊？」
「沒抽到一組不是正常嗎？」顧然說。
「你不在意嗎？」司空鶴問。
「在意什麼？」顧然說︰「規則而已。」
他懶洋洋說道︰「該出手就出手，你不想要積分嗎？」
「第二輪比試，不像第一輪，到時候會有很多修者，到靈境間來看。」他想了想，「四大宗門的人也會去，你，好好表現便是。」
顧然慢悠悠又道︰「而且你別忘了，如果能進入第三輪比試，名次越——，系統給的獎勵就越好。」
「我有辦法了！」司空鶴像是壓根沒听他說話，他突然用力一拍床沿，目光炯炯看向顧然，「小然，到時候你就用那劍技。」
他滿臉興奮，好像自己想到了一個了不起好辦法︰「他們說這個，一步一劍一殺，一般只有洞虛，甚至是洞虛後期修者才會。宗門比試中不會有洞虛修者，小然你應該是唯一會這個的，這樣一來，我不就能認出你，自然不會——你動手。」
「嗯？」顧然愣了。
他原本裹——被子漫不經心在听司空鶴說話，這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起來︰「一步一劍一殺？」
「是的。」司空鶴目光灼灼，充滿斗志︰「他們說這是七大無——劍技之一，難怪我總學不會，我現在就繼續努力去了！」
他說著站起，轉身就要朝門外走去。
顧然整個愣住了︰「等等，司空鶴！」
他叫住青年︰「他們說？他們是誰？在哪里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