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詩從來都不柔弱，該狠的時候能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她也不會扭捏，身邊能用上的人一定會用，大不了拿人情還。
深知這一點的司空梵思忖片刻，然後說道︰
「讓趙鄭業去找卿竹吧，文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怎麼熟，不過那家伙應該保得住。」
卿竹是最年輕的三元及第，在朝堂中也有不少同窗友人，應當是有門路的。
喬婉詩喜出望外，就在這時，一道女聲由遠及近。
「都說了最近不要讓人來打擾業兒，那勞什子桃花仙子一看就不是個正經女子，怎麼還把人放進來了？！」
身穿褐紅色錦衣的婦人被兩個丫鬟婆子簇擁著走過來，不經意和門口的男女對上眼，莫名一陣心虛，尤其是那男人，似乎要把她吃了一樣。
「伯母好，我是喬婉詩。」
當年下河村的學堂遠近聞名，趙鄭業來讀書，一來二去，趙劉氏也曾和她母親有兩分交情，不過現在嘛。
趙劉氏上下打量她一眼，保養得宜的圓盤臉上扯出一抹親切的虛假笑容，「喲，婉詩啊，都長這麼大了，今兒怎麼有空上我們家來了？」
說著還想拉她一下，喬婉詩略避開手，客氣地說道︰「听說鄭業受傷，我帶沫沫來探望一二。」
一提到許沫沫，趙劉氏嘴角立刻拉下去，陰陽怪氣地罵道︰
「那勾搭只知府公子的賤蹄子還有臉來我們家？！」
「趙劉氏，說話嘴巴放干淨點！沫沫是被逼的。」
趙劉氏冷哼一聲，頭上的釵環跟著晃了一下，「被逼？」她指著月門里頭聞聲出來少女，提高了聲音，「有句古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不是她不知檢點，知府公子能找上她？」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而且還是同為女人卻說出這樣的話！
許沫沫當下臉上血色褪盡，身體搖晃起來。
「鄭夫人沒有女兒吧？」喬婉詩逼進一步，她稍高一些，居高臨下的氣勢讓趙劉氏不禁倒退一步，「你這種人，最好別養女兒，不然怎麼把人害死都不知道。」
趙劉氏身邊的婆子，怒目而視，「你你……你怎麼說話呢？！」
喬婉詩撇嘴，看向一邊左右為難的趙鄭業，特麼的心上人還沒進門呢，就搖擺不定，這種人配不上她的好閨蜜。
「許沫沫，別哭了，你越是這樣別人就越是惡毒。」說著走到搖搖欲墜的少女身邊，拉著她就要走，「跟我走，咱們一起做生意，一年開分店，三年稱霸全國，到時候天下好夫君任你挑選。」
這話可一點沒夸大，趙鄭業在縣城里讀書，知道三世蛋糕坊的喬老板有多厲害，火急火燎的扯住許沫沫的手，語無倫次，「沫沫，沫沫你等等我，等我考上狀元就來娶你！」
瞥見許沫沫臉上的震驚和羞怯，喬婉詩得逞的笑了。
但是趙劉氏不干了，大步走上去揪住兒子的肩膀，「鄭業你發什麼傻？這女人害得你得罪知府，你的鄉試眼看就要完了，你還想娶她？門兒都沒有！」
趙鄭業一撩衣擺給他娘跪下了，「母親，功名可以再考，但是沫沫只有一個！」
「可以考？那你怎麼考？鄉試院門都進不去……造孽啊！」結果趙劉氏的眼眶也迅速泛紅，拿著帕子一邊擦淚一邊罵。
趙鄭業絲毫沒有退讓，「人生百態，又不是只有考取功名一條路。」
啪！
趙劉氏聞言一耳光扇上去，沒有絲毫余力，她抖著手指著少年，「你說這話對得起你爹嗎？」
趙柳鄉，乃是昭元七年的貢士，本來有望考上進士，奈何身子骨實在是差，熬不過九天考試最後病倒在考場上。
回鄉後，心病和體弱之癥一塊兒爆發，如今常年吃藥吊著一條命，幾乎天天臥床。
「翠芳……咳咳！」
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一個身穿儒衫，披著件外衣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身形清瘦，實際並不如何弱氣，溫和得猶如春風。
趙劉氏趕緊走上去扶著，「相公你怎麼起來了？今天有些吹風！」
「所以我穿了衣服。」趙父抬手打斷夫人的說教，慈祥的看向兒子以及一干年輕人，微微笑著，「業兒起來吧，你母親只是太心急了。」
少年沒有動作，眼圈微紅，「兒子有愧。」
趙父頗為欣慰，輕輕把他扶起來，「無需愧疚，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能為心愛之人舍身相救，我兒未來遇到難處也必定能披肩斬浪。」
喬婉詩不禁感慨，回頭和司空梵對視一眼，你說這爹和娘性格差別這麼大，怎麼過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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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父這才看向喬婉詩幾人。
「鄭伯父。」
「婉詩長大了。」
又仔細打量許沫沫，見她鼓起勇氣和自己對視，微微頷首，「好孩子，若你能等，鄭業自不會辜負。」
這算是承認了！
趙劉氏雖然強勢，卻也不會和相公作對，只把一切怒火咽回去。
對于司空梵，趙父並沒有說話，而是客氣地笑了笑。
等喬婉詩幾個年輕人走了，趙劉氏才撒開丈夫的手，臉撇向一邊，「好不容易養好些了，故意來跟我做對呢！」
「唉，夫人莫氣。」
「那姑娘我瞧著還不錯啊。」
「不錯不錯，那她害得業兒得罪知府，仕途就毀了！老娘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們這對父子！嗚嗚~」
趙鄭業手足無措，得到父親的眼神，連忙告退，腳下抹油溜了。
沒了礙事的晚輩，趙柳鄉才走上去扶著夫人抖動肩，安慰道︰「所謂禍兮福所倚，業兒這一遭也算是因禍得福啊。」
趙劉氏身體微僵，一把擋開他的手，嗔怪道︰
「說得好听！福在哪里？你說啊！」
中年男人微微眼角蕩開魚尾紋，高深莫測地說道︰「和婉詩一起來的那位，身上佩戴的玉佩可是御賜，而且婉詩那丫頭和碧節先生相熟，說不得啊，說不得，呵呵。」
踏上回程路的三人悠閑地走著。
喬婉詩瞥見許沫沫臉上是不是浮現的傻笑，識趣的不找她說話。
「剛剛怎麼不告訴趙鄭業能幫他？」司空梵好奇地問道。
喬婉詩還沒說話，許沫沫先驚喜地抓住她的手臂，「婉詩你能幫趙鄭業嗎？」
喬婉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故作為難，「需要點時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