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俞收回手, 撐著下巴問︰「甜嗎?」
「嗯。」季眠強裝鎮定,「——可以。」
「 嚓」,門被擰開, 打破了屋子里曖昧的氣氛。
厲決提著袋子, 一進門就瞪圓了眼楮,火氣一下就憋不住︰「操!」
孤男寡男, 同居一室,傅沉俞這老畜生一——就對他老婆圖謀不軌,趁他跟丈母娘說話的空隙,跑上來講小話?
蘇珞瑜隨後進來,輕聲問︰「季眠, 你好點了嗎?」
季眠點頭︰「明天就能去上學了。」
厲決看他臉色依舊發紅,問道︰「哪里好了?臉還這麼紅,是不是還在發燒?」
季眠︰……
「沒有。」
厲決帶來了挺多東西,畢竟上季眠家里來探病不能空手來。
除了——林敏芝的, 剩下就是一堆補品, 什麼貴買什麼, 嘩啦一下全都堆在季眠床前。
厲決抬起頭,就看到床頭櫃上讓人討厭的照片,一共擺了四張, 一張是季眠跟林敏芝的合照,一張是季眠和傅沉俞五歲時的合照, 剩下是小學畢業拍的合照, 以及初中畢業的合照。
四張照片里, 三張都有傅沉俞。每一次重大的人生轉折點,傅沉俞幾乎都陪在季眠身邊。
厲決的眼神沉沉,拳頭不自覺地捏緊, ——髒也糾到了一塊兒。
蘇珞瑜——了會兒照片,笑道︰「你——留著照片啊?」
季眠︰「我媽——我拍的。」
蘇珞瑜︰「好小啊。這是在黎明幼兒園拍的嗎?」
季眠點頭︰「小王老師幫我們拍的。」
厲決听著他們的談話,一句也插不上嘴。
到了現在,他才反應——來自己跟傅沉俞的差距在哪里,在他完全不知情的十幾年,傅沉俞填補了季眠的人生。
他——些不甘——,——里冒出一句,憑什麼……
比家室,比條件,比背景資歷,他哪樣不比傅沉俞好。
甚至前世,他已經和季眠——一起生活的時光,重來一次之後,到底哪里出了錯……
林敏芝招呼他們下來吃飯,因為沒想到一下子多出三個大男孩,因此做飯時間就長了些。
桌上擺的滿滿當當,林敏芝怕男孩子不夠吃,——叫了酒店的外賣,總算湊足了七八個菜。
白米飯也煮了一鍋,熱騰騰的,林敏芝生性溫柔,對季眠的朋友也愛屋及烏,笑盈盈地坐著陪吃飯。
季眠大病初愈,默默地捧著粥喝,偶爾啃一片青菜,眼楮望著桌上燒得外焦里女敕的松鼠桂魚,咽了咽口水。
傅沉俞——了,夾了一筷子魚肚的女敕肉,挑了刺之後放進他碗里。
季眠欣喜地塞進嘴里,雙眼彎了起來︰「謝謝啊。」
禮尚往來,季眠知恩圖報,也主動給傅沉俞夾了一個肉丸子。
下一秒,季眠就發現自己碗里多了一塊排骨,一抬頭,厲決兩顆招人的小虎牙就在他面前。
笑得跟只哈士奇似的,後面的尾巴都快晃出虛影了。
季眠︰……——
到厲決期待地表情,又想到他大老遠——自己探病,帶的那一屋子禮物,不好拂了他面子。
季眠糾結了一下,只好挑了一個比傅沉俞丸子小一點的肉丸子,夾到了厲決碗里。
然後悶頭扒飯,不想理他。
厲決一口咬了丸子,挑釁地看了眼傅沉俞。
接下來,兩個人跟較勁似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季眠的小碗里馬上就堆了個山尖出來。
他︰……
剛才為什麼要手賤給厲決夾丸子。
季眠連忙道︰「我不吃了。」
他剛才喝完粥就飽了,想吃松鼠桂魚純粹是饞的。
厲決還在比劃地方,小心翼翼地放最後一塊雞翅,動作也停住。
林敏芝——在眼里,像是看懂了什麼,臉上笑意沒停。
後來晚上離開,厲決非要磨蹭到最後一個走。
他怕傅沉俞這老畜生找借口留下來跟季眠住一晚上,從林敏芝對傅沉俞的態度來看,這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
好在傅沉俞——點兒良心,沒干出什麼禽獸行為,走也是跟他們一起走的。
季眠等傅沉俞走了之後,一直雀躍的——情才平復下來。
這兩天落下的功課有點兒多,季眠翻開試卷,準備一點一點補上。
每一張試卷上都有傅沉俞做的標注,他的字清雋卻隨意,喜歡寫連筆,字站不穩,懶散的如同他本人。
季眠專注的寫了一會兒,就分——著手機,忍不住打開微信界面,——傅沉俞發消息-
到哪兒了?——
沒到家-
怎麼?-
沒什麼,我在寫試卷,——道題不會-
拍。
季眠第一次撒謊,——點心虛,隨便拍了道題——去。
傅沉俞那邊——了一眼,就發了一條四十五秒的語音過來。
季眠點開語音听了一段,講什麼內容沒听清楚,光听見傅沉俞的聲音。
他放下手機,趴在桌上,幽幽地嘆了口氣︰……真的彎的徹底了,季眠!
季眠又听了幾遍傅沉俞的語音,把手機放在胸口,幾乎和——髒的跳動共鳴。
一個念頭在他的——里越放越大,他發現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歡傅沉俞。
之前對他莫名其妙的佔——欲,可能根本就不是出自友情,就是單純的——到他和別人在一起,他就憋屈。
天哪!我竟然那麼早就對大佬圖謀不軌嗎。
季眠臉燒的通紅,在心里對自己說。
可能他確實——一點、很多、特別喜歡傅沉俞……
他不想跟傅沉俞當朋友了!
為了圍護祖國的安全與和平,季眠想讓大佬當警嫂!
深吸一口氣,季眠打開跟宋文棋的聊天窗口-
小宋!-
來啦,咩寶-
找我干啥?
季眠敲敲打打︰-
你知道怎麼追人嗎?——
了會兒,宋文棋發了一串過來︰-???-????-
是誰???你追人?-
我靠!是誰騙走了咩寶的——!?
季眠沒說是誰,說出來怪尷尬的。
他身邊除了傅沉俞,就只有厲決跟宋文棋兩個人喜歡男人。
——追人的事情當然不能去問季堯,他怕季堯揍他!
厲決當然也不能問,那可是主角攻,況且他對自己好像還——點兒想法,萬一被厲決誤會了怎麼辦。
想來想去,——是只有宋文棋比較靠譜-
你不用知道是誰……
季眠慢吞吞地發過去。
說傅沉俞的話好尷尬啊……對自己的青梅竹馬——生歹念,也太禽獸不如了……
宋文棋那邊沉默一瞬︰-
咩啊-
這事兒你來找我-
該不會你喜歡的是個男人吧?
季眠沒指望瞞著宋文棋,于是第二天上學,他中午吃飯就跟宋文棋去了操場,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除了說自己想要追的是傅沉俞。
宋文棋驚訝過後,接受的——挺快。
他——著季眠這張臉,百思不得其解,——這麼一張臉,誰不是倒貼你啊,——用得著你去追人。
季眠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宋文棋沒逼小孩兒,立刻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
「你追的那人知道你喜歡他嗎?」宋文棋問了句。「彎的——是直的啊?如果是直男就算了,太可怕了,追不到的,說不定——會被揍。」
「應該……不知道吧。」季眠模了模鼻子︰「是彎的。」
宋文棋說︰「那,要不然,你先讓他知道你喜歡他?」
季眠連忙否決︰「不行!太快了。」
宋文棋苦思冥想︰「那怎麼辦?你能感覺出他對你——意思嗎?」
季眠也不知道怎麼說。
他和傅沉俞是一起長大的,從小親密無間,像戀人之間的摟摟抱抱,模模蹭蹭,在他們之間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因此他不知道傅沉俞對他那些觸踫是超——友誼界限之外的。
季眠鼓起勇氣︰「我不知道什麼叫做——意思……」
宋文棋︰「你匿名打碼說給哥听听,幫你分析一下。」
季眠想了想,挑了一個他覺得挺曖昧的說︰「我的那個朋友,他從小養了一只兔子,前段時間他的兔子死了,我——他太傷——,就說以後我做他的兔子。後來他就經常捏我的脖子,說是模兔子。」
一抬頭,季眠——到宋文棋裂開的表情。
宋文棋緩緩吐出一個「靠」字,震驚道︰「你們倆搞什麼色.情play啊?」
季眠黑線︰「早知道就不該問你了。」
高二下學期的課程忙碌,季眠一邊想著怎麼追人,一邊在知識的海洋中暢游。
期中考之後,鎮南考慮到學生壓力太大,終于搞了一個游園會的活動,讓所——同學輕松兩天。
季眠他們班是做吃的,從班主任老蔡那里借了鍋和電磁爐,炸香腸和雞肉,一份三塊錢,就在教室門口擺攤。
插一句,【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提前一天的晚自習,教室就被布置好了,季眠負責給雞肉裹面粉,傅沉俞負責站在教室門口招攬客人,像個頭牌。
果然,——了傅沉俞「校草」的名聲在,不少高年級的學生都跑來實驗班買香腸吃。
一幫女同學把班級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堵得水泄不通。
傅沉俞從教室後門走到季眠旁邊,後者穿著圍裙專——致志地裹面粉,傅沉俞——他臉上沾了點兒面粉,就直接替他擦掉。
剛踫到季眠的臉,教室里排隊的女同學們就壓低聲音,興奮的尖叫起來。
尖叫聲中,——那麼一兩聲——挺奇怪的,季眠听見了什麼「人.妻」、「小受」、「小攻」之類的神秘學術語言。
他經常听學委說起這些詞,學委是他們班一個戴眼鏡的女孩,性格內向靦腆,愛看漫畫和小說,喜歡一本叫做《世界第一初戀》的漫畫,季眠——封面推斷出可能是講兄弟情的,並且學委每天都用詭異地眼神盯著他和傅沉俞,發出「庫庫庫」地怪笑聲。
香腸裹著面粉放進油鍋,發出「滋啦」的聲音。
傅沉俞幫忙打下手,在一邊收錢。
季眠——無旁騖地做小吃,但是傅沉俞在他身邊站著,——了會兒他就沒法兒心無旁騖了。
各——讓他——跳加速的想法層出不窮。
趁傅沉俞不注意,偷偷看他,——里冒出宋文棋的話來。
——要不你先,試探一下他?
——他如果不反——,肯定是對你——意思吧?
怎麼試探啊……
季眠咽了咽口水。
隊伍中一個女同學的聲音打斷了季眠的話︰「那個,學長,請問我可以拍照嗎?」
季眠抬起頭,發現女同學是對傅沉俞說的,捧著手機,兩眼閃閃發光。
傅沉俞懶散地看著他,女同學緊張地心髒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傅沉俞忽然把目光轉向季眠。
季眠被看的愣了一下,歪著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傅沉俞笑著——季眠,——點兒涼地聲音響起︰「拍照啊。」他說︰「家里那位管得嚴,不讓拍。」
女同學「啊?」了一聲,忽然福至心靈,——向季眠︰「那個……學長,我能、我能拍一下他嗎?」
季眠的脖子騰地一下紅了︰「你拍傅沉俞,問我干什麼?」
女同學更不解,慌里慌張︰「那個……那個學長的意思不是,要,要經過你同意才能拍嗎?說,你管的,那個,嚴。」
傅沉俞笑地很狡詐,眼尾上挑,盯著季眠︰「我能拍嗎?」
季眠又想起宋文棋那句「試探一下」,覺得傅沉俞這個態度很古怪,正好可以讓他試探試探,于是故——鎮定地開口︰「那,不能拍。」
他很直男地說︰「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