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祝你睡好
夜深人靜, 姜寒站在打開的車庫里,撐著駕駛座車門的手倏然用力,指甲抓刮著車漆, 制造出頭皮發麻的聲音。
為什麼——有第二個人踫過戚無妄開過的車呢?
這樣別人作嘔的髒味不就遮蓋掉戚無妄的味道了嗎?
跟兩人喝同一杯水是間接接吻的道理一樣, 姜寒很想把這輛被戚無妄開過的車珍藏, 可惜被別人糟踐了。
可對方是戚無妄讓他送自己——家的保鏢,是戚無妄特意讓他送自己——家的。
只有這樣想才能暫時壓制住上頭的躁怒。
暗處, 三撥監視的人同時搓了搓胳膊。
張楚不知道他在干嘛,但拉近機器的鏡頭,能看出姜寒很生氣——大晚上的, 他獨自站在車旁,盯著駕駛座和方向盤非常非常生氣的樣子。
看得人毛骨發寒。
這人果然精神不正常。
跟了姜寒好些天, 其他兩個同行得出的結論跟張楚一樣,認為姜寒就是個精神病、反社會, 不能招惹。
工作時也——外小心,三人同時進行一樁工作, 卻已經達成了默契,互不干擾,即便如此, 他們還沒被發現,但姜寒應該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了。
張楚心里思忖著,死對頭藏身的草叢無風動了好幾下,吸引了注意力。
姜寒外露的——緒收斂, 盯著草叢, 眯了眯眼,他關掉燈、按下牆上的按鈕後走出車庫,身後鐵皮式的卷簾門緩緩下降。
他走向草叢, 在距離還有兩米的時候,听到不遠處沉重的腳步聲。
「……嗯?這里有人啊,你一個人在這……等、等下,你看著好眼熟,你是姜……那個叫姜什麼來著?」
張楚提著酒瓶,以極具侵略性的速度踏入他人的心理安全區,逼得姜寒後退幾步,「我認得你!你、你是那個最近很火的明星,叫姜暖還是姜東的?」
姜寒嫌惡的瞥了他一眼,壓低帽檐,「你認錯人了。」
「我沒認錯!聲音有點不對,但、但我女兒總是拉著我看你的節目,不……不會認錯……」
姜寒懶得跟酒鬼多舌,快步離開。
張楚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你欠我一次
死對頭立刻回信︰……我知道!剛剛嗖的竄過去一只老鼠,我就是被嚇到了
張楚嗤笑,知道老鼠是死對頭的弱點,沒驚聲尖叫都是出于職業道德了。
他收起手機,又豪飲幾口酒,「姜……姜冬,你別走啊!」
張楚明目張膽的跟在後頭,夜色之下姜寒也沒發現他是今天撞他車的「粉絲」,張楚看著前面的人走出小區,上了一輛白色的保姆車,忍不住嘖了一聲。
他喝酒了,不能開車。
「張楚,上車!欠債我都是當場就還了。」死對頭的車停下。
「嘁!」
另一邊,姜寒上了保姆車後,把沒拉好的窗簾拉上,「人睡著了?」
開車的人目不斜視,「吵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
躺在後座上的女人蓬頭垢面,手被繩子緊緊捆在椅座上,腕處勒出深深的青紫,有血液從中流出。
那張精致的臉滿是淚水混合著口水的痕跡,姜寒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親自動手的心思沒了,「把她弄醒。」
「姜先生,我在開車。」
「換我來開,你弄她。」
路上駛來一輛貨車,車頭燈照進駕駛座,驟然的光映亮了人的臉。
如——戚無妄在這兒能瞬間認出開車的這個人,姜寒的同伙就是重生前配合戚璟給他凹出「災星」標簽的舅舅宋文。
宋文沒去計較姜寒駕照被吊銷能不能開車的問題,姜寒犯過的事兒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
他停車,把方向盤讓出來後,毫不憐惜的——冰桶里化了的水潑到女人臉上。
女人嗚咽一聲,轉醒後的迷茫漸漸變為懼怒,「你……你到底,想干什麼?你最好快點放了——呀!」
宋文——冰塊直接往她臉上倒,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別把臉弄傷了,小妄看到了還以為是我做的呢。」
女人的臉上怒意不再,只剩下懼意,「姜……姜寒?」
她一下安靜了。
相比較行徑粗魯的宋文,姜寒從頭至尾沒踫過她,卻成了她最恐懼的人。
動手的宋文只是一把沒有思想的「刀」,姜寒才是握著這把刀的人,他遠程指揮了這場綁架和虐待,輕描淡寫的做熟了這種事。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姜寒,不,姜先生!我再也不敢隨意編造戚無妄的事了,您、您放過我吧,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我發誓!」
姜寒掏掏耳朵,「吵。」
宋文嫻熟的拿抹布堵住她的嘴。
「小妄說過,成年人——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在我看來,你全身上下能夠負責的就是你這條命。」姜寒支著下巴,單手把著方向盤,面無表情的說著。
有時候他真覺得很多人缺心眼兒,既然看到了綁匪的臉,哪里來的僥幸會覺得自己有被放過的機會?
求饒是無用功,不如省點力氣。
一開始盯上戚無妄是受戚璟的指使,姜寒也沒想到戚無妄會這麼討喜,讓他迅速喜歡上了。
也是,從十歲的時候起就是國民小男神,有著家世背景的加成,人氣比擬一、二線的明星。
姜寒的愛情觀來源于家庭,他的父親人窮又木訥,不能讓母親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所以出軌了。
父親深愛著母親,原諒她的出軌,為了滿足她的物質需求毫不猶豫的踏過了不能邁過的線,換取了短暫的幸福恩愛。
但好景不長,母親膩味了平凡的父親,享受出軌的刺激感,父親沒有辦法,在兒子的面前親手殺了深愛的妻子,然後自殺了。
感受著噴濺到臉上的溫熱鮮血,姜寒那一瞬間開竅了。
——不惜一切、不擇手段的才是「愛」。
父親很愛很愛母親,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分開,這樣的愛才是真真切切的。
姜寒設計了十多年,因為跟戚璟相似的臉不受束一雯的青睞,他整容後,成功在繪色娛樂出道。
兢兢業業的走紅,他爭取到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戚無妄。
而現在,戚璟害的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化為虛有,再這樣下去他只會離戚無妄越來越遠。
唯獨這個是姜寒無法接受的,他現在人生的方向都是奔著戚無妄去的,——是失了方向、迷了路,最後的結局……他的父親已經給他打了樣。
「姜先生,我們現在要去哪?」宋文猶豫的問,「我明天早上還——去看我姐姐。」
「一個用來維系你社會道德面具的工具人而已,在精神病院里又跑不掉。」
宋文沒吭聲,默認了姜寒的安排。
自從他為了得到姐夫戚正山的公司,出賣戚正山的時候,宋文就知道自己一輩子下不了這條船了。
***
凌晨兩點多,姜寒慢慢走——了小區,到了家門口,輸入戚無妄的生日,屋門鎖打開了。
他哼著vos男團的歌,哪怕聲音沙啞難听也不在意,倒了杯溫熱的水潤潤嗓子,車禍之後,他喝水就變得頻繁。
無視掉收到的烏煙瘴氣的微信消息,姜寒坐在沙發上瀏覽戚無妄最新的消息,看到他晚上沒有留在醫院照顧江奉則——了劇組,姜寒開心的哈笑。
明天……只要再忍耐一天就好了。
他給戚無妄精心準備的金色牢籠就差一只世界上最好看的金絲雀。
姜寒躺在沙發上,半闔著眼,沉浸在美好的構想中。
手里的玻璃杯與地面接觸,發出的巨響一瞬間刺激到他的神經,卻抵擋不住洶涌而來的睡意,沒幾秒鐘就完全閉上了眼。
約模過了幾——鐘,像是確定沙發上的人睡著了,從漆黑的偏廳里走出來一個人。
他踏入光線籠罩的客廳,凝視著姜寒的目光冰冷的仿佛在看一個尸體。
插在口袋里的手動了動,掏出一盒煙,從里頭敲出一根來,用嘴巴叼住後點燃它。
江奉則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自從戚無妄——國後,他就一直克制著,今天不來一根煙真的對不起自己。
靠著桌沿,慢條斯理的抽完一根煙,曾經無數次在夢中想要殺掉的人就躺在面前,只要稍稍抬手就能處理掉姜寒的距離。
就如時文康說他脾氣壞一樣,他越來越不喜歡壓抑住脾氣,很多時候隨性而為。
但當姜寒真落到手里的這一刻,江奉則心底里陰暗的念頭還在,卻不會真的——它——現。
他是為了除掉障礙,沒有後顧之憂的和戚無妄在一起,不會本末倒置。
由于姜寒——家把這三條尾巴又帶了——來,江奉則發了條信息,加錢讓雇的人把張楚他們引開。
隨後又點燃第二根煙,目光沉沉的落在姜寒身上。
視線危險的像是在演某個危險角色,這向來是江奉則最拿手的。
可這里不是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