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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嫂嫂==

從凌雲道觀出來, 蕭聿垂眸看她,「這疑心算是消了?」

秦婈下意識撇了下嘴角,「還是陛下說的對。」

蕭聿嗓音沉沉, 「什麼?」

秦婈道︰「記得陛下前些日子與我說過, 這些道士也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蕭聿︰「」

蕭聿的身量比她高了許多, 他俯視著她的頭頂,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蹙起眉, 無奈吁了口氣。

她這都什麼想法?

東一天西一天也沒個規律。

蕭聿將馬匹牽過來,拉著她的手道︰「我扶著你。」

來時怎麼讓他慢點都不听,風馳電掣,她的魂都要落在京城了, 此時忽然體貼不免有假好心之嫌, 蕭聿用手托著她圓挺的臀, 向上抬,「想什麼呢?」

秦婈騎上了馬︰「沒想什麼。」

蕭聿翻身坐到她後面, 纏緊韁繩, 故意咬她耳朵, 低聲道︰「要是還疼, 就告訴我,咱們乘馬車回去。」

秦婈頓了頓, 低聲道︰「不必了,那該太晚了你慢點就行。」

蕭聿又啄了啄她粉紅的耳朵。

他們駕馬而行, 速度緩了許多,耳邊沒有來時的長風呼嘯,從寸草不生的荒山原路返回。

已是黃昏, 視線的盡頭,像是落入了一輪橘色的月,馬蹄聲漸漸踏過去,踩在暮色上,遠方矗立的宮群漸漸現出了清晰的輪廓。

賜婚的聖旨遞了下去。

長寧長公主和鎮國公這樁婚事,太後默許,禮部自然照章程繼續辦。

原本蕭聿和蘇淮安對懷荊這個身份另有打算,結果被驪山的一場大火徹底打亂了陣腳,暴露無遺,朝臣雖然私下里難免會對其嘖有煩言,但卻不敢明著說甚。

夏末,蟬喘雷干,接連幾場暴雨,將枝頭最後幾朵石榴花簌簌打落,不出半晌,陽和啟蟄,一層碎金落在琉璃磚瓦上,又是滿目浮翠流丹。

七日後,蕭璉妤解了禁足進宮謝恩,蕭聿原本打算說她幾句,但看著她低眉順目的模樣,還有那兩個三歲大的孩子,只擺了擺手,道︰「太後稱病,慈寧宮那邊你就不用去了。」

「多謝皇兄。」

蕭璉妤拉著兩個孩子走出養心殿,青玉道︰「殿下,馬車在角門備好了,咱們現在回府?」

公主想了想,道︰「先不了,我想去見見昭儀娘娘,從驪山回來後我就被禁足了,還一直未能好好道聲謝。」

蕭璉妤自幼在宮中長大,對宮內的地形再是熟悉不過,她極快地走到景仁宮門前,給小太監瞧了令牌。

見來人是長公主,小太監道︰「奴才這就去稟告娘娘。」

日影下重檐,輕風花滿簾。

秦婈听聞是長寧來了,立馬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去迎。

一出門,便看到她身邊還站著兩個孩子,頓時眼楮一亮,「快過來坐,竹蘭,備茶。」

起初長寧對這位秦昭儀的心態只是敬而遠之,不願走動太過頻繁,畢竟在她心里,蘇菱才是她的嫂嫂。

但經歷驪山那麼一遭,她倒是忽然明白,皇兄為何會獨寵秦昭儀一人了。

她與嫂嫂,實在是太像了。

蕭璉妤提裙走入殿內,道︰「長寧今日是來道謝的,在驪山若無娘娘相助,長寧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事,讓娘娘見笑了。」

秦婈道︰「長公主言重了。」

蕭璉妤頷首對兩個孩子道︰「乖,給娘娘請安。」

蘇令儀和蘇佑臨一步一步走到秦婈面前,作禮,齊聲道︰「令儀、佑臨,見過娘娘。」

秦婈的眼楮瞬間定在兩個孩子身上,移都移不開。

蘇令儀上著月白色上襦,下著湖藍色的襦裙,頭側戴著假鬢,跟長寧長公主一樣頂著一支珠釵,眼楮又大又圓,皮膚白的幾乎跟透明似的,任誰都忍不住贊一聲玉雪可愛。

而她身邊的哥哥秦婈瞧了兩眼,眼楮便彎了。

這蘇佑臨和蕭韞實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那一雙眼楮,儼然和上一代蘇家兄妹一致。

偌大的皇宮眼下只有蕭韞一個皇子,著實冷清,突然來了兩個同齡的孩子,秦婈連忙回頭叫人把大皇子抱了過來。

三個肉團子面面相覷了須臾,蘇令儀和蘇佑臨再次作禮,「佑臨、令儀見過殿下。」

雖說蘇佑臨、蘇令儀的嬤嬤,都是宮里的老嬤嬤,規矩毫無錯處,行禮時甚至連衣袖都不會抖動分毫,但他們到底一直生活在山上,除了長公主、嬤嬤、侍衛,就沒怎麼見過外人,更沒去過別的地方。

這不,蘇令儀看向蕭韞的目光有些閃躲,不由往哥哥身後退了一小步。

蕭韞眨眨眼,按規矩道︰「不必多禮。」

秦婈和長公主看著三個小短腿,在那里行禮問安,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廂說著話,宮人嬤嬤帶著三個孩子去景仁宮的淺池塘看鯉魚去了,然而還沒走到,蘇令儀左腳絆右腳,雙手向前撲坐在地。

疼肯定沒多疼,但小孩子臉皮薄,她看著蕭韞朝自己蹙眉的樣子,抖了抖嘴,立馬哭起來了。

嗚咽嗚咽,這一開閘,如河水奔騰,徹底止不住了。

頭上的珠釵嘩啦啦地響,表情端的是肝腸寸斷。

蘇佑臨倒是習慣了,但卻嚇壞了蕭韞。

蕭韞連忙蹲扶著她起來,小聲道︰「疼嗎?疼嗎?」

蘇令儀一邊眨眼,一邊往下落金豆子,「疼疼的。」

蕭韞學著阿娘對自己那樣吹了吹她的手,「還疼嗎?」

蘇令儀點頭,「腿、是腿疼」

小皇子剛要去給她吹腿,就被嬤嬤拉起了身子。

這時候的蕭韞還沒意識到,眼前這兩個,另有未出世的那些,將來會鬧得他再無寧日。

秦婈和蕭璉妤聞聲而來。

長公主把蘇令儀拎起來,道︰「快讓阿娘瞧瞧。」

蘇令儀夸大其詞道︰「疼疼」

公主的奴才嬤嬤一齊跪下,「奴婢該死,還請娘娘、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道︰「起來吧,她在公主府也是這樣,整日平地摔跟頭,也不知是像了誰。」

蘇令儀瞪大眼楮,淚光閃閃,似是無法相信她的阿娘會這樣說自己。

秦婈忍不住笑,還能像誰,她兄長自幼穩重,可從未平地摔過跟頭。

他們臨走前,秦婈回殿內拿出了一對兒玉佩,放到長寧手里,「這是我前兩天找人打的。」

看著秦婈手上的兩個玉佩,蕭璉妤的眼楮徹底瞪圓了。

「這這是娘娘親自找人給他們兩個打的?」

秦婈點頭道︰「怎麼了?有何不妥?」

蕭璉妤心跳加速,磕磕巴巴地說句,「長寧冒犯了!」就把手伸向了秦婈的臉蛋,來回摩挲了兩下,還摳了摳,恨自己為什麼不隨身帶點礬砂。

秦婈向後一仰,「長公主這是作甚?」

蕭璉妤屏退眾人,看著秦婈的臉,喃喃道︰「不對,你若是,那沒必要弄個一模一樣」

秦婈低頭去看玉佩道︰「可是這玉佩怎麼了?」

蕭璉妤把蘇佑臨、蘇令儀叫進來,從他們腰間取下一對兒玉佩,放到秦婈手上。

兩對玉佩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秦婈看著蘇淮安的字跡,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她和蘇淮安自小有一對兒由父親親手雕刻的玉佩,也是羊脂白玉,底部紋路,起碼有七分相似。

她只是下意識意選了這個玉料,卻不想居然和蘇淮安做了個差不多的。

蕭璉妤抿唇看著她,試探道︰「娘娘」

秦婈思及昨日道士那些話,抱著信一回的態度道︰「長寧,有些話,我得單獨跟你說。」

蕭璉妤點了點頭。

即便秦婈只挑重要的說,他們還是說了一個多時辰,公主辰時進宮,轉眼便是巳時。

猜是一回事,認又是一回事,公主看著秦婈,整個人都傻了。

回憶瞬間翻江倒海。

怪不得母妃說她沒有那顆痣,怪不得皇兄這麼疼她,也怪不得驪山別苑起火,她會在自己孤立無援時,出手相助。

其實她無數個瞬間覺得皇嫂回來了,可眼前人只有十七,家世清白,太史令秦望之女,選秀入宮,帝王寵妃,種種緣由,根本由不得她懷疑。

她從沒想過,會是起死回生之說。

「之前我一直覺得這——異事會是不祥之兆,也就沒打算說」秦婈看著她道︰「可怨我瞞著你?」

一瞬間,濃濃酸澀涌向眼眶。

公主搖了搖頭,一把將她摟住,「嫂嫂受了那麼多苦,能回來是好事啊!」

秦婈笑著看她︰「你也是厲害,居然在山上建了座廟養孩子」

蕭璉妤抹了抹眼角道︰「嫂嫂你——,我再把那兩個叫回來。」

蘇佑臨、蘇令儀,站在秦婈眼前,蕭璉妤忽然茫然了

叫什麼?

是不是也得叫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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