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陸來到比武場的時候,楊銘正在跟一個男子對罵。
這男子罵的聲音不小,但是他的表情和神色顯得十分的氣急敗壞。
而楊銘,罵的那叫一個歡暢淋灕,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我說了多少遍了!白笑笑是我的未婚妻!你這倒霉孩子怎麼就听不明白呢!」
「我可是沿東呂家的呂文林呂公子!得罪了我,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呂公子的威脅那可真是一點兒力量都沒有,這里的人,有哪個是他呂家惹得起的?
也不怪楊銘方才說話難听,哪怕是林若都覺得楊銘說話有些實在是難以入耳,可是,這呂公子,就像是討罵一樣。
「哎呦?我還真想看看,你怎麼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楊銘將長袍一甩,直接擺出了一副流氓土匪的樣子,老陸雖然已經來到了武道場,但是,他還是想看看這小子怎麼解決這件事兒。
方才場上場下的事兒,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也清清楚楚,如果說這白笑笑真如溫青黛所說的那般可憐的話,多行善事,自然是好事兒。
「我就不說我的名頭了,剛才小爺在台上說了,你應該也听見了。」
「我們這幫人里,我還真不信你有誰能惹得起!」
楊銘走到王珩身邊,說道︰
「這可是西漠鐵匠幫的少幫主,他爹是鐵匠幫幫主,他娘是問孤煙掌櫃,他外公是上將軍,你惹得起?」
被楊銘這麼一介紹,王珩倒是有些抹不開面兒了。
不得不說,雖然這呂文林確實是挺不招人待見的,但是……這樣欺負人確實是有些不地道了。
可這樣的行事風格,他王珩,還真是挺喜歡!
仗勢欺人,不管是從什麼角度來說,都是能夠讓人覺得很爽的。
尤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仗勢欺人,那才是真正的爽啊!
「這兩位,一個是蕭家的蕭何公子,一個是陳家的陳月如陳小姐,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惹不起!」
楊銘指了指陳月如和蕭何,一臉壞笑的看著呂文林,呂文林這回可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好家伙,這仨人里邊,兩個是上將軍的親屬,一個是那陳家的小姐。
別說惹,這些人但凡回家說句壞話兒他呂家就承受不起。
「這位,是我師姐,女狀元林若,林家的千金,旁邊那個丫頭片子可是受到天守閣羅大學士邀約的天才星相師胡月。」
「這倆,你惹得起?」
楊銘問道,呂文林琢磨了一下,林家,天守閣……
行了,不用多琢磨,那指定是惹不起了。
「剩下這兩位,一個是莫歸崖的大師姐,一個是洞庭春的外門大掌櫃,我請問這呂公子,您,惹得起誰?」
楊銘這麼一問,那他呂公子還真是誰都惹不起。
這群家伙,一個個背景都這麼深厚,而且還這麼能說會道,就算是打起架來,那他呂公子就更別說了。
他本來是想仗著自己是白笑笑未婚夫的身份來看看白笑笑,結果,反而是被這些人集體攻擊了一番。
「行了行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老陸在旁邊看得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走過來說道︰
「呂家內小子,收拾收拾東西,趕緊滾蛋!」
「回去告訴老呂,你就說,十年前把他爹,他二叔,還有他追到馬圈里的陸城說了。」
「你們要是在難為這白姑娘,我就把他們再往馬圈里扔一次!」
老陸說完,呂公子誠惶誠恐的連連道歉,隨後腳底抹油,這就要溜。
但是,老陸話還沒說完,直接給他叫住了。
「等會兒,還有件事兒!」
「讓白家那老廢物管好自家婆娘!」
「要是再惹是生非,你跟他說,陸城親自去替他教育婆娘!」
老陸說的話,呂文林一一記下後,點頭哈腰的走了出去。
此時,白笑笑也逐漸清醒了過來,正好看到了陸城將呂文林數落的那個場面。
這令他感到十分的吃驚,這個陸城,居然有如此龐大的能量,能夠讓呂家和白家都無比忌憚?
白笑笑身為一介散修,那對陸城可是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加上靜慧師太也是個關上門來孤芳自賞的性子,這江湖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概不去過問。
沿東畢竟是個偏僻地界兒,除了一個赤練門,整個沿東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勢力。
所以,沿東才會盜匪橫行。
「白師妹,你醒了?」
溫青黛問道,面對溫青黛的詢問,白笑笑只是愣愣的點了點頭。
「既然醒了,那就見一見大家吧。」
作為白笑笑曾經的師姐,溫青黛說的話自然是比較有分量的。
白笑笑起身,第一眼就看到了楊銘,她可是十分不想要面對這個人。
「白姑娘,你的遭遇,我都听說了。」
楊銘反倒是先開口說道,這家伙對于漂亮姑娘,一直都十分的熱情。
尤其是,白笑笑的大長腿露在外面的時候,那楊銘可是更加熱情了。
但是,當著溫青黛,他可是不能老是盯著白笑笑看。
畢竟……在溫青黛面前,他還是一個純真善良的青年。
這自然也是沒什麼問題的,楊銘確實是一個純真善良的青年,到現在為止,他都還只是處男啊!
相比于早早地就享受
男歡女愛的老陸和唐二當家,楊銘簡直純情的不能再純情了!
「令堂的事情,還有你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們解決。」
陸城把楊銘扒拉到一邊兒,這小子實在是有些礙事兒。
明明是他老陸過來解決問題嘛,你楊銘瞎摻和個什麼勁。
無涯幫歸根結底他老陸是幫助,你這個首席大弟子,充其量是個少幫主。
就像,皇上和太子,皇上一日不死,那太子就只能是太子。
你這越俎代庖那可是忤逆犯上的大罪!要真論到這一步,你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這個問題問得好!」
老陸面對白笑笑的提問,拍了拍楊銘的肩膀,問道︰
「來,你告訴她,我們為什麼要幫她!」
「那當然是替天行道了!」
「狗屁不是……」
老陸又扒拉了楊銘一把,嘆了口氣,這小子的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其實,幫你也不是白幫,估計在天下大比之後,我們得去沿東查一些東西。」
「這個過程中,我們就需要對沿東比較熟悉的人來幫忙了,所以,白姑娘,這靜慧師太那邊……」
原來是這樣!
楊銘這才恍然大悟,老陸果然是老謀深算!
他這是想要白笑笑賣他個順水人情,將來去沿東查楚王的時候,能夠外呼里應?
畢竟,這楚王的事情可是讓橫家都有些頭大,五王之中的楚王,那可是實力仍然保存在化神四階的強者。
跟那已經苟延殘喘的齊王可不一樣,楚王的存在,如同一個定時炸彈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什麼是最重要的呢?信息!信息最重要。
老陸這是想要通過白笑笑,認識她的師尊,靜慧師太!
靜慧師太的年紀不小,雖然修為比不得陸城這種化神四階強者,但是,她在沿東也是成名已久。
這幾年貌似是已經退守一隅不問外事,不過那老太太仍然是有比較強的組織能力。
若是白笑笑可以勸得老太太給他們行個方便的話,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這樣,就能夠讓他們接下來的調查輕松很多!
「嗯……」
白笑笑思索了一番,這引薦陸城給靜慧師太倒不是什麼大事兒,畢竟他在帝國內應該也算是比較出名的人了。
雖然白笑笑不認識,但是,保不齊師太認識他呢?
「我可以給您傳信,但是,我不保證能夠說服師太。」
「那不用你說服,我見到師太之後,她自然會幫我!」
老陸十分自信的說道,這可讓楊銘覺得有些奇怪了。
難不成,這師太跟陸城還有什麼情感糾紛?
不能啊,既然都叫師太了,那年紀應該比老陸要大不少了。
可是……
楊銘胡思亂想的時候被老陸直接一巴掌打在頭上,這他才從胡思亂想之中醒了過來。
「別琢磨了,快點兒,咱們幫的新人報道了!」
雖然一開始打正賽的時候,驢爺和唐二當家胡鬧了一通,但是,無涯幫的報名人數仍然穩定在零人新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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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老陸可是覺得十分不爽,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化神四階的高手吧?
自己的幫派,難不成就這麼被人瞧不起?這可讓他感到臉上沒光。
所以,白笑笑能加入,好歹也算是人數增加了一員,雖然白姑娘的實力一般,但也是進入了正賽的人啊。
老陸向她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幫派情況後,白笑笑頓時有種入了賊窩的感覺。
無涯幫的幫主是陸城倒是還能夠接受,但是這副幫主分別是一頭驢和人盡皆知的大**唐柯。
這個配置可就十分有意思了……
那頭驢倒是沒什麼,但是,唐柯……
說實在的,白笑笑還是有些懼怕的,但是,得知了唐柯已經浪子回頭的消息之後,還是稍微的松了口氣。
畢竟,這幫內還有林若這般才情出眾的姑娘在,料他唐柯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行了行了,今天的比賽就這樣吧,下午是誰跟誰比來著?」
老陸問道,溫青黛微笑的答復︰
「是我和中州牧密雲旗的李岩的對局。」
「哦哦,那沒什麼懸念啊,把這小子直接揍一頓就得了!」
老陸十分放心的說道,隨後便離開了武道場,向著觀察塔走去。
不得不說,這兩場正賽的確是沒什麼看頭。
溫青黛對陣李岩,基本上就是一邊倒的形勢,李岩雖然槍法了得,但是溫青黛畢竟是十大青年排行榜之一的強者。
出水芙蓉用的出神入化,這讓李岩完全放不開手腳,那可是打的難受的不行。
所以,下午的比賽,匆匆忙忙的就這麼結束了,隨即主辦方決定,加賽一場。
從賽程來看,還剩三場比賽未結束,若是空後兩天的話,反而是不利于安排比賽的時間。
特殊時期,特殊辦法,能夠早點打完這天下大比自然也是好事兒,于是郭長老,蕭上將軍等人跟組委一商量,下午又打了一場比賽。
這一場,同樣是沒什麼懸念,王珩上去就直接把那天守閣的羅雨辰給打的沒人模樣了。
一開始,王珩還以為這羅雨辰是個漂亮姑娘,結果,他是個十足的偽娘!
他小幫主這輩子最恨
兩種人,一種是像女人的男人,一種是閹人。
這男人走到這地步,那也是讓他小幫主無法理解。
「我娘說了!但凡是沒有男子氣概的男人,那都是娘娘腔!」
他在將羅雨辰打的不省人事之後如是說,這王珩的拳腳那是真的有夠暴力,不愧是跟那些鐵匠練出來的。
不僅抗揍,而且揍人也是狠得不行。
在王珩打完之後,夜晚也就降臨下來,第二天的比賽便是正賽第一輪最後的兩場比賽。
分別是︰軒轅真對陣陸晨,于萬里對陣姜寒。
此時陸晨的心里,應該是十分忐忑的,他所要面對的人,是小昆侖最年輕的宗主。
這可是跟橫家有著血脈關系的軒轅真,如果真的從硬實力來看,陸晨絕對是打不過軒轅真的。
但是,他心中總有著一股子痴意,那股痴意令他無所畏懼。
打的贏或者打不贏,總得打了以後才知道,還沒打,怎麼能夠輕易認輸呢?
今天晚上對于陸晨來說,是一個不眠的夜晚,他靜靜地盤坐在旅店的床榻上,月光從窗戶外面照進來,有一種十分清冷的氣息。
陸晨的房門被緩緩的推開,來者,是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
他的師父,上清大師,還有他的師叔,太陰大師。
「師父!」
陸晨從床榻上起身,沖著上清大師行了個禮,順便向著太陰大師也行了一禮。
「明天的比賽,準備的怎麼樣了?」
上清大師問道,陸晨點了點頭。
「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看到陸晨如此的堅定,上清大師倒是十分滿意,他拍了拍陸晨的肩膀。
「我知道,你已經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但是,有一件事兒你要想清楚。」
「你,受得了失敗麼?」
上清大師問道,陸晨思索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問題,他雖然不想回答,但是,他的內心,的確是對失敗充滿了一種厭惡,或者恐懼。
當初跟唐鑫的那場戰斗,是他在堂試之中輸得徹底的一次。
雖然之前也輸給過林若,但是,那時候的他,並沒有掌握浮生夢天山。
他以為,通過這浮生夢天山的一拳,能夠將唐鑫,林若這些所謂的天才打敗。
他自知自己天賦不佳,沒有他們那般強悍的修行天賦,但是,他的努力,絕對是超越所有人的。
可是,現實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訴他,努力永遠無法超越天賦。
這一次,面對軒轅真,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失敗。
「我……也許。」
「陸晨,你來天恆山很多年了吧。」
太陰大師問道。
「回師叔的話,算起來,已有十年。」
「十年里,你除了修煉之外,還有沒有做過什麼別的事情?」
太陰大師的問題,讓陸晨愣住了。
這天恆山的十年,陸晨每天都堅持著高強度的訓練,他的修煉時間,比每個人都要長。
他是天恆山的大師兄,他得做一個表率。
他成了這山上最勤奮的人,但是,莫林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大師兄,也是山上最傻的人。
他是武痴,他是忘我,他是靠著拳頭打天下的煉體者!
但是,他的煉體,他的修行,從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失去自我了。
沒錯,陸晨,很努力,他的努力應該在年輕一輩之中無人能及。
可……他的努力,是機械般的對身體強度的追求,可是,卻完全沒有自我的存在。
他的體悟,他的思想,他的追求。
拳頭,拳頭,還是拳頭。
他的自我,就是拳頭,可是,這真的是一個人應該有的自我麼?
「這場比賽,無論輸或贏,我都希望你離開天恆山。」
「你在天恆山待了太久了,你需要像洪學誠那般,走遍四海。」
「陸晨,你是一個努力的天才,你不應該失去自我的待在一個地方。」
「比賽結束,你就去尋找自我吧。」
上清大師的一番話說完,陸晨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答復。
兩位大師離開的時候,月光透過窗戶照在陸晨的臉上,雖然月亮已經沒有中旬時候的那般圓,但是仍然散發著銀輝。
月光照在了陸晨的眼眸之中,所映射出的影子,竟然只有天恆山。
他也很想知道,他的自我,究竟是什麼?
似乎和楊銘相同,在上山的時候,陸晨的父母就不知所蹤,據上清大師說,他是個孤兒。
父母雙亡,未留姓名,天恆道長賜姓為陸,上清大師賜名為晨,這才有了陸晨這個名字。
他在天恆山長大,他在天恆山成長,他也在天恆山迷失。
這麼多年,陸晨一直不知道,自我,究竟是個什麼。
他所修行的天乾造化拳,最後一招浮生夢天山,所需要的是忘我。
然而,在浮生夢天山之後呢?忘我之後,「我」又是何物?
現在,陸晨開始了思考,只是這並不是他現在能夠想出來的事情。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但似乎又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
夜深之後,他昏然睡去。
似乎,十七年里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醒不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