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雍州府的城外異常的安靜。
這種安靜讓盛凱覺得十分不適應。
趕上往常的日子里,這個點兒應該是會傳來幾聲嚎叫。
雍州府外的狼群在冬天總會發出這樣帶著些淒厲的叫聲。
今天,死寂。
「這……有點不對勁。」
盛凱那根對危險及其敏銳的神經提醒他這絕對不同尋常。
「開門!開門!」
就在盛凱提心吊膽的時候,已經關閉的城門被人粗魯的砸了起來。
「什麼人!不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了麼!」
守城的長官喝的有點醉,听到這一連串的砸門聲更是不爽。
「真他嗎的晦氣,我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敢這個點兒敲門!」
從口袋里搜出一串鑰匙, 的打開了三把大鎖,運轉真氣,覺醒境的守城隊長打開門閂。
「誰他媽讓你們……」
長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根長矛刺穿了喉嚨,鮮血飆了一地。
長矛一抖,直接將這長官的腦袋給切了下來,血淋淋的人頭直接拋在地上,沾上了浮塵。
盛凱被嚇得直接倒在地上,城門被粗魯的打開,幾百個面帶刀疤的悍匪從門口直接涌入了城內。
「悍匪攻城!快點烽火!」
城牆上的官兵見到如此多的悍匪從大門直接闖了進來,直接下令點燃烽火。
這麼多的人,是如何悄無聲息的靠近城牆的?
「烽火就免了,雍州府方圓五十里內駐扎的牧守游俠都被老夫給拾掇了。」
城牆上的官兵身後,一個佝僂的老人說道。
這老人突然出現,在老人身邊跟著的還有一個滿臉橫肉的彪悍男子。
這一句話不要緊,嚇得官兵直接拔刀相向。
青老搖了搖頭,輕輕一點,一指直接洞穿了官兵的胸口。
「遇事慌亂,虧你還是守城的衛兵。」
青老拿出手帕,抹了抹食指上的血液。
「嘿,青老,咱爺們兒可是十幾年沒進城了,今兒個怎麼著都得樂呵樂呵。」
「辦完正事兒,隨你們怎麼樂呵。」
金奎一縱身就從城牆上躍了下去。
「這家伙,可真夠猴急的。」
站在城牆上望著雍州府的樓閣,老人不禁感嘆道︰
「現如今,雍州府內,林巒不在,那麼無化神境坐鎮的雍州府,可真是塊肥肉。」
隨著這幾百悍匪沖進城內,仿佛一群饑餓的蝗蟲略過了豐收的稻田。
商店的門被砸開,金銀財寶,珍珠美玉全被這群悍匪收入囊中。
人家的小院被砸開,男人被這群悍匪亂刀砍死,女人的下場更加淒慘。
軍隊?在金奎這個凝神巔峰的阻攔下,根本無暇顧及平民。
青老雖然身材佝僂,但是清掃城牆上的衛兵僅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金奎直接沖進了駐軍的軍營,殺光了所有的雍州府駐軍。
整整三千駐軍,兩炷香的功夫,全都渾身骨骼盡碎,內髒都被震成了血沫子。
駐軍的統領,凝神一階的小統領也僅僅是堅持了三個回合就被金奎打的筋脈寸斷。
「你到底是什麼人!」
命不久矣的小統領用最後一口氣問道,可是金奎不會給他答案。
「咱爺們兒可不會跟死人多說話。」
毀了軍營,毀了糧草,毀了一切能夠毀掉的東西。
雍州府的軍營,已是一片廢墟。
「這雍州府,嘿,居然也沒個能跟爺們兒過兩招的人。」
「就你還自稱爺們兒?老子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爺們兒!」
就在金奎毀掉軍營之後,在他的身後一個極其不滿的聲音響起。
「就你這滿臉橫肉的,還自稱爺們兒?簡直笑死大爺我了。」
「看看老子這
身材,這臉蛋兒,這線條兒!」
「說句不好听的,我家里養的驢都比你經看一百倍!」
無比囂張狂妄外加臭不要臉的詞匯從唐柯的嘴中迸出,搞得金奎十分煩躁。
如此聒噪的人,最令他討厭了。
而且這個聒噪的混蛋還是個小白臉兒!
金奎心里就一個念頭,給這小白臉給砸扁咯!
于是,他抄著銅鐘便向著唐柯砸了過去。
唐柯從高處一躍而起,身形直接分成了六股。
六道幻影包圍了大漢,面對凝神巔峰的這個大漢,唐柯也祭出了自己的殺招。
「六分殘影陣!你是隱家唐門的人!」
「嘿,想不到你這丑怪還有點見識,那就讓唐二當家的給你小刀喇喇**!你開開眼兒吧!」
說罷,唐柯的匕首就殺向了金奎。
就在數百名悍匪一家挨著一家的燒殺搶掠的時候,幾個身影蹭蹭的竄進了巷子里。
待這幾個人停下腳步,方才看清了這幾人的面孔。
驢子大爺帶著楊銘,莫林,胡月和林若停在了一家住戶的牆邊。
「陸城那孫子去對付內個化神境的老頭兒了,唐柯去埋伏那個橫肉大漢了。」
「這群嘍,就交給你們四個,這些混蛋都是些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之流。」
「所以,沒有打敗,只有擊殺。」
「殺人,你們會不會?」
驢爺問道,幾個人搖了搖頭。
雖然堂試上幾個人的發揮可圈可點,但是真的說起殺人這件事。
他們四個可全都是外行。
「呸,這麼大人了,都沒殺過人,說出去不嫌丟人麼!」
驢爺啐了口痰,直接一蹄子把旁邊的牆給踢爛,正在牆那頭干壞事兒的悍匪被嚇得一機靈。
「殺人,就是要快準狠!」
驢爺裂開大嘴一笑,一道火舌直接掠了過去,將那悍匪直接給燒成了灰燼。
「咱這一手還不太血腥,唐柯那孫子,嘶~」
說道唐柯,驢爺嘬了嘬牙根兒。
胡月一臉不情願的搖了搖頭,這可真是不適合她,她還是做點別的事兒吧。
說著,胡月就跑過去把倒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並攙扶著她向著安全的街道走了過去。
「小丫頭受不了這刺激,你們三個準備好了麼?」
楊銘想了想,點了點頭。
莫林對殺人沒有什麼心理陰影,自然是可以。
林若只是慍怒的看著燒著火的房屋,殺人這事兒,得看殺誰。
這群該死的悍匪,哪怕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
「好的,開始吧,如果遇到問題,驢子大爺會保護你們的。」
說完,林若便第一個沖了出去。
這些該死的匪徒可是在踐踏她的城市。
從小在雍州府跑大的她,對這里的人們一直有著感情。
這群悍匪居然敢這樣踐踏她的城市,凌辱這里的人們。
她林若,絕不饒恕。
鋒利的劍勢和內斂的劍意攜帶者滾滾的殺氣沖進了街道之中。
那些悍匪,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林若的長劍刺穿了身體。
那些殺人的,被林若斬下頭顱。
那些擄掠的,被林若一箭穿心。
那些猥褻的,林若直接用劍氣將他們一劈兩半。
殺伐果斷,手段干脆。
楊銘看了一眼林若橫掃而過的院子,滿地尸體沒有一個全尸。
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心里想絕對不能得罪這位大姐。
雖然已經跟驢爺學了幾招控火之術,但是真的動起手來,還真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
楊銘運轉渾身的真氣,呼吸吐納,運用著驢爺教給他的控火方式。
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將體內的真氣以三清為引,凝練真火。
順著呼吸,釋放到身體外面!
在他身體里,太清極意功分成了兩股真氣,楊銘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種玄妙的感覺。
可能是凝神香的作用,他現在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太清極意功的分合。
這種自在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痛快。
灼熱的真氣形成真火釋放到了楊銘的身體外面,不僅是真火,他的不滅金身也隨即運轉了起來。
正金正火,有火之處必有金。
所以他的金身和真火必須同時出現,如果出了岔子,那可就絕望了。
不過,說來的確是驢爺的功勞,他感覺自己可以很輕松的使用真火。
不僅僅是因為控火方式的改變,還有菩提如意棍。
現在的菩提如意棍與他構建了一種靈性的相和。
棍即吾身!
楊銘提著棍子沖進了一所院子,十幾個覺醒境的悍匪見楊銘沖了進來直接揮刀殺了過去。
不能心存憐憫!要殺!
楊銘金身真火如意棍加身,雖然氣勢很足,但是沒有殺過人的他還是不是很習慣這種生死搏殺。
控制著棍子上的火直接燒掉了一個悍匪之後,他就覺得心里有一種不安。
這跟他殺雞殺魚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殺戮所帶給他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精神沖擊。
釋放?或者說,激動?
帶著一些畏手畏腳,楊銘在這場戰斗中體會著殺戮帶來的感覺。
這絕對不是一種好的感覺!
楊銘心里知道,這種感覺是負面的,而且暴虐的。
潛藏于他內心深處的那種原始沖動,對于暴力和血腥的沖動。
「嘿,這小子,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驢爺攀在牆頭看著楊銘這有些凌亂的步伐,這可不是正常的反應。
殺戮這一關,是每個修行者都得經歷的。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想象中那麼平靜。
力量,就會帶來野心。
野心,就會帶來暴力。
數不清的無法看清自我的修行者,因為痴迷于力量和權力,變成令人厭惡的存在。
殺人犯,土匪,強盜。
其中不乏有一些實力強橫的存在。
他們不想遵守這個國家的規則,他們是想要打破規則的破戒人。
破了殺戒,破了yin戒,破了掠戒。
最終變成了一個不受控制的發瘋野獸,肆無忌憚的攻擊一切,僅憑原始本能而存活。
雲端帝國是個巨大的叢林,叢林之中從來不缺少野獸。
當然,也從來不缺少獵人。
楊銘的眼神開始恢復清明,他開始回想自己心魔之中的所渡。
殺心,可有,天下自有該殺之人。
殺戮,不可有,生靈涂炭縱使正義也沾滿血腥。
存殺心,而棄殺戮,為修心之大道也。
楊銘想起了當初在天恆山藏經閣看到的一段對話。
那是一段,關于殺伐的對話。
「殺一人可救萬人,殺之?」
「不殺。」
「殺萬人可救一人,殺之?」
「亦不殺。」
「這也不殺,那也不殺,何時殺?」
「不昧本心,殺伐請便。」
「何為本心」
「本心唯我,不分善惡,不分貴賤,不分內外,唯我不惑無畏時,殺伐請便。」
現在楊銘,開始逐漸明白什麼是不惑而無畏了。
這對話之人,是有大境界之人。
殺人,只殺該殺之人,殺之而後可不愧于心,不畏于行。
殺伐,請便。
楊銘的手中,菩提如意棍真火糾纏,他的雙眼一只金色,一只紅色。
真火呼嘯,如天降修羅。
這滿園之中,悍匪盡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