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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的嗩吶聲刺破耳膜, 魔音穿腦,奏的是喜樂,卻淒厲-宛如奔喪。

容與剛過來就差點被這嗩吶當場送走。

他素——魔王宮听的都是絲竹管弦, 靡靡之音,由三界最好的樂師所奏,繞梁三-,不絕于耳。

此-噪音, 若敢污了他的耳, -是要整個樂班都要去冥界報到的。

容與不是忍耐的性子。他听-厭煩,直接一手撥開窗簾,一手掀起蓋頭,罵道︰「都閉嘴保持安靜, 自己吹-多難听心里沒點數啊?!」

「……」

樂聲戛然而止-

嬌艷如花的新娘子開-斥罵,整個隊伍都凝滯一瞬。

容與掃了眼,外頭是個荒山野嶺,繚繞著陰惻惻的白霧。抬轎的, 奏樂的, 個個身形單薄如紙,臉色蒼白, 長相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他出聲,都一致地用空洞的眼神望過來, 面無表情,盯-人脊背生寒。

花轎也做-很有意-, 檐下掛兩盞燈籠。前頭裝飾紅綢, 紅燈籠上面寫著個「囍」,後頭系著黑綢,白燈籠上面寫著個「奠」。正看是頂喜轎, 後看是副棺材。前邊的迎親隊從籃子里抬手撒下銅錢,-轎子經過,地上留下的卻都是白色紙錢。

紅白相襯,一時分不清是迎親還是出殯。

容與原以為是穿越到結婚現場,現-看來,結的還是個陰婚。他何-眼力,一眼就瞧出這整支迎親隊全都是紙人,真正的活人就他一個。

管他紙不紙人,陰不陰婚,反正不能叫這陰間音樂玷污他耳朵。容與對著一干陰森盯著他的紙人半點兒不虛︰「看-麼看?整不來陽間音樂就別整,再吹把你們通通燒了。」

放完狠話就把簾子放下來。

紙人們︰「……」

這是它們-過最囂張的新娘!

紙人到底是紙,一把火就能燒-灰,對「燒」字有-能的恐懼。容與這麼一威脅,果真-了個清靜。

他眼前是一片紅,頭上蓋著紅蓋頭,身上穿著女子的裙裝,繡著彩鳳,正坐-一頂搖搖晃晃的喜轎里。頭發也梳-女子發髻,堆著鳳釵步搖,垂下來的流蘇隨著轎子晃動叮當踫撞,泠泠作響。

指尖隱隱作痛。容與伸出十指,低頭一看,鮮血淋灕。

……看起來有點慘。

容與腰間系著雙魚玉佩,腕上戴著血玉鐲,兩件首飾都是紅色,與這身裝扮很配。烈火戒指被他扔血玉鐲里了,他怕幾個世界下來帶走的東西太多,帶-身上不方-,干脆讓血玉鐲開通了個儲物功能。

血玉鐲早就把不提供幫助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除了不能給大魔王解封——容與力量太強,萬一控制不好毀滅一個世界輕而易舉,它不敢冒險——-他方面提供一些小小外掛,它也不敢拒絕。

要是拒絕了,大魔王-主神大人頭上討-來怎麼辦?

容與模過墜下的流蘇︰「這次是氣運之女?」

血玉鐲︰……你剛剛不是說過話,是個男聲麼?

容與︰「哦,女裝大佬。」

血玉鐲︰原主沒-癖好!-著,我給你傳資料。

編號4444世界,氣運之子溫意初。

這個朝代叫晟朝,背景有點類似于容與以前到過的一個世界里的宋朝。當今官家重文輕武,以致全國都奉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平-都想通過科舉改變命運,一躍-為士大夫階級。

但改革的春風並不能吹遍全國每一個角落,現代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有漏網之魚,更別提這是-古代。

此地名為岳西鎮,方圓十里內著名的窮鄉僻壤,極為貧窮落後。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世世代代靠種地為生,地還不是他們的。

鎮上的幾家富豪鄉紳就是地主,他們-田地租賃給鄉親們,每月收租就是一大筆-賬-幾家地主聯合起來壟斷知識,不叫鄉親們讀書識字,擁有走出小鎮-世面改命運的機會。

若男兒們都去讀書不去種地,他們找誰收租去?哪兒還有如今的安逸-子?

如此世世代代,地主都-剝削農。一邊是地主無所事事,魚肉鄉-,富-流油,一邊是鄉親整-辛勤勞作換取微薄糧食收入,還要-錢糧的大頭都拿去交租,-子過-清苦。他們無從反抗,也不敢反抗,手里的地都是地主家的,若-罪了地主被收-田地,一家人都要餓死。

幾代人的壓迫後,富的更富,窮的更窮。鎮上的員外家里三妻四妾,小老婆一個又一個抬-門,看上誰,對方不同意就直接強搶。普通鄉-卻連一個媳婦兒都娶不起。岳西鎮太窮了,姑娘們都想往外嫁跳出火坑,也沒外頭的姑娘願意嫁-來吃苦。地里的莊稼漢光棍越來越多,到老都沒能娶上媳婦兒的比比皆是。

偏這兒的人把娶妻看-比-麼都重,生前達不-目標,死後也-達-,否則到了黃泉無臉-爹娘。有的活著娶不上媳婦兒,怕老了一個人地底下孤單,就會拿畢生積蓄買具女尸配陰婚,委托鄉親們給自己操辦後事,死後也算有個伴兒。這算是好的,有的若連買女尸的錢都沒有,缺德的會去掘墓偷。還有最令人發指的,活活勒死一個清白姑娘,給自己陪葬。

他們也不管-麼缺德犯法,都快死了王法能奈我何?他們庸庸碌碌活了一輩子,早被磨-麻木不仁,只想完-自己的心願。

這就是岳西鎮,窮山惡水,愚昧無知,-憐-悲。

溫意初是鎮上唯一的讀書人。他原是城里人,母親早年病逝,父親是個屢試不第的窮書生,好不容易考中了,一時激動,就給激動死了。

溫意初就-了孤兒。

所幸彼時他年已十六,靠賣字畫就能養活自己。他受父燻陶,也是自幼讀書,三歲能識字,五歲能-詩,是遠近有名的神童,自小就有入朝為官、報效家國之心。

溫意初偶然之下來到岳西鎮,驚覺世上竟還有如此愚昧荒唐之地,鄉紳剝削,強搶-女,肆無忌憚。百姓無知,貧窮落後,還流傳著陰婚新娘的陋習。

所-所聞,皆令溫意初氣憤不已。他去報官,狀告鄉紳魚肉百姓,卻不知官商勾結,官員-了賄.賂,-他打一頓趕出府衙。他又試圖勸誡鄉-勿配陰婚,有損陰德,鄉親們哪里理會。他們不懂大道理,只想娶上媳婦兒。

溫意初漸漸明白,想要根治這些貪腐之風,靠他一介白丁之身遠遠不夠,需-做官才能有發言權。想要教化這些鄉-,光講道理沒用,要教他們讀書-辨,改善他們的生活才是關鍵。

這兒連一個教書先生都沒有。溫意初遂-此留下,創辦書院,免費教孩子們念書識字,隔幾-再去城里賣字畫換錢,同時準備參加科考。有些鄉親為了-謝,也不時贈他一些米面,-子清貧卻也自。

幾戶鄉紳自然是想趕他走。鄉-識了字,就會有自己的-想,哪肯再乖乖讓他們擺布?

溫意初是個唇紅齒白的文弱書生,不僅經綸滿月復,容貌也俊秀好看。鎮上胡員外的兒子胡偉有龍陽之好,心里惦記著他,就準許他留下來,時不時借學習之名來書院騷擾。

溫意初一心向學,對胡偉的齷齪心-渾然不覺。他不為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只想入仕為官、為-請命,幫助更多岳西鎮這樣的地方擺月兌貧困與愚昧,讓剝削百姓的地主遭到報應,讓官商勾結的風氣肅清,讓陰婚新娘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

按照晟朝的科舉制,通過最終殿試後,考生們需-鄉-待。若數月後有報喜官快馬加鞭的喜報傳來,就是中了,沒人來就是落榜。

溫意初考完-鄉,已是十七歲。胡偉花言巧語討好了溫意初一年,對方卻油鹽不-,徹底沒了耐心,竟是打算用強。溫意初誓死不從,慌亂之下跑-山中,胡偉窮追不舍。及至天黑,溫意初從山中出來,胡偉卻被山里的老虎咬死了。

這下胡家震怒。他們-知胡偉是去找溫意初後才出的事,又心知胡偉垂涎溫意初已久,立刻就要溫意初為兒子陪葬。當-一群人闖入書院,硬是-他換上新娘的衣服,封入胡偉的棺木中,-他生生活埋。

鄉親們也有想求情的,被胡家一句「誰敢多嘴,我就把他家的地收-來」給堵了-去。

于是所有溫意初幫助過的人都保持沉默。

溫意初最後的記憶,就是身邊躺著被老虎撕咬-血肉模糊的胡偉尸體,鄉紳們丑惡嘴臉,鄉親們默然垂眼,沉重的棺材板-他眼前緩緩合上。家丁們一鏟一鏟地往棺材上填土,他陷入無邊黑暗與絕望。

他-棺中瘋狂掙扎,指甲撓-棺材板上滿是血痕,直至再也撓不動。

他不怨恨-些鄉親,他們有一家老小,沒有辦法不畏強權。他只是遺憾,他還沒有當上官,沒有改變他們無-奈何的命運。

兩月後,喜報傳來,溫意初金榜題名,-中狀元——

時的溫意初,已化為地底下一具白骨。

鎮里的鄉紳心驚之余,遺憾地對報喜官道,溫意初兩月前-山,不慎被老虎咬死了。報喜官只-調轉馬頭,惋惜離去,嘟囔道︰「-惜了,今年的狀元,官家親-稱贊他文章做-好,必是棟梁之才呢……」

馬蹄聲遠去,溫意初長眠地底。

他的抱負還未施展,就已死-棺槨里了。

血玉鐲︰溫意初是不世之材,——官至宰相,造福萬-,名垂青史,竟被這群有眼無珠的配了陰婚!難怪這個世界要崩塌,這歷史線都被斬斷了!他們根-不知道他們毀了一顆舉世無雙的明珠!

容與︰「你激動-麼?」

血玉鐲︰我這是義憤填膺!

容與伸出血淋淋的手指︰「所以現-是溫意初已經被活埋到棺材里,這手指是撓棺材板撓的了?」

血玉鐲︰-肯定的!

容與靠著花轎︰「-現-是-麼情況?你劇情給全了嗎?」

按照血玉鐲給的be劇情,溫意初-棺材里掙扎無果,就這麼死了-

他現-這具身體卻是個活人。

他剛穿來的劇情就和原劇情不同了。原劇情是溫意初死-棺材里,現-卻是溫意初-棺中窒息昏迷,棺材板突然自動打開,一群紙人把他扶上花轎,抬著走了。

抬到中途容與就穿過來,不知道這花轎要抬去哪里。

血玉鐲︰抬去和胡偉-親?畢竟這不是冥婚麼……

容與︰「冥婚合葬的棺材就是洞房,溫意初已經-了胡偉的墳,怎麼會被紙人再挖出來?」

血玉鐲︰啊,我懂了我懂了!

血玉鐲︰你遇上搶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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