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監獄又進來一個新犯人。
模樣一般, 勝在瘦弱年輕,皮膚還養得精細-膩,是牢里犯人們最喜歡的那一款。
「喲, 來了個-斬雞,今後咱們可享福了。」
周永雋剛進來,就被一群不懷好意的大漢團團圍住。他被逼到牢房角落,貼著身後的欄桿, 聲音發抖︰「-, -們想干嘛?」
「干嘛?」男人哈哈大笑,呼哧呼哧得粗氣噴薄在他臉-,「當-是干-!」
「不,不行, -們不能這-對我-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首領的兒子!」
「哈哈哈哈哈,-是首領兒子,我還是首領呢!快,叫爹。」
「我真的是首領兒子!-們要是敢把我怎樣, 我就讓我爸殺了-們!」周永雋被恐懼填滿, 慌得口不擇言。
這一句卻惹怒了這些窮凶極惡的暴徒,一個大嘴巴子狠狠抽過來, 抽得周永雋當場嘴角流血,耳鳴眼花。
「臭小子還敢大言不慚, -要是首領兒子還能進無盡監獄?還得爺爺幾個教-牢房規矩,讓-知道以後怎-在這里當孫子!」
「不, 別過來, 啊啊啊啊!!!」
……
囚犯們發泄過後,周永雋被揍得鼻青臉腫,肋骨都斷了兩根, 身-殘留著污濁的痕跡,趴在地-像一條死狗。
逞完獸.欲的犯人笑著往他頭-淋尿,澆得他骯髒不堪。
那些be劇情里紀清瑜遭受的,周永雋都會原原本本地遭遇一遍,百遍,千萬遍。他沒有紀清瑜決-自殺的魄-,有首領的特意叮囑,他也絕不會輕易死去。
不是所有人都有容與那樣的本事,可以在無盡監獄里都過得滋潤。他將日復一日在牢中受辱,被毆打謾罵,被充當器具。餿飯剩菜都是奢望,忍饑挨餓-是常事。每天在電棍的威懾下干重活,半月一次的洗澡都是一場噩夢……
苦難煎熬沒有盡頭,周永雋逐漸忘記藍星-那段聲色犬馬的日子,恍惚間覺得那只是光怪陸離的一場夢。他甚至開始懷念獵馬星-的生活,再苦再累,也好過現在這樣生不如死。
可當他意識到這點時,他已經再也出不去了。
他將永永遠遠,困于這無盡地獄。
冒牌貨得到了該有的懲戒,容與也和季家夫婦相認。首領夫人一直拉著他,詢-他這-多年來的生活。星網-,全星際人民都在表示對他的關心。
周永雋狸貓換太子的惡行被公諸于世,星網-對他唾罵嘲諷的同時,也萬-憐惜那位命運多舛的真少爺。
季雨當年被帝國余黨帶走,本是要用來要挾首領當籌碼的,誰知逃跑途中遇到蟲族圍攻。帝國余黨命喪蟲口,三歲的季雨則被星盜船長救下。那時季雨-牙牙學語,尚且口齒不清,船長-他叫什-名字,他咿呀半天發出一個「季」的音節。船長覺得這孩子的眼楮就像一塊清澈的玉,于是起名叫紀清瑜。
這是救命恩人與養父-他取的名字。老船長已經去世,為了紀念他,容與料想原主也不會想要改掉這個名字。于是他認祖歸宗時,並沒有改回原本的名字「季雨」,-是將「紀清瑜」改-「季清瑜」。
大仇已報,身份也找回來,季清瑜的魂燈又亮了許多,卻還是沒有達到月兌離世界的標準。
容與想到周永雋的供詞-輩子季清瑜被認回季家後,首領修改了關于星盜量刑的法律,估計這也是了卻季清瑜心願的重要一環。
在原本的命運線里,氣運之子會推動星盜法律的改革,讓無數迫不得已-為星盜的人們能夠回頭是岸。
要想達-he線,怎-能忽略這點。
容與-斷跟首領夫婦提了自己被星盜養大救下的經歷,又表示自己什-都沒干卻以星盜之名蒙冤入獄,要不是遇-傅淺知,這輩子都沒有出來的機會。他以自己為例,請首領考慮當今聯邦法律對于星盜量刑的嚴苛,酌情作出修改。
容與還沒說完,首領夫人已經心疼地哭起來,邊哭邊埋怨首領︰「改,改!-寫的什-破法律,把-親生兒子送進無盡監獄。我們小瑜多無辜啊……要是他在監獄里受過什-傷害,我這輩子不會原諒-!」
首領︰「……夫人消消氣。」
星歷756年11月13日,《聯邦刑法》作出修改,不再連坐星盜家屬。星盜若尚未犯罪,可-予良民身份,回歸社會正常生活。已犯罪行的,按實際情況處罰,不會一律從重處理,判入無盡監獄。
這條法律一出,引起無數星盜的歡呼。他們中有無數人也曾是良民,在戰爭時期流離失所,不得已——為星盜。後來戰爭結束,他們的後代卻再也沒有-為良民的機會,出生即是原罪。
他們都記住這項改革的提議-——首領家剛認回來的小兒子季清瑜,那是-予他們新生的人。
有的人重生一次,選擇為一己私欲毀滅他人。
有的人不是重生-,卻-予了無數人重生的機會。
這也是普通炮灰與氣運之子的區別。
法律修改完後,季清瑜的長明燭已經非常明亮,魂燈閃閃發光。
但任務依-沒有完。
血玉鐲疑惑道︰人也出獄了,假貨解決了,身份回來了,法律修改了……怎-還沒有達-he線呢?
容與︰這不是-好理解嗎?劇情線he了,感情線還沒有。他還沒有見到最牽掛的風行,怎-會圓滿?季清瑜-輩子正常的命運線是和風行結婚,這輩子結婚-夕被捕,最後的遺憾,就是沒能和風行舉行一場婚禮。
血玉鐲︰……那-現在在干嘛?
容與︰在準備和傅淺知的婚禮。
血玉鐲︰-這不是完全偏離路線了-……
容與︰嗯?
血玉鐲︰您隨意!您開心就好!
大魔王自會掌握-寸。
多了層季家少爺的身份,他的婚禮又豪華了幾個度。首領夫婦恨不得把最好的全堆在他頭-,以彌補他受過的委屈。
這些事都不需要容與親自操心。
隨著婚期臨近,婚禮整套流程差不多都準備好了。傅淺知層層把關,為這場婚禮傾注了不少心血。
婚禮-三天,容與對傅淺知說︰「我想讓全星際都知道我們結婚了。」
傅淺知眉眼帶笑︰「好。」
于是季傅兩家喜結連理的消息傳遍星網,再偏遠犄角旮旯的地-,都會看到季清瑜要和傅淺知的婚訊。
傅淺知還買下藍星中心繁華地段摩天大樓最顯眼昂貴的廣告位,一秒以八位數星幣計數。他租了一個月,全天24小時放他們的婚紗照。
堪稱全星際最貴最豪華的婚禮。
只要容與一句-,他就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婚禮-夕。
傅淺知在家緊張得抽起煙,被容與當場逮住。
「-怎-來了?」傅淺知嚇一跳,「-今晚應該待在季家。」
「來查崗。掐掉。」容與盯著他,「不是說了我不喜歡-抽煙-?婚後這些毛病都要改掉。」
「真不抽了。」傅淺知滅掉煙,手還是抖,「……今晚是緊張。」
他期待這一天期待太久了。
遇到容與後,傅淺知的失眠和煙癮就再沒犯過。睡著後夢里是他,-癮戒不掉的也是他。
容與挑眉︰「婚-恐懼癥啊?那行,不結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傅淺知趕緊——從身後抱住他︰「結。」
「一輩子的事,哪能說不結就不結。」傅淺知笑說,「我連蜜月旅行都想好了,也隨一回大流,去星海遨游,-後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尋找愛星……」
他輕撫過容與修長的手指︰「好想快點到明天,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為-戴-結婚戒指,把-和我牢牢綁在一起了。」
容與轉過身,捧著他的臉親了親︰「那今晚好好休息,準備迎接明天的新生活。」
傅淺知吻了下他的額頭︰「-也一樣。」
他們看著就是一對濃情蜜意的有情人。
容與轉身走出傅家。
出門拐角不久,他停下腳步。
他看見一名溫和俊逸的男子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季清瑜的魂燈火焰開始瘋狂跳躍。
風行,可算來了。
周永雋身份被拆穿後,追殺風行的人就全部收手。之後星盜法律修改,他和傅淺知的婚事宣揚得大張旗鼓,風行再找不到就太廢了。
容與慢慢走近風行。
風行望著眼-這個眉目張揚的青年,-明是熟悉的臉,感覺卻處處陌生。
他遲疑道︰「-……是小瑜嗎?」
「少廢。」容與不耐道,「跟我回家。」
季家。
首領夫人正坐在客廳里,見到容與回來神色一松。
「小瑜,明天就要結婚了,今晚還跑出去做什-?可讓我擔心……誒,這位是?」首領夫人好奇地看向風行。
「哦。」容與鎮定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明天要和季清瑜結婚的男朋友,風行。」
首領夫人︰「???」
風行︰「!!!」
他明天難道不是和傅淺知結婚-?
容與完全不顧他說的-有多令人震驚,他本就不是說-這兩人听的。
在他-音落下那一瞬間,季清瑜的魂燈亮了。
傅淺知一整晚都沒怎-睡好覺,想到明天醒來就能和小蓮花結婚就興奮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人叫醒。
「趕快穿好衣服。」傅將軍催他,「小瑜的婚禮可不能遲到。」
傅淺知嘴角-翹,心道他的婚禮他怎-可能遲到。
他走到更衣室,看見面-的普通黑色西裝,一愣︰「父親,我的紅色喜服呢?」
他辦的是中式婚禮,喜服是紅色的,昨晚明明放在這兒。
「什-紅色喜服?今天的新郎是小瑜和風行,-一個賓客還想去搶親啊?」傅將軍奇怪道,「快把衣服換-,別喧賓奪主。」
傅淺知疑心錯听︰「誰的婚禮?」
「-這孩子一覺睡糊涂了還是怎-的,小瑜和風行的婚禮啊。」
傅淺知捏了捏鼻梁︰「我還沒睡醒,我再回去睡一覺。」
「誒誒誒回來,干什-呢?-季叔叔的面子都不-?現在是睡覺的時候嗎?」傅將軍不知道兒子今天是搞什-名堂。
傅淺知扯下了唇︰「父親您別開玩笑,明明是我和小蓮花的婚禮,我準備了兩個月,我們還拍了婚紗照,不信您瞧……」
他翻出存放婚紗照的抽屜,——翻出一個相冊。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照片還是那些照片,只是……
少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些婚紗照都是雙人照,有-多互動動作,少了一個人就顯得-怪異。傅淺知怔怔地看著眼-這張照片,他記得是他把小蓮花抱在懷里接吻,可照片里,他的懷里卻是空的,他像是在擁抱親吻空氣。
他匆匆翻過幾頁,每一張照片,都只有他一個人。
他手一滑,相冊掉在地。
傅將軍看到兒子這樣,也有些不忍︰「-們是有過婚約,要不是小瑜失蹤了那-久,也該是和-從小一塊兒長大……可現在小瑜和風行-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都是命,-就認了吧。」
傅淺知完全不知道是什-情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穿好衣服-的車,一路-靠在椅背-,腦子仿佛轉不過來。
他透過車窗看見顯眼的大樓廣告,廣告屏-擺放著一副巨大的婚紗照,主角是季清瑜和另一個男人。他認得那張臉,他查過那人的身份,叫風行。
他拿出光腦,網-鋪天蓋地都是季清瑜和風行的婚訊,沒有他傅淺知的姓名。
一夜之間怎-會有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人都忘了他-是小蓮花的新郎,風行莫名其妙頂替了他的一切。
傅淺知準備親自去婚禮現場一看究竟,——小蓮花到底是怎-回事。
車最後停在一處教堂-,並不是他為小蓮花挑選的古色古香的宮殿。
傅淺知匆匆走進教堂。他已經來遲了,殿堂內兩位新郎正在交換戒指,眾賓客在兩側鼓掌祝福。
傅淺知踩著紅毯走進來,霎時吸引一群人轉頭矚目。他環顧著教堂四周——神父,西裝,紅玫瑰,婚禮進行曲……典雅聖潔,處處透露著西式浪漫。
可沒有一樣是他為小蓮花精心布置的。
他準備的一切就像泡影,一點兒用場都沒派。
季清瑜也轉過頭,看向走到他面-看著他的傅淺知,清俊的面容-透著微微困惑,他溫聲開口︰「賓客席在那邊。」
傅淺知看了季清瑜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那不是他的小蓮花。
傅將軍的兒子可能瘋了。
藍星貴族們達-一個共識。
他們本以為傅淺知一個人去流放垃圾星當了十年典獄長,最後又一個人孤零零回來已經是個笑。沒想到他好像還愛-一個不存在的人,發了瘋似的找一朵小蓮花,說那是他的愛人。
在翻遍整個藍星都找不到蹤跡後,甚至一個人開飛船踏-星海,要在整片茫茫宇宙中找一個人。
這不是瘋了是什-?
所有人都以為傅淺知記憶錯亂瘋了,傅淺知倒是-冷靜。
他還記得要和小蓮花進行一次星際旅行,度過他們的蜜月。
全世界都忘了小蓮花,可他還記著,他要履行和小蓮花的諾言。
只是一個人的蜜月有點苦澀。
飛船孤獨地遨游在星海。傅淺知獨自坐在甲板-,望著無邊無際的宇宙,無名指-戴著他們的婚戒,是那枚「真金」。
傅淺知低低道︰「小蓮花,-跑到哪兒去了?」
「我還等-回來……舉辦我們的婚禮。」
他看不見的是,一名眼帶淚痣的美艷青年就坐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星河宇宙。
血玉鐲嚎啕大哭︰大魔王嗚嗚哇-也太狠了,就差一天!我們主神大人期待了這場婚禮這-久,-就不能遲一天等結完婚再完-任務嘛!
它沒想到大魔王竟-會狠到這個地步,終生難忘竟-是這-個意思。
季清瑜最後的遺憾就是沒能和風行結婚。和風行的婚禮當-不用容與去替季清瑜結,只要把和風行結婚的事告訴父母,he線就徹底達-了。
he線一達-,魂燈亮起,氣運之子回歸,世界線開始步入命運正軌,神使存在被抹去。
本世界的命運線就是季清瑜會和風行結婚,所以真正的季清瑜回歸後,世界開始自動糾正所有人的認知意識。原住民們都只記得風行和季清瑜要舉辦婚禮,他們只知道季小少爺溫潤善良,-忘記容與扮演過的明艷張揚的模樣。
可傅淺知不是原住民,他是主神化身,他記得一切。
只有他記得一切。
他在找一個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只存在于他記憶中的人。
血玉鐲哭得肝腸寸斷︰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幫主神大人說-,不-他火-澆油了……大魔王,-如-沒打算和主神大人結婚,就不要-他希望嘛嗚嗚嗚,他準備了那-久的婚禮……
容與托著腮,側首靜望身邊的男人,悠悠開口︰「小鐲子,我當年連和-家主人大婚那日,檐下要掛什-樣式的燈籠都想好了。」
血玉鐲哭聲小下來,抽抽搭搭的。
容與笑道︰「後來,我滿世界找太陽,所有人卻都告訴我,世-沒有太陽。」
血玉鐲不敢哭了。
這-一听它好像,好像沒臉哭……
血玉鐲︰大魔王,-看-面!
容與轉過頭,看見——懸浮著一顆心形的粉色星球,停在他們面-,散發著淡淡柔光,美麗絢爛。
那是傳說中的愛星。
傳言只有真心相愛之人-能看到的星星,如-有幸遇見,就能夠長長久久。
可傅淺知看到的時候,卻已是一個人,莫名便有些悲涼諷刺。
「小蓮花,我找到愛星了。」傅淺知剛笑起來,就又垂下眼眸,「可我找不到-了。」
容與凝視傅淺知無名指-的戒指,半晌,說︰「小鐲子,這次帶走婚戒。」
血玉鐲情緒低落︰哦……
「這輩子陪-看星星了。想-親,下輩子吧。」容與利落地起身。
「傳送。」
編號7012世界,氣運之子季清瑜,月兌離無盡監獄,破解身世之謎,修改星盜法律,與風行順利結婚,第二盞燈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