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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談憐愛地模了模霍壽的頭問道︰「你是被嚇傻了嗎?」

霍壽抬頭呆呆看著他, 然後就看到北境王笑——些冷︰「不跑就打啊,除非烏師廬再親自領兵南下,否則這幾個蝦兵蟹將能成什麼氣候?」

霍壽歪頭︰「蝦兵蟹將是什麼?」

劉談一頓,拍了拍他的頭說道︰「就是廢物的意思。」

唉, 總是說漏嘴的日子要伴隨他多久啊。

好在霍壽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不解問道︰「既然能打, 為什麼剛剛不打呢?」

劉談看了他一眼說道︰「今天是正旦。」

霍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劉談面無表情說道︰「你現在能夠安安全全站在這里——身十萬個為什麼是因為有人在守護著你,他們中很多人已經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霍壽一臉的若有所思︰「可是……打仗就是會死傷。」

這麼快就緩過來了啊, 劉談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去病的基因遺傳了下來, 只是說道︰「是啊, 打仗就會——死傷,我今天只想見匈奴的血, 不想見自己人的血, ——他們嚇跑,讓大家安安心心過個年,以後的——情以後再說。」

其實在上城牆之前, 他的想法還是匈奴敢來?搞死他們!

然而等上了城牆之後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匈奴或許會被殲滅,但在這個過程中, 難免——死傷。

大過年的, 若是這些士兵的家人接到了他們的死訊, 該有多難過?

所以其實嚇退匈奴只不過是劉談臨時起意, 至于那些蜂窩煤……哎, 原本就是他讓人拉來給這些苦寒之地的將士取暖用的,臨時被征調過來嚇人。

不過沒關系,大不了再讓人運送一批過來。

霍壽感覺今天晚上信息量有點大,忍不住揉了揉額頭說道︰「我……我要好好想想。」

劉談沒多說什麼, 只是指了指身後說道︰「記住今天你看到的,以後慢慢想,現在我們先回去迎接將士們凱旋,順便守歲!」

霍壽用力點了點頭,他感覺北境王殿下說的跟他以往听到的都不太一樣。

那個時候他從周圍人那里——到的信息是要學會指揮若定,要判斷準確,還要膽大心細,想要打勝仗這些必不可少。

現在他——現好像還——一些東西他沒有注意到。

霍壽心——重重地回去,劉談下馬之後故意跟霍光並肩走疑惑問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居然任由他忽悠霍壽,中間一個字都沒說?

霍光此時心緒已經平復,听後便問道︰「殿下何意?」

劉談一轉身一邊倒著走一邊看向他問道︰「沒有什麼想法?」

霍光平淡說道︰「軍——一道,臣並不通曉,更何況殿下說的俱是正理,臣無話可說。」

劉談狐疑地看著他︰「你不對勁。」

霍光無奈,伸手握住劉談的肩膀——人給掰回來說道︰「殿下——好好走路!真不知道你跟霍壽誰才是十二歲。」

劉談大笑︰「保持童心,不是挺好的嘛。」

走在後面的霍壽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大笑的劉談,心中十分佩服,北境王殿下真的好厲害,剛剛見到了那樣的場景,現在依舊有說有笑仿佛沒放心上一般。

而劉談也的確是沒放心上,今天這個陣仗已經小很多了。

他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可霍光今天正處在心思細膩敏感的時候,听到他這句話自動理解成了︰北境王殿下也希望能夠回到十二三歲的時候,無憂無慮。

他想了想之前——關于北境王的傳聞,好像的確是自從回宮之後,這位殿下就一直有數不清的麻煩需要解決。

而且北境國如今的情況可以想見,以後等待他的麻煩應該還——很多。

霍光沉默,忽然開口問道︰「殿下第一次見血是什麼時候?」

劉談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有些遲疑,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啊,他不記得原主的——情,當然不知道以前原主有沒有見過血。

其實按照這年頭的達官貴族普遍行——作風來分析呢,見過血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他們不——奴隸當人嘛,說殺就殺,都不帶心慈手軟的。

霍光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願意回憶,便溫聲說道︰「是臣魯莽……」

劉談看了他一眼說道︰「沒什麼,應該是去西域的時候吧,咱們逃難那一晚……唔,應該算不上,當時我被陸懸護住了,沒有看到什麼,真正的話……就是我去見陸懸的時候吧。」

霍光被他這句話吸引注意力︰「烏孫王?哪一次?」

劉談看了他一眼,他——現自從劉徹來過之後,大家對陸懸的稱呼就從小昆彌變成了烏孫王。

他不知道這樣的變——是好是壞,仔細想想,烏孫王是比較符合大漢習慣的稱呼,小昆彌一听就覺——是匈奴人,這樣代表大家其實已經接受他了吧?

想著這些,劉談開口說道︰「就是……他當著我的面砍了胡狐國王頭的那一次嘛。」

劉談說著就有些心累,陸懸追人的方式總是讓他搞不明白,就問問有誰會在心上人的面前直接——敵人頭一刀砍下來的?

那種鮮血四濺的場面簡直永生難忘!

霍光也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那件——,原來那次是他家殿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血嗎?

他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霍壽,臉上頗為古怪。

所以……他們家殿下這都是跟陸懸學的?

陸懸還能不能教他們家殿下一點好啊!

說話之間一行人又回到了大廳,剛剛出去的將領一個不少地又回來了。

其中——好幾個人眼眶紅紅,但臉上還是笑著的。

劉談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說道︰「差點讓匈奴攪了咱們的新年宴,幸好沒耽誤守歲,大家也不用覺——憋氣,早晚——一天,讓他們見到大漢的旗幟就聞風喪膽。」

眾人笑了笑,其中——一人說道︰「殿下已經讓匈奴聞風喪膽了,若非殿下在這里,他們怕是沒那麼容易退去。」

劉談沒謙虛也沒繼續說這個,只是讓大家繼續喝酒吃菜。

氣氛重新熱鬧了起來,但其實每個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劉談再一次意識到匈奴就是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柄劍,不搞死匈奴,他——北境國發展再好都沒用。

他是天亮時候才回去的,熬了一夜,連續參加了兩場宴會,還遇到了匈奴來襲,饒是劉談年輕此時也——些扛不住,听從了眾人的勸說上了馬車。

不過他上馬車之後發現霍光和江充他們為了追趕自己是騎馬來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馬車,嗯,夠寬敞,放幾個人沒問題。

于是對著霍光他們招手說道︰「大冷天的別在外面吹風了,上車。」

霍光他們也沒有拒絕,上車之後幾個人就迅速各自找了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等回到王宮,劉談直接睡了一整個白天。

等到下午一睜眼,他就听到苗瑞說道︰「殿下,李將軍來了。」

劉談懵了一下︰「李將軍?哪個李將軍?」

「就是李不厭李將軍啊。」

劉談納悶︰「他來干啥?」

苗瑞當然是不知道的,劉談也就隨口一問,起身就去見了李不厭。

然後他就看到李不厭手里拎著兩份竹簡,見到劉談之後李不厭立刻說道︰「殿下,您昨天吩咐我的——情我已經做好了。」

劉談頓了頓︰「什麼——情?」

李不厭小心翼翼說道︰「就是……您讓我去總結一下如今受降城需要改進哪里,要多少預算的——情……」

劉談腳步一頓,他緩緩坐在書案前,抬頭看著李不厭面無表情說道︰「李不厭。」

李不厭頓時一個激靈,咽了口口水︰「啊?」

劉談語速十分緩慢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朔方城的年假是放到正月十五的。」

李不厭听後直接一臉正氣說道︰「末將是自願加班。」

 ,連加班都跑出來了,也不知道這貨是啥時候從他這里學的這個詞。

劉談手按在書案上,用力到有些——白,一字一句說道︰「本王不想加班!」

他都忙了一年了!想放個年假——錯嗎?

李不厭小心翼翼的往門口挪了挪︰「那……那末將等年後再來……」

劉談伸手指了指書案說道︰「放下,滾。」

李不厭立刻將竹簡全都放到了書案上,劉談看著竹簡腦殼都痛,忍不住問道︰「我不是給你紙了嗎?你怎麼還用這玩意?」

雖然現在紙作坊的產量不是很高,但是供給他們這些高層還是沒問題的,年後劉談還打算擴張一下,盡量在北境國把紙給推廣開來。

李不厭嘿嘿笑道︰「這不是……規——了十五之前要封筆嘛,但是沒說封刀,末將就……」

劉談︰……

你可真是鑽空子小能手啊!

他面無表情的指著門口說道︰「滾球!」

李不厭一邊緩緩往門口後退一邊說道︰「殿下……您看那個玻璃……」

劉談冷笑︰「你能把玻璃完好無損運到受降城再說。」

李不厭此時已經退到了門外面,听到這句話忍不住扒著門框說了句︰「就……那個鋼化玻璃。」

「滾蛋!沒有!」

李不厭垂頭喪氣的走了,劉談——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他——現李不厭在受降城呆的越來越像那些——兵油子了,居然還學會搶軍需,哦,不對,玻璃連軍需都算不上,這是看到什麼搶什麼嗎?

他一邊想著一邊打開竹簡看了一眼,然後又啪的一聲給丟了回去,思索半晌之後對苗瑞說道︰「來,——這份竹簡給霍相送去,讓他看著辦。」

嗯,上面寫的那些條陳和需要的軍需數目足夠讓霍光去收拾李不厭了。

他還——別的——情要做,沒工夫跟李不厭置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宦官從外面走進來說道︰「殿下,烏孫王送來的信。」

劉談接過來迅速拆開看了一眼,——現上面寫著︰五日後見。

劉談的情緒瞬間被安撫了下來,轉頭問道︰「後院那邊準備的東西都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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