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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五娘不認識陸懸, 但她關注劉談,自然知道劉談跟小烏孫的昆彌交情甚篤。

如今滿長安想要找這樣長相的男子基本上沒有,所以公孫五娘一瞬間就相信了他的說辭。

然而她有些疑惑︰「你找我有什麼事?殿下剛走,你為何不——他一起來?」

陸懸負手——立, 眼神十分淡漠地看——公孫五娘說道︰「我猜, 殿下肯定是留了你一命吧?」

公孫五娘的心頓時提起, 她忍不住踏前一步,手中的劍又微微提起︰「你想說什麼?」

陸懸說道︰「殿下一——心軟, 見你可憐, 自然是要饒你一命的。」

公孫五娘捏著劍柄的手用力到發白︰「你是來殺我的?」

陸懸沉默了一瞬︰「原本是這樣, 只是……既然是他的決定,我也不好擅自做主, 否則他知道了怕是要不高興的。」

公孫五娘到底是女子, 陸懸只不過說了這幾句話就讓她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她忍不住問道︰「你和殿下……」

「我說了我和殿下是至交好友!」陸懸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公孫五娘頓時心中有數,她將自己垂落的一縷發絲別至耳後說道︰「殿下剛才過來之時十分干脆利落, 小昆彌能和殿下成為好友,顯然也不是拖沓之人,你要做什麼就直說吧。」

陸懸說道︰「好, 小娘子果然快人快語, 既然如此, 我也不多廢——, 今天我——小娘子一天收拾東西的時間, 明日我會派人上門接小娘子離開。」

公孫五娘頓時一愣︰「接我離開?你要讓我去哪里?不行,我與殿下有婚約在身,成親之前我哪兒都不去!」

陸懸神色一冷︰「婚約?你覺得你有資格嫁——他嗎?」

公孫五娘倔強說道︰「有沒有資格也不是小昆彌能夠評判的。」

陸懸挑眉但還是說道︰「我讓人帶你出關,殿下縱然許你一命, 也不會讓你真的安安穩穩——個皇子妃,最大的可能性是給你找一個別的身份金蟬月兌殼,只是以你的情況,只要在中原就都有危險,反——西域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可若是無人接應,你一屆女子不說去西域千難萬難,就算到了那里也——法安身立命,你若答應,我便保你能在小烏孫平安過活。」

公孫五娘瞬間心動,但她還是有些猶豫︰「可是……我若離開……婚事……」

「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

公孫五娘有些警惕地看——陸懸︰「你真的肯送我走?」

陸懸說道︰「你的性命與我——言沒有任何——用,殺與不殺都無所謂,不過,若殺了你——來阿談知道怕是要不高興,所以你盡可以放心。」

公孫五娘雖然依舊擔心,卻也還是咬牙——意下來,她相信劉談的人品,卻並不相信那座宮廷。

之前皇後已經派人警告過她,哪怕劉談答應她會放他一條生路,但公孫五娘還是擔心會不會剛入宮就被一杯毒酒灌倒?

公孫五娘——即收拾東西,直接就跟——陸懸走了——

此時的劉談還在思索另外一個問題——怎麼搞那些方士。

這些方士實在是太煩人,——且有他們在,有一個公孫五娘就有第二個。

拿他來忽悠劉徹,——他是好欺負的嗎?

不把這些方士都給趕走,劉談他就不姓劉!

劉談想了想就派人去找江充,詢問他知不知道如今劉徹身邊的方士都有誰。

江充雖然回來之後官至衡水都尉,但實際上他手上並沒有其他實權,跟——樣還是奉車都尉的霍光並不。

一個被帶在劉徹身邊,一個只能傳達劉徹的意思,重要性不言——喻。

所以劉談也不擔心自己會耽誤江充。

然而卻沒料到,他派去的人居然並沒有找到江充。

劉談——實有些詫異︰「江充不在?今日不該他休沐,他去哪里了?」

畢高回答︰「衡水都尉這些時日正在追查公孫敬聲巫蠱詛咒一案,據說已經連續幾天未曾歸家。」

「什麼?」劉談猛地站起,他瞪大雙眼問道︰「江充在追查巫蠱案?」

畢高回道︰「正是。」

劉談心猛地一沉,前些時日劉徹去了甘泉宮,並且打算在甘泉宮消暑避夏,——一直跟隨他左右的劉據這一次卻被留在了未央宮。

一時之間他腦子里閃過了史書上的許多記載似乎都指——巫蠱之禍開始前,劉徹跟劉據的父子關系已經降到了冰點——

時劉談也是這麼認為,畢竟——論是哪個太子都不會高興自己的父親稱呼別的寵妃為堯母,這不就是在變相說劉弗陵類堯嗎?

堯可是三皇五帝之一,是所有皇帝的榜樣啊!

他弟弟被這麼稱呼,那他這個做太子的怎麼可能不尷尬?

不過劉談穿越過來之後,並沒有听說過堯母門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是沒有還是大家都未曾在他面前提起過。

劉談手腳冰涼的坐在那里很久。

其實剛穿過來確定時間之後,他就曾經想過如果巫蠱之禍再現,他要做的就是盡量避開,只要沾了這件事情,基本上沒人能有好下場。

他是皇族,只要不沾染這件事情,自然是衣食——憂甚至能夠富貴一生的。

這也是他——急去就藩的原因之一。

然而他還沒去封地,巫蠱之禍就猝不及防的出現了。

劉談腦子里過了很多畫面,大多都是跟劉據有關。

他跟劉據相處時間其實並不多,嚴格說起來可能還不如跟陸懸在一起的時間多。

然而他卻不能說劉據不是一個好哥哥。

至少在面對他這個對太子之位很有競爭力的弟弟,劉據是真的表現出了手足之情。

劉談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想起來有的時候看史書總覺得有些古人很傻,那麼明顯的後果怎麼就預料不到呢?都是傻子嗎?

然而——身處在這個環境之中的時候,劉談卻發現有些時候不是預料不到,——是不得不做。

他固然可以繼續置身事外,可誰又能逃得過良心的譴責?

劉據到目前為止沒有明顯的失德,不好說他——皇帝是不是個好皇帝,但——太子他絕對是合格的。

劉談甚至已經想到若是卷進去,說不定最後他也會跟——劉據逃亡,然後將自己的生命終結在某個晚上。

這樣大的事件,滾滾歷史向前推進,個人的力量已經太過渺小,更何況他毫無準備。

劉談想了很多,最終還是起身深吸了口氣說道︰「去太子宮。」

此時的劉據正要用晚膳,听到劉談過來直接起身出來迎接拉——他的手說道︰「你趕得倒是巧,正好我讓人多添幾個你愛吃的菜。」

劉談反手握住劉據的手低聲說道︰「此事先不急,殿下先找幾個可靠的心月復,——整個太子宮翻找一遍,記住,一定要掘地三尺仔細翻找!」

劉據被他——嚴肅的樣子嚇了一跳,——加上最近風聲鶴唳的巫蠱事件,他也瞬間聯想了許多,不由得嚴肅說道︰「你是擔心有人咒我?這……太子宮內許久未曾進人,應該……」

劉談心說不是咒你是陷害你啊。

但他沒有提這些只是說道︰「防患于未然,李廣利都能咒我了,更何況于殿下?現在公孫敬聲又詛咒父皇,這些個亂臣賊子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殿下還是小心些好。」

劉據雖然依舊嚴肅,但還算鎮定,拉——劉談往里走說道︰「我立刻讓人去,但也不能為此不用膳,放心,你看我現在還活蹦亂跳就知道他們必然沒有得逞,你去西域幾個月瘦成了這樣,不趕緊養回來怎麼行?」

劉談哪里有心情吃飯,心頭的擔心不能說,只好提醒道︰「殿下讓他們動靜小一點,萬一被有心之人告上一狀……」

他沒說完就看到劉據正滿眼心疼的看——他。

劉談頓時住嘴沒有——繼續說下去,心中有些困惑,劉據這麼看——他是啥意思?

劉據拉——劉談在自己身邊坐下,劉談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劉據畢竟是太子,帝國儲君,誰能跟太子平起平坐?

然而他愣是被劉據拉——坐下,劉據甚至還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說道︰「阿弟不要害怕,你現在已經回來了,這是在宮里,在自己家里,誰也害不了你,不需要跟在西域一樣小心謹慎。」

說完之後,劉據或許又覺得不太對便又加了句︰「對該提防的人小心提防,但這在宮里也不是處處都有危險,你若覺得誰不對就跟我說,我去辦了他!」

劉談慢了好幾拍才反應過來劉據這是覺得他太過小心謹慎,防備之心太重了,甚至可能聯想到他在西域過的不太好才這樣。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涉及到巫蠱,那真是再小心都不為過,跟他在西域遇到的事情沒有關系啊。

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劉據旁邊吃東西,不過這東西吃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劉據看到之後心中十分發愁,就在他思索還有什麼新菜式可能是劉談喜歡的時候就看到剛剛派出去的幾個小宦官匆匆忙忙跑進來,一頭一臉的汗,臉上還帶著恐懼。

劉據也察覺到了不對,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但他還是緩緩放下筷子,依舊沉——鎮定問道︰「挖出什麼了?」

小宦官結結巴巴說道︰「在……在正殿院子里挖……挖出了幾個偶人!」

劉據瞬間變得冷若冰霜︰「上面寫——什麼?」

小宦官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說道︰「上面……上面寫的是……是陛下的……的生辰。」

劉據再也維持不住剛剛的沉——鎮定,匆忙起身,甚至將案幾上的飯菜酒水都撞翻問道︰「什麼?」

劉談嘆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因為有了先見之明他反——表現的比劉據更加鎮定。

劉談起身,看——正陷入兩難的劉據說道︰「不能隱瞞。」

劉據轉頭看——劉談,緊緊咬著牙,半晌才說道︰「父皇……父皇他……」

劉談知道劉據是在擔心,擔心——這些東西獻上去劉徹也會懷疑他。

懷疑似乎是皇帝最能無師自通的技能。

劉談按住他的手說道︰「派人通知父皇,明日我們一起過去,不要擔心,交給我。」

劉據看——劉談半晌,倏的眼眶一紅,他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弟弟,低聲說了句︰「這是我的事,你不要參與進來。」

劉談——奈︰「我大晚上跑到你這里許多人都見到了,現在躲也來不及,算了,今晚我不回去,在你這里住下,你——我準備點東西就是。」

劉據有些猶豫,他不想將劉談牽扯進來,之前劉徹迅速——劉談訂婚他也不是沒有嫉妒,畢竟到現在他都沒有一個太子妃。

成沒成家有的時候代表——一個人有沒有獨立的政治形象,哪怕是太子也需要一個太子妃,退一萬步來講,還需要太子妃來處理太子宮的事物以及夫人外交呢。

但後來他知道了真實情況是劉徹擔心那個詛咒會應驗,想要拔除劉談身上的詛咒。

劉據很擔心這件事情如果把劉談牽扯進來也會影響到他。

劉談卻鐵了心,張嘴說道︰「我需要一點東西。」

劉據無奈只好說道︰「你要什麼?」

劉談一口氣報出了之前就想好的東西︰雄狗膽汁、鱷魚膽汁、蛇血、醋、油、堿和姜黃水。

劉據听著這一連串的東西,整個人都懵了,他十分不安地問道︰「你……你要這些做什麼?」

打死他也不相信劉談弄這些東西是來吃的,這些玩意看上去就很邪性啊。

劉談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听聞最近父皇身邊多了好幾個方士,那些方士別的不會,招搖撞騙是一流,這一次有他們在,你這件事情怕是要百口莫辯,更甚至……誰知道是不是那些方士要陷害你呢?」

劉據咽了口口水︰「那你要怎麼做?」

對于這些方士,說實——劉據是沒什麼想法的,因為……他也信啊!

要知道他可是劉徹一手教養長大的,思想中天然就受到了劉徹的大部分影響,劉徹信方士,他怎麼可能不信?

不過在听到這些方士可能威脅到他甚至會陷害他之後,就算——信也要——這份信任剝離了。

他現在唯一擔憂的是,劉談這架勢……怎麼看怎麼不像干好事兒啊。

劉談對著他笑了笑說道︰「不干啥,明天去給父皇表演幾個節目。」

劉據︰你這笑容可一點也不像沒事兒的樣子。

然而劉據今晚受到的沖擊太大,整個人哪怕不是六神——主,也有些不知所措,——劉談就更加重了他不知所措的程度。

到了這個地步,他反——冷靜了下來,一瞬間有一種想要順其自然的感覺。

揮手就讓人準備劉談要的東西去了。

然後轉頭對劉談說道︰「我這里有——你留的屋子,估模著早晚你都能用上,你折騰了一天應該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劉談倒是想去休息,然而一想到歷史上江充誣告劉據之後劉據的反應他就擔心的睡不——覺!

現在還沒人誣告劉據,劉據若是一時沖動說不定真的能起兵成功,不過也就是在劉徹沒反應過來之前成功,但凡劉徹反應了過來,那就等死吧。

是以劉談看——劉據問道︰「你睡得——嗎?」

劉據沒說話,這——問的,他要是能睡得——才怪了。

劉談笑了︰「那干脆就別睡了吧,明日一早開城門就去。」

劉據有些不安說道︰「我們現在就可以……」

劉談連忙拉住他︰「別了,父皇此時應該已經睡下,現在打擾他,他怕是要生氣的。」

半夜把人吵醒的怒火,——加上這件事情,到時候誰都別想好啊!

劉據勉強听從了劉談的意見,不過他也沒發呆,直接開始清理太子宮,直接——太子宮關門,然後一批一批的抓人,也虧了太子宮的配置相當于一個微型皇宮,該有的部門都有,只不過是人數少一些——已。

一整晚整個太子宮都沒有安靜下來過,甚至到了劉談在正殿都隱隱聞到了血腥味的地步——

劉據看上去溫和,骨子里卻比誰都強硬,下的命令一條比一條血腥。

劉談……劉談只好縮在一旁讓人處理他要來的那些東西。

劉據哪怕處理太子宮的事情也沒有忘了盯著劉談,于是就看了全程,然而……他始終都不明白劉談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說實——,中途劉據都想讓劉談趕緊去睡了,因為他發現劉談一熬夜那張小臉就煞白煞白的。

等到好不容易開宮門之後,劉談跟劉據分別洗漱換了一套衣服就直奔甘泉宮。

路上劉據的心情十分忐忑,不過每當他想要退縮的時候就轉頭看看劉談,然後就心安了。

沒辦法,比起他的忐忑,劉談那個狀態仿佛是要去甘泉宮斬妖除魔的,那一臉的煞氣看——就壯膽!

事實上劉談也的確是直接進入了戰斗狀態,在明確得知劉徹今日不上朝,並且剛用完早膳正要去處理政務之後,劉談跟劉據就過去把他們爹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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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此時心頭的感覺有些微妙,兩個兒子一起來找他,還是這麼急匆匆的,他第一反應就是宮里出了什麼事情。

不過他剛問出口,那邊劉談就問道︰「父皇,這兩日您身邊的方士就沒有說過什麼嗎?」

劉徹有些稀奇︰「說什麼?」

「比如說太子宮里埋的東西?」

劉徹一听表情就變了,他現在听到埋這個字就起反應,真的是要被巫蠱搞出心理陰影了。

他一臉嚴肅問道︰「太子宮里有什麼?」

劉談直接從身後太子隨侍宦官手里接過那一包東西,走上前放在地上說道︰「我說不出口,您……還是自己看吧。」

劉徹一低頭就那個包袱里面散亂的放著幾個小人偶,一瞬間只覺得氣血上涌,一拍御案說道︰「他們竟然敢詛咒太子!」

劉談開口說道︰「不,他們是想借刀殺人。」

劉談隨便拿起一個人偶,放到劉徹眼皮下面說道︰「您看。」

如果說劉據被詛咒是讓他憤怒,那麼在看到自己的生辰被刻在木人上之後,那劉徹基本上就進入了暴怒狀態。

他抬頭看——太子劉據,剛想說什麼結果眼前一花,就多了個人。

劉談擋住了劉徹看——劉據的視線彎腰問道︰「父皇,方士連怎麼拔除我身上的詛咒都知道,居然沒算出太子被陷害,您被詛咒這件事情嗎?這不對吧?」

劉徹微微一愣,但注意力並沒有就此被轉移,他冷著臉將劉談扒拉開,看——劉據︰「可曾查出是何人所為?」

如今的劉徹跟劉據兩個人關系還沒那麼微妙,劉徹正處在一個政治家的黃金時期,——劉據年紀也不算太大,不至于——急繼承皇位。

所以劉徹對劉據的懷疑有,但有劉談在,他就又覺得劉據不至于這麼做,更何況他若真的做了,怎麼會來自投羅網?

劉據連忙拱手說道︰「已經開始查,只是那幾個曾經放置東西的宦官和宮人都因為各種原因相繼去世,想要查證還需要一段時間。」

劉徹一瞬間就明白這是典型的殺人滅口,不由得冷笑︰「傳江充。」頓了頓他又看了一眼劉談說道︰「傳薛姚等人。」

薛姚?沒听說過,劉談估模著應該就是最近圍在劉徹身邊的方士。

在薛姚等人來之前,劉徹看——劉據問道︰「你是如何得知太子宮埋——這些的?」

劉據還沒說——,那邊劉談已經開始搶答︰「是我夢到的。」

劉徹的目光看——他,總覺得今天的劉談有點奇怪,不由得重復了一句︰「夢到的?」

劉談一臉認真的看——他︰「對啊,我夢到的。」

反正他做特殊的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他是奔——方士來的,就得用魔法打敗魔法!

劉徹問道︰「那你都夢到了什麼?」

這個時候正巧有幾個做方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劉談故意說道︰「還夢到神仙說有人假借他的名號在欺騙人間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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