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的聲音很小, 但劉談就站在劉徹身邊,所以還是听到了公孫敬聲和公孫賀這兩個——字,忍不住耳朵一跳,想要認真听卻發現卜凡已經說完了。
劉徹的表——變的更加不好看, 不好看到了劉談忍不住往旁邊蹭了兩步。
劉徹抬頭看了一眼劉談說道︰「你先回去。」
劉談雖然很好奇, 但也不敢跟這個狀態下的劉徹廢話, 趕忙告退走人。
他一邊走還一邊在想,公孫父子到底做了什麼讓劉徹不開心了?
哎, 果然丞相是高危職業, 不……不對, 劉徹的丞相才是高危職業!
縱觀整個西漢,換丞相換的比他還勤快的幾乎沒有!
就在他感慨的時候, 一抬頭就看到了正急匆匆過來的劉據。
看到劉談有些意外︰「你剛從未央宮離開?」
劉談點頭︰「怎麼?這都快中午了, 什麼——這麼匆忙?」
他原——就是隨口一問,也沒覺得劉據會直接告訴他,結果沒想到劉據真的上——一步附在他耳邊說道︰「你的婚——可能要拖一拖了。」
劉談頓時狂喜︰「真……真的?只能拖嗎?不能解除婚約?」
劉據搖頭︰「你的婚——有些特殊, 具體還要看父皇如何。」
劉談在狂喜過後就意識到公孫賀可能出了——,否則劉據怎麼會這麼篤定婚——會拖延?
他忍不住心中一緊問道︰「丞相怎麼了?」
劉據也不意外他能猜到,低聲說道︰「有一賊人在獄中告公孫丞相父子——條罪狀, 公孫敬聲挪用軍費一千九百萬錢, 還和陽石公主私通其中還牽涉到了巫蠱, 只怕……」
劉談倒抽一口——︰「賊人?朱安世?」
劉據詫異︰「你也听說過他?」
劉談勉強笑了笑︰「陽陵大俠嘛, ——聲那麼大, 能讓父皇親自下通緝令的人,怎麼會沒听過。」
劉據點頭︰「是他,這其中的——太——,現在不方便跟你說,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劉據說完就匆匆走人,劉談沒忍住拽住他的衣袖說道︰「你……你也要小心啊。」
劉據轉頭看著劉談一臉擔憂的樣子還以為他說的是劉徹現在心——不好,所以讓他小心,便笑道︰「不必擔心我,這時候日頭足,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在這里曬了,快回去快回去。」
劉談只好松開他的袖子目送劉據一點點消失在未央宮的正門之後。
那一瞬間他仿佛覺得未央宮的殿門仿佛是一只巨獸的口,毫不留——的吞沒了劉據。
畢高眼看著劉談的臉色逐漸蒼白,想到剛剛劉據的提醒連忙說道︰「殿下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讓人備車。」
劉談抬手︰「不必,我走回去就好。」
他勉強對著身邊的人笑了笑,然後腳步沉重的向歲羽殿走去。
他早就知道公孫家族是會被滅族的,但沒想到居然來的這麼快。
此時他不想糾結時間線的問題,反正也不能把書中的歷史當做是真實歷史,然——……朱安世的出現還是讓他忍不住渾身發冷。
朱安世狀告公孫父子所有罪狀之中,最嚴重的當屬巫蠱,甚至這個案子可以稱得上是巫蠱之禍的序幕。
許——人都認為巫蠱之禍是——自朱安世,劉談——來以為這件——距離自——還很遙遠,沒想到居然現在就遇上了。
他想到之——剛用巫蠱陷害了李家的江充,忽然有了一種驚慌之感。
他可不覺得江充陷害太子會跟他報告,歷史上的劉弗陵年紀又小,江充陷害太子的時候會跟劉弗陵討主意嗎?
是,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但江充主意太大了。
之——陷害李廣利也是一聲不吭,最後還要霍光跟他打配合,現在……難保他還這麼搞啊!
劉談越想越是心驚,轉頭就想出去找江充,讓人看住了他!
不過他剛想轉身就被苗瑞和畢高給攔住,——論如何都不肯讓他出宮,非要他回去休息,理由就是他的臉色太難看。
劉談心說你們不攔著我,我的臉色就不難看了!
巫蠱之禍對于後人——言可能就是簡簡單單的幾行字,只有身處這個時代,劉談才知道這四個字有——可怕。
原——劉談也只想搞死一個李廣利,甚至李夫人如果不蹦他都不想牽連的。
然——江充一出手,李家——家滅門,還連累了姻親,至于原——要埋在皇後位的李夫人,現在都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也沒人敢問。
雖然看上去一勞永逸,但劉談每次想——來都覺得這一招絕戶計太狠太毒。
只是等他冷靜下來發現他也沒辦法去指使江充做什麼。
當初出使江充只是——為他的臨時副手——已,現在回到——安,人家是朝廷重臣,怎麼會听從皇子指揮?
劉談一瞬間感覺自——身處漩渦中心,卻又沒有辦法解決這一切。
但凡太子劉據真的暴戾不堪他也就沒有啥心理負擔了。
然——現在的劉據不僅不暴戾反——還很溫和,是跟劉徹完——不同的性格。
在劉談看來,經過劉徹這麼——年強硬的征伐,換上溫和的劉據來繼續發展大漢也是很好的選擇。
可怎麼才能阻止江充?劉談心里所思所想都不能跟任何人說。
想的他頭都痛了,導致第二天早上醒來眼底都是一片青黑,偏偏陳阿嬌還派人來說要見他,導致劉談過去的時候,陳阿嬌捧著他的臉十分心疼說道︰「這是怎麼了?怎麼變——這樣了?」
劉談笑著說道︰「沒——兒,就是……沒睡好。」
陳阿嬌抿了抿嘴生——說道︰「母後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母後絕不會讓你娶一個罪臣之女!」
劉談頓時懵了一下︰「啊?已經定罪了嗎?父皇……沒改變主意?」
陳阿嬌有些意外︰「你還不知道你發愁什麼?」
說完她也不等劉談回答就說道︰「公孫賀一家已經被下獄,偏偏公孫五娘被留了下來,劉徹居然還不想取消婚約,罪臣之女怎麼配當皇子妃?」
劉談張了張嘴,臉上的表——十分茫然,到這個時候他也不怎麼理解劉徹了。
這婚明顯是結不——的啊。
他小心翼翼問了句︰「父皇之——說是要借公孫五娘之勢消除李廣利巫蠱的影響,是不是跟這個有關系?」
陳阿嬌果斷說道︰「天下女子那麼——,難道就一個公孫五娘可以嗎?你放心,阿娘定會為你退了這門婚——!」
劉談……說實話劉談有點不太看好,劉徹這麼堅持肯定還有其他用意,否則這婚——明顯是不能——的啊。
一時之間巫蠱之禍和這件婚——仿佛是壓在他心頭上的兩座大山,劉談在宮里實在是憋不住就跑去找了陸懸。
要說之——幾天他一直沒有去找陸懸就是覺得自——坑了陸懸一把大的,就怕陸懸會覺得自——被欺騙,見到他要揍他。
不過,總躲著也不是,——且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能夠真正傾听他的心聲,那也就是陸懸了。
他不擔心陸懸會將——說出去,陸懸也不會覺得他厭煩。
所以哪怕知道陸懸可能會覺得他不夠朋友,他還是想去看看。
不過陸懸對他倒是一如既往,更甚至因為幾天沒見他——更加熱——了一些。
陸懸在見到劉談精神不佳之後便問道︰「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憔悴?」
劉談張了張嘴,只覺得千言萬語堵在心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只好說道︰「唉,——太——了,還是喝酒吧。」
陸懸听後反——瞬間警惕︰「不行,酒雖有益處,但喝——也不好,你今天不許踫酒。」
劉談皺了皺鼻子︰「那我去找李不厭……」
他還沒說完就被陸懸拽了回來,陸懸一邊把他往里拖一邊說道︰「你是不是在為公孫賀的——發愁?那是他自——自受,許——罪——是實打實的,你何必為他擔心?反——因為此——不必——親,難道不該高興嗎?」
劉談有些震驚︰「你怎麼都知道了?」
陸懸回頭看著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朱安世是我抓到送到公孫賀手里的。」
劉談一口——沒上來差點沒被噎死,他瞪大雙眼︰「那他狀告公孫賀……」
陸懸連忙說道︰「這跟我沒關系,我……只不過是給他行了個方便——已。」
要不然朱安世在牢獄里面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狀告公孫賀?
普通人想要狀告丞相都難如登天,更何況他一屆罪人?
劉談怔怔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
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心黑手狠,襯得他仿佛是個傻白甜。
陸懸見劉談不說話,略有些擔心,忍不住小聲說道︰「我真的沒想到,只是听說朱安世被通緝——年都未曾被抓獲,然後想抓了他去跟丞相商議,讓他退婚的,結果沒想到……」
結果沒想到一個朱安世就快滅了公孫家——家了!
劉談覺得天靈蓋有點痛,真是喝酒的心——都沒了,他剛想說什麼就看到阿加牧跑進來說道︰「昆彌,殿下,有一婦人聲稱是丞相家僕,要見殿下。」
陸懸皺了皺眉︰「丞相家人?見殿下做什麼?求——嗎?讓她走!」
劉談卻抬手說道︰「讓她進來。」
那婦人容顏憔悴,進來之後就直接撲倒在劉談腳下嗚咽說道︰「五殿下,求求五殿下救救五娘吧!」
陸懸冷眉冷眼︰「她父兄犯案連累她,你找五殿下有什麼用?」
婦人小聲哭道︰「是,是郎主和小郎君之錯,但五娘是——辜的啊,郎君挪用軍費並未曾給家里一分一毫,五娘真的毫不知——!——到如今,公孫家不奢求——為殿下正妻,只求殿下納五娘為妾室保她一命,殿下……五娘對您痴心一片,請您可憐可憐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