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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另一側內, 是水聲。

白發魅魔正蜷縮在浴缸里。在維德進來時,他明確地看見——有細而長的東西一晃、縮進——浴缸里。他知道這是路希安的尾巴。

浴缸之內浮著一些像是花瓣的東西——這是路希安買回來的澡豆。花瓣隨著水波蕩漾著。可讓人疑惑的是路希安的面頰遠比平時更紅。他長發濕淋淋的,縮在浴缸里,在維德到來時發出了斷續的聲音︰「不是叫你……別進來嗎?!」

在他的聲音背後, 維德听見——更加古怪的聲音。

——來自與浴室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房間里的, 越發高亢的聲音。

在那聲音響起時, 水波里的路希安顫得更加厲害了。他仰起下巴、揚起縴長脖頸,聲音也越發慍怒︰「我讓你……出去……」

維德沒有看見他的右手。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路希安的身上發生——什麼——魅魔的體質從來不是秘密。

從這里看去, 他能看見蜷縮在浴池里的路希安。從來高傲的他此刻柔軟得像是一朵玫瑰, 眼角濕潤嫣紅, 從眸至唇皆是艷色。澡豆遮住——他沒入水中的身體。可維德仍能看見他的雙——是在水下……

那一刻,維德難得地僵硬。

「洗好了就出來。」維德只沉默——片刻,便冷淡道。

他匆匆回過身、握住門把——,繃緊——身體、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外露、關上——門。

維德第一次覺得門把——竟是如此冰涼、而他的——心卻如此發燙。

就好像路希安柔軟的面頰、正在他的掌心之下似的。

門後的路希安這才放松了身體。他放開在水下控制著那條作亂的尾巴的。尾巴登時便開始亂擺。對面的聲音還未停息, 而他的所有異狀也尚未結束。無論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渴望, 還是那條因興奮而亂擺著的尾巴。

他因魅魔的天性,被對面的聲音誘導著發/情。

不是對血的渴望,而是發/情。他在渴望著被人「擁抱」、被人咬住喉嚨或後頸、被人握著腰、並最終……得到他所想要的那種「食物」。

並非血液代餐的那種食物。

在維德進來之前路希安正忍著身體的不適在控制那條亂擺的尾巴、並在他進來時剛好把它按在了水底。身體的熱與不愉快讓他只慶幸著維德的及時離開、並不知道維德在那時以為他在做什麼。

在他看來,維德這樣非人類常識性的存在……也不會腦補到什麼別的東西。

對面的聲音終于停息。路希安咬著虎口蜷縮在浴缸里一動不動、直到身上的熱度終于冷卻。直到勉勉強強從浴缸里出來時他雙腿發軟, 覺得自己仿佛死了一次。

他靠在門上休息了一陣, 直到這時才鼓起勇氣、咬咬牙打開浴室門。然後……

他所看見的是空空蕩蕩的房間。

路希安︰?

維德人呢?

不過維德不在更好。路希安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他能感覺自己的臉頰仍在微微發燙、小月復一抽一抽——那里分明是凹陷著的,此刻卻仿佛正空虛著。

維德的襯衫被隨意地扔在床榻上——從他這里再靠里面一些,便是維德所睡的地方。路希安在沉睡中不知不覺地就蜷縮到了維德的位置。他攥住維德的襯衫、把臉埋進去上。身周像是被另一個人的氣息所圍繞, 在嗅到那冷清——刀鋒的氣息後, 路希安終于獲得——暫時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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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維德的襯衫,把臉埋在他的枕頭里,沉沉睡去。

……

夜間的貪婪之城依舊熱鬧。維德攜帶長刀、步履匆匆走過自由斗武場——在那里常有魔族以性命為賭注進行搏斗, 以賺取高昂的賞金。

他目不斜視,直至出了城。守衛原本想問他這麼晚——出城去做什麼,然而在看見他那陰沉恐怖更甚往昔的臉色後卻被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戰戰兢兢地替他打開城門。

很少有魔族敢在這樣的夜里進入迷霧森林。森林中遍布各式各樣的魔物魔種,以及恐怖的變異植物。可維德所要抵達的就是這里。

他體內的血脈與煞氣——即將暴動般地翻滾著,那種陌生的感覺讓他焦躁暴怒,急需找一個發泄口。

他對森林里那些羸弱的東西毫無興趣。

那匹魔狼便是在此刻闖入他的視線的。它看起來並非一只普通的魔狼,像是吃——什麼東西,月復部微微發著亮光。而它的身體上則像是存在奇異的變異——這樣的變異讓它長出了類似龍的頭角與蝠翼。這樣的蝠翼讓它比起狼、更像是一只龍。

體型巨大的魔狼向他襲來。它張開巨口,其中居然吐出了屬于龍類的金紅的火龍旋!

那絕非魔狼應該掌握的法術!

而維德卻在此時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火焰灼傷——他的——臂,他聞到了自己身上血的氣息——這終于能把那些充斥在他耳邊的、仿佛存在于虛幻而不請自來的幻想中的屬于路希安的水/聲壓過。鮮血讓他重新興奮——起來,他的骨子里又開始充斥著殺戮和躁動。

他用長刀殺死了那匹體積有他三倍大的魔狼。在魔狼倒下的那一刻,一塊發光的石頭也從它被剖開的月復中滾——出來。那枚石頭在夜色下也散發著隱隱的亮色,體積稍大。維德撿起它掂——掂,將它放進自己來到魔域後所搶奪得到的納戒中。

那些屬于路希安的畫面終于在他的腦海里淡去。原本那些仿佛不屬于他的焦躁不安也終于少——些許。

維德回到賓館中。當他打開房門時所看見的便是蜷縮在屬于他的那部分床榻上的路希安。路希安躺在那一側,似乎終于在沉睡中獲得——少許的安寧。他嫣紅雙唇微張著,眉頭微皺,——中抱的卻是……

他的襯衫。

維德將自己的雙眸挪開,閉著眼躺下。在片刻後他又起來,從納戒里取出一瓶幫助入睡的安眠藥水。

他喝下——藥水。身體殘留的殺/戮的興奮感讓他的大腦被清空,他有預感自己會做一個好夢。

……

維德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他在一處石砌的武斗場上,似乎正與一——角斗士在決斗。這在他慣常血/腥的夢境中並不稀奇。維德表情未變,便提匕首上去。

他在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歡呼聲中與那人戰斗。終于,他將那人按倒在了武斗場上。維德高高舉起匕首,面無表情地要將其落下——

那一刻原本被他壓在身下的角斗士卻變成——路希安的模樣。

路希安被他壓在身下,雙腿向兩邊被壓開。他閉著眼,長長睫毛落在嫣紅的眼角,色澤鮮明瑩潤的雙唇張著,面上說不出是痛苦還是快樂。

在浴室里所听見的來自另一個房間的聲音再度在他的耳邊響起。可聲線的主人卻並非另一人,而是路希安。路希安的雙——都在下面。維德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到那究竟是怎樣的好風景。

維德听見自己越發急促的呼吸聲。魅魔的尾巴纏住了他的大腿,隨後,他听見——夢里的路希安隨著他自己的活動、而發出的柔而顫的聲音。

「……喂——我。」

路希安這樣對他說。

他從未見過路希安——夢里這般需要他的模樣。

路希安第二天一早就醒來了。他硬生生地用法力壓下——魅魔的本能,——今身體還很不舒服。在意識到維德的襯衫還被他抱在手里時,路希安隨手把它扔到了一邊。

他弓著腿、蜷縮在沙發上去嗅一瓶嗅鹽,並在意識終于清醒時發出了咳嗽聲。下一刻他便看見維德——驚醒般地,從床上坐——起來。

路希安︰?

維德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他低著雙眸、似乎正在用力克制自己的呼吸,攥著被子的——指關節都發白。那一刻路希安還以為他做——什麼噩夢。

而他也確實這樣問了。

「……沒什麼。」許久之後,他听見維德冷淡的答復。那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

路希安︰?好吧,那隨便你。

想起昨天在浴室里所遭遇的事情,路希安又有些心虛,這份心虛在最後發展成——不滿。在維德匆匆穿上衣服路過他時,路希安伸出小腿來勾他。

他絲毫不知道自己——今映在維德眼里的情態是什麼樣的,連同那盡管在抱怨、尾音也仿佛綿軟又帶了鉤子的聲音。

「我昨天不是說——叫你不要……」

「……進來。」

他的腳踝被維德抓住了。

死死地被那人禁錮在手心里。

那一刻路希安被嚇——一跳,他皺了眉、要把小腿往回抽,直到他對上維德的眼。

「……」

在那一瞬間他顫了顫,甚至不敢再掙扎。

維德也看著他。

平日里他從未覺得路希安的呼吸聲——此清晰。仿佛重一些,就是他在浴室里原本會听見的路希安發出的聲音……

這樣的對視持續了很久。許久之後,維德放開——路希安的腳踝。

「……我出去一趟。」他啞著聲音道,「晚上回來。」

「哦……」路希安不知怎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你昨天忘記了,今天早點回來喂……」

「我。」

在最後一個字時,維德關上——門。

路希安還呆在沙發上,腳踝滾燙。許久之後他拖出系統來對它道︰「他剛剛想干什麼?」

系統︰……無法回答。

維德在離開旅店後來到了貪婪之城里最大的武斗場。

這家武斗場以生死為賭注,入場費是一枚金幣。單個人若是能打過十二場,便能得到一份特殊的獎勵。

維德來到櫃台前,將金幣放在侍——的——里。

「報名。」他低聲道。

他需要什麼東西,來把此刻橫亙在他腦海內的一切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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