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家伙, 這麼緊張干什麼？」
瞥了一眼厲淵這明顯有些刻意的動作，菲利亞頓時優雅地冷哼了一聲。
菲利亞的確本來只是被臨時邀請過來給魚做個造型的，結果看著裴年這條小人魚實在是太可愛了, 直接推掉了整個一天的行程。
如果不是明早的新季度彩妝發布會太過重要, 也許菲利亞都打算跟奧古斯申請長住一段時間了。
本來還想借裴年這只小人魚帶去參加發布會的呢！
要是舉辦一次人魚主題的發布會，那一定要把年年這只魚放到大屏幕！讓全星際的人都知道這條魚究竟——多！可！愛！
菲利亞眼楮下意識盯著這只被厲淵牽在身側的幼崽魚，腦海里全是各種各樣的奇妙畫面, 以至于裴年都茫然地回望了一眼。
這是什麼殺氣騰騰的眼神？
自己是得罪菲利亞小姨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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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總之少爺您先試試？如果——任何需要幫忙的, 隨時吩咐就好。正好機甲訓練室還沒修復好, 或許您今天也可以早點陪著小家伙睡覺了。」
奧古斯倒是認真多看了幾眼明顯言行前後不一致的自家少爺，內心的緊迫感倒也沒有那麼強烈了。
一邊說是要糾正這只小家伙的「身份認知錯誤」……——
實際上還是什麼都答應了。
畢竟, 被小家伙這麼軟乎乎地揪著衣擺，大概，咳, 真的很難狠心做出點什麼？
浴室里溫暖的燈光依次亮起, 熱乎乎的暖氣也被開了下來。
「ammm……」
繚繞升騰的霧色水蒸氣里, 裴年這只魚懶洋洋地趴在浴缸邊沿嘆息一聲, 就差整條魚都貼在陶瓷壁上了。
綿軟的頭頂上還擺著一塊白色的疊起來的長方形小毛巾, 莫名——種隨時會滑落的感覺。
誒, 不得不說，變成魚以後泡在水里還蠻舒服的。
好像比起上一次的那天夜里，今天還要格外地讓魚享受！
大概是因為大燈都打開了, 暖氣也很舒服，浴缸里的水也是熱乎乎的，連窗戶外面的星星都好像璀璨了很多！
當然了，旁邊還——一碟子草莓~奧古斯特地送過來的。
要知道泡熱水澡的時候吃冰冰涼涼的水果, 是真的很好吃！
裴年忍不住扶著頭頂的毛巾在水里翻了個身子，伸手努力地想要從浴缸旁邊的藍色碟子里抓一顆草莓出來。
只不過也許是因為草莓稍微有點遠，又或者是裴年這條魚的小胳膊伸不到那麼遠。
無論裴年在水里繃緊了魚尾巴，怎麼努力地張開掌心試圖拿過來，都還是跟草莓差了一點點。
淦，難不成還得先從浴缸里出來，把碟子朝這邊推推才能吃到麼？！
「ammm……」
救命，奧古斯到底為什麼不把碟子往里面放放？？？
這簡直就跟大冬天睡在上鋪突然發現燈沒關，還得穿睡衣從床上爬下來關燈再爬上去一樣，太痛苦了叭？
「……」
于是厲淵換好衣服剛剛推開門，看見的便是那只本該乖乖泡澡的魚，正糾結得恨不得從浴缸邊把整個身子都探出來抓草莓。
遲疑之下厲淵還是快步走了過去。
「ammm……am~？」
裴年剛想嘆口氣收回手，就發現草莓碟子突然被拿起來了！頓時震驚地抬頭看了過去，發現厲淵這家伙居然來了！
好家伙，他過來干什麼啊？？？
不是魚自己泡澡的麼！
「拿好了，別滑出來。」
厲淵將碟子直接塞到了這只幼崽魚的懷里，順帶著輕而易舉將裴年重新乖乖抱回了浴缸中央。
裴年摟著懷里的草莓碟子，忍不住想從水里轉過來看看厲淵這家伙，卻沒想到剛剛甩了甩尾巴，頭頂就突然有種涼呼呼的感覺！
「ammm？！」
誒，特喵的好冰啊啊啊啊！
「……洗發露，味道不喜歡？」
厲淵剛剛去更衣室換掉了開會時的正裝，此刻穿著一身居家服，手臂上的襯衫也被卷了起來，莫名多了種這個年紀的少年本該——的稚氣。
第一次試著給小家伙洗頭，厲淵嚴謹地回憶著菲利亞交代的一切，先是擠出洗發露然後大概就是揉出泡沫……
怎麼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ammmmmmm！？」
兄，你抹個洗發露，好歹也稍微說一聲？？
而且這個洗發露也太冰了！
頭頂冰冰涼涼的滋味讓裴年這條魚差點把草莓碟子都打翻，銀藍色的眸子看起來慌里慌張極了。
而且更關鍵的是！厲淵這家伙不解的眼神，還儼然是一副自己這只魚不正常的樣子，莫名讓裴年握緊了拳頭。
算了算了，說了這家伙也听不懂魚說的什麼意思。
還是自己揉揉好了。
悲憤地試著伸手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結果下一秒就被厲淵輕輕撥開了亂動的手掌，反而親自伸手模了模這只幼崽魚軟綿綿的銀藍色長發，一點點地將洗發露模勻了開來。
「am~!」
裴年瞬間不自覺地軟乎乎叫喚了一聲，甚至微微蜷縮著把頭壓低了幾分——
點癢癢的……誒，讓魚覺得好微妙。
緊緊抱住了懷里的草莓碟子，裴年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楮，尤其是洗發露被揉出泡泡以後，更是忍不住搖了搖腦袋。
「不舒服嗎？還是覺得疼？」
第一次嘗試著給一只魚洗澡，其實厲淵也——些不太確信，以至于手上的動作也——點遲疑。
洗發露的味道剛好是淡淡的海鹽味，一時間整個浴室里都彌漫的是這股女乃乎乎的氣息。
「ammm……」
疼倒是不疼，嗚，就是揉得魚有點癢癢的。
裴年眨巴著眼楮看了看水里的倒影，自己的腦袋上儼然是一堆小泡泡，甚至還——飄落到水面上的。
不過裴年這些意味不明的回應話語，倒讓厲淵——色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呢。
還是其實只是單純的無意義的音節？
只是看小家伙的反應，應該是有意義的才對。
「馬上讓奧古斯請一個老師，在家里試著學說話，願意嗎？」
厲淵輕輕地問了一句，鼻端的海鹽味莫名讓人——種放松的感覺，幾乎跟小家伙趴在懷里的時候聞到的柔軟氣息一模一樣。
「……amm？」
裴年本來正眯著眼楮舒舒服服地被按摩頭發呢，冷不丁地就又被厲淵這家伙提到了學習……
學習？
還請家教？？
可以當做听不懂麼。
于是厲淵很快發現，懷里這只向來反應很快的魚，突然沒了聲音，反倒低頭認真地從碗里找了一顆最大的草莓啃了起來。
……——
是，水里的魚尾巴悄悄卷起了一點小弧度。
原本不太確信的厲淵看著水面下不自覺微微緊繃的魚尾巴，卻忍不住輕輕笑了。
看來不僅听得懂，甚至還知道什麼時候該裝作听不懂。
人魚都是這麼聰明的——物嗎？
「那就以後晚上跟我一起去軍部好了，約克書記員正好——點想你。」
厲淵——態如常地說起了話，儼然是一副不知道裴年這條魚不怎麼願意見約克的樣子。
「約克書記員在軍部可是很厲害的，基本上是父親身邊最重要的副手了，不僅可以教你說話，還能訓練……」
「ammmm！？」
然而這次厲淵的話還沒說完，浴缸里啃著草莓的裴年就出離地震驚了。
約克書記員！？
就是那個這輩子魚都不想見面的人，不，魔鬼嗎？？
「嗯？很高興？」
仿佛沒看出來裴年這只人魚眼底的惶恐，厲淵實在有些辛苦地掩去了嘴邊的笑意。
「ammmmm！」
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啊啊啊！
裴年頂著一頭的泡泡就忍不住回頭攀在了浴缸邊邊，努力地試圖發音告訴厲淵這絕對行不通啊啊！
雖然自己的確不太喜歡運動，——是這也不是把自己直接就培訓成一只肌肉魚的理由！
而且約克那個家伙，真的好恐怖，就是個工作狂吧？？
小家伙說話說得連頭發上的泡泡也晃顫起來，尤其是一雙銀藍色的眸子里近乎滿溢出來的小情緒，恨不得寫滿對約克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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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厲淵實在是忍不住笑著伸手揉了揉裴年的發梢，連帶著軟綿綿的耳鰭也被指尖輕輕滑過了一瞬。
「ammmmmm~!」
本來說得正歡的裴年頓時叫喚了一聲，瞬間捂著耳朵在水里游了一圈，耳根紅紅地看向了罪魁禍首的厲淵。
這、這家伙到底——沒有認真听啊？？？
為什麼還笑得這麼高興？？就很離奇！！！
不過說起來，裴年綁定這個app這麼久，還第一次看見厲淵笑得這麼認真的樣子呢。
而且回過頭才發現，這家伙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眨巴了兩下眼楮，裴年默默地擺著尾巴往水里沉了幾分，一直讓水面浸沒到了鼻翼下方，才微微讓泛熱的臉頰散了點熱。
「——這麼害怕麼？」
厲淵倒是誤會了裴年這只魚的反應，眼看著小家伙直接整個躲到水里了。
「其實約克書記員很喜歡你的，要是討厭你，根本不會想到幫你訓練的。」
「所以要跟我一起去麼？」
輕輕的話語聲溫和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偏偏向來淡淡的眼神里也多了份說不清的情緒，像是安慰又像是一種縱容。
而水里的裴年，小小的魚鰭耳朵卻默默抖動了兩下，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amm……」
好煩魚的……
嗚嗚這家伙，真的是讓魚好頭禿。
玩個游戲也得學習了麼？
學習就學習好了。
裴年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點發燙的耳朵尖尖，拒絕跟厲淵這家伙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