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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理子從小攢到大的零花錢,離去的時候,口袋里還裝著一張欠條與寫著為期十年的「賣身契」,以及一個裝了一些東西的袋子。

我讓她對諸天神佛發了毒誓,期限內絕對不會背叛我。如若不然,從此只能見到矮窮矬,永遠不能認識像露伴老師這樣的男神,就算在路上見到了男神也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理子發誓的時候又哭了起來。

言靈的作用仍然對我們這種超自然生物管用,傳說中離島的歌姬之所以會化作大妖不知火,與傳說合二為一,正是因為這種神秘側的力量。

雖然說被奇怪而又無恥的妖怪踫瓷了,但也算一個(錢包)極為充實的夜晚呢。

第二天傍晚,是我和百合子約好前去拜訪她的時間。

我在鏡子面前,把魘夢的洋裝都試了一遍,最後還是決定穿著和服,外面批一件西洋風的披風。

在我選好了要搭配的衣服以後,我就開始做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

如果順利的話,可以幫我很好的苟出兩個身份,只要我不自爆馬甲,簡直就是攻守兼備的完美計劃。

我站鏡子前,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系著溫莎結的領帶用指節挑開,我一把抽出皮帶,連帶著西裝的褲子也一起月兌了下來。

魘夢個子在現代來看不算高,但是放在古代的日本已經算是高挑的,一米七正剛好。

和我心里預期真是相距甚遠啊。我不是非常滿意,因為我以前的身高在同齡人之間都算是高的,現在頓時淪為一米七的現代小矮子,還真是很不適應。

我又向鏡子前面靠了靠,身上虯結而又蒼白的肌肉發出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竟然像是老樹的樹根一樣漸漸地褪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白斬雞的樣子就更難看了我嫌棄地「噫」了一聲,身形變化的速度開始加速,就連身體里的骨骼也在劈啪作響,頭發加速生長,那副扭曲而又可怕的畫面,看了簡直讓人san值狂掉。

最後,出現在鏡子面前的,是一位渾身赤.luo、皮膚蒼白到失卻血色的秀美少女。

她黑色泛酒紅的頭發長直腰後,左右兩側各有一抹薄荷綠的挑染的發縷,濃密的發量恰好擋住了胸前的風景,此刻正用一種充斥了好奇又不耐煩的眼神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真是想不到啊,魘夢變成妹子意外的還挺可愛的。」我毫無愧疚心地模了模胸前的波濤,誰叫我是自模,誰也不能說一個人不能自模,對吧?

我手臂一伸,從一邊的袋子里拿出了我從理子那里直接「借來」的小洋裙,這條裙子設計還挺有意思的,和洋折衷的款式,上身是扎染著暗紅箭羽紋的二尺袖,下半身則做成了洋裙的模式,只不過花紋還是和風的——這不就是現代的lo裙嘛!

無論國內外,這個時代都是女性最敢穿的時代,民國有中式洋裝,日本也有和風洋裙,甚至可以搭配帶著網紗的禮帽,文化元素的踫撞下,讓裁縫師父沒有不敢做的,只有他想不到的。

我又從袋子里扒拉出一堆借來的化妝品,迅速地給自己擼了一個妝,特意多打了點腮紅,讓魘夢看起來只是冷白皮,而不是鬼一樣白的皮。

雖然說這個年代的化妝品種類和色號是少了點,不過還是很好用的。

口紅的涂抹簡直是為我整個妝面注入了靈魂,瞬間有了內味兒。

我抿抿唇,戴好長手套、保證我不會露出手上的紋身,以及異于常人的體溫以後,就拿著洋傘與裝了稿件的包出了門。

幸而今天是陰雨天,鬼可以在這樣的日子自由出行。當然,能不曬太陽還是不曬太陽比較好。

我一想起我兩個身份都需要衣服就頭痛,畢竟也不能一直穿理子的裙子,可要更多的衣服,就要搞錢。

好在在報紙編輯部那里的交涉還算順利。

主編雖然一開始對我第一章的題材不感興趣,畢竟委實說,這個平安京的開頭故事並不算是新穎,類似的劇情早就在這氏那氏物語里被寫爛了,更別提大正文壇最反感這種筆法充斥了江戶氣息、極為華麗的文風,開頭的故事不被看好也是正常的。

但在我給了主編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以後,他便只能硬著頭皮讀下去了。

其實一開始他不願意正視我的文章,也有一些看不起我的成分在里面。首先,我看起來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其次,他說我像是個家境富裕的華族小姐,如果貿然刊載,說不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啊這,怎麼跟理子一樣。

主編擦了擦眼鏡上的痕跡︰「櫻庭小姐,我這輩子瞧了多少人,你要是不是華族出身,那就再沒有比你更像華族的小姐了。」

「您放心,我與您說的那種身份的人沒有任何關系。而且我家中只有一位兄長,他很支持我做這些事,不會有人來打擾——」

我用紋飾著玫瑰暗紋的手套點了點稿件,微笑︰「——只要您看得上我的作品。」

主編終于讀到了若煙之死。

下一頁,他原本不耐煩地、在紙上跳動的眼神突然就停住了,好像是被帶著磁力的漩渦吸了進去一樣,連半分都挪不開,緩慢而又謹慎地在字里行間移動著。

他沒有再說話,直到看到最後一頁。

「這,沒了?」他露出了和悠太一樣震驚的表情︰「後面呢?」

我拘謹而又傲氣地翹起了唇角,頗有些得意地點了點頭︰「當然已經想好啦。」

這篇文章的看點不僅是若煙對身邊人身份翻轉的震驚,與他們的斗智斗勇、你來我往的愛情,還有平安京與大正今昔對比的一些反映,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能夠戳中這群沒見過反穿文的人群的爽點。

加上我嫻熟制造的沖突與卡文的節奏,簡直就是讓人欲罷不能,恨不得讓人順著作者的存稿箱爬進去,把他腦子里的存貨都風暴吸出。

「您的文筆很妙,很好」主編情不自禁地念叨著︰「對那個時代也很了解,在知識考據上可以說是沒有問題,劇情也充滿了張力」

「不過這個標題?」

他又翻回了第一頁,《姐姐的誘惑》五個大字就掛在上面,簡直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這個標題是不是太過露骨了些?」他問。

「有嗎?」我假裝無辜︰「完全沒有啊,我只是為了讓大家更容易地注意到這篇文章。讀者是很傻的,他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麼,這都需要我們這樣機智而又勤勞的作者寫給他們看,而不是讓他們對我們的創作內容有所要求。」

「標題也一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貴社能夠更好賣出每一份產品而已。」

主編也被我這番從喬布斯大佬那里剽竊過來的經典名言新編給震驚到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我們之前也很少有要求作者改題目的請求,不過既然你堅持如此,那我們也就只好尊重作者的想法。」

之後關于稿費的內容,那我就更熟了,很快便談好了條件。

奈斯!

我簡直就是個天才!

從報社出來,我雀躍的心情就像是嘩啦啦翻涌著頂開瓶蓋兒的汽水一般,連帶著我也忍不住難得地心情好了一會兒,快樂地哼起了鬼滅之刃的主題曲《紅蓮華》。

曾幾何時,我也是在彈幕上刷豬油骨、拿來鹵的一員,現在這曲子卻成了我的處刑曲,真是想想都讓鬼潸然淚下。

外面的雨停了,我穿著白色的羊皮靴踩著水坑,滿腦子都是「哎呀今天賺了小錢錢,要不去找個垃圾人渣吃一吃獎勵一下自己呢」的念頭,完全沒想到一轉身,一個鮮艷的人影就從路邊的巷子里沖了出來。

那速度快到我都一時反應不過來,直接被他撞到旁邊的路燈上!

草,好疼。

雖然鬼的愈合速度很快,疼痛對我而言也不過是轉瞬而逝的光影,但不代表我就真的是鋼筋鐵骨,該受的傷,該挨的疼,一點也不會少。

實際上我很懷疑我能否像動漫里畫的鬼那樣,被腰斬砍頭都面不改色,好一個鐵骨錚錚的好漢鬼的樣子。

「對不起!這位小姐!」

「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看路!但是我剛剛在追一個人,不小心撞到了您,實在是對不起!」

那氣勢如虹的語調,那精神小伙的口氣,那听上去就很像日野聰的聲音

我的眼淚差點就要噴出來,這個聲音,我不會認錯!

和齊木楠雄的班長灰呂杵志簡直如出一轍,令人過耳難忘

尼瑪這不就是和炭治郎一起會在無限列車上給我炎火雙重呼吸混合雙打的、鬼殺隊炎柱煉獄杏壽郎嘛!

我不敢探頭看他,以手扶額擋住臉,眼珠子咕嚕嚕地打轉,卻也只能看到這家伙羽織下擺如火焰一般的色彩,以及刻著惡鬼殺滅四個大字的白色刀柄。

霧草霧草霧草霧草霧草霧草霧草霧草——

我滿腦子都被這幾個字填滿了,甚至已經腦補出被斬斷脊柱時巨大的幻肢痛,頭也越來越低,雖然心跳早已不再跳動,但卻忍不住加重了呼吸。

一只熾熱的手輕輕扶住了我的肩膀,其中的熱量我甚至可以透過裙子感受到那不屬于我的溫度,少年蓬勃而充滿朝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實在是對不起,應該是很痛吧?我扶您去旁邊休息一下好嗎?」

你不要過來就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這可是可以和上三猗窩座打的不相上下的大佬啊!

不會吧,我的食人鬼大正之旅就要在今天結束了嗎?我的稿子還沒刊印,我還沒有把我的狗血言情文寫完,甚至連百合子小姐姐都沒有再見一面!

這才第十一章啊!我才來第三天,作者就要這麼急著取我狗命嗎?

我忍不住哭了。

貨真價實的眼淚從我眼眶里掉了出來,我抽泣著,慢慢蹲在了地上。

身著火焰羽織的金紅發色的少年看著地上哭泣的少女,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雖然是長子,但是家里都是男子,而鬼殺隊的女孩子都是堅強不屈那一掛的,根本沒有被撞到就會因為怕疼蹲在地上掉眼淚的柔弱大小姐。

他心里很清楚,這樣脆弱美麗的東西,就像是水晶一樣,要被供奉在漂亮的擺盤里,每日精心地被下人噴水擦拭,一輩子都和他這樣刀口舌忝血、明天也許就會命喪他處的人完全沒有交匯的軌跡。

杏壽郎連語氣都蔫巴下來,帶著顯而易見的慌張,說出了一句傻里傻氣的話︰「如果受傷了的話,我去給您找點紗布和藥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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