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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葉令蔚。

所以實在無法像對其他任何人那樣保持同樣的置身之外和冷眼旁觀。

而掉下眼淚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甚至費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他在害怕。

害怕葉令蔚醒不過來。

不同于病房里的溫馨柔軟,病房外現在一片肅穆,幾個小男生小女生抱團縮在一張大沙發上,看著黑著臉的葉家老爺子和葉家大哥。

葉絢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個眼罩, 睡得很沉。

「費家那孩子在里面?」葉祖閔來了之後, 就沒說過——, 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神色很不好, 會議被叫停, 葉岑無視他的——, 這讓葉祖閔生出了一種事情在慢慢不受掌控的感覺。

葉岑微微低著頭,「是。」

他剛回答完,只見葉祖閔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就朝葉岑砸過去,葉岑躲了一下, 但還是撞在了眉角, 兩聲不同的悶響,一聲是杯子砸在葉岑眉角時發出來的,一聲是杯子落在木地板上發出來的。

厚重的玻璃踫上脆弱的眉骨,瞬間, 葉岑那塊就腫了起來。

「臥」高臨浩驚呼到一半被陳豐寶捂住嘴, 他眼楮瞪大看著陳豐寶︰這老爺子太暴躁了吧,一言不合就動手!豪門都這麼粗暴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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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說過的——?」葉祖閔看著葉岑這樣一言不發心里也不好受,但現在最主要的是葉岑在忤逆自己, 天有大雪, 路滑,葉祖閔拿了一根純木的權杖,他雙手搭在上邊, 「我說過,葉家的小輩和費家的人在除了生意上的往來以外,不允許再有其他的接觸。」

他說完,抬眼看向病房內,正好看見費瀾在用沾濕了棉簽給葉令蔚濕潤嘴唇,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無比難看,他看向葉岑,「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弟弟?」

「你要是不會教育,我可以幫你。」葉祖閔擲地有聲,中氣十足,常年處于高位使他的語調語氣都是居高臨下的。

葉岑抬眼,「我沒教過他,但我不認為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

他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然後語氣變得柔軟,「他喜歡就好。」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和葉絢爭辯的原因,他不想再把葉三推得越來越遠的。

「好,你不教,我來。」葉祖閔語氣狠厲,他說完站起來,轉身邁著步子就朝病房內走去,直接用權杖推開了門,被大力推開的門撞在牆壁上,費瀾看向他。

「按輩分,你也應該叫我一聲葉爺爺才是,」葉祖閔語氣冷淡,他看了病床上的葉令蔚一眼,隨即視線落在主角身上,「費瀾,我不管你現在跟葉三關系有多好,但你也清楚,我們兩家並不像表面上關系那樣好,平時大家都照著約定辦事,而你,現在是越線了。」

葉楓冕的死給葉祖閔帶來的是人生中最大的打擊,痛苦隨著時間沒有任何的消散,反而在日積月累中悄無聲息形成了了附在骨骼上的蛆,將他啃噬得只要在一踫見有關葉楓冕人事的時候就令他失去全部理智。

他將對葉楓冕的愛,轉移到了葉岑身上,他不能容忍葉岑一絲一毫的忤逆。

費瀾緩緩直起身,他身形還是少年的,白色的羽絨服將他的冷淡襯托得淋灕盡致,葉祖閔握住權杖的手指微微用力,他意識到費瀾已經不——是小時候跟葉令蔚在院子里一起玩鬧的小孩子了。

「爺爺你干什麼?」費瀾伸手有些虛弱的聲音搶著先出現了,他伸手扒開費瀾,喘了口氣,「你在趕我的朋友走嗎?」

擠在門口的高臨浩眾人一下子臉色變得怪怪的,他們不清楚葉祖閔為什麼這麼凶,但葉令蔚這麼一發問,他們立馬知道了︰這老東西不是個好的。

葉祖閔將臉色蒼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的葉令蔚打量了一會兒,沒有袒露任何的擔憂之色,他冷冷質問,「你把他當朋友,你把你父親放在什麼位置?」

葉祖閔話音剛落,就見葉令蔚的眼淚奪眶而出,淚光在眼里亮盈盈的,脆弱得輕輕踫一下就快要碎掉。

葉祖閔,「」

他剛想斥責葉令蔚這是干什麼,就听見一旁的儀器叫了起來,報警聲刺耳的在病房內響起,葉令蔚眼眶微微睜大,大口喘著氣,手抓緊了床沿,像是瀕臨的一尾魚。

心率超過了正常值,報警是肯定的。

費瀾立馬按了呼叫鈴,伸手模了模葉令蔚的臉,低聲安撫著對方,他漆黑的眼神看著儀器上慢慢降下的數字,在接近正常值以後,他看向身後的葉祖閔。

葉祖閔被費瀾眼底的陰冷驚的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葉岑不悅,「費瀾。」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您出去?有什麼——,出去說。」費瀾收回視線,語氣實在是算不上禮貌。

高臨浩趴在陳豐寶背上瑟瑟發抖,「我怎麼覺得費瀾說的好像是「走,我們出去比試比試」?」

「」

醫生很快進來,禮貌的清場,只留下費瀾一個人在里邊守著,葉岑送葉祖閔出去,走廊里,兩個人身後跟著助理和保鏢,到了電梯口,葉岑停下腳步,「我就不送您下去了,葉三那里需要人。」

葉祖閔扭頭,他用權杖狠狠的杵著地,「他那里還要多少人?他不需要你你沒看見嗎?」

說完,老人皺紋滿布的臉上生出了嘲諷的笑,「費瀾比你重要多了,你去湊什麼熱鬧?像什麼樣子?」

氣氛慢慢凝固起來,良久,葉岑聲音艱澀的說,「他需不需要由他決定,做不做,是我的事情。」

「我是他大哥,我本來就應該在這里守著,」葉岑第一次說這麼長的——,「我這麼多年听您的,專注于公司、工作,他心里沒有我和葉絢也是正常的,我現在想要彌補,希望您能理解。」

葉祖閔定定的看了葉岑一會兒,「如果我不理解呢?」

葉岑慢慢抬起眸子,「我有考慮過月兌離族譜」

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葉祖閔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葉岑的臉上,後邊站著的人皆是一怔,他們不可置信,被老爺子看得最重一手帶出來的葉岑,竟然,挨打了?

這一耳光比昨天扇在劉佳藝臉上的要重多了,葉岑偏了下頭,身體卻連晃都沒晃一下。

葉祖閔打完這一下,身體虛晃靠權杖在站穩,他喘著粗氣,「你知不知你在說什麼?」

月兌離族譜!

怎麼能月兌離族譜!

「我知道,」葉岑冷靜的說道,「您不必擔心,就算月兌離,生意上,該給的,我都會給。」

葉祖閔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老人眼里是濃濃的失望和痛心,「你以為我是為了這些?」

葉岑沉默不語。

「好啊,好啊!」葉祖閔慢慢笑起來,他進了電梯,看著葉岑,冷笑道,「這麼多年,我竟然養出的是個白眼狼,好啊」

電梯門緩緩合上,葉岑眼神才開始慢慢變得灰暗,不論葉祖閔對他人如何,對自己卻是絲毫不差的,他是葉祖閔一手帶出來的,但他束手無策,光是出現在葉令蔚面前,都已經令人情緒激動了。

老人失望的眼神在眼前揮之不去,葉岑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轉身回病房。

病房里,高臨浩看著葉岑跟葉祖閔走了,他一下子撲到葉令蔚床邊,「你醒了?我們好擔心你。」

陳豐寶推了一下高臨浩的頭,「別信,他早上吃了四個包子喝了兩碗粥,還有心情堆雪人。」

葉令蔚眼神朝窗外看去,有些驚喜,「下雪了?」

窗外瑩白一片,比平時還要亮,照得葉令蔚眼楮里滿是細碎的光點,令人晃了神。

高臨浩點頭,皺著眉,「你疼不疼啊?」

葉令蔚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伸手小心翼翼的踫了自己的胸口兩下,那里的心跳前所未有的規律,雖然不夠有力,但心電圖顯示它是一顆健康的完好的心髒。

「一點點,」葉令蔚看向高臨浩,「你們沒去上課?」

「他們請假了。」費瀾捻緊了葉令蔚的被子,幫高臨浩回答了,高臨浩太吵了,嗓門太大。

高臨浩盤腿坐在地上,他仰著臉眼巴巴盯著葉令蔚看的樣子像一只哈巴狗。

「以後我們就可以一起打球了。」

陳豐寶在旁邊看著這樣虛弱的葉令蔚,他無法想象葉令蔚打籃球的樣子,也覺得瀾哥不會讓葉令蔚光著膀子跟他們一群滿身臭汗的男的擠著打籃球。

他也無法接受,葉令蔚太好看也干淨了,他去打球,球都得用鑽石磨一個,地面得拋光,周圍得有保鏢。

葉令蔚听見高臨浩的提議之後,卻是下意識的去看費瀾。

他一看,其他人也跟著望向費瀾。

除了高臨浩,他還沒反應過來。

「還可以去跳傘,從空中一躍而下,將山河收進眼底,那才叫一個爽!」

高臨浩興奮得臉都紅了,「我們還能賽車,你二哥不是有賽車嗎?我們隨便搞一輛,飆二百碼!」

「去攀岩,不是俱樂部那種,我們去登峰攀岩!」

葉令蔚被鼓動了,他眼楮發亮的看向高臨浩。

費瀾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兩人,半晌,他打斷高臨浩的胡言亂語,輕嗤,「你知道得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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