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僥幸逃月兌,應該惜命才是。」白先生的語氣十分和善,甚至向王妧透露了一個消息,「暗樓並沒有下追殺你的任務。」
王妧沒有忘記,那個陰柔的聲音說的話。
「只留一個也是麻煩……」
她是附帶的,而王姍才是他要殺的人。
白先生不出所料地看到王妧情緒有了變化,他瞥了六安一眼,又說道︰「我們這樣的人,習慣了刀頭舐血,為了活下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並非狼犬,卻與狼犬為伍……」
他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茶水已經冷卻,王妧的心緒受到他的話影響,手上也不由自主地拿起了茶杯。
「引狼入室的後果,便是反噬自身。」
溫溫的茶水潤過王妧的喉嚨,她原本恍惚的神思在剎那間回歸了清明。
「請選擇,是否使用壽命三天,解除中毒狀態。」
系統那冷冰冰的聲音在王妧听來很是刺耳,她為自己一時的松懈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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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著地把茶杯放下。
「我命硬得很,」王妧看向六安,想起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你以為我是在飲鴆止渴,怎知我不是甘之如飴?」
王妧一語雙關,白先生听得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六安對上王妧的視線,她眸中的神采讓他一時移不開眼。
「暗樓沒有下追殺我的任務,可是暗樓的人一樣可以被買通來殺我。」王妧平靜地說道,「就像你,一有機會,不也想殺了我嗎?」
白先生沒有否認,他的作為已經說明了一切。
王妧眼光掠過六安面前的茶杯,她身子略微前傾,伸長了手將茶杯拿起︰「可惜,你殺不了我,也招攬不了他。」
她一邊盯著白先生的臉,一邊把茶杯放到唇邊。接著,她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白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把王妧放在眼里,王妧知道了他的目的,他也不在乎。直到王妧示威一樣地把六安的毒茶喝下,白先生才發現王妧不簡單。
不過,比起某些軟硬不吃的人,王妧身上的薄弱之處仍然不少。
「我知道紅姬的下落。」白先生拋出了他的餌,「而且,我很樂意告訴你們。」
王妧嗤笑一聲︰「即使紅姬是我的敵人,我也不會跟你合作。」在她眼里,暗樓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她不會蠢到去相信一個一見面就想毒殺她的人。
白先生並不對王妧的反應感到意外,讓他猜不透的人是六安。
六安已經不是紅姬手下那個會為了一句空頭承諾而賣命的無名小卒,他提供給六安的必須是實實在在的捷徑。白先生本想多觀察幾天再對六安出手,可被二人提前找上門,他對自己的計劃也少了些把握。
六安听了王妧的話,也隨她站起身。
王妧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至于白先生會如何應對,她不得而知。
白先生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右手搭著座椅的扶手,食指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輕輕點擊著。他連自己都暴露了,怎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離開了閑雲茶館,王妧才發問︰「你對這個白先生有什麼看法?」
「他隱瞞了一些事,想利用我去對付紅姬,你拒絕得對,這樣他就無法得逞了。」六安的說法完全偏向著王妧的決定。
可王妧想听的並不是這些。
「跟他合作,能得到很多線索。」王妧近似在自言自語,六安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
「又不是沒了他,就查不到。」六安隨口說道。
王妧嘴角一動,看了他一眼。
這個時候回去,應該趕不上家宴了。王妧想到她回去後要面對的責難,行動上便磨蹭起來。
回了鳴玉街,王妧入門便往西廳走去。回廊下,她听見廳中人的笑語,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可即便再慢,那短短的一段路程總有走完的時候。
家宴果然已經結束,王政和客人留在廳中用茶。
遲來的王妧心潮起伏,把目光落在客座那人身上,眼底浮出復雜的神色。
「世佷來滁州公干,我正好請他來家里吃頓飯。」王政說道。
鄭氏精心準備的家宴,招待的卻是別人。王政不知道王妧會如何跟他的妻子交代,鄭氏賢惠大度,但王妧的做法確實很容易讓人心里產生芥蒂。他覺得自己應該先和鄭氏談一談。
「阿妧,你代我送一送世佷。」王政沒有錯過周充放下茶杯、目不轉楮盯著王妧的樣子。宴席結束後,周充明顯是找借口要多勾留一會,而現在看來,周充來王家的目的昭然若揭。
王妧錯愕地點點頭,她沒想到王政所說的客人會是周充。一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燕國公府的處境。周充居然還有臉以世交的身份登門做客。
「走吧。」
王政一離開,王妧便轉身走了兩步,做出送客的樣子。
「我原以為你會知道。」周充站起身來說道。
王妧愣住了,她有些不解地轉過身來看著對方。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明白過來。
原來周充一聲不吭地把她算計進圍捕藍綾的行動中,還自以為她會知悉他的計劃?那麼,她後知後覺,是不是就活該被他利用了?
「救了你的那對祖孫,膽魄不小。」他看到王妧的反應,又繼續說著,而他的神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王妧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著惱了。
「你來找我,想干什麼?」王妧問道。周充都已經表明了她遇險責任不在他,又拿袁氏祖孫作為要挾,她敢不與他「冰釋前嫌」嗎?
周充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不過很快又將它們掩飾過去。他沒有回答王妧的問題,而是問起她剛才匆忙離開所為何事。
「沒什麼。」
王妧把目光瞥向別處,回答得很是簡潔。
周充沉下心來,他想起幾個時辰之前在宅邸側門遇見的那個護衛。
「你離開京城,就帶了一個護衛,你很信任他。」周充半是疑問、半是肯定地試探道。林啟找人描述了那一夜藍綾找來的援手的模樣,有幾分像是王妧手下那個叫六安的護衛,只是周充屬部中和那人交過手的都留在京城養傷,周充暫時也無法讓自己的屬下來指認。
周充只憑直覺猜測,難道是那個護衛不想讓王妧見他?
王妧一言不發,像是默認了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