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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被打了,就要打回去!

自外海一路往南, 穿越迷霧後直直前行,便能抵達魔界。

這片大陸的天空似乎永遠都被霧靄遮蔽著,尤其時已入冬,除空氣變得格外陰寒外, 十日里總有九日陰沉, 雲壓得極低,暗沉沉的覓不到天光, 連帶著整座寒淵大城都顯得蕭肅冷寂。

自昨夜起, 寒淵城周邊就開始降雪了, 魔修各部出去圍獵過冬的人都回城了,听不見半點人聲,只有鴉雀在枝梢上驚叫。

一只腳踩在厚重的雪上,印出深深的坑。

走在雪地上的清秀少年臉色極慘淡, 似乎隨時都要昏死過去。

然而每當他意識模糊時, 身後那個男人就用手漫不經心地一點,一道源于靈魂的痛苦瞬間將其驚醒, 連昏死過去竟然都成了奢望。

守城的魔修身披鎧甲手執利器, 見到這兩個陌生面孔後立刻準備攔, 然而墨幽面無表情地拿了個令牌出來一亮, 那兩人臉色大變, 打開沉重的鐵城門,單膝跪地恭敬地迎著他入內。

道劫目光一掃,嗤笑一聲,似是感慨︰「都是些螻蟻,竟也會分高低,真是可笑。」

他語氣並無貶低的意思,只是極簡單地感嘆了一句, 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群螞蟻在亂爬似的,沒有殺心也沒有憐憫,只覺有趣。

這樣高高在上的作態讓墨幽眼底隱含怒意,他將後槽牙死咬了許久才把怨恨按捺下去,麻木開口︰「到了,您在這里養傷就好,我去為您尋藥。」

他們抵達的行宮是寒淵城主為墨幽在城內新建的,此刻侍奉在殿中的是一眾黑蛇部的黑衣護衛,都是墨幽的心月復,眼下見他身負重傷,忙傳人來醫治。

墨幽面無表情地說︰「不必,讓他們先去看看殿內的那位前輩吧。」

道劫這一路上都嘔了許多血,墨幽的神魂極強,也能敏銳地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威壓減弱了許多,大概是真的傷勢不輕吧?

墨幽眼珠微微一動,看著最前面的那個護衛,隱匿地朝著他招招手。

他的聲音極輕極輕︰「傳寒淵城主,還有城中其他的渡劫高手,全部叫過來,為這位前輩……療傷。」

最後那兩字出口的時候,他蒼白的臉上洇出些潮紅色,總算有了點神采。

然而那護衛剛領命起身,還未走出門,一道金色光芒驟然自殿內深處射來,護衛睜大了眼,尚不知曉發生何事,身體就倏然爆開化作一團血霧。

溫熱的血濺到臉上,墨幽的心卻跟著冷下去。

他抬頭,目光晦朔難辨地凝向殿內,只覺得一股源自靈魂的屈辱涌上來,讓他憤怒懊恨至極,卻無法反抗。

道劫此時還維持著方才懶散粗魯的坐姿,手搭在柔軟的獸皮上,食指動了動,殿外的墨幽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喉嚨,狼狽不堪地拖曳到他身邊。

「分明是你求著要本座來,現在來了,倒又想殺本座?」道劫的手指繞了一個圈,墨幽的神魂便從身軀內被拽出,疼得嘶吼不止。

「你們這些下界賤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跟上界有多大的差距。」道劫輕蔑地看他一眼,指了指天頂︰「在上界沒有所謂凡人,人人皆可修煉;你們所謂百歲結嬰的天才,放到上界也不過是平平無奇之輩,至于你們這些賤民窮其一生所追逐的飛升境界,在上界多如狗,遍地走。」

「飛升不過是修道的起點,在這之上為仙境,再上,還有道境。」

道劫的食指點了點,墨幽的神魂便一絲一絲被抽離,又掙扎著想要聚集回去,而他玩膩了,便放了手,嗤笑︰「你們這些未見過真正天穹的井底蛙,真是從未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吧?」

墨幽的魂已經快要潰散,道劫的這話給了他最後一擊。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才是這天底下最有遠見野心之人,從父輩起,他們只想著將黑蛇部變成魔界的最強部落,再有野心一些的,也不過是想著入侵四洲掠奪資源,成為修真界的霸主,連一統整界的野心都不敢起。

墨幽不同,他想要的是以整界資源助自己飛升,成就真正的長生自在大道,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和代價,甚至不惜以整個魔界萬部做嫁衣。

然而此刻道劫卻說,飛升原來只是一件極尋常的事?他所努力奮斗的重點,竟只是別人修道的起點?

他神魂恍惚一下,竟被謝覓安趁機搶奪了身軀的控制權。

謝覓安剛醒來就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的道劫,他只愣了片刻,旋即畢恭畢敬地跪倒在地,叩首懇謝道︰「多謝仙尊將小人帶回魔界。」

道劫一眼辨出這是另一個人了,他並不在意這兩人的糾葛,但是換一個乖巧些的伺候自己當然更舒服,況且這個好像還知道更多事。

他沖著謝覓安招招手︰「你說這個廢界中,還有人領悟了天地法則,是什麼清流劍宗的溫……」

「溫雲。」謝覓安輕聲提醒這個名字,而後神情極其乖順地跪在道劫面前,又補上一句︰「這界雖是廢界,但是近些年卻出了不少天資恆卓之輩,仙尊您既然要在此地歇息一陣,倒不妨由小的為您將那些人都綁來,挨個驗證是否有人領悟天地法則呢?」

這樣的態度明顯取悅了道劫,他哈哈大笑,隨口夸道︰「你倒是比我小時候養的那條狗還要聰明。」

謝覓安隱在袖口中的手指顫了顫,一股屈辱跟隱痛開始在胸口瘋狂蔓延,然而殿中地面的冰涼讓這股熱氣迅速消失。

他臉上的討好笑容卻未淡,而是無比誠摯地繼續說︰「跟著仙尊能見識到真正遼闊的天地,我願常隨您左右侍奉。」

傍晚,雪落得又大了些。

寒淵城中听聞墨幽歸來,忙帶了一眾親信奔往宮殿,卻發現魔主這次又換了副身軀,只是身上那股陰寒的氣息不減,這才認出來。

他們先前已知曉墨幽的奪舍能力,所以這次不敢多言,只是畏懼地對著這個玄衣清秀少年拜倒在地。

謝覓安冷冷地看著這群魔修,聲音平和地開口︰「將萬部集結,準備攻入四洲。」

這句話極簡單,甚至無需去思考其中含義,只是寒淵城主听到這命令後卻是一怔,猶豫道︰「魔主大人,先前已有許多部族被調入外海前去四洲了,他們尚且未歸……」

謝覓安的神情依然溫和,臉上甚至還有些笑容。

他當然知道魔族有許多部族被調入外海了,只是他們並不是前往四洲,而是被墨幽給吞噬了神魂,葬身于外海海底。

就跟謝家的兩百七十四口人一樣,一條命也沒留。

寒淵城主一邊覺得今天的魔主似乎比往日好處些,一邊大著膽子繼續道︰「而且眼下魔界又入凜冬難熬,物資僅能維持溫飽,若要渡海遠征恐怕難以為繼。」

謝覓安打斷他的話︰「無妨,我們現在有仙人相助。」

他對著殿內恭敬行禮,又對著瞠目結舌的寒淵城主等人道︰「仙人降世助我魔界一統,你們何懼之有?難道你們想辜負先輩的期望嗎?」

殿內的道劫似乎听到了這話,哈哈大笑,寒淵城主等人听到里面的聲音,瞬間被其中的威壓震懾得心神欲裂,又是驚懼又是狂喜。

這修為!莫非真是仙人?

莫非魔界真要復興了?

打吧,打吧,最好魔界跟四洲的人都死絕才妙。

謝家人都死盡了,你們憑什麼還能活著?

謝覓安看著眾人對著殿內瘋狂叩首跪拜的可笑場面,微微偏過頭,望向殿外的天空。

不知何時雪又開始往下飄了,揚揚簌簌,被風卷著落到謝覓安烏黑的發上。

少年緊了緊身上的獸皮,蒼白的臉被柔軟的皮毛半包著,漆黑如墨的眉目秀麗至極,竟和他原身頗為相似,仿佛又回到西洲謝家,成了當初那個清雅無雙的謝家小公子。

謝覓安想,其實自己現在和墨幽何其相似,難怪會糾纏在一起。

他們都一樣,都只在意自己的死活。

「咦,下雪了。」

才剛回院子,溫雲就察覺到有片冰涼的東西落到了臉上,仰頭望天後才看到不知何時天空已飄起了簌簌的雪花,頓時驚嘆了一句。

按說南洲與吹雪島這片區域都不存在冬天這種說法,雪這種事更是百年難得……上一個百年,還是吹雪島某位仙子布了個降雪的大陣才落下的,讓凡人們都長了長見識。

此番再降雪,這會兒城中頓時熱鬧起來,凡人也好,修士也罷,都從屋舍間步出,不分高低貴賤,皆笑意盈盈地看著紛紛揚揚的細雪。

這樣的場景極美好,只是葉疏白的眉卻一直緊皺著。

溫雲同他默契十足,立馬意識到了不對︰「莫非這雪有蹊蹺?」

「這雪不是陣法降下的。」他簡短一句,又輕聲問︰「溫雲,你還記得道劫說的話嗎?」

她在正事上從不含糊,精準地抓住葉疏白話中的含義︰「他說此界約過千年就要潰敗破散,成真正的廢界。」

「天地生不尋常的異象,正是此界能量衰敗,開始逐漸走向寂滅的表現。」宿垣真人不知何時也從院落中步出,他右手執劍,神情端肅,若不是左手捏了把蜜餞在往嘴里送,倒真的很有仙人風範。

溫雲見他臉色似乎好了些,精神一振道︰「前輩可是恢復了?」

她話語間已是殺氣凜然,順便還模出了龍骨法杖,躍躍欲試,大有現在就想飛去外海對面搞偷襲的意圖。

宿垣真人欣慰地笑︰「你這小丫頭倒很有劍修的氣勢。」

都一樣愛打架。

然而他話鋒一轉,沉聲道︰「東玄界這幾日在用我那絲神魂做引,搜尋我的蹤跡,我一旦動用天地源力就會暴露行蹤,恐怕還得再等幾日。」

溫雲只好失望地收回魔杖,在新買的那一整匣蜜棗都被宿垣真人拿走後,她臉上的失望更加明顯了。

待宿垣真人慢踱步回院中休養傷勢後,葉疏白不動聲色地往她那邊湊近兩步,從芥子囊中取了諸多點心遞來︰「這里還有。」

溫雲這會兒興趣卻不在點心上了,她抱著魔杖仰頭嘆︰「我是個記仇的人,謝覓安那狗賊沒死絕,我心中不爽快。」

頓了頓,她試探著補一句︰「或許現在來一本畫冊,尚可撫慰我的心靈?」

最後她還是沒能拿到黑化師尊的畫冊,葉疏白在這種問題上很有原則,也很有當師父的自覺,管得極嚴厲。

不過溫雲也只是隨口一提,畢竟現在局勢緊張,要忙的事情的確很多,著實沒空研究那畫本了。

如今千黎深在領著吹雪島眾弟子在沿海各島布置防御的陣法,溫雲跟葉疏白也沒閑著,在將負傷的宿垣真人安頓好後就趕去幫忙。

他們最先到的便是昔日安置遺民的那個大島,也就是第十峰的分島上。

二人才剛御劍落地,兩個半大的身影就自不遠處御劍飛來,許是才修習御劍術不久的緣故,才剛浮了半丈高就歪歪扭扭地掉地上了,只能羞愧難當地拖著劍朝這邊跑。

溫雲看得面露笑意,這兩個小子不正是沈星海的徒弟嗎?

幾月不見,居然也有煉氣期的修為了,也不似先前在魔界那般只在下.身圍著獸皮,而是像模像樣地著了身白色的清流劍宗弟子服,看這樣子是沈星海用自己的弟子服給他們改的,再配上跟他們差不多高的劍,倒是很有小劍修的氣勢了。

「葉師伯,溫師叔!」

黑石跑得極快,匆匆行禮拜見後,眼楮亮亮地看著溫雲︰「師父可是先去找你們了?我跟阿休等了許久都不見他歸,他這次回來接我們了嗎?」

孩童天真的問題讓溫雲瞬間想起沈星海現在修為盡毀的狀況,她心中一沉,卻不好在孩子面前說出這麼殘酷的事,只好裝出平常模樣,拍了拍黑石的腦袋溫聲道︰「你們師父現在在宗門內處理事務,太迷了趕不回來,所以托我看你們,你倆在島上可有好好修行?」

阿休吃力地將劍抱在懷中,一臉嚴肅地高聲道︰「吾輩修士當與天爭,一日不練視為敗,故不敢懈怠!」

溫雲︰「……」

葉疏白︰「……」

這奇怪的語氣,果然一听就知道是誰的徒弟了。

將帶著的點心分了兩個小劍修後,溫雲跟葉疏白不再停留,飛快地在島嶼周邊布置陣法。

「我將陣法改進了一些,以天地源力為基礎來做布置。」

溫雲以魔杖做筆,懸在外海上方,杖端隱約閃著金色的光輝,這代表的正是天地源力,隨著魔杖的移動,一道又一道金色的線條落入海中,化為無形的力量開始結成陣法。

葉疏白听得極其認真,目光緊緊追隨著溫雲魔杖落下的位置,手中的木劍亦是隱約跟著揮動。

小火龍懶懶地飛出,在邊上吃力地扇著小翅膀,同葉疏白商量︰「我在陣法上也有些造詣,你要是跪下求求我,我心情好了興許能指點你兩句……」

話還未說完,葉疏白已模出一塊漂亮的寶石,價值一塊中品靈玉。

方才還在大放厥詞的小火龍飛快將其吞下,諂媚地笑著夸︰「爹!你真是爹!來,我來教你畫!」

溫雲在布置完一道防御陣法後才看向葉疏白,這時輕咦了一聲,驚喜道︰「你居然將魔力跟靈力同布在一個陣中了?」

雖然這兩者不是真正融合在一起了,但是二者在相互配合下,隱約竟也有了天地源力的味道了,散發出淺淺的金色光芒。

葉疏白倒也沒居功,如實道︰「是小紅同我一起畫的。」

其實他現在在魔法上也略微有些心得,若是自行畫陣也能將二者結合在一起,只是他素來平和低調,也不想同這只小紅豬爭搶功勞。

他隱約察覺到,自己用于淬煉神魂的魔力,已經開始逐漸地同淬煉肉身的靈力開始交融在一起,若是再提升一些層次,想來也能修成天地源力。

說來也是可笑,修真界之所以會有魔力的存在,一切都因東玄界而起。

他們將這界視作自家的養殖場,編造了飛升謊言,為求便利所以每每降臨都是通過玄天秘境傳送下來,而那塊地界實則是一塊上界的土地,自然是有天地源力的存在。

若沒有那塊地,自然也不會有第十峰,溫雲便一輩子也使不出魔法,自然也無法有今日的真相大白。

所謂因果,原是如此玄妙。

葉疏白正準備將這件事告知溫雲時,海面上忽然搖搖晃晃飛來一人,還未靠岸便要跌入海中。

「小紅!」

溫雲連忙喚了一聲,□□瞬間由小豬化回碩大的原型,雙翼一扇朝著那人沖去,激起滔天駭浪的同時,也穩穩將他接住。

那個年輕的男修原本只是靈力用盡,力竭罷了,然而在看到小火龍的瞬間,他慘叫了一聲「怪物」,險些直接嚇得昏死過去。

好在這時溫雲跟葉疏白趕到,將他扶起,順便為他施展了個治愈術。

「道友,你這是怎麼了?」

在治愈術的幫助下,那個修士的靈力雖然仍沒恢復,但是精神卻緩和了許多,他也顧不上身下的大怪物了,喘著氣促聲道︰「我是玉家家主派來報信的,我們的探子發現外海那邊出現了大批魔修的蹤跡,他們正朝著四洲方向渡海而來!恐怕再過兩日就要來了!」

那座分割外海與內海的大島上靈力極其微薄,連玉簡都時常傳不出信,難怪會派人親自前來通知,這次若是沒有玉漸離在那邊鎮守,恐怕四洲又要同當初那樣被打個措手不及!

恐怕魔修們也沒想到,四洲這邊會這麼快就查探到他們的蹤跡,若是現在先一步去截殺,說不定能奪得先機!

葉疏白手一揮,將這個玉家的修士安置在島上,而後御劍而起。

溫雲亦不作停留,魔杖一點,嚴肅道︰「走!」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浩然高呼︰「葉道友,溫道友,且待我等同行!」

溫雲回頭,只見遠處的海面上有一群精壯高挺的修士踏海而行,個個手中提著一把大刀,為首的那個俊朗青年怒喝一聲,提刀一揮,生生地將海水斬出一條道來!

「東洲姜氏,前來斬魔!」

刀闢出的瞬間,他身上的玄色衣衫承受不住這磅礡靈力,炸裂成碎布條,精練的肌肉線條在海水的擊打下顯得越發堅/挺壯碩,好似雕塑般絕美!

溫雲還沒看清楚這幅畫面,葉疏白已是飛快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只好扭過頭,卻發現這時遠處亦有一大群人趕來,個個身姿飄逸若仙,用的是吹雪島的符篆。

果不其然,為首的那個美貌青年正是千黎深。

在看清來人是姜家刀修後,吹雪島眾弟子臉色都冷下去,刀修的臉色自然也不怎麼好。

溫雲心中咯 一響,該不會魔修來了,這兩家卻要開始內斗吧?這豈不是又重演了五百年前的歷史?

姜肆扛著刀,同千黎深遙遙對望,聲音不冷不熱道︰「我姜家已將東洲魔修驅逐,听說外海有魔修入侵,借道去除魔,還望千道友能顧全大局。」

千黎深凝視片刻,最後拂袖冷喝︰「你以為我是來阻止你的嗎?我吹雪島弟子不是慫蛋,此番亦準備去阻擊魔修!」

這番對話過後,兩邊的氣氛都緩和了許多,不再交流,只默默地朝著玉家駐扎的那個大島奔去。

溫雲當即松了一口氣,踩著龍骨魔杖同葉疏白跟了上去。

路上,她忍不住感慨︰「我沒想到你那一輩的上梁爛成那樣了,這些下梁倒都是很正。」

無論是姜家還是吹雪島,又或者是清流劍宗的那兩個太上長老,原先葉疏白那一輩的都是些大奸大惡之輩,蒙蔽蒼生沽名釣譽,修真界可謂是烏煙瘴氣。若換成是他們,現在魔修再次進犯,估計各家都只會窩在自己領地龜縮不出,或者盤算著哪家倒霉了自己去撿便宜。

然而這些下一輩的這些修士,卻個個都很像樣。

葉疏白御劍跟溫雲並肩同行,听到這句話後,淡聲道︰「其實我那一輩亦行得端正,只是真正存有道心的修士都奔赴外海同魔修作戰,為護蒼生身隕道消,反而是那些怕死的龜縮于後方苟活到最後,才顯得修真界道德敗壞。」

他那代人其實活得格外壯烈。

那時候四洲已陷落,魔修大軍幾乎遍布每個角落,什麼惡事都做得出來。

清流劍宗四位渡劫期劍修齊齊殞命,各大家族門派的大能與天驕們亦是為護蒼生慘死在魔修手中,有些年輕的孩子不過煉氣期,為護著親族亦是挺身而出,被魔修殘殺。

那時亦是一場大雪,偏偏四洲沒被染白,而是被染得處處血紅。

溫雲腳踏龍骨魔杖飛在空中,正色道︰「我不修什麼道心,我只明白一個道理。」

「嗯?」

「被打了,你就要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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