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趕忙掏出兩塊董糖放在裴錦瑤掌心，「您吃塊糖甜甜心。」
裴錦瑤順勢給老文嘴里塞了一塊，笑眯眯的說︰「你也吃。」
嘖嘖，裴神機使多懂事，多會體恤下屬。老文樂得見牙不見眼，一邊嚼著董糖一邊說道︰「多謝裴神機使。」
裴錦瑤兩手捧起碗，抿了一小口女乃茶，不由自主點點頭，「奚大娘固寵的方子真不錯。」
「回頭我把方子要來。下次請黑爺白爺也嘗嘗。」
裴錦瑤點著頭說道︰「黑爺白爺肯定喜歡。」
話音剛落，山鼠精捧著黃燦燦的小野花蹦蹦跳跳進了屋，「裴神機使小的回來啦！」
老文睖它一眼，「小耗子你得學著穩當點，蹦蹦跳跳像什麼樣子？」
山鼠精趕忙收起笑容，小心翼翼挪動著步子走到裴錦瑤面前，低聲道︰「阿發領班在下邊給姓甲的老道打點吃食，小的先上來跟您回話。」
裴錦瑤伸出手從山鼠精懷里拽出幾支小黃花，對老文說道︰「妖精嘛，活潑點好。」
「不不，老文叔也是為小的著想。」山鼠精咧開嘴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小的是神機司的妖精理當比野生妖精懂事。」
老文十分欣慰，「小耗子不僅懂事還明理了。」
山鼠精挺起胸膛，「都是老文叔和阿發領班教的好。」
裴錦瑤把小黃花交還給山鼠精，「你們找好做法的地兒了？」
「找好了。」山鼠精重重點頭，「你不是說這次不用背著人嗎？小的跟阿發領班鎮里鎮外跑了一大圈，還是覺得鎮口那塊空地挺好。成片成片的小黃花，可漂亮了。到時候您在一片花海中做法……花仙啥樣您啥樣！」
老文詫異的盯著山鼠精。小耗子愈發能說會道了。
裴錦瑤被它逗得抖著肩膀笑，「給我準備一雙底子厚點的小皮靴。」
底子太高崴了腳怎麼辦？老文皺起眉頭沉聲應是。
小密探拿著個裝了水的粗瓷瓶兒進屋。裴錦瑤搭著山鼠精的腕子站在桁架前，架子上掛了一排道袍。
「老胡一準兒得去看我做法。我得挑件像樣的袍子。」裴錦瑤顰了顰眉，甚為苦惱的說道︰「這只老狐狸跟癩蛤蟆似的，不要人膈應人。」扭臉看向小密探，「姓甲的沒鬧騰吧？」
「沒有。他不敢。」小密探把粗瓷瓶放在桌上，將小野花一支支插進去。
「方才小的听掌櫃的說，鎮上來了一隊大食的珠寶商人。」小密探娶覷了眼裴錦瑤，「這會兒正在二彪子鋪子里吃炖肉呢。」
裴錦瑤眼楮突地一亮，「漂亮石頭？」「是，是。漂亮石頭。」小密探笑彎了眼，「您想挑幾件不？」
「得花錢呢。」裴錦瑤咂模咂模嘴，「石頭還是別人送的更漂亮。」
他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裴神機使是個會過日子的。老文深吸口氣，掏出縴塵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額角。裴錦瑤扶著山鼠精的胳臂走到床邊坐下，思量片刻，「要不……看看吧。看看又不花錢。」眼珠一轉露出壞笑，「叫上小洪子，但看他懂不懂事了。」
老文會意，也跟著壞笑，「得 。小的這就給您安排去。」
……
兀顏一口氣吃了四碗炖肉，饜足的眯起眼打個飽嗝兒。
好肉！好肉！不枉他日夜趕路付出的辛苦。
二彪子豎起大拇指，由衷贊道︰「您這飯量真不賴！」
巫顏哈哈地笑了，用蹩腳的漢話回道︰「肉，好吃！」
二彪子心花怒放，樂呵呵的問︰「您打算在我們鎮住幾天吶？」
住幾天？兀顏愣怔。什麼時候吃膩了炖肉什麼時候走唄。不對，不對。他這回是來探裴三的底的。
「我得換幾匹馬，再置辦些土產。」兀顏略略沉吟，「大概十天半月吧。」
「是啊？那您有眼福啦！」二彪子在圍裙上擦擦手，殷勤的說道︰「裴神機使您听說過沒有？」
他應該听說過嗎？兀顏想了想，緩緩搖頭。
「裴神機使是我們大夏最厲害的術士！」二彪子驕傲的挺起胸膛，「明兒個她要做法。」揚手指向鎮口，「就在那片開滿小黃花的空地上。您一定得去瞧瞧。上回裴神機使還抓了個壞貨，哎呦，那個熱鬧喲。」
壞貨？說的是術甲？兀顏臉上有點掛不住，手抵在唇邊輕咳幾聲。
二彪子添油加醋的將裴錦瑤捉術甲的詳情講述一遍。兀顏听得直咽口水。沒想到裴三真這麼厲害。如此說來，術甲栽在她手里倒也不冤。
可是……話說回來。她本事這麼大，不知得狂成什麼樣。兀顏暗自懊惱，寶石帶少了。萬一裴三瞧不上眼豈不是白忙一場？
兀顏輕嘆一聲，正想說話，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偏頭看去，打頭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道姑。小臉粉白，眼楮又大又有神，神情卻是與年紀極不相稱的嚴肅。
難道這位就是……裴三？視線下移看向道姑腳上的厚底小皮靴。是她沒錯了。會蘭告訴過他，裴三個子矮，所以要穿厚底小皮靴充大個兒。兀顏收回視線模出一角碎銀遞給二彪子。
二彪子雙手接過，「您來得巧，這位就是我們裴神機使。瞧瞧，瞧瞧，多有氣勢！」
氣勢？兀顏唇角抿成一字。他怎麼沒看出裴三有氣勢？撩起眼簾往裴錦瑤身後看去，不由得點點頭。的確有氣勢。她身後跟著的那四個一看就不是善茬。誒？那個穿短褐的有點像胡成宗身邊的洪副將。
是不是他？兀顏有點拿不準。洪副將為何會成了裴三的跟班？
「裴神機使！」二彪子迎上前，「您方才吃的不美？小的這就再給您盛兩碗肉。」
「挺美的。」老文笑著說道︰「裴神機使听說鎮上來了大食的珠寶商人，特特過來看看。」
二彪子閃身指著兀顏，「那兒坐著呢。裴神機使隨便看。」
裴錦瑤噗嗤一聲樂了，緩步走向兀顏。
明明是個小孩子，但是兀顏卻有種危險迫近的感覺。
果然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