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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今天吃糖了嗎(八十)

他們不能離車子太遠, 溫宛也就沒有考慮走更遠一些,他就近找了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路邊有一家正在裝修的店面, 溫宛將散落的腳手架略微移開,將季則拖了進去。

即使只有薄薄的一層玻璃,遠不足以抵擋嚴寒,比起留在室外吹冷風,里面算是挺暖和的。

溫宛拿出手機, 看到沒有信號, 又塞回兜里。

折騰了一陣,他沒听到季則的聲音,將頭盔拿掉, 看到季則閉著眼楮,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

「不能睡。」溫宛提醒他。

季則這會兒渾身都痛, 還得忍住不要發出聲音,不然就太丟臉了。

他緩了一陣, 感覺眼楮沒那麼花,也掏出自己的手機來,發現連緊急電話都撥不出去。

在等待了一陣以後,季則的精神明顯開始萎靡, 眼皮漸漸沉重起來︰「我想睡一會兒, 別……」

溫宛沒出聲,只是每當季則剛要合上眼, 就會被溫宛左右搖晃加撐開眼皮,牽扯到傷口,痛得他倒抽涼氣,——困也醒了。

季則打起精神來, 「既然不讓我睡覺,那咱們兩個聊聊天。」

可惜溫宛不是個好的聊天對象,季則問一句,他要想半天。

季則一下聯想到別的方面,有點同情溫宛,「你這——不愛說話,念書的時候,會不會經常被人欺負?」

溫宛回憶了下,搖頭︰「沒有的。」

跟季則的猜測恰好相反,溫宛從小到大在同學中存在感不高,被人喜歡和被人欺負的概率都極低。

偶爾有注意到他的人,倒是會記住溫宛長相不錯,成績好這些優點,但是要讓這些人說說他哪里長得好看,又想不起溫宛的具體長相。

後來溫宛開始直播帶貨,剛開播那段時間,同一個人,哪怕跟著下單買過東西,第二次再進入直播間,還會發彈幕問他是新主播嗎,完全不記得之前看過他的直播。

季則還想繼續發問,就被溫宛用圍巾堵住嘴。

玻璃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濃霧中,幾條黑蛇順著牆角鑽了出來。

一個身影細長的人,從大霧里走出來,貼在玻璃門上朝里張望。

他和季則躲在實木貨架後面,從溫宛和季則的位置,剛好能看到門口,但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們。

溫宛認出這個人是誰,是楊琳的丈夫,似乎瘦了很多,眼窩和臉頰都凹陷了進去,他聳聳鼻子,好像從哪里嗅到了點甜美的氣息,想要推門進來。

這時候冒出來一個人,季則可不會認為他也是想找個地方取暖的。

一個正常人面對危險的反應,要——跑,要——原地等待反擊。

如果是平日的季則,面對可能懷有歹意的人,完全不用擔心,只是他現在受了重傷,動也動不了,還帶著一個溫宛,不拼也得拼。

門漸漸被推開,季則在自己身上模了一下,沒模到槍。

推到一半,似乎察覺到某種強大且危險的氣息正在靠近,楊琳的丈夫一臉的怨毒,很不甘心地收回手,他從玻璃門前離開,慢慢倒退回霧氣里,很快人就不見了。

溫宛靜靜地看著,季則倒是捏了一手的冷汗。

緊張過後,季則的精神松弛下來,溫宛不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看著季則開始閉上眼楮,就推推他。

「不要睡。」

季則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嘟囔著︰「小美人,我不是睜著眼楮的嗎。」

幾分鐘後,顧偕深找到他們,季則硬撐到他來了以後,說了句「阿深,你——不來,我可真的就要死了」,才放心地昏過去。

醫院的急救人員跟在他後面,替季則做了簡單的處理,將人抬上擔架,送到急救空間車里。

顧偕深上前一步抱緊溫宛,「你做的很好。」

他生怕自己來遲一步,幸而溫宛沒事,——且看起來還是溫宛在照顧季則。

傅夏沒想到自己還有被李耀找到的一天,他拉著行李箱,在酒店後門被李耀攔住。

「夏夏,我一直在港口等著你。」

林旭站在李耀身邊,說︰「我送你們去港口。」

李耀從他手里搶過鑰匙,撂下一句話,「別再跟著我。」

傅夏在酒店里躲了這——些天,也有些後悔,如果熬點跟著李耀上了船,至少他也不用這——東躲西藏的,因為生怕被人認出來,傅夏哪里都不敢去。

他坐在副駕上,看著林旭拉著李耀的手,苦苦挽留。

這個場景,令傅夏感到莫名的舒適。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船上好歹還有個曲教授以及經那麼多的年輕學生,都是活生生的人,跟李耀合作,不也好好的嗎。

這樣一想,那天他看到的場景,應該是他自己的幻覺。

到了港口以後,李耀沒有拔下車鑰匙,——是卡住油門,將車子推進了海水中。

「夏夏,這下你哪里也去不了了。」李耀跟他開了句玩笑。

傅夏跟著李耀上了郵輪,這艘船算是按照標準的大型郵輪畫的設計圖,五層高,各種設施齊全,裝飾華麗,最頂層的套房還配有室內泳池,林旭可真是花了筆大價錢。

在等待了數天之後,郵輪從港口出發,遠離了燈火通明的星城,遠處大霧彌漫,傅夏很快就看不見岸上的燈光。

傅夏心里無端的發慌,——這當做是第一次上郵輪的不適應。

郵輪的第三層被改成了實驗室,傅夏經過時,在樓梯口站一會兒,什——聲音都沒有听到。

傅夏以為是自己太過緊張的緣故,從酒架上拿了一瓶紅酒,端著紅酒杯,站在窗前朝外看,如果沒有這場大霧,應該能看到皎潔的月色和海面。

之後郵輪開出了星城的範圍,霧氣逐漸變淡,從落地窗看出去,海面漸漸清晰起來。

船身突然劇烈的震動,傅夏抓著用來固定床鋪的支架,過了很久,震動終于停下來,也成功讓傅夏暈船了,他沖進廁所里將吞下去的紅酒吐了出來。

「夏夏,你在里面嗎?」

李耀站在外頭,敲了敲門,「夏夏,你剛才有沒有摔到哪里,快開門讓我進去看看。」

傅夏完全不想在這時見到李耀,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拉開門,李耀站在門口,帶著往常的笑意看著他︰「夏夏暈船了吧,其實我也不喜歡坐著郵輪觀賞海景。」

李耀會的技能挺多的,就是不太會游泳,他似乎對泳池天然就存在著陰影,——熱的天,也從不下水玩。

「有一點,現在好多了。」

李耀說︰「走吧,教授還在樓下等著我們。」

樓下大廳里的光線較暗,曲教授摘下自己的眼鏡,露出他那雙細長的眼楮,「時間不早了,開始召喚儀式吧。」

所有人用一種傅夏從未听過的語言發出的嘶嘶聲,跪坐下來,以一種特別虔誠的姿勢,向下匍匐。

這種場景怎麼看都不算正常,這種儀式的方式,讓傅夏懷疑懷李耀和曲教授是在搞邪神崇拜。

「阿耀?」

李耀抓著他的手,「夏夏,召喚儀式要開始了,安靜點。」

傅夏想甩開他的手,李耀抓的很緊,跟他說︰「你也一起來。」

他教了傅夏幾個動作,讓傅夏跟著自己比劃幾下,「夏夏真的有天賦,一學就會。」

李耀的話剛說完,頭頂的燈閃了一下,重新恢復光亮,一切跟他剛上船時沒有區別。

大廳中的華麗水晶燈流光溢彩,只是通往外面的門沒有關上,不時踫撞一下。

傅夏眨了眨眼,只是片刻的功夫,曲教授身上的西裝月兌落,一個長著蛇頭和蜥蜴爪子的東西取代了曲教授,還用曲教授的語調說話,「你怎麼——他帶下來了?」

「教授,我想要夏夏變得跟我一樣。」

傅夏的頭嗡嗡的響,懷疑自己又出現了幻覺,他想要走開,卻因為恐懼挪不動腳步,其他人陸續的異變中,將眼楮越睜越大。

一群怪異的人中間,只有李耀還是人類的模樣。

傅夏抓住李耀,拉著他往外跑。

「夏夏,你在干什——?」

「你沒看到嗎,曲教授他們全都變成了怪物……」

李耀用力拽住傅夏,不讓他繼續跑。

他一臉疑惑,「我就說夏夏你最近怎麼有點不對勁,還以為出了什——事,——你搞成這樣,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

「我沒有變,是因為我是蛇人和人類的後代,曲教授是可以偽裝成正常人類的蛇人。」

從李耀口中听到他不能理解的字句,傅夏重復了一遍︰「蛇人?」

李耀點點頭,「蛇人的科技文明遠遠超過人類,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還記得我出去賣畫那次遇到車禍了嗎,我跟你說沒事,其實是騙你的,當時我因為受傷過重,沒能活下來,你只是不知道——已。」

李耀說他死過一次。

傅夏完全听不懂李耀在說什——,「可是你明明還活著。」

李耀笑著說︰「那是因為我接受了一個手術,體內有一半的蛇人血液在流動,感覺自己好像原地重生了一樣。」

「你說的蛇人,就是剛才那些怪物?」

「那不是怪物,是神的造物,跟我回去,教授會替你改造好身體,你不是還想畫畫嗎。」

傅夏跟著李耀身後走了兩步,趁李耀不注意的情況下,轉身就跑。

李耀兩手插在西裝的褲兜里,並不擔心他跑遠了,慢條斯理地道︰「夏夏,你還在船上,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四周都是海。」

傅夏慌不擇路,鑽進一間雜物室,躲在門後,苦苦哀求劇情君給他指一條活命的路。

大廳的召喚儀式進行到了最後一步,海面的一切歸于平靜,霧氣下沉,海水掀不起半點浪花,連郵輪的發動機都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海面掀起巨浪,一個恆古沉默的黑影從海底升了起來。

雖然沒有直接看到,但能感覺有什——東西,從極高的位置,不帶任何感情地俯視著他們,船用探照燈對準同一個方向照射,傅夏只是因為好奇看了一眼而已。

那不是他能夠直視的。

黑影的一小部分,倒映在傅夏放大的瞳孔中,他張了張嘴,喪失了語言功能。

極度驚懼中,身體的負擔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他听到了大腦深處某根弦崩斷的聲音,直立著身體倒在地板上。

星城電視台報道某個片區突發火災,引起變壓器爆炸,會在晚上八點之前恢復該地區的供電供暖。

現在也沒幾個人學小陳那樣出門一探究竟,天氣這——冷,在家待著吹暖氣追劇多好,順便看警方怎麼成功抓捕到李耀和傅夏的。

軍部在接近公海的位置,攔下了那艘游輪。

當全副武裝的調查人員上了郵輪後,發現船上到處都是血跡,卻只找到了李耀的尸體,——傅夏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了。

在電視台的直播畫面里,傅夏光著腳,臉色凍得發紫,卻圍著游泳池無意識的奔跑,一圈又一圈,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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